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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湄在这两年里早就见到采娘这样的叹气好几次了,也知道她为什么叹气。自从从那座府邸里搬出来,这样的叹气她听了不知道有多少次。想起那两位兄长的脸色还有两位阿嫂的冷言冷语。
他们不顾骨肉之情,将他们赶出去。却不知道外面那些人家一看想想就知道里头的猫腻。窦汪和窦汨倒是把名声败了个精光!
虽然寒士不比世家那般爱惜羽毛,但是也看重风评。
窦湄垂下头来,拉过幼弟嘴角露出冷笑。
她一手牵住弟弟,一手将曳地的的条纹裙提起稍许。
进了屋子,在茵蓐上坐下。在众人跪坐不远处放着一面素屏,李氏在上首坐下,儿女们便在下首位置的茵蓐上。
儿子窦湛才五岁,已经跟着阿姊学了几个字了。大一点的窦涴都能背几句诗了。
李氏看着尚在总角的年幼儿女,茵蓐前摆了小木案,案上有纸笔。窦湄伸手拿起那卷纸,右手执笔,笔尖沾了墨,在纸上写着。
当年年幼在家时,窦约对窦湄要求不下儿子。也曾经被要求正坐着好好的练字,如今虽然没有严父要求,但是那手字倒还是练得能入眼。到了进了李家,李氏也是按照窦约生前的规矩继续不放松对女儿的教导。
李澄对自家妹妹和外甥总是相当的大方。物质上也不会亏待她们,只是妻子黄氏和小姑子不对付,底下的人看着主母的脸色,不敢在她们的用度里做手脚但是怠慢她们总是经常的。
今日窦湄写的是王字,王家乃是从几百年前便兴盛起来的世家,其中多出书法大家。当今新朝建立不过几十余载,王家的那写书法大家们依旧被世人所推崇。世人多练王字,王氏那位大家一日醉酒后写下来的文章甚至被今上出重金购买,自然是被世家们嗤之以鼻。这种东西自然是要好好保存,不到穷的眼前发昏,是不会卖的。
由此可见王字被推崇之至。
窦湄初习王字,写的有些紧张。等到写完,放下笔将手里的那卷写好的字交给芸娘,让芸娘递到李氏面前去。
李氏接过那卷字仔细的看了,过了一会才点了点头。但是没有说半点赞许的话,而窦湄却是松了一大口气。
“将这卷贴到屏风上吧。”李氏对采娘道。
“唯唯。”采娘应了。双手捧着那卷纸退到了一边。
时风喜欢在屏风上贴诗词,或者是用纸笔记下重要的事然后贴在上面。因为屏风大多就放置在茵蓐旁,一落座就能看到了。
李氏身后的屏风上贴着好几处纸。除去窦湄习字的以外,还有些许李氏自己写的诗句。
早上这一通的查阅功课是每日必不可少。窦涴年纪小,很不喜被拘束着学,在茵蓐上扭动了几下,结果被李氏淡淡的一瞥,原先还扭个没完的小丫头立刻乖乖老实了。
接着窦涴也写了一卷呈交给母亲查阅。因为年纪还小,让她默写诗经秦风蒹葭。李氏见到小女儿的字歪歪扭扭,还有些默错了的。
李氏的眉头很明显的蹙起来,窦涴见了小脖子不由得一缩。
“阿涴以后还是要多定定性子才好。”李氏将窦涴写的字放置在一边淡淡道。
小丫头的脸都垮了半边,窦湄见着妹妹这样委实有些可怜,出声为妹妹求情,“阿娘,三娘年幼……”
“你这么大的时候,莫说蒹葭,你阿耶教你大雅,你也能背了。”李氏瞥了一眼女儿道。
窦湄垂头下去,好好跪坐在茵蓐上。
在子女的教导方面,李氏对儿女们很是严厉。不会因为夫君离世,自己如今带着儿女居住在娘家也没有放松半分。
“阿涴今日写一卷字来给我看。”李氏看着窦涴道。
“儿知道了。”窦涴一双肉乎乎的小手放在膝盖上,弱弱的答了一句。
等到三个人逐一被考察过后,才被放回去各自读书。众人都是从早上第一波咚咚鼓起就被叫醒的。如今朝食用完考核完毕,那三百声鼓声还未完全在这横竖排列有如围棋棋盘的城池上消弭。
回到自己房中,芸娘服侍窦湄在案前放置的茵蓐上坐下。案上和茵蓐边都放着几卷书。她茵蓐旁的那张素屏上贴着好几张纸,那都是她自己看书无事写了几句话然后随手就贴上去了。
窦湄坐在茵蓐上,将书卷摊开。
这一看就是一个多时辰。等到她放下手里的书,一双腿都快要坐的没知觉了。在一旁给她打扇的芸娘见状膝行过来给她揉弄膝盖。不依着几坐久了双腿会气血不通,换胡坐吧,又不是好看的坐姿,至于垂足坐……那是多没教养才会这么坐呢!
