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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就连秀才都没能去考。而去年又是臣妹五年之祭,罪臣给侄女捐个举人出生,以告慰臣妹在天之灵。侄女孝顺,更是懂事明理,觉得捐来的举人名不正言不顺,她日夜埋头苦读,希望参加会试争个名次以正出生。一年多努力没白费,罪臣欣慰之余,倒也存了私心,希望侄女做个小官,等罪臣百年之后也好有个糊口之职——罪臣身为士林表率,坏了科场规矩,有负帝上信任,还请帝上责罚!”
女帝示意身边常侍搀起伏在地上泣泪如雨的楚余年,安抚道:“爱卿辅佐朕三十六年,你的品性朕都知道。怜女爱子之心,人皆有之,何况爱卿此举还是为本朝推荐了人才。既是人才,何必多加拘泥于出生?爱卿切勿自责!”
待楚余年心情平静后,女帝目光又移到叶暖身上,朗声道:“朕赐楚秋小侄女你进士出身,往后再不用担心出生问题。而乔爱卿得以破西夷,楚秋也居一功,既然楚秋擅长言辞,朕便封你监察御史一职,纠察官邪,肃正纲纪。大事则廷辨,小事则奏弹,一展你能言善辩的所长。”
楚余年闻言立时拉着叶暖跪下,感激涕零地叩头谢恩:“老臣与侄女谢过帝上大恩!一定不负帝上厚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见女帝笑微微的点头,魏振昌知事情的定局既成,很是为一开始错失良机而懊恼,一想到御史院大部分官员都是她的门生,对一个在她手底下的小年轻,要治她倒也不用急在一时。魏振昌压下心中不快,与玉座下林立的朝臣一起跪伏在地,齐声道:“恭喜帝上得一良臣!帝上英明!”
朝臣退散,女帝缓缓行在北宫白玉阶上,身后跟着自出生时一直侍奉她六十余年的柯常侍。
登上望日坛时,日头还早,斜斜挂在半空,把女帝本就长瘦的身影拉得更长,柯常侍难得见女帝有兴趣登上望日坛,有心逗女帝说话:“今日帝上心情甚好,可是因为西夷之事?”
望日坛位于云京地势最高的北部,站在高高的坛顶,不仅能俯视整个皇城,大半个云京都在眼下。女帝头上银丝被风吹动,眼中却难得重现出年轻时俯瞰天下的豪情,她面带笑意的眺望着云京城:“西夷战败,朕早在一封封捷报中猜到,朕最开心的,还是乔玉生给朕推荐的一个人!”
女帝眼角余光看到下一阶台阶上所立的柯常侍面上露出的诧异表情,有了一叙心怀的念头,她娓娓说道:“云京五大家,萧家只管商业,不涉朝堂之争,乔、孟两家是武将,心思也不会太多放在权利争夺上,唯有魏、楚是文臣。文臣心思,历来深不可测,而魏家野心尤重。楚家倒是一贯忠诚耿直,奈何长者将老、小辈未长,朕只怕百年后魏家独大,翻了天去!”
柯常侍及时插口道:“那寻回失踪的楚秋是个人才,帝上不必忧心太多!”
女帝微微颔首,却叹了口气:“朕传召过无数学子外臣,无论那些学子外臣们传言中多么清高,初见朕,除了诚惶诚恐,就是兴奋异常,你可曾见人淡漠如这楚秋?”
