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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这一去,不可避免的要带上几名年轻嫔御照顾起居,窦湄原本就不受宠,这等好差事左右都落不到她头上。于是张孟带着琵琶跟着皇帝去了,她还在书房里上值。
整理好那一堆的书卷,窦湄只觉得脖子酸痛,她放下笔瞧着写好的节略来不及喝口热汤,眼里瞧着一名着高等内侍服色的人走了进来。
“敢问可是窦才人?”苏寿善双手拢进袖里笑得十分和气。
窦湄愣了一愣,眼前这人是萧珩的心腹内侍。这人也知道她与萧珩的私情。
“是。”
“才人可是掌管整理书卷等事?”苏寿善继续问道。
窦湄点了点头,“是的。”
“太子殿下那里堆起许多书卷,有没有人懂那些事,劳烦才人累一下。”皇帝出征之前让皇太子监国,太子也能到甘露殿见群臣批阅奏章商讨政事。
窦湄点了点头,她伸手整理一下发鬓,便跟着苏寿善走了出去。
苏寿善领着窦湄走进甘露殿的东殿,主殿乃是皇帝见臣子所用。太子虽然是储君,但还是不能用主殿。
窦湄进去的时候,见着殿内一名女子正在为萧珩研磨。那女子衣裳华丽,梳牡丹髻,一朵富贵牡丹簪在高耸的发髻上,四周的长金簪映衬着,十分的雍容。并不是普通嫔御能用得起的,她当下心里便有了推断。
这女子应该就是太子妃崔氏了。
她低下头抿着唇。
“拜见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苏寿善下拜道。
窦湄双手持在腹前,微微弯下腰。
“你回去吧。”萧珩放下手里的笔看着崔宏德道。
太子妃今日早早起身,一起和太子乘着坐辇到甘露殿。她想要叫东宫的嫔御知道,只有她这个正经经过古六礼,圣人下旨册封的皇太子妃才是皇太子的敌体,东宫只有她才能和太子平起平坐,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都给收起来!
“六郎?”太子妃没料想太子会这么说,她来东殿才不过一个时辰而已。
“我实在是有许多事要做,你在这里,我不方便。”说着萧珩伸手去揉自己的眉头。
太子妃垂下眼,气息比方才重了些许,她看向一旁的窦湄,那是一个妍丽逼人的女子,面容妍丽,体态风流,叫人移不开眼睛。太子妃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这是何人?”
“禀殿下,这是窦才人,掌管书房中事务。”苏寿善答道。
窦湄垂下头,尽力把心中的嫉妒按在心底,“妾窦氏,拜见太子妃。”
太子妃听到窦湄乃是圣人的嫔御,面色稍有缓和。
她再次看向萧珩,发现萧珩面上没有半点挽回之意后,心气一下子涌上来,她道,“六郎,那我回去了。”说话间,似是两人只是普通人家的一对夫妻。
太子妃说完,自己走向殿外。甘露殿一处正停着她的肩舆。
东宫内,杨良媛居处,方才司藏送来许多赏赐。宫人拿来给杨氏看时,面上都是狂喜。这些都是太子赏赐下来的呢!
