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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始终昏迷不醒,便是药王与蚕王亦难治愈。老夫离庄前思索再三,为免他日后竟尔醒来,再遭严刑逼问,那将生不如死,活着即是痛苦,只得乘夜送他最后一程,令天魔无法再从他口中探得宝藏消息。”
胡斐虽知天魔觊觎闯王宝藏已久,但心中始终不曾担心过半分,便是因为知道宝藏密图分散四处,梵罗双刹虽是盗得丹霞派经书,但所获密图却只是其中一小部分,即便加上丐帮前任范帮主费心得来的诸般密图线索,那也还差得老远。便是全数获得密图到手,若无配合其他各种小巧器物指引,终究只是白费力气,徒劳无功罢了。
苗人凤先人虽也与闯王有着极大关连,但藏宝等诸般秘密却所知甚少,因而苗人凤得知梵罗双刹意欲寻得闯王宝藏,双方日后一旦遇上,自是要乘机除去,只不巧这回对方来了个极强帮手,自己竟尔受到极重内伤。
北云天这时说道:“今夜星象东移,百年难得一见,北星却知道老夫本门所练功法受着星象影响甚深,子时一过,真气奔流迅速,可谓只能收,不能放,于是便欲全力挑战冥月宫十八星宿,意图一举而灭。”胡斐先前便已忧心这一点,闻言更是栗栗心惊,说道:“丐帮和浑帮现下正与贵宫联手对付魔月宫袭击,这般岂非要糟?”
北云天嘴角微微笑来,说道:“北星只道老夫这门功法须依星象时辰来练,却不知北魁神功背后另有其名,称作‘魁转星斗大法’,其意虽是深奥难懂,但简单来说,就是逆脉运气而行了。”胡斐啊的一声,恍然大悟,说道:“先前老前辈凌空倒挂身子,藉以护住苗大侠心脉不伤,想来用的便是此法了?”
北云天道:“话虽如此,但老夫北魁神功只剩下三成功力,虽可勉强逆脉运气,终究无法使周身经脉各处穴道逆行时不显窒碍。若非小老弟你及时赶到,更是身怀九融真经高深武学,不仅助得苗老弟体内阴阳融合,老夫何其所幸,竟也大蒙其利,经你九融真经一股浑融真气透体贯注,可谓穿经入脉,现下行功便大具功效了。”
胡斐喜道:“如此说来,北星这回算盘可拨过了头,原欲全盘通吃,最后却是搞了个灰头土脸。”
北云天叹了声气,道:“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冥冥之中,老天爷自有安排,那是半点不由人的了。”说着转头望向苗人凤,道:“苗老弟现下伤势如何?”苗人凤道:“行功已毕,气息无碍,是找红魔算帐的时候了。”
北云天点了点头,道:“咱们到外头去罢。”三人当下站起身来,步出厢房,直往屋外走去。
其时子夜未过,三人出得石屋大门,只觉星月暗淡,狂风骤起,天地阴阳二气混沌杂乱,空气中自有一股炙热气息袭来,着实令人呼吸不畅。胡斐关心的只是袁紫衣与程霏晔拚战结果,所幸眼前战局便如他先前所料,两人铢两悉称,功力悉敌,可说是一时瑜亮,各擅胜场,谁也无法尽抢上锋,你剑来,我剑去,当真一场好斗。
天魔见到北云天与苗人凤步出屋外,心中微震,只想:“怎么苗人凤看来内伤竟已大好?”待见到胡斐随后走出屋外,更是瞿然一惊:“这小子先前掉入洞穴陷阱,即便背上插翅也难逃出生天,却如何能够来到这里?”
