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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不上穿好衣裳的萧玉珠大窘,忙转过身去把衣裳整好。
等她见身上无不妥之处,出门刚走到门边,就听他在背后笑着道,“今天风大,记得戴上帷帽。”
萧玉珠的脚步在门口顿了顿,站在门边等她的桂花已经飞跑去了隔屋,同时嘴里大声道,“少夫人,奴婢这就去拿。”
萧玉珠转过身去,看到门内的男人坐在椅子上,抱着他们的孩儿,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她笑叹了口气,隔着空气,盈盈地朝他轻福了一礼,“妾身就此去了。”
只有嫁了,身为人母了,她这才明白母亲以前说的丈夫也是个孩子的话。
他是要伴她一生的人,那就顺着他罢。
她确实很是喜欢他,因着此,就是对他再好点又能如何。
她给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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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家全家人都忙得团团转,一眨眼年关将至,狄家人起程回了狄家村。
这一次回族里,萧玉珠所做的事就是把族谱记了个清楚,跟哪家是哪门亲戚,这些她都认清记全了。
因初八就是二郎的正日子,他们初一拜过祖先就起程回淮南,一路匆匆回来,又赶着操办喜事,狄府简直就是忙了个底朝天。
等到二郎拜完堂,认完亲,送走了亲戚,狄禹祥带着妻子准备在十六日这天要离开淮南。
二郎的新媳妇陈芙蓉嫁进来带了十二抬的箱子,竟跟萧玉珠进门的时候一样,没多一抬没少一台,第二天认亲的时候,萧玉珠见她容貌皎好,眼睛清亮,当下就觉得她是喜欢这二弟媳的。
而如狄赵氏所言,陈芙蓉性格肖母,整个人爽利得很,明明才是个及笄的小姑娘,竟什么事都懂一些,连喂鸡都很熟练,说是小时候家中也穷过,小时候她帮她娘什么都干。
陈芙蓉嘴甜,又很爱说话,有了她,家中都多了几分热闹,狄赵氏是真真喜欢她得很,陈芙蓉是武人的女儿,从小在自家的武馆里摔摔打打长大,见婆婆竟不嫌她话多,还喜她性情,顿时觉得自己找对了人嫁找对了婆婆跟,过门才两天,一天到晚欢欢喜喜得就像个小女孩。
萧玉珠却是与这讨人喜欢的二弟媳照面不多,她一直在后院忙着算狄禹祥给她的帐册。
在元宵节这天,他们明日即将要走,陈芙蓉得了婆婆的话,好奇地来了后院给她这明明在一家,却没见过几次面的长嫂送些别礼。
陈芙蓉听人说过,说她这大嫂是书香世家出来的大小姐,为人极其重礼,平日没得夫君的话,便是后面那个院子的门也不会踏出一步,自家夫君说什么她便是什么,只会应诺,而且平时长辈在场,若是没人令她说话的话,她嘴巴都不会张。
陈芙蓉听了就炸舌,觉得她可是做不到那般木头人的样子,要她的话,心里有什么话就要说什么话出来,这样才痛快。
她敲了门,很快被丫环领了进去,见丫环领她到了门口朝她福礼,就退到了一步,陈芙蓉当下呆了一呆,很快就领了意,对她带来的两个丫环道,“小红,小绿,你们在外边等着我。”
进得门去,陈芙蓉见到那端庄的长嫂起了身,笑着向她迎来,“弟妹……”
“见过大嫂。”见她笑得亲切,且扶了她,感觉到她温热的手后,陈芙蓉好奇地看了看桌子上她的针线篮,探头探脑地道,“大嫂,你在做针线活?”
“是。”
“怎地不出去?成天呆在屋子里,多闷啊……”陈芙蓉知道她是个木头,人却是好的,她与婆婆又处得好,把这家当成自家里一样舒服,于是与这嫂子说话也就很是随意。
萧玉珠微笑不语。
陈芙蓉又连连说了好几句话,得到的都是萧玉珠的微笑和点头,说了几句她也觉得没劲,讪讪地笑了笑,忙让丫环送了礼进来,又说得几句话,忙不迭地走了。
走到竹院门口的时候,她还回头吐了吐舌头,道,“是个木头美人,说一下就动一下,大伯喜欢这种啊?”
