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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改嫁记-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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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马蹄声好像越来越近。不等窦湄和芸娘两人反应过来,只见着一匹枣红马就朝自己而来。
窦湄见着那匹马离得自己原来越远,似乎她都能感觉到马呼出热热的鼻息。对方驰马的速度太快她呆在那里。
“吁——!”少年见到面前站着一名戴着幕篱的少女,情急之下赶紧拉住缰绳,缰绳拉的太急太猛,马扬起前蹄嘶鸣一声才后落地。等到马蹄落地,马和窦湄只有几步远了。
芸娘一颗心在胸前里跳的快出了喉咙,如今看着只差这么几步,马蹄就要践踏到窦湄身上,脚上一软就瘫坐在地上。
马上少年翻身下马,快步走到已经吓呆了的窦湄面前。那位少年肤色细白,眉眼纤细,可能是因为年纪还小,样貌娟秀的有几分女子的秀气。
“这位小娘子,可还无恙?”少年的声线中带着尚未退去的稚嫩,甚至变声都还未完全。
窦湄抬头隔着一层细纱打量那个少年,那个少年年纪不大,看上去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秀气的面容上镶嵌着一双狭长的凤眼,凤眼里水波荡开便是水光潋滟。
“某方才驰马,无意惊吓到小娘子。”那少年见窦湄不答话又说了一句。那少年内着交领衣,外穿翻领胡服。
他略带青涩的模样和身上的翻领胡服映衬着,让人想起了诗经里那个穿着成人衣裳的男孩。
但是这么说他,似乎又有些不妥。他脸上除了还带着秀气尚未完全明朗的轮廓外,倒也找不出格外的违和的地方。
窦湄没有说话。
幕篱的垂纱一直到履面,少年视线微垂,并不失礼的直视她。
这时走来一个身形庞大的青年,那青年以冠束发,腰间是蹀躞带,蹀躞带上还戴着荷包,佩刀、契真、哕厥、针筒、火石袋等蹀躞七宝。蹀躞带并不是一般人能用的起的。窦湄抿紧了唇向后退了一步。
那青年身形实在是肥胖,额头上已经起了一层汗。他从马上下来,马立刻打了个响鼻。青年走过来,走到少年身边,打量了一下窦湄和芸娘两人。
窦湄在李家里没受冻没受饿,但是得到精细的供应却是不怎么可能了。因此窦湄身上衣料穿着落在青年眼里便是得了小家女子这么一个评语。
“算了,给她们一些财物就可以了。”那青年道。
“三兄。”少年看看默不作声的窦湄道。细纱下朦胧着一张容貌,他看得不是很清楚。
“你们驰马差点踩踏到我家娘子,还如此傲慢,快快与我家主母理论一番!”芸娘这时缓过来,从地上爬起走到窦湄身边道,一边说一边将窦湄给拨拉到自己身后护住她。
青年对芸娘那番话微微转过头去,虽然没有说什么,眉目间也不见任何的倨傲,但是举止之中让人感觉到莫名的愤怒。那种连鄙视都不愿意鄙视的感觉,更加叫人不好受。
芸娘还想说话,手臂被身后的窦湄拉了一下,垂纱之下窦湄的面容似乎隔着一层薄雾。
他低头看看身上,似乎是想要找出什么东西来赔礼。
“芸娘,罢了。”那两个人她们惹不起。
“两位郎君,此时正是端午时节,出游之人甚多,还望两位郎君莫要再轻狂驰马,要是伤着人未免不妥。”说着,窦湄拉着芸娘就走。
“二娘子,这……”芸娘被窦湄拉着走,她回头看看那两个人站在原地一脸的不解。
少年看着窦湄拉着芸娘一路走远,清风撩起
等到窦湄和芸娘两人走远,青年嗤笑一声,“那位小娘子倒是知道进退,罢了,是我这个三兄将寄奴你带出来的。这礼便我替你赔了吧。”
“这人是我差点伤了的,哪里有三兄帮我的道理。”少年道。
“你还未出阁呢,能找出赔礼的物什来?”青年被弟弟的话弄得发笑了,“再说那家人要是知道你给的物什上的印记是什么意思,恐怕非吓到不可。再说你我兄弟一母同胞,何必分你我。”
“你骑术还要好好钻研一下。”身形胖大的男子笑呵呵的,“今日出来一次还是去看看端午赛舟吧。”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出现了咩?

