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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改嫁记-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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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长公主这段时间避风头,闷在府里头不出去,儿媳卢氏跪坐在她下首陪着她。卢氏是范阳卢氏的世家出身,做派向来是让人感觉舒服。清河长公主靠在凭几上,后面两个侍儿手里拿着扇子给她扇风消暑,室内的四个角落里都放着装着冰山的铜磐。
“阿家,雪饮。”卢氏从身后侍儿手里接过一直荷花鎏金碗,双手恭谨的递给清河长公主。
“嗯,阿卢有心。”清河长公主应了一声,她手里拿过鎏金碗,“最近外头有些乱,阿卢你要好好劝一下大郎,别在外头走动了。这天要变了。”
崔尚对妻子卢氏很满意,小两口的关系也是只好不坏,卢氏听了应道,“儿受命。”
清河长公主抿了几口鎏金碗中的雪饮,想着那个大侄子,心里头就有些不得劲。好好的嫡长子,要是学汉景帝忍一忍说不定就过去了,她看着天子是真的没有废立的意思,好好的孩子竟然来个谋逆弑父,恐怕是难逃一死了。
长公主想着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这几个月里,长安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你最近有身,也少出去了,在家中养胎。”
皇太子谋逆牵涉的范围太广,从宗室到大臣,那是呼啦啦的一片。到时候砍头都能拉上几车不止。
卢氏听了应道,“唯唯。”
那边一只养着的绿毛孔雀站在那儿不动,清河长长的指甲在手臂下的划过。
她脑中灵光一现,突然想起件事情来。这皇太子是一定会废了,但是之后太子也要新立,六郎也是嫡出的皇子……
想到这里清河长公主心里有种隐隐的激动。要是六郎成了太子……那么二娘就是太子妃了。
激动如同潮水拍打在心间,长公主兴奋的指尖都有些颤抖,太子妃就是以后的皇后啊……
她想到萧珩之前还有一个萧璜,一下子就像被泼上了一桶冰冷的冷水,将原来的兴奋浇的半点火星都没有。。比起二郎来,六郎实在是不起眼,废立这等大事,恐怕自己也不能怎么说得上话,但是就这么放弃,好像又有些不甘心。毕竟国母的位置错过了那就一辈子都别想了!
长公主眉宇间有些不乐。
卢氏见到婆母脸上神情变幻,也不知道怎么就变得不乐起来,她不好开口询问,干脆便和婆母说起晚食的时候要不要用新进的螃蟹。
皇太子谋逆一案,太子自己就承认了。而且卫王遭遇刺杀的事情也是皇太子派人做的,至于谋逆弑君的主要过程,也有人招供了,先让东宫太子声称重病,引得皇帝前来,在东宫内埋伏下人手,皇帝看着呈上来的黄麻纸,呵呵冷笑。
这就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嫡长子,谋害父亲,刺杀一母同胞的兄弟,当看到后面列出来的一串名字,更是怒火中烧,带头的人就是曾经和他一起打天下的郑国公。
段晟一身紫袍跪坐在皇帝下首,皇帝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他终究跟随我打天下,我实在是不忍心用律法来惩治他。”
段晟抬眼看了一眼皇帝,嘴角带着一抹笑,“他之前就曾经诬告过别人谋反,多有跋扈之举。如今……”一声轻笑,“这是真谋反了。”
梁国公方泽茹听见段晟已经如此说了,他小儿子方懓和卫王搞在一起,事到如今已经完全没有必要替太子那边出头了,他犹豫了一下说道,“何况他自己也已经承认了。”
“此事必须诛杀了他,才能彰显律法。”
一行老泪从皇帝眼中流淌出来,他是真老了,这么多年了,那些老臣纷纷老去,如今到了如今他还要亲自来处置这么一大帮的亲戚。
其中有不少人是他的侄子兄弟,甚至有些是他早死的嫡亲姐姐的亲子。
他泪流满面,人老了,也不能像年轻时候那般杀伐果断了,这里头的人有些他是真心不想杀。
方泽茹看着说道,“太子谋逆,同党生死不同,会引来天下的议论。这不是告诉天下人,可以轻视谋逆之罪。唯有斩杀全部党羽,才能告知天下,谋逆之罪,罪无可赦。”
皇帝一只手撑在凭几上,“那太子……该如何处置……”说完这句话已经是泣不成声,萧琬是他第一个儿子,是寄于很大希望的嫡长子,这话说出来,他是真的痛心疾首。
“太子谋反,证据确凿。陛下……”方泽茹犹豫了很久才艰难的道,“应当斩首。”
“不过太子乃是陛下亲子,臣以为,陛下仍是慈父,太子可以终其天年。”
皇帝看上去苍老了许多,他听到方泽茹说可以终其天年,浑浊的眼眸终于是有了一丝的光彩。
关于太子谋逆案的结果也出来了,同党统统处死,皇太子废为庶人。
长安的菜市口跪了几排的人,按照律法谋逆之罪,主犯及家中十六岁以上男丁统统斩首。家中女眷幼子没收掖庭为官奴婢。
长安菜市口的尸体垛成一堆,皇帝在甘露殿召见现在已经成了庶人的萧琬。
萧琬一瘸一拐的从殿外走进来,他看着殿内御座上坐的那个男人,面无表情。
皇帝抬头看着身着粗布衣裳的萧琬,嘴唇颤抖着,“你是太子,为什么还要谋反?”