说着就把这话忘在了脑后,欢喜地去找了婆婆,缠着她去说二郎以前的事去了。
她走后,萧玉珠失笑不已,二弟媳天真烂漫得很,在她看来,与性情严谨却极容易害羞的二郎相配得很,就是不知道以后性子能不能沉得下来。
若是一直天真,有些事倒是不好办了。
第二日狄禹祥就带了妻子在清晨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他们走得极静,陈芙蓉卯时起来,没见到身边的夫君,叫来丫环,听她说了几句话,狄禹鑫就进了门,跟她说大哥大嫂他们已经走了。
刚进狄家不久的陈芙蓉对他们的离开没有离愁别绪,憨傻地挠着脑袋朝狄禹鑫天真地道,“天还黑着呢,怎么不用了膳再走?走这么早干嘛。”
跟做贼似的,她在心里默默地补道。
、第47章
淮安到京城以前走陆路的话;说来至少也要半年的路程,自从京安运河修建以来,水路大大缩短了来往两地的时间;只要近两个月的时间;船若是顺风顺水走得快的话,一个半月就可以到京城。
但走水路,坐客船需一笔不菲的船费。
从淮南的漕运港口坐到京城,就是一般客船,上等房需十两银;中等房需六两银;下等房三两,萧玉珠算下来;她与大郎一个大屋,喜婆婆与桂花一个中屋,狄丁一个小屋,光他们有一家子人去京城的船费,已近二十两。
另外他们中随行的还有两个狄家族人,是他们的一个族中堂弟和其年龄相符的子侄,也需一间大屋。
狄禹祥把手中所有的钱都交给了她记帐,走的时候,他拿走了一半,萧玉珠知道他拿走的应是另有用途,而她手中的现在看着颇为宽裕,但她想着等在京安顿后,手上的也剩不了多少了。
她心算着一路的花费,想到深了,头也是疼的,但身边的人老神在在,萧玉珠回过头一看他,也就释然了起来。
有他在,是好是坏都行。
起先在船上的时候,因着新鲜,还不觉得乏味,过个七八天,新鲜劲过去了,坐船也就成了一件乏味的事,许多的船客都聚在了一起扔骰子小赌,狄禹祥去过几次后也就不去了,回来跟萧玉珠抢长南抱。
以前狄禹祥常不在家,孩子也没带过几天,萧玉珠还以为他是不会带孩子的,但在船上几日,抱着长南到处走的一直都是他,有时长南尿了,她没来得及,换尿布的也是他。
萧玉珠这才真正明了婆婆之前跟他说过的二郎他们是他一手带大的话的意思,看他给长南换尿布的手法和耐心逗长南说话的样子,很是像模像样。
在船上的这段时日,头先一阵子,狄禹祥还时常去船上走走,后来只有船只停靠码头休整的时候他才下陆地走走,也不怎么出他们船屋的门了。
在整个封闭的空间,他哪儿也没去,成天与呆在屋中的小妻子面对面,两人之间很多私密的事情也就无处遁形,萧玉珠的一些小习惯也全被狄禹祥觑知,狄禹祥褪去了平日的能干和独断专行,懒散起来连脸都要让萧玉珠帮着他洗。
两人也开始有了小争吵,都是为着长南吃奶和长南睡觉的事。
萧玉珠本甚是疼爱长南,尤其到了船上,长南每天都在她跟前,心思当然全放在了他心上,有时看他哭闹,她心疼不已,都是用喂奶哄他止哭,因此喂了几顿饱奶,长南前后吐了两次。
许是当母亲的都有些糊涂犯浑,长南第一次吐奶萧玉珠就被狄禹祥说了,但当长南哭的时候,她还是不由担心他是不是饿着了,忍不住就又喂奶去哄,所以到了第二次的时候,她就被真正教训了。
后来为着长南睡在他们床上还是边上摇篮里睡的事,萧玉珠又默不作声地跟大郎作了两次对,其结果是一赢一输。
有了实践,萧玉珠也开始发现她做错了事也无关紧要,事后好好跟他认个错就是,他倒是从不放在心上的。
