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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总对宿舍没兴趣吗?那我带您看看其他的地——”
“你喜欢他?”
沉默。
“不喜欢他?”
还是沉默。
“既然不说话,我替你做决定吧。”他霸道地说,“不许喜欢他。”
“乐铖白——”她终于完整地叫出他的名字。
他屏着息,静静地听她说下去。谁知良久的沉默后,许合子却是抬起头:“我们不可能。”
她决然而平静的神色,他看在眼里:“为什么不可能?”
“我……”她不知要怎么将那个真相说出口,从他跳下海从无边无际的寒冷中拥她上岸的一刻,她就再也不能装作若无其事。
“我的外公并非不开明,我的咄咄逼人可以改。”他凝视着她乌玉一般的眸子,神色忽然黯了黯,“除非,你从前早已试过。”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要什么理由?”许合子口气平淡地转移话题:“难不成,全天下的女人都要爱上你?”
“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看到他的眼睛时,心会跳。怦怦的,跳得厉害。看见他时很怯懦,看不见他却又很思念。总是会想起他,一直想,想到麻木,想到连说出这个名字也自觉苍白,想到……祈祷他忘记自己。”
“我——这样喜欢过一个人呢。可是,那不是你,乐先生。”
那个人……又骄傲,又娇气。说起来,除了长得好看,真是一无是处。连脾气也坏得很。可是,飘着雪的放学的傍晚,心,跳得厉害。在清晨的海边,两只鸵鸟蛋的梦被嘲笑了一遍又一遍。那个人总是叫她傻妞,仿佛全天下只有自己最聪明。
后来她终于发现,他虽然不是最聪明,可总是不多不少,比自己聪明那么一点点。
“我喜欢的那个人,十四岁的时候就考上了大学,可是念书时却是懒洋洋的,一到时间就会拎起包跑出教室,和一群队员在棒球场厮混。有人问他,为什么我辛辛苦苦地念书却只能拿倒数的名次,你却总是轻而易举地得第一。这人也只是漫不经心地一边喝水一边咳嗽着抛出几个字,智商差太多。”
“我喜欢的那个人……总是拿第一的他,在我的心里,其实很厉害。”
“就算他已经不再喜欢我,甚至忘记了我——”
“我也会把他埋在心里,就像埋一片海那么深。”
许合子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和这个人再见面。
几天前有人通知正心幼儿园派出代表去参加某报社座谈,李园长委托她代为参加。开完会后,所有人收拾着东西,陆陆续续地离开。
许合子正准备推门而出,却被候在门外已久的一位文人模样的中年人拦住:“你好,是许合子小姐吧?”
“我是。”
“我是周报总编戴成功,这边请。”
许合子见他神情诚恳,客气十足,一时不明白这样的大报社总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也只好点点头,朝他所指的方向走去。
会客厅安排在了三楼的总编私人书房。戴成功平素喜欢读书,所以报社落成时特地选了一处光线充足的开阔空间,未及走近,许合子便隐约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药香。
推门而入,午后的阳光十分耀眼,照得满室的手工织毯上的压金花纹熠熠生辉,许合子踩着那些莲花和吉纹一步步走到内室。
那多年未见的老人安安静静地坐在靠椅上,手里拿着一卷书,戴着眼镜像是正仔细读念,倒不像在等人。
察觉到有人进来,乐东平转过身:“小姑娘,我们又见面啦。”
许合子十分客气地应他:“乐老先生。”
乐东平说:“你坐,坐下再说。”
许合子坐向逆光,却正对着壁上所立一副繁复庄严的唐卡。
她不开口,乐东平也不开口。良久,乐东平才问:“你从安山出来多久了?”
对方这一问令她稍有惊愕。她只记得甫一入狱便度过了两年最难熬的时光,而后几经辗转迁狱,最终才迁徙到安山。
乐东平又说:“阿铖已经不记得当年的事了。”
对这个老人,她实在有无法言说的恐惧与厌恶。因此许合子不说话。
乐东平一生识人无数,怎会看不出她眼底的波澜:“你怨恨我?”
许合子终于开了口:“当初是我做错了事,不怨您。”
“你怨我赶尽杀绝。”
“不论我受怎样的惩罚都是理所应当的。”
“不,你怨恨我把你送进了监狱。”
她终于沉默了,戴总编是周报法律版记者出身,早年又有过在司法局工作的经历,因此即使是私人书房,也悬挂着一幅荣宝斋装裱的“大道无私”。许合子看了一眼那阳光下炫目至极的四个字,无声垂睫。
“我不管你是不是怨恨我,你和阿铖,都已经是道路分明的两种人生。”乐东平咳嗽着:“小姑娘,你欠乐家的,乐家欠你的,一笔勾销。”
“要是他已经想起了什么呢?”她看着这个无论如何都该纡尊降贵来和自己谈判的长辈,神色嘲讽地打断:“要是他又一次喜欢上我呢?”
“他现在的女朋友身家清白,性子很好,他们是青梅竹马的感情。”
“你们骗了他。”她打断老人,“用蒋竺真骗了他。”
略显老态的乐东平用一种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悲悯目光望着她:“许家小姑娘,你和阿铖不是一路人。他记起你,又是什么好事呢?”
