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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燕归来(7)
清儿……
正待要再说些什么,开口却变成一声惊呼。
连锦年竟打横抱了她起来,几步上前,动作轻柔地将她放在柔软温暖的榻上。
光滑的锦衾,带着榻下炭烧的温度,如微风般起来,却仿佛是不真实的一般,贴在肌肤上,即使隔着一层寝衣,亦激起她身上细微的栗粒,浑身竟有一种火热的感觉,伴着生生的羞涩,不断绵延袭来。
他手指微凉,轻轻抚在她的脸上,如同曾经千百次做过的一样,轻柔地摩挲着,眼中是迷离的爱意,不顾一切。
“皇……锦年……”若水心中惊起,急忙道,“宫中规矩,妃嫔第一夜侍寝,必须是在甘泉宫……”
连锦年皱眉,佯装生气:“你又忘了吗,今夜我并不是什么皇帝,我只是一个丈夫,深爱着自己妻子的丈夫罢了……”
趁着若水发愣之际,他的唇又一次贴在她的唇上,霎时那滚烫的感觉忽地再次涌起,仿佛有烈火在他的胸腔燃烧。他贪婪地品尝着那淡淡幽香,若水浑身一颤,不由自主地迎合上去,将他抱得更紧。感觉到她的配合,他的心中一阵战栗的惊喜。
这才是与自己爱的人在一起的感觉吧?后宫中那些女子,无一不是把自己当做可以长保她们富贵的工具,可以让她们生下龙子凤孙,母凭子贵罢了。
便更加深情地去吻她,仿佛天地间,这一刻,只余他和她,只余这相爱的两人罢了。
昏昏沉沉地,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若水睁开眼,却只觉浑身无力酸痛,骨架子都要散开了一般。
“公主,您可醒了。”守在一边的福嬷嬷见到她醒来,急忙上前,双手扶了若水坐起,却不忍看锦衾底下她*的身子,别过头去暗自落泪。
才想起昨夜,自己已经侍了寝。
忽地便红了双颊,若水急忙扯了被子将自己如雪的双臂盖好,却不知如何说与嬷嬷,只能低头无语。
半日,福嬷嬷才缓过气来,握了若水的手叹道:“也罢了,早料到逃不过这一关。”只可恶那连家,夺了大昭的江山,又欺了公主的身子!只盼望公主千万别忘记了国仇家恨,早日报仇才好。
这样,也便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先皇了。
“今儿个一早,那逆贼去了之后,林侍卫便来过了。”忽地想起,福嬷嬷又小声道,“只是不方便进来,只在窗子外站了一站。”
忽然有些心虚,若水思忖了半日,才问道:“他可有说了什么?”
福嬷嬷叹气:“林侍卫对公主的心思,宫中人早便看出来了。只是公主不知罢了。如今这样……哎!”
若水心底却是无奈。
虽然从前不知,这段日子来林云如此帮她,她也隐隐地有了感觉。只是如今自己已身不由己,何况还有一个玉萱如此深爱着他……
正说着,却有红蕊推门而进自上次绵忆殿失火后,若水便对绿萝有了戒心,平日里贴身的事都交与红蕊去做。好在这丫头虽年纪尚小,倒也极机灵的,虽不如绿萝做事恰当,却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主子您才醒了。时候已经不早,快梳洗了,去参拜皇后娘娘吧。去迟了,怕招人口舌。”
宫中规矩,新人侍寝的第二日一早便要去皇后处请安,如今已经是迟了,动作真需快些了。红蕊便忙着拿了衣物来,在福嬷嬷的服侍下穿了,又让绿萝进来给梳了个倒月髻,只插些许发饰,并一支样式普通的碧玉簪。
昨夜皇上破了房禁临幸她,如今怕是人人心中皆有怨气了,行事须低调些才好。
才出得门来,便迎面碰上了贤妃娘娘的轿子。
第八章 燕归来(8)
那雪雁眼尖,急忙地就上前行了个礼:“沈修华万福。”
“这不是妹妹吗!”贤妃掀了帘子,笑靥如花,“是要去向皇后请安吧?怎么这时候才起来!待你走得过去,怕是娘娘要怪罪的,还是上本宫的轿子一起去吧!”