除此之外,两人之间的关系慢慢有了样子出来,因萧玉珠一直以来无声的顺从和细微的照顾,狄禹祥变得有些依赖她起来,很多事也开口跟她讲。
只要他讲事,萧玉珠的话就会多起来,会就着他的话说下去,往往等他说到倦了,等他入了睡,她才安眠。
等他们到了京城,已然三月开春。
到了京城,他们先住进了客栈,狄禹祥带着狄丁在外跑了好几天,才找到了一处屋子赁居。
回到客栈后,狄禹祥跟眉眼平静的妻子说,“屋子有些小。”
“嗯。”她淡淡地应了一声。
她不变脸,狄禹祥看了她许久,忽然笑了,“等以后我会予你大屋子住。”
萧玉珠抱着怀中朝她嬉嬉笑着的长南,桃花眼中漫起了笑意,她朝他点头,微笑道,“我知道的。”
“都会是你的。”狄禹祥这才发现,自她嫁与他来,她从来没有因他要她去做的事真问过一句为什么。
可能就是如此,他才如此这般喜爱她。
“嗯。”她又浅点了下头。
在客栈又住了一夜,这天清早,狄禹祥用租来的牛车带走了他们租凭的屋子……
狄禹祥先下的车,接过了长南,扶了她下了车,萧玉珠下了地先进了那处租凭的小院,目测他们所住的地方,在片刻之间,她没走几步路,就把小合院的屋子看了个透。
这处地方不大,待客的小正堂侧边有两间屋子,一前一后,左右两边两间正屋,正屋前面的小屋堆满了柴,依稀看得见里面是有灶台的,想来可以当厨房用……
而整个屋子都是显得有些残破的,先前住的人家想来也不讲究,整个小院子显得脏乱无比,而且屋上的瓦片看上去要换一半才行,小堂屋的上面,居然还有光透进来,边沿上也没几片整瓦,残瓦居了大半。
“少夫人……”桂花提了包袱过来,小声地问正在往上打量的萧玉珠,“包袱放在哪?”
“放后面屋子。”萧玉珠指了指正堂边上,转过头去与抱着长南在她身边不语的夫君道,“屋子很好,就是要换些东西,你看?”
“你说就是。”狄禹祥点头,他一直没跟她说这屋子是怎么赁来的。
萧玉珠“嗯”了一声。
“家中什么时候开火?”他低头问她,他的身后,他的堂兄与堂侄带着狄丁把两辆牛车把行李全搬了下来,打发了车夫车租,扬手让他们离开。
“把厨房里的柴收拾下,就可以开火了。”他怀里的长南手指握成小拳往嘴里放,萧玉珠见状浅浅一笑,整个人都温柔了起来。
“轼堂兄和子侄等会要走,你留他们一顿饭。”
“知道了。”萧玉珠点了点头,看了他怀中朝她嬉笑卖娇的儿子一眼,也不再舍不得,转身就对喜婆婆一点头,带了她往厨房走。
“狄丁,过来。”她边走边叫人,“把这屋子里的柴搬到这道窗前,一道一道往上垒上去……”
“桂花……”
“来了,少夫人……”
“先前让你打听的东市街你知道怎么去罢?”
“奴婢记得清清楚楚。”
“拿上银钱,去把我先前让你问清了的锅碗瓢盆买回来……”说到这,萧玉珠转身对一直跟在她身边看着她的狄禹祥道,“夫君,那牛车走了?”
狄轼与其侄子狄小七正搬了箱笼往内走,这处的院子太小,一边一处天井还占了一小半的地方,他们搬东西的时候要往厨房这边走,恰好走到他们身边的时候听到这话,刚打发了马车走的狄轼与狄小七面面相觑,等到狄禹祥微笑朝他们看来,狄轼硬着头发说了一句,“弟媳妇,我刚打发人走了。”
这一路来,狄轼也是发现了,大郎的这个媳妇真与他们以前见过的婆娘都不一样,她做什么都是心中有数的,不像他们有一步才走一步,所以往往他们总是做得不对,而她也不作声,看他们笑笑就不再说什么了。
就是因为如此,他们都有点骇她,觉得她跟大郎真的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