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如一滩死水
难道寒毒宫已到了么!
沈从龙见了,也不禁忧心起来,却仍没有理会他这个儿子。
沈烨轩也未看他,而是将布袋掷在地上,自身后拿出青竹剑,对叶瀚扬道:“叶兄,这是你的剑。”说完,青竹剑便如离弦之箭一般飞了过去。
叶瀚扬扬手一接,喉头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心中感慨万千。
练青虹也不由自主地颔首微笑。
那日她之所以会将杭语薇骗到莫愁湖,完全是应叶瀚扬的请求,暗中保护杭语薇和青竹剑,勿使落入敌手。那日她与阴寒枫拼斗之时被杭语薇逃掉,双方均是不战自退。她还一度忧心杭语薇会将青竹剑献给自己的师父,现在看来,这个妖女倒是对叶瀚扬真有几分情意。
叶瀚扬缓缓走到沈烨轩面前,道:“她怎样了?”他声音很低,低得只有沈烨轩一人能听见。
沈烨轩淡淡笑道:“她很好。”他的声音也很低,神情却格外欣然。因为他在这件事情上是赢了。虽然他并不知道,杭语薇不曾对叶瀚扬真正动心。
叶瀚扬亦不知他的心思,只是道:“多谢。”他看到沈烨轩身上的血迹,又道,“沈兄遇到了什么事?”
钟小鱼此时也已围拢过来,翻着地上的口袋,戏谑地道:“沈公子,这里装的是什么?”
沈烨轩道:“解药。”
钟小鱼一怔,道:“你中了毒?不像啊。再说这么多药,你当饭吃么?”
沈烨轩道:“不是给我,而是在座的每一位,都要吃。”
他话一出口,厅内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可是眼看沈从龙不发话,也无人敢问。
只有金镇南看着他,沉声道:“沈世侄,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这酒里有毒不成?”
沈烨轩一拱手,道:“不敢。晚辈只是得知,今日寒毒宫会在第一峰上燃放风毒,希图使诸位中毒后再联合青龙会、星河派、雪山派攻杀进来。”他一指布袋,道,“晚辈连夜赶制这些解药出来,已先一步分给了附近的山民,并劝他们暂且出山去避一避了。余下的解药数目虽不多,想来勉强也够了。”
此时大厅里已是哗然。
唐独鹤亦厉声道:“你从何处得来的消息,又是如何得到的解药?”
钟小鱼笑呵呵地道:“那还用说吗,自然是杭语薇那个大美人儿说的了,沈公子不是跟她……”说到这里,她猛然看到叶瀚扬在瞪着她,只得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但是厅中众人却已开始议论纷纷。
“沈公子不是一直对一夜倾城很痴心么,自然这消息和解药都是从她那儿得来的。”
“哼哼,那女人会来救我们?”
“女人嘛,说不定真的喜欢沈烨轩了呢。”
“说不定那女人给咱们送的不是解药是毒药呢!”
“也未可知,你们看这天气,实在再适合放风毒没有了。所以至少那消息八成是真的。”
一句话引得众人又纷纷向门外望去。此时天色更阴,大厅内外已经掌起了灯,白色的灯笼在雨雾中显得更加凄迷。地面上已经完全湿润,似是雨势加大了。雾也更浓,厅外那隔着一进院子的朱红大门竟然已经看不见了。
整个英雄山庄就像云上天宫,美则美矣,然而这样的境况却令人心中一沉。
雨丝,浓雾,无风,的确太适合毒烟毒雾积沉了。而第一峰的地势高出英雄山庄,若在那上面放毒,则必然沉到这个谷底,而且难以弥散。
沈烨轩又道:“无论诸位信与不信,在下心意已到,就此别过。”说完,他看了沈从龙一眼,心中不禁有些悲凉,却仍转身要走。
忽有一人道:“且慢!这解药是真是假,不知沈公子敢不敢试一试。”这声音古怪,好像有人含着个热茄子在讲话。众人循声望去,却见是神算帮少帮主王雷。
他的舌头被杭语薇咬去一截,已是尽人皆知的事情,如今听到他这怪怪的声音,人人都忍不住想笑,却又不敢笑出声。只因神算帮与金家关系极好,好到了王雷可以随意出入英雄山庄的地步。只不过众人却不知道,金家不过是把神算帮当做替他们卖请柬的下手而已。
这半个月来,王雷本已很少说话,可是方才听了众人的议论,想到杭语薇必是与沈烨轩在一起,实在按捺不住心头的妒意,便忍着疼痛冒出了这么一句。说完,他脸上的肌肉已因疼痛而微微抽搐,可还是意犹未尽地补了一句道:“沈公子,却不知那女人是如何将你伺候得这般服帖,你竟相信她的话!”