、新旧

“阿兄,阿兄?”李襄在李孝谨的保护下在人群中没有受到太大的冲击,李襄看的舟从面前飞驰而过,格外兴奋抬起头看着兄长的时候,发现他的心思似乎不在这端午赛舟上面。
“阿兄,阿兄!”李襄不乐的皱起眉头叫了好几声,这下子李孝谨才回过神来。他一低头看到的便是李襄在幕篱下皱着的小脸。
“阿兄为什么闷闷不乐,要是觉得陪着儿烦闷,阿兄可以回去。儿一人便好。”李襄赌气说道。
李孝谨眉头一皱,“说什么浑话,这里人来人往。要是有人性子歹毒对你如何了,你要怎样呢。”说着护着妹妹不要被被人流冲到。
果然阿兄还是更在乎她!李襄想到这个,脸上的笑又浓起来了。
“二娘子,方才那两人如此……”芸娘跟在窦湄身后,那两个人要拉到武侯铺里理论一番才好。有这么骑马的么!也不怕践踏到人。
“估计到了武侯铺,那些武侯恐怕都不敢治他们。”窦湄淡淡说道。
“二娘子?”芸娘不明所以。
“我看那两人衣着,都不像是平常阿郎。恐怕无故招来麻烦。”窦湄轻轻解释道。本朝关于服色制定十分严格,而且她看那两个人的服饰,虽然看起来朴素,其实料子却是上好,其上绣有暗纹。这种不张扬于外内敛的华美,绝非一般人家所有。她小时候也跟着父亲见过富商和那些世家的区别,富商是巴不得什么好就把什么穿上身,什么纹样看着最富贵就越往身上揽。世家倒是根本不在乎那样,就算是精致都是内敛不张扬的。
而且律法里,除非是有一定身份,那些料子基本就是穿不得的。一穿就要出祸事。那两个人恐怕不是什么能够轻易得罪的人物。
“那还真是……”芸娘叹了一口气。“二娘子没事就好。”
要是有事,芸娘才不会管那两个郎君身份怎样,冲上去直接拼命。
“我呀,将来可是贵命,哪里是这么容易被伤到的?”窦湄略带俏皮的道。
当年窦湄几个孩子还小的时候,窦约曾经请来一位相士来家中给孩子相面,头两个郎君看过之后,得到的是不能守业之人的结语,气得两位郎君差点压不住火气。倒是窦湄窦涴窦湛三人得到的话语要好的多。
芸娘到现在还记得那个相士的话,‘此女命贵,贵不可言。而三娘子与四郎君之富贵皆由二娘子而来。’
当时府邸里还拿这话时不时的逗逗三个少主。
“二娘子本来就是贵人,自然是逢凶化吉。”芸娘道。
在岸边走了好一会,窦湄走的有些累了,沿着原路走回去。
两岸熙熙攘攘,芸娘护着她免得有些不长眼的田舍汉冲撞到她。
端午这种节日,出来观舟的人特别多。年年这里也有被心怀叵测的人拐走哪家小娘子小郎君的事情。
走了一会,见着一名少年偕同少女而来。
“阿窦!”少女如此唤道。
“二娘。”窦湄笑道。
李孝谨带着李襄走来。
“阿窦上次送我的长命缕我戴着呢。”李襄笑道。
李孝谨闻言,愣了一下,笑着道,“窦二娘子还未曾送我长命缕呢。”浓厚的笑意在墨黑的眼眸里融化开,平静的湖面上又荡开丝丝的期待。
窦湄一怔,低下头来。
端午彼此赠送长命索是习俗,窦湄看了一眼身后的芸娘,芸娘会意拿出一条五彩彩丝编织成的长命索。
窦湄点了点头,“儿为从兄续命。”
芸娘将那根长命缕系在李孝谨的臂上,此时他看着自己臂上的长命缕心中五味参杂。他原本以为窦湄会亲自来给他系上。
他们青梅弄竹马的情意,他以为他们之间都是心知肚明的。
关中五月端午的日头明晃晃的照得叫人头晕。
窦湄和李襄两人都带着幕篱,李孝谨被日头晒的已经出了一层的汗珠。窦湄隔着细纱抿了抿唇。
“二娘,这天可真热。”她说道。
李襄回道,“可不是,可真的好热。坊间里的冰卖的好贵……”说着她朝兄长看了一眼,李襄见周围没人,就将幕篱的垂纱给撩上去,想要透透气,结果瞧见李孝谨如雨的汗滴。