芸娘一边给窦湄揉搓着腿,一边低头道,“二娘还是休息一下,看坏了双目可不好呢。”
小娘子又不必赶着考取功名,何必那么拼命呢。芸娘想道。
“嗯。”窦湄应了声。
她坐在那里,任由芸娘给她揉腿,她看了看自己刚刚写的字,“待会芸娘帮我将纸裁一下。”这会用的纸都是一卷一卷的,纸贵用起来自然要节省一些。
“好。”芸娘答道,好好的给窦湄将腿揉好。就去忙着给窦湄裁纸起来。
她的舅父李家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可以被称为寒门。这个寒门意思倒不是家里贫困,而是相对于那些高门大族来言。
不然也供不起家里儿郎读书,要知道读书花费的可是相当多,一般人家是供应不起的。
窦湄一手支着下巴,看着案上那些训导女子德行的书卷。看了下去无非是训导女子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仪容,在家要顺从父母,出嫁要孝敬舅姑,侍奉夫君,下抚养幼子。
当看到女子当以卑弱第一,男子以刚强为贵,女子以弱为美的时候,她的眉头已经皱起来了。
看着看着她突然莫名的心里升起了一团怒火。
芸娘将裁好的纸送来,见到她一双眼睛瞪着面前的书卷。她不知道窦湄怎了,芸娘轻轻的将手中的纸放在案上。
“这书读了也没用。”窦湄别过眼,伸手将案上的书卷起来放在一侧。
“二娘……”芸娘轻声道,这些书都是李氏差人送过来的。说是教导女子做人处事。芸娘不识字,也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东西,但是看二娘的反应,似乎十分不悦?
“娘子见二娘再过两年就要及笄,所以令人送来这些……”芸娘话没说完,女子及笄之后就是等着出嫁,这些书看看多少都是有些好处的吧?
“这些看了也没什么用处。”窦湄垂下眼,瞟都不瞟那卷书一眼。
“二娘?”
“阿娘何尝不是如同那书里所说的,孝敬舅姑,侍奉夫君,抚育幼子。可是我阿娘却被那两人给坑了!”说起这事窦湄愤愤不平,阿耶去世才两年,三年孝期还没过呢。就闹腾着要分家,联合那一帮子狼子野心的族人,欺负孤儿寡母。
当初阿娘掌家的时候,对两个前妻所生的儿子没有半点亏待。没想到他们连孤儿寡母都容不下。
“二娘,二娘莫高声!”芸娘赶紧一把拉住她,抬头观望了一下周遭都没有其他人之后,才放心下来。
“哎,此事两位郎君……”芸娘话说了个开头立刻被她自己给掐断。毕竟主人家的事情,她也是不好议论的。
“罢了,那两个阿兄,我权当没有。”窦湄想起当时那两个哥哥的脸,眼圈都红了。
“二娘还是莫要想这些了。”芸娘心中叹气,给她整理案上的笔墨。“二娘再过两年就要及笄了呢,言行也当谨慎了。”
及笄……
窦湄心里原本的愤懑才下去,又有一种酸酸涩涩的感觉冒了出来。
是啊,女子十五及笄。有些人家甚至在小娘子十一岁的时候就及笄嫁了出去,李氏按照古礼女子十五才及笄。
及笄之后,便不可以和现在一样和从兄出去游玩了,就是见面也需要隔着帘子,或者以团扇遮面。
窦湄幼时经常和表哥李孝谨玩耍,两人打小就相识。许多乳娘侍女不敢让她玩的,李孝谨都会带着她玩。曾经有一次还拉着她去骑马,把两家大人吓出一身汗。虽然说此时风气开放,女子骑马也不算什么,甚至还有女子男装聚集在一起打马球呢。可是李家大郎也要告知服侍他们的侍儿一声,去选匹温顺的母马,不然伤了人算谁的。
那会窦湄盼着的就是什么时候能和从兄见面。
窦湄想着不由得入了迷。
后来阿耶撒手人寰,族人捧高踩低,赶李氏出门。是阿舅收留了她们,可以和从兄日日相见。再后来阿舅提早给从兄行了冠礼,让他发奋读书,此后见得便少了。到了自己及笄,恐怕是也不能像以前了吧?