沈烨轩闻言,脸色一冷,却未发作。他心知今日的情形,容不得他与王雷计较,还是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为好。何况,他现在心心念念的,便是回去见杭语薇。他实在忍受不了多一刻的相思了。所以他只是冷哼了一声。
但是其他人已经不怀好意地笑了出来,就算沈从龙,也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幸好一个声音突然道:“王少帮主,贵帮打探消息的本事这些年来没什么长进,嚼舌根的本事倒是日益精进。”
王雷一望之下,见是朱砂帮那个少年帮主朱允,便登时闭了嘴。
他收七星岩的好处卖假消息给朱砂帮的事情败露后,朱允轻描淡写间便毁了七星岩的老巢,却并没将这件事情说出去,王雷便对他既恨且怕。恨的是自己的小辫子被他拿住,怕的是他哪天若是火了,莫说将此事捅到江湖中,就算捅到自己老子耳朵里,也够他一受的——卖假消息,这等于是毁掉了神算帮赖以生存的基石。所以就算见他替沈烨轩说话,王雷也只有干瞪眼的份。
沈烨轩猜得到这其中的道理,对朱允报以感激的一瞥。同时心中对这少年暗暗佩服。想自己虚长他七八岁,却尚无法管理得了长风镖局,如今更是打定主意归隐山间。想到这里,他又不禁对父亲心生愧疚。
这时门外一阵脚步声传来,金总管的身影闪了进来,道:“庄主,第一峰上有一股黄色的烟升了起来,不知道是什么!老奴已命人准备湿布,万一有毒,也可抵挡一时。”他的行动虽略显慌乱,语声却仍是镇定的,显现出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风范。
金镇南不置可否,众人眼睛却全都不由盯在了沈烨轩脚边的布袋上。
沈烨轩仰天笑道:“这下你们可都信了么!”他收住笑声,大声道,“无论我的消息和解药从何而来,沈某奉劝诸位还是取一份解药备在身边!”说完,他突然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将里面的粉末全都倒进了嘴里。
叶瀚扬见了,却没来得及格住他的手,急道:“沈兄,你……”
沈烨轩瞪着他,道:“难道你也不信她么?”他的目光停在青竹剑上,神色严肃,“你若是不信,便枉费她还剑之义了。”说着,他将一包粉末递到了叶瀚扬手中。
叶瀚扬接过来,不觉鼻子一酸。
杭语薇从来都没有骗过他,她若想害他,已不知错过了多少次机会。可是自己一事当先,却总是不由自主地怀疑她,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他看着青竹剑,心中想的却是杭语薇在石头城喊的那句“诗”:箫笛剑侠和一夜倾城是朋友。自己和她真的是朋友,还是yu望,或者是由yu望引起的罪恶感,让他对杭语薇又怕又恨又喜欢呢?