“未曾。”柯常侍腰早就弯成一把弓,但记忆力却极好,回想着陪伴女帝四十余年风雨无阻的早朝,肯定地答道。
“即使朕在大殿之上钦赐她五品官身,重加青眼,她的眼中除去冷静就是无奈。朕也知道,十一年困苦,此人的心智早已超越寻常少女,但再怎么不寻常,也不该视功名如无物。她的心态,只怕快超脱世俗。所以朕把她放到魏相掌圈之下的御史院,目的不在磨练,而是激起她所缺的争斗之心。”女帝的声音低低沉沉,好似自语地道出内心最深的忧虑,“当然,争斗之心过重也不是件好事,但这楚秋,就冲她执意改名为秋这点,此人的品行,朕已放心。朕之所以迟迟不能决断该由安平王还是安乐王继承帝位,并非两王难分高下。
朕心里,早就有了属意。可惜朕所属意之人身份难以让朝臣臣服,朕几次提供机会,让她与士林、言官打交道,收效都甚微。据报这楚秋倒与她渊源颇深,朕有预感,能改变朝堂局面和帝位归属的关键,极可能就是这楚秋。”
“……朕今日登坛,希望众位先帝和天下百姓,都能保佑朕的帝业有人继承,保佑禾国国运昌荣!”女帝执起柯常侍递来的檀香,朝天拜了三拜。
恰好明日是叶暖这具身体真正的生辰,又逢叶暖加官,楚家可谓双喜临门。楚余年一下朝,就吩咐手下赶紧给各位交好的大人送去喜帖,把原本简单操办的家庭生辰礼换成隆重的对外生辰宴。
车马啸啸,人如流水,楚家上下,喜气洋溢。作为楚家二小姐,作为云京新贵,敬来的酒不得不喝;而同在朝为官,常在殿上抬头低头,那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也不得不说。叶暖跟随楚余在酒桌上年周旋了大半天,杯盏觥筹,往来交错。
一场盛宴,直到傍晚时分才散,送出最后一位客人,叶暖已是身心俱疲,只为坚持最后的送别礼节,还得和楚余年站在楚家大门口。
话说得好,酒喝得好,尤为难得的还是千杯不醉!目送客人远去,楚余年笑呵呵地别过头望着身侧只是面微红的叶暖,越看心里越是喜欢,趁着酒兴,她和颜悦色对叶暖道:“侄女今日十八已正式成人,可以买田产、置别院,楚家西南和东南各有两座别院,大小差不多,一清净一热闹,不知侄女中意那座?”
叶暖一听别院二字,来了兴趣,微醺的眼眸中光彩乍现:“那我是否能与张平娘娘和柳儿一起住?”
到底还是喝多了,叶暖忘了楚余年一向就不愿她提及张家,楚余年当即拉下脸,毫无商量余地:“不可!”
“我不要金银,不要田产,只要与他们一起住。我已为官,关于你原先定下的要求我达到大半,那我这点小小要求你都不能答应么?”酒意上涌,叶暖不自觉展露心底的脆弱,拉住楚余年衣襟,摇晃着哀求。
“做这副姿态哪像个女儿家!”楚余年越听越是恼怒,她一把挣开叶暖的手,恨铁不成钢道,“入朝为官你就以为高枕无忧了?在魏振昌手下做事,她有的是机会找你麻烦!”
许是见叶暖情绪低落,她换上略微缓和的语气:“我知道侄女你念旧情,但侄女到底还是年轻了点。为官之道,切忌被对手抓住弱点。魏振昌在朝堂上的脸色,相必侄女你也看到。我也相信侄女你有能力与魏振昌周旋而不被她打击,但人的精力毕竟有限,张家抚养你多年,我想你也不愿因为一个不慎,给张家带来危险和麻烦——姨母的话,你好好想想。从今日起,我会给张家安排另一处安全的居处。你也不用担心,偶尔旁人不注意时,我会把那两人接来,给你瞧瞧。”
谁能料到,当初用来推诿楚余年的软肋之说,楚余年会在今日用来做了对她的推诿?但张家确实是叶暖的软肋,而官场黑暗,叶暖也的确不敢拿她(他)们的安危做赌注!