芸娘收拾完东西去捧糕点,这时节都是一日两餐,只有太极宫里的圣人才是一日三餐,平日里肯定要拿一些叠一叠肚子的。她提着食盒一进来就是看见窦湄手撑着下巴,一副老神道道的模样。
见此情形,芸娘也不由得笑着摇头,还是孩子心性呢!
作者有话要说:周礼说女子十五及笄,其实在古代实际操作中,并不严格按照周礼来的。南北朝的时候,北朝流行鲜卑族的童婚,孩子七八岁就结婚了的大把。例如,元善见娶高欢二女儿就是在人家还是个小萝莉的时候,高澄娶冯翎长公主的时候,长公主还是个七八岁的小学生。高湛娶原配蠕蠕公主,高湛那会才九岁,蠕蠕公主也和他差不多大。到了唐朝,这种风气还有一些。长孙皇后是十三岁嫁的李二凤,太平公主女儿永泉县主十一岁出嫁。当然事情无绝对,也有一些世家宁愿把女儿留在家里做“剩女”,也不肯低嫁的啦~
PS:唐朝骑马之风非常浓烈,娇滴滴的小姑娘也能驰马飞驰。
古代宋朝之前天子三餐,平民两餐。在此拿来用一用~
、怒斥
黄氏正嘱咐着身边侍儿吩咐庖厨多给儿子加几道菜。虽然大儿子不必自己劳动什么,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操心。李二娘跪坐在母亲身边的茵蓐上,看着母亲怎么处理家里的事务,怎么调整管理那些奴仆们。
“娘子,那些新制的钗环已经到了。”张氏趋步走进来跪在黄氏面前道。
虽然眼下风气开放,但是凡是有些身份的娘子和小娘子们出门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置办首饰黄氏也是交给下人去做。
“嗯,拿上来。”黄氏道。
不多时侍女捧上来一只盘子,盘子里放着梳子发钗等物。女人们天生对这些首饰就有着好奇心。就是没有及笄还不能开始装扮的李襄李家二娘,也被盘子里头的东西吸引了。
黄氏的手指在那些首饰上一一划过,指尖挑起一只梳子,梳子是木质,但是上面描绘的桃花风姿绰约,看着就觉得虽然简单但是别有一番味道。
“阿娘,那个梳子真好看。”李二娘忍不住出声道。
黄氏就笑了,“喜欢,可是还没及笄的小姑……”
话语还没说完,李二娘就已经有些不依了,两只小手拉着黄氏的裙子来回的撒娇摇动。
黄氏本来也只是逗逗女儿,也架不住她这个摇来摇去的,“好好好,怕了你,给你啊。”说着就将手中的梳子给插到了女儿的头上。
接着黄氏又继续在盘子里挑出几支花样好的,看着精致的钗子出来。挑选了好一通,剩下的那些她也没有多少心情去回顾了。
“给二娘送去吧。”这里的二娘当然不是现在正在黄氏身边撒娇的李襄,而是那位住在李家的李氏,她出嫁以前在家中正好排名第二,故称二娘。
张氏是不会将这个弄错的,立即就让侍女去了。
侍女将东西送到李氏那里,窦湄正好看完了书,陪着李氏听那些所谓接人待物的道理。
“窦家娘子,娘子遣奴给窦娘子送物什来。”外头一个侍女提着一只盒子道。
“嗯。”采娘听得李氏那边应了一声,接过侍女手中的盒子。侍女行礼过后就退下了。
“采娘,拿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