他突然有些羡慕沈烨轩,失去了一切,却可以肆无忌惮地去追逐自己的心爱之人。这烈火般的脾气虽与他清瘦温吞的外表完全相反,却更显得弥足珍贵。
自己看起来什么都有,却偏偏保护不了这个对自己有恩有义的女人,在别人诬陷她的时候,更没能为她辩白一个字。这种感觉,每时每刻都像一把刀子,在割着他的心,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解脱。
想到此,他便也将药粉吞了下去,道:“我信沈兄。”
沈烨轩的眼中浮现出浓浓的暖意,一句话也不说。他环视四周,朗声道:“唐潇、白剑犀、彭人玉,还有夏兄、赵兄,还有那天去过石头城的所有人,你们心里最清楚是怎么回事,信与不信,你们自己决定!”
唐潇等人脸上俱是一阵青一阵白。他们当然知道杭语薇根本无心害人,她若想要害人,以她的绝色,根本不必摆什么赌局,只消往床上一躺,就是那上面有多少毒药毒虫,也会有人扑上去的。他们早就恨不得拿解药来吃了,可是碍于自己老子的态度,一个个都不敢动弹。
其实金镇南和范孤风心中也在盘算。他们刚刚才说是杭语薇害死了自己的儿子,现在却要吃她的解药,这未免太折面子。他们已经后悔,若是之前只字不提杭语薇,倒好办些。
正在此时,只见东南方飘来的黄色烟尘越来越近,越来越低,一股淡淡的花香已经漫进了大厅里每个人的鼻子。金总管带人抬了两大桶湿毛巾来分给众人。桶里那些温热的毛巾,就像饥年赈灾用的馒头一样,转瞬便没了。只有名花谷的那些女弟子,仍是动也不动。
金镇南也用毛巾捂着鼻子,见沈烨轩和叶瀚扬神情无恙,心中已经完全信了,对练青虹道:“练谷主以为如何?”
练青虹自从见到青竹剑,便对杭语薇心生好感,又见叶、沈二人服了解药而无恙,便点了点头,道:“我看解药不多,名花谷的弟子就各凭自己的辟毒丸对敌吧。”她转头对夏宣清道,“你喝过神龙血,这点风毒奈何你不得,你也不用拿解药了。”
夏宣清应了声“是”,厅里已是人头攒动。谁都看得出那包里的解药所剩不多,谁都唯恐自己去晚了没有机会拿。
金总管却早将包裹抱在怀中,按照长幼尊卑,一个一个地分发下去。每个人接到自己那份解药,都是迫不及待地一口吞下。那些后进来的二三十个年轻人已经在暗暗叫苦,照金总管这样的速度,只怕解药还未发到他们手中,自己就先被风毒迷晕了过去。
金总管看着他们吞药的时候,眼中既有同情,又有得意,似乎他就是掌握众人生死的神灵一般。
此时沈烨轩却一步一步走到沈从龙面前,双膝跪倒,道:“爹,孩儿不孝,让您操心了。”
他只说了这一句,沈从龙原本倔强的脸上便起了急剧的变化。他眼圈儿微红,仿佛一下子从叱咤风云的侠客,变成了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父亲。他伸手想把沈烨轩扶起来,却只是将手放在他的肩上,深深地凝视着这个儿子,仿佛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他了。然后,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那一声叹息里,也不知包含了多少慈爱、期望和欣慰。
沈烨轩不肯起身,却将一个纸包拆开,毕恭毕敬地递了上去,有些哽咽地道:“孩儿今后,绝不会再丢您的脸了。”
沈从龙含笑接过他手中的药,道:“你做得很好,很好。”他的语声淡淡的,还带着父辈的威严味道,可是双目中却露出欣慰的神色,显然他已经原谅沈烨轩了。
沈烨轩心头一热,正不知该如何说自己与杭语薇定情的事,就听有人喊道:“那股烟不见了!”
窗外的天空,不知何时又只剩下了凄惨惨的白雾,那股黄色的轻烟,竟似自行消散了。这一瞬间,每个人的心里,也都跟这天色一般,笼罩上了一层阴霾。
这时,屋内的灯烛光焰突然一跳,一阵阴冷的风穿透浓雾,突然刮了进来。
钟小鱼不禁打了一个冷战,道:“这风怪怪的!”
就听一个冷冰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