从报社回来的路上,她一直低着头数着路上铺的细石子。午后时分车流往来,高楼锯出的天空明净如一方琥珀。南方雪后的冬天是湿润的,风吹来时总会令人忍不住闭上眼,围紧围巾,把手笼在袖子里,感受那从枯黄的枝丫上拂过的寂寞。
她走了很久,从天桥走过,沿着江岸一直走,直到渐渐地从繁华回归简朴。
刚下公交车,没走几步路,就看到了那辆熟悉无比的跑车以某种低调的姿态张牙舞爪地停在路边,冬日的阳光像流沙似的淌过那人握着方向盘的骨节分明的手指。
他似乎正在等着人,佯寐着。
许合子想起几个小时前的那场谈话,狠下心,悄无声息地绕过那辆车径直往前走去。
谁知他却在她擦身而过的一瞬,忽然醒来。他一边按了几声喇叭,一边降下车窗:“许合子。”
这小道上静悄悄的,并没有人来往。他的声音落在耳里十分清晰。许合子只觉脊背僵直,指尖在发抖,却用力地握紧,只是不管不顾地闷头往前走去。
乐铖白终于确定她是打定主意对他视若无睹了。开门下车而去,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追上她,拉住她的手。
许合子终于转过身:“有什么事吗,乐先生?”
“有事。”他的眉梢上扬,几乎是凌人之势。
她静静地等着他说下去,而他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忽然发现家里少了一样东西,看监控录像,除了你没有别人进来过。”
“我做家政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了。”
“说不定是几个月前就丢的呢?”
“我不是小偷。”
“可是没办法排除怀疑。”
长久的沉默后,她终于叹了一口气:“那么,是要去警察局吗?”
“你先上车。”
可是等上了车,他却一路慢悠悠地开去了与警察局完全不同的方向。
路旁的街景越来越熟悉。等跑车不疾不徐地开进小区后,一直紧抿着唇的许合子总算出了声:“你带我回家做什么,乐先生?”
“东西是在哪丢的,就得在哪找回来,不是吗?”
感应门无声地打开,她被他一路拽进了家中。
冬天的草坪并不似夏秋时那般青翠朦胧,花房是控温的,却因为主人懒于打理,几乎一片萧索。在这样的寂静里,许合子忽然觉得,住在其中的乐铖白就像一只冬眠的动物,冷漠、慵困,对什么都懒懒地提不起兴趣。
他给她倒了一杯热可可,许合子握在手里,太阳从落地窗外照在她赤裸的脚趾上,很温暖。血液似乎缓慢地流动着,全身都在发烫。
她盯着正给自己慢悠悠地调着一杯咖啡的乐铖白。那场跳海后,他似乎有些变了,可又说不清,到底是哪里变了。
“不是怀疑我偷了你的东西么,乐先生。”打断自己的胡思乱想,她开口:“把我带回家,难道只是为了请我喝一杯热可可?”
“哦,也并不是偷,也许是你当初打扫时无意中放错了地方。”
“那么,到底是什么东西?”
“大约这么大。”他走近一步,低下头,凝视着她,对她比划着。
许合子的眼底流露出困惑。
“一直放在这个位置。”牵住她的手捂住胸口,他喃喃。
“……”
“有时也会跳得厉害。”
“……”
她被他逼得脊背贴住落地窗,而他只是一手撑着玻璃,无限地贴近她的鼻尖,低喃:“许合子,你怎么敢用这样无辜的目光看着我?”
“就这样把我的心给偷走却一声不吭的人,你是第一个。”
而下一秒,那个“一声不吭的偷心者”却狠狠地一把推开他,在他猝不及防跌倒的瞬间,如遇鬼般惊愕逃离。
“你发烧了,乐铖白。你烧糊涂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喃喃着,往后退。
乐铖白吃痛地站起身,一瘸一拐的腿,有点狼狈。
两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终于,她开口:“我要回去。”
“好,我送你。”他状若漫不经心地拾起掉落在地的车钥匙。
她果真信了,他却在瘸着腿靠近的一瞬扑倒在她身上。
那陌生却又熟悉的男性气息,铺天盖地地围涌而来。他的额贴着她的额,鼻尖相触,每一寸肌肤都是滚烫的,她忽然发现他是真的在发烧。
“许合子。”他喃喃着,却不再说下去。
冰凉的唇吻上她,辗转着,反复品尝着思念已久的滋味。那吻是小心翼翼的,却又有些性急,像个忽然得到了橱窗中渴望已久的大玩具的孩子。
他抱住她头的手指掐入发中,让她忽而清醒。许合子就在那样深深的吻里落下了泪。
一点腥咸的味道使他抬首,面前被压住的女人闭着眼,睫毛颤抖着,似乎痛苦至极。那无声抬起的下颚,与其说是取悦,不如说是献祭。
他只是怔怔地盯了她几秒,忽然一把将她拉起,发了狂似的拖着她往落地窗边走去。
“这里,是这里吗?你在花圃给草坪洒水,我站在窗后看着你。”
方向一转,他狂躁地指向那门口。
“还是这里?你第一次来,正局促不安地脱着鞋,忽然抬头看我一眼。”
她无声的态度激怒了他。
他拖扯着她,似乎完全不在乎她的意愿,两人生生地一路拉扯到了开放式厨房。
“那么就是这里,每次做番茄炒蛋都会系上围裙的地方。”
“如果不是,那又会在哪儿呢?”
“到底在哪里?”
“你从哪里偷走了它……许合子?”他近乎疯狂地咄咄逼人地看着她。
许合子被他嵌得极紧的手掐得臂上通红,却是一声不吭地蹲在地上,拾起掉落一地的厨具。
“你不是我的妹妹,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