“阿兄!”李襄立刻就吓了一跳,赶紧塞给兄长一条干净的汗巾。
窦湄见着李孝谨擦拭着额头上密集的汗珠子,低下头来。
这日观舟等到河面上分出胜负后,也就散去了。小娘子在外太久了也不好,窦湄钻进牛车里,摘掉头上的幕篱。
芸娘跟着上车,给她擦拭掉额头上的汗珠。
端午时节,天热的很,摘下幕篱这背后简直都要湿透了。外头奴仆呵斥敲打牛背,牛车车口垂下的竹帘挡住外头的风,车轮吱呀转动,窦湄实在是被热的受不了,手指朝竹帘那里戳开了一个口子,享受涌进来的清凉。
芸娘瞅见路旁有人正好瞅着窦湄戳出来的那道口子看,吓得赶紧过来把窦湄给一把拉回去。
白日里看完那么一场赛舟。一身汗的回到家中。白日里一身汗水,晚间肯定要煮水沐浴的。
窦湄知道自己要等到后面去了,因此也只是在房中等待。
一辆马车慢悠悠的转悠走进崇德坊的坊门,到李姓人家的门前。
夏日炎热,自然有消暑之道。长安里也有卖冰的商铺。但是冰块价钱之贵,并不是寻常人家能够用得起的。
芸娘还有一些事要忙,她自己拿了一把葵扇在室内坐着。
李家在前朝也是风光过的,可惜到了本朝开国,人丁微薄,也就没落下去了。
她手里葵蒲扇扇着,倒也自得其乐。
外头有侍儿走到门外,跪下道,“窦二娘子,郎主请您过去。”
窦湄微微有些惊讶,手里的扇子也放下了。阿舅找她是为了什么事情?
她跟随母亲李氏居住在内宅,如今出了二门,到前宅去,而且是一个人不免会有些奇怪。侍儿将她一直领到李澄的书房外。
说是书房,其实是李澄自己的起居室。
窦湄早已经在廊下脱掉了脚上的履,她走进去,对着跪坐在茵蓐上的李澄行礼。
“儿见过阿舅。”
“二娘来了啊。”李澄对外甥女和颜悦色,他对侍立在一旁的侍女挥手,“看座。”
“最近,你家阿娘和弟妹可好?”
“阿娘和三娘四郎都很好。”窦湄答道
窦湄坐在茵蓐上问道“阿舅叫儿来,不知是为了何事?”
李澄笑道,“方才有一奴,自称自家郎主冒犯了李氏府上的女郎,送上礼物赔罪。我方才问过大郎,阿襄一直都和他一起,也没有被人冲犯过。我想也应该是二娘了。”
窦湄听了垂下脸来,点了点头,“嗯,儿的确遇上两个郎君骑马。”说着就把当时遇到的情况和李澄说了,也详细说了一回两人的衣着。
李澄听了之后也点点头,蹀躞带如果不是贵人是根本就没资格穿戴的。
“看来应该就是这两人的家奴了。”李澄道,这赔礼相当的厚重,其中的布帛更是一车。要知道布帛也是能当做铜钱用的,在那些富贵人家里买东西送礼直接把几车的布帛给拉出去。
“那些赔礼,我让人记下来送到阿妹那里。”李澄说着视线渐渐落到她的的袖角上,今日窦湄是穿着窄袖的衫子,衫子不是什么多好的衣料。李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但是看出料子好坏是否的眼力他还是有。这料子是不怎么好的了……
“最近你舅母叫人给你裁新衣了没?”李澄问道。
窦湄正是在长身体的时候,衣裙也需要很快的新制,不然过不了一段时间就会不合身了。
“舅母对儿很好,”窦湄低下头说,脸上满是笑,“这衣衫便是舅母叫人替儿新制的。”
拿旧料子给阿湄做衣衫?李澄心里一股火气从心底里冒了出来。
旧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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