萧琬抬头看着父亲一笑,“那么陛下为何要偏袒二郎呢?陛下让二郎的用度与东宫无异,让他的臣属比东宫更有权势!陛下一天一天养大他的野心!我想问问陛下,这是为什么呢?”
“我在问你为什么谋反!”皇帝心虚起来,他嘶声喝问。
“我也是在告诉陛下为什么谋反!”萧琬面上冷笑,盯着御座上的父亲,“陛下处处偏袒卫王,让他有不亚于东宫的权势,他咄咄逼人,我无路可退!陛下,我为什么要谋反,因为我为了自保!为了自保必定要冒犯根源,难道不是么?陛下。”
说着萧琬笑起来,笑声里无尽的苍凉,“陛下难道不是就想看见这样么,陛下宠爱卫王一事朝野尽知,如果陛下立卫王为太子,天下悠悠之口,陛下堵的住么?”
“你!”皇帝看着长子冷笑的脸,一句话都没法说出来了。
萧琬勾着嘴角,反过身去,一瘸一拐的朝殿外走去。
皇帝伸出手想要留住他,最终无力的垂下。
长安城里行刑的鼓声敲了好十几日,每日里都有不同的人被押赴上刑场。
段晟在府中听着外面的鼓声揉揉眉头,外头走进来一个家仆,“郎主,六大王来了。”今日段晟请了萧珩到府上一同看看新得的王羲之真迹,他起身。
皇太子被废,立新皇太子势在必行。不过,他可不喜欢雀子,雀子太有自己的想法,对他这个阿舅也是半点亲热也无的。
他可不希望有一个对他完全没有半点好处的新君。
因为长兄被废为庶人,襄阳公主颇有些闷闷不乐。宫人们费劲脑汁的想要逗公主开心,但是小公主还是闷着不肯笑。
宫人们没办法了,纷纷转头看向窦湄。
窦湄对如何想办法逗人开心实在是没有太多的本事。她看看外面,今日天气不是很热,气温宜人,她到公主的面前柔声说道,“公主不如去外面走走?”
襄阳公主有气无力的抬起眼睛看了一眼窦湄,“不想,要不阿窦出去走走。”
襄阳公主都这么说了,窦湄只好站起来向外头走去。
宫殿里引有池水,池水之上又有小岛,取得就是蓬莱仙岛的典故。窦湄在公主这边的殿内已经呆了两三年,两个带路的宫人将她引到这地方,还是有些吃惊的。毕竟这地方她也没来过。
两个宫人引她到一处无人的地方,对她一屈膝,便无声的退了下去。四周芳草茵茵,窦湄见到那两人退下,话还没说出口。整个人就被拉了过去。
“哎呀,你真是!”窦湄看着抱着自己满脸笑容的萧珩,没奈何的嗔怪了一句。
萧珩怀中有佳人,心情越发的好,他额头抵着她,双手环住她的腰摇了摇,“好长时间没见,卿卿想我没有。”
窦湄红了脸,她头低着,不肯说话,萧珩见此越发的想逗她,他眼眸半阖,靠近她,纤长的睫毛扫在她的脸上,扫的她心里发痒。
“不说?不说那我就自己来找了?”萧珩抵住她故作威胁。
“你来找,怎么找?”窦湄问他。
喵喵喵喵喵~~~~~!!!!!!!!!!!!!!
