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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呀,许合子,你是猪吗?”他凶巴巴地吼她.简直一点道理也不讲,“傻站着,连歪头躲一下也不会了?”
那时的她又在想什么呢?
尽管被砸得狼狈至极,可是看着那人笨手笨脚地替她擦掉发上的残雪,她的心扑通扑通跳得极快。被风吹得忍不住眯起的眼睛,好像蕴涵着世上最秘密的幸福。
“在想谁?”乐铖白忍不住走向她。
许合子还没从回忆中抽回身:“哦,在想一个很久之前的人。”
“哦——”他的笑容渐渐消失,嘲讽地扬起唇角,“是那个让你喜欢了很久的男人么?”
“……”
“那个让你一见到心就会怦怦跳得厉害,看见他时很怯懦,看不到他却又很思念的男人……”他吃味着,每说出一个字,便下意识地停顿一下,嫉妒的表情使面容几乎都扭曲了,“那个你说过永远忘不了的人,被埋在你的心里,像埋一片海那么深的人——就那么招人喜欢?”
“活生生的人站在你面前,你却视若无睹?”
“乐——”
“许合子,别让我见到他。”他口气认真地威胁着,“也别在我面前露出丁点思念他的样子,否则——难保哪天我会忍不住掘地三尺地找出这人。”
“小妈妈。”忽然有人插入了两人之间。
许合子转移了注意力:“怎么了?”
郑天垂下脑袋,无声地摸了摸肚子。许合子反应过来:“饿了?”
乐铖白立即走到一旁,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吩咐着什么,剑拔弩张的气氛终于稍有缓和。
吃过午饭,郑天想要午睡,丁小冰陪着闹了半天也累了。一大一小横卧在大厅的沙发上,雪后晴天的午光静悄悄地照在两人身上。郑天趴在丁小冰的胸口,睡相很乖,小嘴嘟哝着。丁小冰一手死死地护住孩子。两人看上去就像一对大大咧咧的母子。
厅内开暖气,许合子不愿打扰他们,索性替他们盖上毯子。
乐铖白很少邀请客人来此,对于招待小孩子更是一点经验也无,索性随她们去。等忙完了一切,走到山湖边的许合子才听到很远处的撞钟声。
“是法和寺有客人来上香。”他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的身边。
许合子有点惊讶:“法和寺就在附近?”
他有些受不了地看着她:“你难道从不用GPS?”
许合子哑然:“那么说,山的另一面——”
“另一面是竺乐山景区。”
她转回身,看了一眼湖光山色中的小筑,有些艰难地出声:“违章建筑?”
他认真地盯着她好一阵,确定她不是在说笑:“许合子。”
“嗯?”
“你是上天的诅咒吗?”
“什么?”
“好家世、聪明的头脑、让人迷恋的外貌……因为给我的实在太多了,所以才要用‘喜欢上一个叫作许合子的人’作为惩罚。”他喃喃着。
她的心跳忽然失了一拍。
“我想去法和寺。”为了转移这种忽然冒出的奇怪气氛,她开口:“这里有通往法和寺的路吗?”
他沉默几秒:“跟我来吧。”
从乐铖白的山居到法和寺,不过二十分钟的小路。他们从后殿进去时,守门的小和尚似乎早已认识乐铖白,双手合十,默默地行了个礼,随即摸出钥匙为他们放行。
后院是一排禅房,紧接着是地藏殿。法和寺的香火这些年一直很盛,再加上在大名鼎鼎的竺乐山的缘故,信客如织。一般的游人信众,在山门下就排起了长队,只能在大门口的香鼎进香。略有些来头的江城本地人,可以在特殊的日子进入殿中虔祷。而能直接深入其中穿行自如的,除了宗教协会的人士,几乎屈指可数。一个主事模样的人见了他,停住步:“乐先生又来了?”
乐铖白穿着打扮十分家居,神情柔和,在这些人面前似乎没有什么架子。
“这位是乐太太?”
许合子打断他:“我姓许。”
“哦,许施主。”那人微笑,“就让乐先生陪您吧。”
其实寺院并无非同寻常处,一样的殿宇森严,一样的慈悲佛像。地藏殿两旁的灵牌层层排放,似乎一直要嵌到殿顶,长明灯璀璨似浮生中的另一世界。
许合子拿起一只老旧的签筒,打量了一阵。随即跪下身,口中默念着什么。
“你要抽签?”他的声音响在她的头顶。
她闭着眼,口气淡淡:“就当为新年求一签好运。”
正要去拿签筒,却被他十分直接地握到手里:“不用求了,佛祖不会答应你的。”
“认识我,已经把你这辈子的好运都耗尽了。”他说着,十分随意地从签筒中拿出一支,看了一眼,丢入签筒。一连拿了几支,终于折腾出一支上上签。“咳——这是佛祖的意思。”
“佛祖不会保佑我的。”她接过签,带着不易察觉的无奈瞥他一眼,重新放入签筒,“所以,我也不要接受他给的命运。”
他的手按住她堪堪握住的签,手机铃恰好在这时响起。
许合子低头打开短信——
“买了满车的烟花,在海边等你——贺宵。”
第十七章 有没有人这样为爱痴狂
海边的烟花盛大。
许合子从车上下来时,被风吹得长发飘散,她一手摁住绒帽,厚厚的围巾遮住了大半个脸。贺宵却只穿着衬衣和长裤站在跑车边。走得近了,他微笑着,温和的声音在冷风中模糊不清。
“你来了?”