“太子对良媛多关心啊。”宫人感叹道,初封便是正四品的良媛,又不断的送来赏赐。就连太子妃听说都没有这样呢。
杨良媛年纪幼小,她这会身子骨还没有完全长开,东宫中已经有不少人猜测,要是这位良媛能够生下皇孙,说不定就能再进一步做良娣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曲江
太子妃的视线从窦湄身上移开,她的神情似是面前并没有人。窦湄入宫几年,也见过世家嫔御对她这种寒门女子无视的态度。她只是垂下脸,以恭顺的姿态恭送太子妃的离开。
皇太子妃长长的裙裾消失在窦湄的眼前时,她面上的恭谨依旧还在,只是双眸中一片冰冷。
“太子殿下。”窦湄轻声道。殿中除去苏寿善之外,没有多少宫人服侍。这里是甘露殿,但是年长的主人已经征战在外,留在这里的是将来的主人。一旦天子在征战中有什么不测,皇太子就会成为这里的主人,甘露殿最高品级的内侍张淮被天子带去服侍了,这甘露殿里,自然是萧珩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至于别的庶出皇子,除去那些十分年幼的,十岁以上都封了亲王派到封地上去了,在长安里的成年亲王少的可怜。可以说皇太子没有任何的来自庶出兄弟的压力。
苏寿善靠在一边,双手拢在窄袖里,垂着头。殿内除去他以外,再没有服侍的其他人了。
“苏寿善,你到那边去。”萧珩把手里的文卷末尾日字抹一笔,放到一边。他眼睛也没抬,也没说让苏寿善退到哪边去。
苏寿善弯下腰,“唯唯。”说着面对窦湄和萧珩趋步退出去,想来应该是到外面去守着了。
“湄娘。”待到殿里当真是除了两人再无他人之后,萧珩抬起头来,笑了起来。“麻烦湄娘将那些文卷帮我整理一下。”
这些也是窦湄的份内之事,窦湄点了点头,提起衣裾跪坐到那一堆的书卷内,在那里按照奏、章、表、疏、札子等分类分开,并且写出节略方便萧珩阅读。
窦湄这一批新进宫的嫔御,其实大多是因为美貌而被采选入宫,有些学识并不是很高,窦湄倒是其中还算很不错的,在书房几年呆下来,书写的节略也要比其他几名才人高出许多。因此皇太子这里需要这位才能出众的才人帮助,在外人看来实在也没有什么。要知道,当年先帝婕妤也在宫中执掌宫教,深得皇帝敬重。
算来,也不是什么事了。
窦湄将文卷分类好,节略写好之后,轻轻压在案上。她低着头从案前起身走到萧珩面前,那边萧珩手上正拿着一枚太子常用的小印在一卷文卷上按印。
“殿下,文书已经分好了。”她低垂着头说道。
她这番请退,没有得到萧珩的任何回应。窦湄站在那里等了一会,没有听到萧珩的一个词,不禁觉得有些奇怪。
“卿卿,可真的有些心狠。”萧珩将手中的文卷放下,他语带嗔怪,似乎是一个被忽视了的孩童那般,诉说着自己的不满。
“殿下这话是从何而来?”窦湄不禁皱眉道,“妾份内的事已经做完了。”
“份内之事?不不不。”萧珩摇头道,“孤还未曾将这些批阅完,卿卿哪里能走呢?”他话语里暧昧缠绵,但是面上却极是正经。
他拿起笔,瞟了一眼砚台。
“没墨了。”说着他满怀希翼的望着窦湄,窦湄没奈何,走过去跪在原来崔宏德跪坐的地方,替他研墨。窦湄离萧珩很近,萧珩看得正是史部奉上来的关于新及第进士的关试结果,众所周知,吏部的关试不过是走个过场,给进士一个入仕的出身罢了。
萧珩扫了一眼那一排人名,手上持起笔正要画日,笔尖还未落到纸上,听见女子一声惊呼。他抬起眼,望见窦湄双眼里满满的都是惊讶,她盯着文卷上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萧珩低下头扫了一眼,吏部呈上来的文卷上新进进士有数十人,前面都是制科进士,后面则是童子科。他瞧着窦湄盯着童子科那部分,一看打头的的确是一个姓窦的九岁小儿。
“此人是卿卿的阿弟?”窦湄的家里如何萧珩也知道,知道她有两个同父异母的兄长,也知道她有一母同胞的阿弟阿妹,都居住在阿舅家里。
“……”窦湄低下头,她收起脸上的惊讶来,垂着脸不做声。
见窦湄不做声,萧珩心里也有答案,他手中的笔在文卷的日字上画了一个圈。
这些文卷,他看过后有些疲倦,其中大多数文卷都是汇报一些事务,而有些需要解决的,已经让三省的宰相们商议,拟定出一个章程,然后萧珩批复下去。
萧珩做上太子之前,给人的印象只是在两位兄长之后的影子。但是被封太子之后,他每次议政表现可圈可点,也颇让人赞赏。对于相公的那些办法他也不是完全盲从。他手中朱笔在一卷文卷上写了行批复。
窦湄将墨磨好,又将其他的文卷抱上来。太子监国,段晟不在朝中,许多的事情都是要萧珩来处理。要说忙,那当真很忙。
文书很多,萧珩批阅两个时辰下来,眼睛干涩疼痛。他不由得伸手去揉眉心,看了这么久双眼疼痛实在是正常的,他放下手中的朱砂笔。身子慢慢靠向身后那围凭几,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殿下?”窦湄低头正在将另外一堆文卷搬上来,见到萧珩如此,不由得跪坐下来轻声问道。
萧珩眉头一皱,白玉也似的面上浮出一丝不满来,他伸手一拉将窦湄纤细的手腕攥住,将人整个的拉到自己身上。
窦湄低低叫了一声,整个人倒在他身上,“叫错了,该罚。”
窦湄反手抱住他的腰,头埋进他怀里,“那么要怎么罚我?”她媚眼如丝吐气如兰,娇蛮蛮的抬眼望他。
萧珩见着她如此,忍不住说话都放柔了声音,生怕压碎了她。
“好,这可是卿卿说的。不过我现在还未想到,眼下卿卿先帮我将这些文书读了,卿卿代我批阅。”
窦湄一听立即就皱眉,“行朱笔?”