便在这时,远方天空一道火焰嗤声急响,砰的一声,红光划圈炸开,宛如天上一轮红月挂在空中。
天魔与红魔见到讯号,两人脸上均是倏然一变,可谓三分讶异,七分震惊,红魔神色间更是略显慌乱,身形一掠,便要寻着讯号来处赶去。苗人凤见状,喝道:“那里走!”身影晃去,已然抢在前头,左掌收肘击出,气劲刚猛,红魔武功虽强,却也不敢轻忽丝毫,当下避了他掌风的笼罩,随即反身运掌成风,回了一掌。
这当世两大高手对战开来,四双肉掌贴身翻击扑劈,掌风飒飒,唿唿大响,势道当真骇人。
苗人凤日前受到红魔阴阳冥掌袭击,那是乘他与梵罗双刹酣斗正紧时倏然发招攻来,他以一敌二,原本丝毫不落下风,但要抽出手来再接红魔袭击来掌,除非他三头六臂,否则难以化开,自是当场身受重伤。这时他二人单打独斗,半分取巧不得,各出生平绝学,苗人凤掌劲浑厚,红魔亦是不遑多让,可谓势均力敌,好一场恶战。
胡斐眼观两边战局,一边提防天魔斗然间发难袭击,毕竟眼下已方众人中,唯有他的九融真经方能抵挡得了天魔神功。先前他见红魔掠出,原可抢在苗人凤前头发掌袭击,但这么一来,天魔反而大占其利,只要斗然间倏下猛手,便是冲鸣师太与北云天联手抵御,亦是凶多吉少,因此他心中稍一盘算,当即凝稳不动,静观其变。
天魔自胡斐现身以来,心中便已开始算计诸般可能变化,因而虽见苗人凤出手拦阻红魔前去救援,其身仍是伫立不动,看似好整以暇地冷眼旁观战局,其实内劲早已蓄势待发,出手便要制敌于机先,抢得赢面。但她心中亦是清楚明白,胡斐所身怀的高深武功,隐然便是自己天魔神功的克星,否则当她躲藏在石棺中施以袭击时,早已将他掌毙当场,但胡斐竟是能在极险中屡屡从容避过,甚且还能将自己掌力化开,如此内劲,岂容小觑半分?
但见石屋外两边各自酣战得难解难分,剑光烁烁,掌风喇喇,只时值星月暗淡,焚风窒人心息,便是站在一旁观战,亦可感受到周身经脉气息翻涌,遑论是场上酣战不休的四人,值此关键时刻,内劲运息更显重要无比。
苗人凤所练武功向以外铄之法固其内劲,这是外家拳掌自成一派的练法,回异于道家由内而外的注重气息调练,要点是在强力外铄之余必须收力,难处不在发而在收。天魔师门这一派武功虽起源于西域,但其心法要旨仍是不脱气脉运行之道,要点却是在内力回铄之余必须发力,难处不在收而在发,因而一旦气息不顺,掌力必减。
苗人凤身历百战,敌掌发力均在预料之中,这时倏觉红魔掌风不如先前厉辣,当下运掌如风,连进六招。
红魔惊险中一一拆开,到第六招上,苗人凤掌力猛极,她虽急闪避开,但身子连幌几幌,气息岔乱,脚下差点立足不稳,心道:“师姊这回所料大错特错,只道星象东移于我魔派殊为有利,大举赌上一搏,岂料星象异变影响气息发力,连我魔派武功亦能难免。但这苗老贼却似不受影响,掌力竟愈来愈强,再斗下去,岂有命在?”
天魔自身亦感到经脉流动迅速,气息不稳,见红魔这几招避得惊险,说道:“师妹,飘影魔踪掌。”红魔闻言一喜,心道:“我忒也糊涂,迳使阴阳冥掌与苗老贼硬拚,却受制星象异变,发力窒碍。但我派飘影魔踪掌另走武学蹊径,并非以内铄实劲为基,而是凭虚化气,借敌劲为我用,则敌强我愈强,也才是飘影魔踪掌要旨。”
她这么一想通来,掌法倏变,身形忽溜溜地足不沾地,双掌如魅,轻拍绵击,看似虚浮软腻无劲,实则劲气透空破虚,每每在苗人凤肃杀掌风中飘掌飞击,一则借劲,二则寻隙发招,宛如蝴蝶般穿梭飞舞,正是:‘掌气飘飘魔踪现,飞影忽忽岁云暮’,借劲补气,循环不灭,当下又与苗人凤斗了个旗鼓相当,难分胜败。
