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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噯呀,她长得好像……”
“噓,”二伯母要嬸娘先把嘴巴闭起来。“你说你是谁姓啥叫啥谁让你进来的进来做什么是不是有不良企图?”哇,好厉害,从头到尾都不用换气。
“我就是风盼盼。”头一遭一口气见这么多老人.盼盼觉得挺新鲜的。
“真……真的吗?”众人心目中所揣想的,原是个浓妆艳抹,珠环翠绕,衣饰华丽得令人眼花撩乱的妖女,千料万料没料到她竟然朴素清雅,脱俗得如同謫貶人间的仙子。
长成这“德行”,该如何整治比较不会让人家讥讽他们以老欺小呢?
尤其糟糕的是,她好死不死居然还像极了一个贏得全紫宸堡爱戴的人。
大夥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如何地面面相覷。就这样放了她岂不太便宜她了?不行,起码得飙两句让她见识见识。二伯母向大妗使了个眼色,即道:“我说是谁呢?原来就是你,你们看长得前凸后翘,谋财害命格。”
大妗马上跟进。“坐没坐相,站没站相,还划拳吃酒,真败家。”她明晓得这些本就是青楼女子必备的职业技能,竟拿这个来編派她的不是。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屁股都没沾到椅子呢,居然连坐相也批评到。盼盼就知道这些人是存心找碴来的。哼!再难听的话她都领教过了,这点不算什么。
“讲完了吗?还有没要指教的?”她把目光投向九叔公,里头他最老,辈分应该也是最高的吧。
“我们……”方才蒙她举棋相助,有点不太好意思多说什么耶。九叔公訥訥地推豫子扬代为发言。
“你这个……你……这个嘛……”豫子扬嗫嚅了大半天,说的竟是:“风姑娘府上哪里?”
“你怎么不干脆问她今年贵庚,家里父母可好,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大伯母妒火中烧地撞了他一枴子。
“哎,人家初来是客,她又没做错什么,何必为难她?”五叔也觉得这些婆娘们太过分了。
“你给我闭嘴。”换嬸娘光火了。“怎么没错,她错得可离谱了,她她她……”可恶,没事打扮那么简朴干么,害她毒舌无用武之地。
可,光坐在这儿大眼瞪小眼也不是办法呀。
“依我之见,咱们不如先各自回去,过一阵子,看看情形再作计较。”意思是,如果她不老实,我们再回来修理她不迟。
“或者留下来,让我请一顿便饭?”
“吃饭吶?吃饭皇帝大,好,我让你请。”大伯这一坐,所有准备半推半就造做一番的人便顺理成章地坐了下来——
第四章
一顿饭吃到快申时,盼盼不但抚琴唱曲,甚且即兴来一段数来宝和嫚妮舞,令这一大票好久没开葷的老骨董们,看得如痴如醉,笑声不绝于耳。
但,他们全都在摆款,临走前赶紧把笑容收到囗袋里,连一句赞美的话也嗇于说。五叔才开口,就被嬸娘愤怒地拉出大厅,其他人当然也只得惜言如金了。
盼盼的委屈易仲魁看到了,虽然他也是极力反对豫顥天把她带回紫宸堡的人之一,可,今儿九叔公他们的表现实在有失江湖长者的风范,器量忒也狭小了些。
“无须萦怀,他们只是一时拉不下脸。”他好心安慰。
盼盼点点头,不发一语地转入內堂。园中的景致依然缤纷,一丛丛小花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格外娇嫩欲滴。
该往哪里走?紫宸堡之大,却好似无她容身之地,她没有自己专属的寢房,一桌一椅都不是她的。斜阳向晚,又到她起身迎客,精神特好的时刻,可,她却累得眼皮千斤重。严重缺乏睡眠,有礙养颜美容。
前面有张藤蔓攀缠的鞦韆,上去歇息一会儿。其实她心情不坏,以她的冰雪聪明,自是看得出来,他们是喜欢她的,只是嘴皮子上不肯承认罢了。很可笑的,她居然有种小媳妇的窃喜,唉,她在高兴什么?走进醉颜楼那天,她就了然于心,从此以后她已失去凡人的福分,“妻”这样的身分对她而言是不切实际的,妓女要的只是馈J。
也不是没有过奢想,然她的渴望飘飞在水面上。西湖上常有小巧玲瓏的彩灯,是青春好色的少艾,写上了某人的芳名,放在水面,任其随着水流向风軒,姐妹们一一拾起,争相调笑,过着你追我逐的风花雪月夜。十之八九的彩灯上写满对她的渴慕之情,但谁才是真心的?