“嗯。”萧珩的话语间,似乎并没有将这当做多大的事。
“我不敢。”窦湄将脸又在他的怀里埋的深了些。朱砂在文卷上代表的是皇权,她平日只是整理文卷写好节略,萧珩要她做的事情,她不敢做。
“我说,卿卿写而已。我双目疼痛,难道卿卿真忍心见我如此?”萧珩见着窦湄和一只警惕的猫儿一样,不禁笑出了声。“你我二人字迹相像,就连阿猗都难分辨,更别说外人了。”
窦湄也听说过,着双目要是阅书久了机会酸疼,要是再这样,过个几十日,眼睛也会渐渐见物不清了。这可是一辈子的事。
她咬了咬牙,仰着脸说,“好。”
她坐正身子,拿起那边的文书,开始念,手上的这卷是关于原高昌部的一些事情。她声音娇软甜美,原本严肃无比的公文从她嘴里读出来,带着江南水雾的缭绕和朦胧。萧珩手臂靠在凭几上,闭上双眼,他没想到这文卷上死板满纸都是圣人言的字从她嘴里读出来,怎么就那么的缠绵,那么的软。
心底下随着娇娇缠缠的声音燃起一股熟悉的青火,从丹田开始一点点舔舐上他的脊梁,点燃他的耐性,萧珩双眸阖起来,他浑身放松靠在身后那弯凭几上,手搭在凭几末端上。宽大的衣袍整齐的落在身侧,身体在这一袭衣袍下露出格外诱人的轮廓。年轻男人的眉眼愉悦而放松,但是颀长的身躯没有半点文弱的味道,露出锦绣袖口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窦湄读完一卷文卷,她瞧见那支朱砂笔,有些犹豫。她过了一会没有听到萧珩的声音,不禁抬起头去看他。
萧珩这会半睁着眼看着她,窦湄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卿卿拿笔吧。”萧珩嘴角露出笑说道。
窦湄迟疑了一会,最终伸手将那只朱砂笔持在手中,他说什么,窦湄写什么。如此写完一卷文卷,她继续下一卷。等到将那些文卷批阅完,她自己也嗓子有些疼痛。
萧珩见着窦湄伸手去揉喉咙,他拍了拍手,苏寿善立即进来。
“去拿一碗三宝浆。”
“唯唯。”苏寿善立即去了,不多时亲自捧着一只鎏金碗进来。
苏寿善将那只荷叶鎏金碗毕恭毕敬的递到窦湄手上,就退了下去,半点都没有久留。
“珩郎,”窦湄持起银匙舀起一勺浆就喂到萧珩嘴边,萧珩瞅着她,嘴角带笑一口将那银勺含下。
窦湄低头再想要喂他第二口,只听得萧珩唤了一声“卿卿。”窦湄抬头,男子温热的气息已经吹拂到面上,他舌尖抵开她的牙关,追逐着她,红豆的清甜在唇齿间弥漫开来,他纠缠住她的舌尖,几乎是强迫着她回应。
长吻过后,萧珩起身,双眼里浮浮沉沉的情绪看着让窦湄越发的面红耳赤。
“卿卿想不想去曲江看看?”萧珩问道。
天子亲征,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