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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着的四人暗暗叫苦,王妃既然说他们受重用差事耽搁不得,那么他们明日爬也要爬去当值,除非等着被赶出王府。可他们都是签了死契的奴才,被撵出去能有什么好下场?
吩咐完当下的事情,曲轻裾慢慢站起身,转身看向不知何时赶到的侧妃侍妾们,面上却做出意外表情,“你们何时来的,既然都来了,便都进来吧。”
说完,也不管这些女人何种表情,扶着蜀葵的手往屋里走去。
☆、侧妃也是妾
几个侧妃侍妾没有想到一踏进正院就会看见一场暴力美学大戏,有些疑惑的看了看王妃,又看了看明明痛到极点却不敢露出半点扭曲表情的下人,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眼瞧着王妃往正屋走,四人不管敬不不敬,都跟着往里走,只有冯侧妃路过挨打的几人时,开口让人把这些人扶回去,不过见周围站着的下人都不动,面色微变了变,便不再多言。
在前面引路的银柳与金盏垂着头,替四人打起帘子,远远瞧着木槿与玉簪提着食盒过来,便停了往里走的脚步,等着两人走近。只是瞧着两人似乎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四人交换眼神后,又看了眼院子里大大小小瞧着老实不少的下人,掀开帘子进了屋。
屋子里已经打扫干净,原本那点肉香味也被燃起的熏香压了下去,只是曲轻裾不太喜欢这种味道,忍不住看了眼飞鹤金兽。
瑞香见状立刻上前灭了香,换了种浅淡的香料,果见王妃神情舒缓不少,当下也松了口气。
“还是王妃这里的丫头聪慧可人,难怪王爷都赞你身边的丫头好呢,”冯侧妃淡笑着开口,对曲轻裾微微福了一下身。这话是在取笑前些日子王爷把曲轻裾身边一个丫头收了通房的事情,她仗着王爷宠爱敢说这话,别人却是不敢接口的。
谁知她说完这话后,曲轻裾竟是一个眼神也不给她,仿佛她一个大活人不存在似的,屋子里顿时陷入难堪的静寂中。
扶着蜀葵的手坐下后,曲轻裾见木槿与玉簪提了食盒进来,便开口道:“都摆上吧。”
食盒打开,各种粥菜摆了出来,一碗莲子百合粥,一盅玉珍八宝乌鸡汤,几样小菜与点心皆精致清淡,每道菜皆冒着热气,一眼便能看出用心之处。
“看来大厨房里还是有些能做事的人,做这些的每人赏五两银子,”曲轻裾拿起细瓷勺尝了一口粥,看了眼站在一边韩清荷,这是王府里的一个侍妾,身份低微,但很会做小伏低,虽不十分受宠爱,但还不至于无宠。
“我听王爷说你很会服侍,今日就由你来布菜,”粥的味道不错,曲轻裾觉得自己心情似乎也好了不少,见韩氏磨磨蹭蹭也不动怒,也只是似笑非笑的开口问道,“怎么,韩侍妾不愿意?”
“奴不敢,”韩氏面上露出一丝屈辱,可是眼前之人是王妃,她一个妾侍伺候王妃本就是天经地义,便是再不愿意,她又敢如何?
其他三人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低头喝粥的曲轻裾,王妃这是疯了么,韩侍妾虽不十分受宠,但好歹也是开导王爷人事的老人了,她一个不受宠的王妃怎么敢真的让韩侍妾伺候用餐。
不管别人如何想,曲轻裾拦下韩氏夹来的荠菜山鸡片 ,“我不爱这道菜,记得下次不要再夹这道。”
韩氏面色微变,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最终还是没有翻脸,只是生硬的屈膝一礼:“王妃恕罪,奴在王爷伺候得久了,以为王妃与王爷皆爱这菜,是奴想岔了。”
这话是在告诉自己,她是王爷身边的老人?曲轻裾笑而不语,只是把眼神放到一盘青笋宝猪肚条上。
有时候无言是最大的难堪,在场诸人都看出王妃根本没把韩侍妾放在眼中,仿佛眼前这个女人与其他世家中替正妻打帘子布菜的侍妾无异。
一顿早膳曲轻裾用得很慢,冯侧妃等人站得有些腿软,可是也没等到赐座的话,只得硬生生的站在一旁,看着曲轻裾姿态优雅的指使着韩侍妾布菜。
“王妃今日叫我们来,可是有什么要事?”眼见曲轻裾终于放下筷子,侧妃冯子矜有些按捺不住,面上却是带着温婉的笑,“还是说王妃只是叫我们来聊聊闲话?”