若水心不疑惑,不知这贤妃心中是如何想法。
按理她该是恨自己才对的。
便也展颜俯身:“多谢娘娘美意。只是宫中规矩只有四品妃子以上的主子才得坐轿子,若水不敢越规。”
贤妃倒沉了脸色:“这宫中规矩,本宫还要妹妹提醒不成。若妹妹真的是这般守规矩的人,怕如今该待在自个儿屋里烤火才是,何须大雪天地跑了皇后那请安去!”
若水哑然,正不知该说些什么,那贤妃忽地又笑道:“看妹妹吓的,本宫不过和你开玩笑罢了。妹妹今时不同往日,以后莫说是轿子,怕是龙椅皇上也舍得分妹妹一半坐!”
若水心中一惊,看贤妃时,却见她笑容明亮,看不出有何不妥,也不好推辞,便半推半就地上了轿子。
一路上又絮絮地讲了些梯己话,虽不真诚,倒不至于无趣,再无其他。
便到了皇后的坤明宫。
还未进大厅,便瞧见前头的院子里停下了好几顶软椅四品以下的主子,出门只能坐这无盖的软椅,而不能坐轿子积了不薄的一层雪,怕是一早便来请安的妃嫔们的椅子。
呵。若水心中冷笑,这些怕都是一早便得了消息,赶来看她这个让皇帝破了房禁临幸的新宠吧?
如此耐不住性子的,怕都成不了什么气候。
进得大厅,便见皇后坐了上首,正瞧着一副字画出神;右下边坐了那董佩芳,正絮絮地和她左边的李双月说着些什么;对面的何琢言,正细细地品着一杯茶;还有玉萱,正朝大门这边张望着,瞧见了她们两人进得门来,急忙窘然地收了目光,直盯着脚上一双粉红色的绣花鞋瞅。
见得贤妃与若水进来,众人的目光忽地都聚集了过来。
皇后倒是面带微笑,一脸平和的样子,那何琢言也只是笑着,并不看出什么意思。其余的两人,那眼神仿佛都要喷出火来一般。
皇后轻哼一声,几人忙上前见礼:
“臣妾参见贤妃娘娘。”
“见过沈妹妹。”
贤妃若水也向皇后行过礼,便各自坐下了。
“妹妹昨日睡得可好?”皇后和颜悦色地朝着若水道。
若水低头,两片红霞飞上脸颊:“很好,谢皇后娘娘关心。”
闻言,皇后便露出满意的神色,笑道:“该是本宫糊涂了。承恩雨露,又怎会睡得不好?”说罢,执扇掩了口,低低地笑了起来。
那董佩芳却道:“沈修华倒是睡得好了,怕是有的人却要一夜辗转无眠,独自泪垂红棉了吧。”
一句话说得贤妃忽地变了脸色,也只是一瞬间,便换上如花笑靥:“董妹妹这是在说谁呢?若是一夜未能承恩便要辗转无眠,怕是妹妹得请御医好好来瞧瞧妹妹这阵子来的失眠症了吧?”
那董佩芳正要再说什么,却被皇后打断:“只是昨夜是十五元宵,尚未过房禁,按规矩皇上是要在本宫或贤妃处就寝的。如今这般,本宫倒也不愿意追究,只是不知贤妃妹妹……”
贤妃冷笑:“皇后娘娘都不追究了,臣妾又怎会如此不知趣呢?如今沈修华是皇上的心肝,臣妾就是有那贼心,也没那贼胆啊。”
皇后舒了一口气:“这便好了。沈修华,还不谢过娘娘大恩?”