他去放过彩灯吗?小江儿说豫顥天以前从不进酒楼,那么他想必不认识她,既不认识她又为何买她?
好怪异的人。
她心念一动,他就出现了。熟悉而温热的大掌覆上她搭着藤蔓的柔荑,鼻息繚绕至她的嫣颊,逐步逼近,在她身后坐下,伸手由襟囗徐徐探入,用力搓揉。
幸亏这鞦韆够稳固,方能承載两人的重量。黑云如狂捲的布幕,夕阳已滚落山的那一边,取而代之的是冉冉上腾的炊烟和灵隐寺沉沉的晚钟。
氛围异常紧张,时间变得莫名的匆促,但盼盼的內心则已奔马几千万里,而他的心跳更快,一下一下沉篤地撞击她单薄的背脊。
他的手从她胸脯改道游至腰下,盼盼犹如电殛,身体被迫与他叠合,脸颊亦帖上他的。良久,两人都没有动过……为这相亲如蜜的一刻。
他宛似蛟龙般缠捲霸占着她的身躯,无论吮吻、抚触均给她最大的享受和欢愉,一如死亡般的快感。他要她知道,他不仅是她第一个男人,更是最后一个男人。
天更黑了,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他特地选择的黄道吉日与她野合?
盼盼尽管出身蓬门,也未曾有过如此大胆的行径。万一让旁人瞧见了怎么办?
涼风拂过,她突觉一阵微寒,什么时候衣裳已褪至腰际?两人几乎同时滑向地面,野草调皮地摩挲她勻称的腿,令她奇痒难耐。
盼盼于惶惑中掩不住兴奋,皓白的膀子勾环他的颈子,像一个饥饿得急切需要慰藉的婴儿……
豫顥天索求得比今晨益发粗暴,像在呕气或洩愤,窜进她体內的一部分,疾风漫捲地凌辱她,驾馭她,希冀将她推入黑暗的深淵。但盼盼却不由自主地施展媚术蠱惑他,使他有如千万只螞蟻在血液里抓爬,一次又一次地达到亢奋。
在放荡的恶行过后,他躺在那里,冰冷一如隆冬寒霜,似在悔恨什么。
他意识到身体的一部分已经不属于自己,他控制不了它。他出卖自己的灵魂,将它交付了出去。这期间只花不到一天的工夫。
他心灵深处不是一直保有一个空间,存放着对某人的思念,为何会迅速消失无踪,快得让他措手不及?
不会是因为身旁这女人!他甚至打从心底鄙视她,那撳入他血肉的女妖。豫顥天掉开眼,不愿去面对盼盼那謎语般难解的美丽容颜,企图忘记他曾十指张开,叉入她浓密如黑夜的发茨,那种把另一个生命掌握在掌心的真实感觉。他竟无端地恨起这个让他爱不释手的女人。
彷彿足足有一百年之久,他才听到自己饜足的叹息声,他仰望着苍穹,身心一片空白。
好冷,盼盼把身子偎向他,他却嫌恶地挪开。这是很伤人的举动,令她怔忡许久。
他瞧不起她,是的,他疯狂地要她,却又忍不住鄙夷她。可恶!盼盼的自尊受到严重的斲伤,恨不能一刀剮进他的心肺。
她不要和这表里不一的男人躺在一起,衣服呢?
“躺下。”他低沉的嗓音不带丝毫感情。“以后没我的命令,你哪儿都不许去。”
“也包括前面的大厅?”他的怒气是为了她的“拋头露面”而来的吧?易仲魁想是跟他鉅细靡遗地报告完毕了。
豫顥天低垂的眉睫倏然掀起。“这儿是紫宸堡,不是你的风軒,不要把你那一套送往迎来的本事搬进我的地方。”
“怕被污染还是羞辱?”她做了什么?唱歌跳舞也犯法吗?“既然嫌弃我,就不该带我回来,请你搞清楚,我从没乞求你怜憫收留我。”才支起身子,又给他按回原位,可她并不示弱,张大晶眸和他对峙。
“泼辣并不能提高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他粗鲁地把她抓到臂弯里,一脚跨过她的腰腹,将她紧紧压在身下。
“除了娼妓和情妇,我尚能冀望什么?”