“来了。”她静静地看着他。
两人已是老友般默契。
强烈地咳嗽一声,一直站在她身后的乐铖白缓缓地走出来。
两个男人对峙着,似乎已不是第一次。
盛大的烟花爆裂之声忽然响在他们头顶,无边无际的夜幕中,无数细小的火焰像漫天的星星。
一望无尽的沙地,霜白的月,银蓝的海。潮水拍打着礁石,一波波涌来。星光灿烂,她的眼眸却好似比天上的繁星更亮。
贺宵轻轻一声关上车门:“新年快乐,许合子!”
“新年快乐,贺宵。”
“不,新的一年我一点儿也不快乐。”他忽然打断她,脸上带着常见的笑意,眼神却是十分认真,“我喜欢的姑娘在大年初一就跟着别人跑了,让我像个傻子似的在海滩边空等了她大半个晚上。”
她早已习惯了他的嬉皮笑脸:“那么,你要什么补偿?”
“不如——亲我一下?”他扬眉。
许合子不说答应,也没有生气,仍旧是安静地看着他。
贺宵只觉自己的心也跟着一下子静了下来。 “咳——”他咳嗽一声,从背后拿出手,“看,这是什么?”
许合子还以为他会捧出一大束的玫瑰花呢。烟花落尽,天地又恢复了一片寂静黑暗。
“嘘。”他竖起手指,忽然对她做了一个静音的姿势。
一片望不到尽头的黑暗中,渐渐地出现一团光,那光焰小小的,透出温暖的黄晕,在她的眸中倒映出摇曳的影。慢慢地,光焰变得越来越大,大得几乎照见了彼此的脸。
贺宵高高的眉毛,直挺的鼻梁,在这海边的呼呼夜风中,竟被照亮得一清二楚。
她低头去看,不由惊呼了一声。那光团仿佛是从他手中凭空生出。
察觉到她细微的惊异,他忽然不易察觉地笑了一笑,那笑容很暖。他向她摊开掌心。最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她的指尖轻颤,光晕便似水波一般,徐徐地从他的手心流到了她的指上。
贺宵握着她的手,缓缓地抬高……再抬高。许合子的限睛忽然睁大。
“萤火虫!”
在两人交叉相握的指腹下,有一小团柔软的透明网正垂落着。纵横交错的网丝中,流萤飞舞。在无声的夜里,仿佛晓泉叮咚的音乐。
“上一次在冬夜看见萤火虫,是在垦丁的事了。入了夜,天气很冷。住在山里的民宿,打开窗户就能看见点点黄绿色涌现在云雾缥缈的山间。星星那么美,人和天好像离得很近,仿佛一伸手,就可以摘到它。可是第二天还要出海,同宿的队员关上了窗户。而我只是闭着眼睛,想着,总有一天,我要让自己的心上人也见一次冬天的萤火虫。”
“可是天气那么冷,即使海城在南方,冬天的冷风也足以把这些萤火虫冻死。”他说。
“几天前在国外认识的一个朋友给我发来简讯,他说,他做的萤火虫胚胎玻璃化冻存活成功,人工孵虫,存活率可以高达50%。”顿了顿,他的声音渐慢,低低的,像弹奏在人心弦上的琴曲,“能让喜欢的那个人,看到冬天里的萤火虫,我……很开心。”
“是真的,冬天里的萤火虫……”她喃喃着。
“不要看。”手臂忽然被人攥紧,许合子扭过头去,是方才一直抿着唇的乐铖白,“只会用小把戏哄女人开心的男人……也不过如此。”
贺宵笑了一声,嘲讽地看着他。
乐铖白危险地眯起眼:“既然能用这样的花言巧语令人迷失心智,那么一定也骗过不少女孩子。”
“相比起女伴众多的乐总……这话,实在不知该由谁来说吧?”
他终于被说得沉默,低头凝视着许合子,良久才说:“我和那些女人是逢场作戏。”
这借口很苍白,许合子笑了一下:“够了。”
大约是她从未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过话,他愣住。
她已经抬眼望着他:“你和那些女人的事,是真情,还是假意,又与我何干?”
“许……”
“我……”她深吸一口气,却是转身望着远处夜色中浩瀚的大海,“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从头到尾,都没有。所以,请不要自作多情了,乐先生。”
长久地,他僵持站在原地。
重新倚靠回车边的贺宵顺势从袋中掏出一枚戒指,在霜白的沙滩上单膝跪地:”回去时订的戒指,喜欢吗?”
许合子的神情不易察觉地愣了一愣,但很快回过神。伸出手,只是想了一会儿,她便要将手递给他。
“不要!”乐铖白抓住她的胳膊,她的姿势忽然变得很可笑,像一只愚蠢的木偶僵在半空里,“不要接受它。”
“认识我,就是你最大的运气——这是在佛祖面前说过的话,不是么?”他的语气开始变得艰涩,“不要把一生的运气,在幸福还没开始前就用光,许合子。”
她的神色似乎受到震动。
一旁的贺宵却笑丁一声:“难道她的幸福,就只有你一个人能给吗?”
他不言语,却只是凝视着她,仿佛要透过她的恍惚,看到那颗此时不知在想着什么的心。
许合子猛然醒过神,伸手接过那只戒指。
“叮”一声。小小的钻石戒指跌落在沙滩上,璀璨的一小点光芒,仿佛银河中最微小的星尘。
她很快地蹲下身,从他的脚边捡起,拍掉那上头的细沙,重新戴在了手上。五指匀称修长,常年做按摩的手,其实并不适合戴娇贵的钻戒。可是贺宵眉头也没皱一下地抬起她的手,轻轻地吻了上去。
乐铖白神色终于渐渐变冷,冷得有些渗人。他看上去太安静,不像几分钟前还那么嚣张到不可一世的那人。
“你会后悔的,许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