若水忙起身:“臣妾谢过贤妃娘娘。”
贤妃嘴角是笑,眼神却冷如寒冰:“妹妹客气了。大家同侍皇上,只要把皇上好了,本宫是再无二话的。”
第八章 燕归来(9)
皇后闻言倒是喜逐颜笑,忙命侍女蓝雀去后头库里拿出一套纯金打造的吉祥如意发饰来,送与若水。
若水心中一惊。虽然后宫女子尊贵不比寻常,但是这纯金的吉祥如意发饰却不是谁都能戴的,除了皇后,必定是育有皇子的妃子才能戴得的。
果然看见贤妃脸色突变,恨恨地看着那发饰不肯挪开视线。
心知皇后今日如此提携她是特意的要挫挫贤妃的锐气,想推辞又怕得罪皇后,便只能笑道:“这吉祥如意的发饰华贵无比,除了皇后娘娘便无人能戴的,臣妾若是要了来,也插不上头去,白白的浪费了。”
皇后会心一笑。
好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子,看来必要好好地笼络她了,用来对付贤妃,必定是一枚好棋子。
便命蓝雀换了一套红珊瑚的发饰来,若水便让绿萝收下了。
这时宫女上了新煮的梅香茶来,众人便就着新鲜的梅子尝了。
一丝清淡梅香若有似无,袅袅生起于茶盏之中。瞬时间,整个屋子都是那淡淡梅香。
忽地却听玉萱幽幽地说:“昨儿个臣妾路过那梨香宫前院的时候,似乎听见那宫中有人在哭泣似的,怕不是柳贵妃的冤魂吧?”
若水心中一跳,几乎要打翻手中的茶盏。
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便听那贤妃大怒:“该打嘴的!什么柳贵妃?那贱人早被皇上下旨贬为庶民,诛了九族!”看来贤妃心中对柳瑶的怨恨还未消,提起便不由得生气恼怒。
皇后也是一脸不悦:“什么冤魂。那柳瑶歹毒心肠,给沈修华下毒,皇上处置她她还有冤不成吗?”
玉萱被贤妃和皇后的反应吓得不轻,一张小脸皱起,双目含泪:“臣妾知罪……只是宫里好些姐妹都说听到那梨香宫……”
“说起来,臣妾也听到了呢……”一边默不做声的何修容忽地出声,“如今细细想来,倒真的好像柳贵妃的声音……”
“够了!”贤妃大声喝道,“依你们的意思,是皇上冤枉了那贱人了?是沈修华陷害柳瑶了?”说着便看向若水,目光如炬。
若水心底一跳,惊慌得不行,脸色不由得发白,却还是勉强皱眉,做出一副可怜的样子来。
“若水并未害过任何人……确是那柳瑶在松仁中下了毒,唤作万年哭的。这些都是许太医直接禀报给皇上的,若水又如何有机会作假?”只要一口咬定,除了那真正下毒的人,便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这个秘密的。
董佩芳似是打定主意要和若水作对,冷笑道:“那可未必。谁晓得你是不是买通了那许太医……”
“董充华的想象力倒是丰富得很!”一个冷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座中人皆惊,急忙纷纷起身迎上前去。
“臣妾参见皇上。”
只有一个若水,忽地红了脸,起得身来却又讪讪地站在原地,踟蹰着要不要上前。
连锦年温柔的目光投来,嘴角似笑非笑。
一接触那目光,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昨夜的事,若水羞得急忙低下头去,直把手中一条杏色的蝉丝罗帕绞得成了根丝绳。忍不住抬眼偷瞄那连锦年,却正对上众人嫉恨的眼神,顿时尴尬地愣住,不知所措。
“皇上今日怎么有空来呢?才下了早朝,不用去御书房批奏折吗?”倒是皇后笑吟吟地,示意蓝雀接下连锦年的披风。
连锦年亦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摸了摸鼻子掩饰自己的失态:“要去的。路过便进来看看。”
路过?
众人心中都明白,从锦阳殿到御书房并不能路过坤明宫的,皇上这路过到真的是“顺路”了!
第八章 燕归来(10)
脸上却都还是笑靥如花。
“皇上!”董佩芳娇嗔着黏上来,“您可好些日子没有去臣妾那儿了……”
那李双月也黏在一边:“皇上,臣妾娘家送了些皇上爱吃的甜糖酥饼,皇上有空可要过来坐坐……”
若水看那何琢言却是一副犹豫的样子,紧盯着连锦年,抿了唇不知该不该上前,玉萱却是一脸平淡,也不看那两人撒娇,却只看着窗外一株晚梅出神。至于皇后,却是一脸笑意,似乎是一个看着女儿们和父亲撒娇的母亲。
心中虽泛起浓浓的醋意满溢,却还是不由得猜想着这三人的心思。
玉萱心中有个林远她知道,可这何琢言和皇后……
早在女人堆里混惯了,习惯了左拥右抱了的连锦年,此时却窘然。
不晓得她看见自己身边有如此多的莺莺燕燕,心中是做何感想,他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