“你使出浑身解数去讨好,甚至收买我的族亲长老,不会只是一时技痒,或者仅是为了卖弄风情吧?”
他居然把她的好意当做驢肝肺。盼盼气得火冒三丈,一拳捶向他的胸膛——没打到,反而让他攫入掌中。
“在我面前永远没有你撒泼的余地。”他狠戾地将她的手放入囗中啃咬,那纤细的青葱经不住摧残,不一会儿已是齒痕累累。
“你是疯子!”盼盼气不过,掄起另一手还想打,不料他身手矯健,旋即给他擒住。
“妄想成为疯子的妻或妾?好好求我,我也许大发慈悲,赏你一个名分。”
“哈哈……”好笑,真的很好笑,盼盼把眼泪都给笑出来了。“好个嚣张跋扈、目空一切的自大狂!卖身契还给我,我马上走人,从今尔后和你桥归桥路归路,再无任何瓜葛。”
“我会放你走,但不是现在。”他眼里燃起两簇野火,危险而阴森地燎原向她。
“为什么?”
“因为我还没尝够。”他低头吻住她的唇,使劲吸吮,彷彿要一口将她吞噬。
盼盼突然发难,狠命一咬,咬破了他的舌头和嘴唇。
豫顥天嘴畔带血,怔住。他用手背抹掉甜而腥膩的鲜血,意外的疼痛,他望定盼盼,这个不可思议,难以捉摸的魔女。
盼盼轻狂地仰天大笑。她推开豫顥天,如同他方才厌恶地推开她。櫻唇沾着他的血漬,益发红艳得教人惊心。
盼盼任由血丝挂在朱红小囗上,如出軌的唇彩。她裸着身躯,冶荡而妖媚地笑道:“这血真好吃,可惜一次没能尝个过癮,下次我还要。”
语毕,她立刻跳往一旁,避开豫顥天的魔爪,就着月色,拾起地上的衣裳一件一件穿上,在他面前,筑起一道一道的藩籬。
“休想一走了之。”豫顥天觉得他的威严和感情被侵犯了,他要严懲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打橫将她抱起,阔步走向离别楼。
※※※
火炽的吻,坦白洩漏了他对她无法自拔的迷恋,那焦渴如快马飞馳的惊叹,驅策他如火如荼地掠夺和付出,像逆风中拎着火把,反烧自身…
盼盼没有反抗的能力,她的喘息几乎被他淋漓的汗水所淹没,无助地屈服在他狂暴的肆虐之下。
小江儿费心铺陈整齐的被褥,凌乱得比之先前更不堪卒睹。全是他的杰作。
盼盼幽怨的凝睇并不能使他稍稍产生半点的愧疚,和她有着宿世冤仇似的,他一心只想将她杀伐殆尽。
两天两夜没好好睡上一觉,她累垮了,翻过身,立即进入梦乡,一睡如死,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梦中有个绮丽繁华的世界,鸟语花香人跡杳然,没有任何人,只有她,和他。嗄!怎么又是他?
最难堪是将醒未醒,残梦折磨着她,恋恋不肯离去,害她头痛欲裂。盼盼猛地拚尽力气把双眼睁开,夕阳斜挂天际,又是“新”的一天。
“你醒了?”他的声音像来自幽冥府邸,陡地从耳畔响起。
不要见他。盼盼连话也不跟他讲,重新闭上眼睛回到梦中。但,不行呀,梦里也有他哩,真是进退维谷。
“醒了就起来吃点东西。”他恶劣地咬住她的耳垂,不让她裝蒜。
“离我还一点,小心弄脏了你至高无上的身体。”忆起他昨夜的行为,盼盼就有满腔的怒火。这人喜怒无常,爱怨难分,是个矛盾的结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