脆弱的时候,压下的醉意趁机夺得主导之位,一股脑儿翻卷过来,叶暖只觉得脑袋沉沉欲坠,心中兜兜转转地都是悔恨。如果不是她的急切,也不会造成今日开始更久的分离,如果不是她的失误,楚余年也不会把张家看成眼中钉。以往一个月还有两次期盼,而如今,见一次面都成了遥遥无期……
泪积在眼眶,才知哭不出来的感觉有多难受。
出了前厅,叶暖下意识就提步往偏院走去,奈何楚余年一声“非常时期,人多眼杂,不要惹人注意!”顿成当头棒喝,喝住她蠢蠢欲动的脚,也喝住她期期艾艾的心。
叶暖不知道她是怎样回到秋华院的,目昏昏,心空空,大半个身体斜斜地躺倒在床上,再也没了力气。
“二小姐,先洗把脸再睡吧。”方蓝叫了许久,也没见床上人有反应,他咬着唇呆呆看着没有动静的叶暖,只有无奈地绞干帕子轻轻为她擦拭起面颊。
面颊多大地方?擦完当然很快,方蓝把帕子丢到水盆中,刚想端着盆出去,偏头瞧见叶暖睡姿不好,他又回转身。俯下身准备移动她身体时,鼻中无可避免的闻到叶暖外衫上沾染的酒气,方蓝顿觉熏熏如醉,身体一阵无力,险些跌落到醉酒之人身上。虽然及时稳住,方才离近她时一股清淡的女儿香却顺着鼻腔钻入他的脑海。
世上虽已女子为尊,但对从未曾涉足男女之事的女子,向来是男子主动。而家主,自这二小姐考过会试之后,亦曾多次提及此事。暗夜里他也曾多次在二小姐门前徘徊,只要一想起面对的那双冷静无欲的眼,他所有的勇气就消失殆尽……
方蓝定了定神,细细瞧上床上的女子。此时的她,双目紧闭,再也没了素日的坚毅凛然,越发白嫩的肌肤上满布红潮,与当下世人以麦色皮肤来品评女子勇武的标准相反,但看在他眼中,却有种莫名的吸引力……念及此处,方蓝双手不自主地抚上叶暖眉间,而后是鼻,是唇。
叶暖其实醉得不深,察觉到唇畔上的热度,她第一反应是张柳,口中轻呼出柳儿的名字后,伏在她身上的身体却陡然一僵,没等叶暖察觉不对,一只手盖上她还未睁开的双眼,才再度吻上来。
视觉被蒙,触感分外敏锐。叶暖很快就从唇上的温柔中,察觉吻她之人的战战兢兢。张柳表面柔和,内心却极为固执,就连吻,一开始许是会温柔,而后却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不是张柳!叶暖四肢乏力,推不开身上的人,只得冷着声喊道:“方蓝!”
那人果然一抖,半响不见动静后,又好似狠下决心一般,再度纠缠上来。
叶暖旋即明白他掩上她眼睛的原因,她撇开头躲过贴上来的唇,一字一字直刺方蓝内心:“明明知道我眼中没有你,掩上我的眼你就可以自欺了么?方蓝,我一直以为你是聪明人,莫叫我失望!”
“失望?”方蓝口中失态地低喃,“我又何尝不失望?你我皆是身不由己,相处相顾为何不能相偎?我知道你心中有个张柳,我从没想过要与他争什么,只请你不要夺去我唯一能帮你做外衫的机会。”
“这本不是机会,我想你也明白外衫与里褂的含意。”为了断绝不必要的牵扯,叶暖不得不冷下心。
闻得此言,方蓝生气顿失,落魄地任叶暖推开他。坐起身的叶暖方欲离开,望见他心灰欲死的神色,柔声劝道:“方蓝,你是个好男子,天下总有合适你、体贴你的女子。我虽无意,却也的确耽误了你。若有机会,我定帮你找寻属于你的因缘!”
“你本无心于爱,我知道。但为何张柳你都能接受,却不能多接受一个我?”方蓝一双含着泪的眼眸紧盯住叶暖,试图寻找原因。
叶暖叹息道:“我的心很窄小,容下张平娘娘和柳儿之后,再无多余空间!”
“是我出现得太晚了吗?”方蓝垮下双肩,失神的自问。
“晚?也许是吧。”叶暖不愿再交谈下去,临去时深深望了一眼方蓝,嘱咐道,“今夜我要出去,不用给我留门。既然都是因为家人居留在此,也请再为了家人,多多保重!”
清秋的夜,只有一弯孤寂惨白的月挂在天边,尖尖的两端犹如尖利的钩,每一勾都能勾出人心底埋藏最深的脆弱。
这样凄凉的夜色,本不适合打斗,无奈因为人心引起的争斗,从来不在老天能管理的能力范围。
接到密信,安平王郁宁正好结束女帝委派她到距离云京一千五百里的晋城查探民情的任务,知晓女帝要她尽快回京,她立即就带着两个侍卫返回云京。
三人跨下的马,都是千里奇骏,日行千里,夜行八百,本打算在子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