这边厢袁紫衣与程霏晔酣战了数百回合仍是胜负未分,两人所学虽是大致相同,但袁紫衣传承冲鸣师太杂学甚多,又经天池怪人袁士霄着意指点武功,剑式多变,峨嵋剑法中竟是隐隐带有两仪精髓,天罡剑法中又带有广西梧州八仙剑的刁钻,当真诡谲难测,若非程霏晔亦是受教多师,内力轻功俱至臻境,只怕早已命丧当场。
胡斐自习得九融真经以来,对于上乘武学已有了更深一层的体悟,这时见程霏晔所使武功身法,虽不脱魔派与峨嵋两家之长,然值此星象异变之时,御剑使气竟不显窒碍。袁紫衣虽是剑招层出不穷,但体内真气不免受到影响,剑去虽快,但剑刃上所附着的劲力却已大不如前,全凭剑招凌厉,变化多端,方能保得不落下风。
胡斐心中大起疑云,转头朝身旁北云天看去,见他脸上一抹笑容颇是诡异,对眼前战局似乎成竹在胸。
他正兀自思索间,斗然闻得两道衣襟飞掠声当空响来,寻声抬头看去,虽是暗月星光,但他内力深湛,目光极远,稍一瞥眼间,已然瞧清来者乃两名少女,一黑一白,前后追逐,心中叫道:“是兰妹!”脚下跨出一步,随即听得远处尚有衣衫飞掠声划空而来,心神一凝,忖道:“眼前大局为重,可别着了天魔道儿。”
就见当先飞驰中的黑衣少女掠过石屋前一棵矮树,足下借枝点去,凌空回旋,手里长剑倏忽间圈转,剑芒斗涨,直朝身后追来的冥月宫宫主苗若兰刺去。胡斐见她这一剑所刺方位巧妙无伦,后着多变,深怕苗若兰经验火候不够,难以招架,心中一急,左腿朝前迈出,便欲出手,待见北云天神态优闲,浑若无事,当下又退了回来。
苗若兰娇叱一声,剑锋圈转,剑尖颤动,刺向对方右臂。胡斐心中咦的一声,忖道:“这是苗家剑法中的一招‘冲天掌苏秦背剑’啊,原来苗大侠终于破除了他自己不传子弟的志向,最后还是将苗家剑法传给女儿了。”
当年苗人凤为了要化解胡苗范田四家百余年纠缠不清的仇怨,因而立志苗家剑法至他而绝,不再传授子弟。但两年前他与胡斐在玉笔峰附近峭壁上一场生死搏斗,两人可谓从死到生走了一回,之后更因而得知,胡斐便是自己情如兄弟胡一刀的亲生儿子,他二人经得这一战下来,惺惺相惜,胡苗两家代代宿怨,自此而休。
待得苗若兰记忆俱失,天魔又向北云天划下授徒比武的新约,他侠义所在,自不能坐视一代武林宗师受着天魔欺凌,只得尽力协助北云天传授诸般武艺给自己女儿。所幸苗若兰记忆失去,过往习性均已大不相同,不再视习武为一大罪恶,当下苗人凤便将家传苗家剑法逐一教授,日后好能击败天魔赌约,为武林贡献一份心力。
苗家剑法与胡家刀法俱是武林一绝,苗若兰这招‘冲天掌苏秦背剑’使出,门户严密,没分毫破绽,可谓既攻又复守,的是非凡。那黑衣少女见到此招奥妙,果然不敢冒险抢进,剑式回掠,改削苗若兰腰际。但苗家剑法一经催动,后着连绵,当下只见‘洗剑怀中抱月、迎门腿反劈华山、提撩剑白鹤舒翅’,三招连环,直攻上前。
黑衣少女剑刃尚未削到,倏觉眼前剑光耀来,当下不及递招,剑光连抖,只听得锵锵锵三声响,二人已然落下地来,各自娇喝一声,剑圈划开,长刃削风,旋即斗得紧密异常。胡斐却是愈看愈惊,愈看愈是迷惘,眼前这名白衣少女似熟非熟,虽是苗若兰没错,但却绝对不是自己当初所识得的那个娇怯怯兰妹,差异当真判若两人。
苗人凤见到女儿到来,精神一振,掌法愈显刚猛,可谓既狠且霸,容不得红魔有稍微喘息之机。
红魔这时周身都给他笼罩在掌风之中,左闪右避,飘影魔踪掌虽是借劲御气,但遇到如此威强掌力,当是避之唯恐不及,岂敢直撄其锋?当下飘掌唿唿拍去,见苗人凤左掌斜引开去,足底一登,身子倏忽向后疾跃退去。
苗人凤喝道:“贼厮婆,那里逃?”身形纵起,尾随追去。
红魔现下内力不聚,难以硬接苗人凤掌力,但足下轻功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