窦湄转过身去不看他,萧珩抚摸着她的脊背,俯下身在她耳畔悄悄说,“昨日,阿舅请我到他府上,他说他会在耶耶面前举荐我做太子。”
作者有话要说:喵喵喵喵喵~~~~~!!!!!!!!!!!!!!

、杀子

窦湄身体经过他那一番激烈的纠缠,浑身发软,她听到萧珩说的话,面上流露出惊讶的神色,翻过身来看着他。
“做太子?”窦湄轻声道。
“对,做太子。”萧珩持起她的手到唇边温柔一吻。
“我看二大王那模样,对太子之位是势在必得。”窦湄看着他吻着自己的指尖有些担心的说道。
才人居五品,但是实际上却又很多的机会接触到皇帝和朝政。窦湄在书房已经呆了好几年,这几年来也颇有几次的宠幸,服侍在皇帝身边见过卫王。
卫王这人,窦湄第一次见到就觉得这位二大王虽然表面上满嘴都是仁义道德,想的都是如何著书,但是实际上野心不小。废太子走到忤逆这步,何尝又不是卫王所逼迫的。
“呵……”萧珩听到窦湄的担心,他的眉梢暗藏着一缕春风,“二兄的确对太子之位势在必得,可是很多事不是他想,就是能够得到的。他算计错了。”说着他眼眸里浮上一丝冷冽。
“我比他更知道耶耶想要的是什么。”他俯下身在窦湄的耳畔说道。“太子之位,不一定非得流血万里,也可以不动干戈。”
窦湄听到后,伸手抚上他的面庞,“一切要小心。”
身在宫廷,她清楚的知道宫廷太子之争,可不是暴发户里诸子争财一样,一旦输了,这辈子都毁了。
窦湄一想到这个就有些心神不宁。
她的手停在他脖颈上而后环住他,“我只想你能够无事。”
萧珩笑笑,将她抱起来,“我们一定会平安的。”
她不能在这里呆太久,两人依偎说了一会话,那两个原本带她来的宫人又搀扶着她离开。
窦湄不知道萧珩什么时候在襄阳公主身边安插的人,不过想起来也不是十分的奇怪,段皇后早逝,掌事的又是废太子妃,对于小姑子身边人的安排自然是按照往例,要是萧珩做了什么,也不是很奇怪。
这宫里谁能说一点事都没有呢?
窦湄到了殿内的时候,被宫人告知襄阳公主已经小做歇息躺下来了,请她到侧殿去偷一下闲。
窦湄接受了宫人的好心,去侧殿里坐着。宫人们按照往常公主招待她的习惯,上了一碟的洛阳樱桃,旁边还放着一只装着乳酪的鎏金曲颈壶。
前来服侍的小宫人拿起手里的宫扇给窦才人消暑,才人虽然品级不高,但是在后宫中好歹还是五品,怎么着都轮不到宫人们给她脸色看。而且窦才人生的貌美,人也和善,宫人们也愿意来对她和气几分。
小宫人正扇着,那边的窦才人似乎在外头被暑热给熏着了,身子慢慢的就软下来,头才碰到凭几,凭几就向一边倒去了。
“才人小心。”小宫人膝行上去扶住她。
窦才人柳眉蹙着,手揉着腰。
“才人可是腰不舒服?”小宫人问道。
小宫人瞧着年少貌美的才人脸红了一下,轻轻的说了一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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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子被废,长安城里可是杀了一大片的大臣宗室,一个月里菜市口行刑的鼓声咚咚的响个不停。掖庭里都充进了不少原本是金枝玉叶的女奴。谋逆大罪,就算是分财别居的近支亲戚,都要判流放之刑,这几天长安城郊可没少看到囚犯拖家带口哭哭啼啼像犬鸡一般被驱逐的。
谋逆之罪非同小可,长安城里人心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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