接过金盏呈上的清茶漱了口,用槐花柠檬水洗了手,丝滑的丝帛擦干指尖上的水珠,曲轻裾才不紧不慢的看向冯子矜:“往日听闻冯侧妃性子温婉如水,今日倒觉得这话恰如其分,那煮沸的水性子不就这般急么?”
站在冯子矜右首的侧妃江咏絮听了这话,把头埋得更低了,以便掩饰自己嘴角的笑意,这冯子矜素来爱端着一副温婉的模样引得王爷怜惜,王妃却偏偏把话反着说,可见王妃也不是什么泥人性子,眼瞧着这位进门不久的王妃做派似乎还不小。
被曲轻裾取笑,冯子矜心生恼怒,面上的笑意却是更加温柔,“王妃说笑了,奴哪里担得起这等称赞,王妃心胸开阔蕙质兰心才是奴等羡慕的。”
“本王妃如何,皇上赐婚时已经说得明明白白,”曲轻裾嘴角轻笑,眼神不经意扫过冯子矜,仿佛对方一个小小的妾还敢评论一个正妻表示意外般,“皇上金口玉言,龙目凤睛,自是比天下诸人看得更明白。”
冯子矜再多的话被这一句堵了回去,她能说什么,王妃是皇上亲指的,她一个小小侍妾难不成还敢说皇上的不是,便是王爷也不敢说这样的话。
如今朝中活到成年的皇子有四位,皇上年纪也已近六旬,皇位之争虽未拿到明面上来,但是私下里已经风云渐起,诸位皇子自然不想自己给自己泼脏水。
王妃现如今敢说这话,也是明着以势压人,显然是仗着王爷不可能休了她这位正妻,说出了这么猖狂的话。
想起那道赐婚旨意上的话,什么天然卓约、福德深厚,皇上说了曲轻裾福德深厚,谁还敢说不?
想到这,冯子矜面上的笑意僵了两分,朝对方做了一个万福:“王妃恕罪,奴失言了。”
“在我面前怎么说也无所谓,毕竟关上门大家都是端王府的人,若是在外面失了言,别人说我不会教导是小事,若是失了端王府脸面就大大不妙了,”曲轻裾轻轻一叹,“按理说尔等都是府中老人,我也不该多言,不过白白嘱咐两句。”
“王妃关心奴等,是奴等荣幸,岂是白白嘱咐。”一直立在旁边不出声的江咏絮往前走了一步,福了福身,“奴等虽是府中老人,却不如王妃身份尊贵,见识多,王妃疼爱我们,让奴等受益匪浅。”
其他三人没想到罗吟袖摆出这般低姿态,心里虽有些看不起,面上却纷纷露出赞同之色。
冯子矜看了眼江咏絮,心里有些鄙夷的想,果真是个出生不高的,这么个不受宠的王妃也值得她巴巴凑上去。
把几人的表情看在眼里,曲轻裾单手托腮靠在雕花椅上,右手食指轻轻点着椅子扶手,眼前四个女人冯子矜出身最好,其父乃是三品工部侍郎。江咏絮父亲只是个六品工部主事,至于其他两个侍妾,地位更低微,韩清荷父亲只是个小小的八品提举,只因为当初教导端王通晓人事才开脸做了个侍妾,而另外一个少言寡语的侍妾罗吟袖出身也是一般,其父亲早亡,跟着母亲投靠了舅舅,她的舅舅也不过是个通政司七品经历。
从容貌上来看,冯子矜最貌美,江咏絮次之,韩清荷如她名字般十分清秀,罗吟袖的容貌如她性子般不出彩。
看似简单的四个女人以及几个上不得台面的通房,便让身体原主病得起不了身,可见也不是什么简单的。
“能听进去的自然好,”曲轻裾站起身,扶着木槿的手作势便往外走,四人见状只得乖乖跟着走到了院子里。院子里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让人怎么也想不到半个时辰前这里才有人受了刑。
眯眼看了眼天空,曲轻裾扭头看着四个女人:“今日天气不错,你们陪我走走,病了不少时日,也不得空与你们亲近,从今日起便多补偿补偿。”
别的府上正妻病了哪个小妾不来请安,也只这端王府的小妾格外胆大,只送了礼却不见人来探病,原身能忍,她却不见得要继续忍。
听着王妃温柔的语气说着大有深意的话,素来胆小的罗吟袖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她原也想日日请安的,只是冯侧妃没有动静,她一个不受宠的侍妾哪里还敢多说一句,多走一步。如今王妃要清算旧账,冯侧妃有王爷疼爱自然无事,如她这般不受重视的又该怎么办?
江咏絮在听了这话后,先是一愣,随即看了看冯子矜,她虽不受王爷宠爱,但是因为识时务在王府里过得倒不好不坏,从今日看到王妃第一眼起,她就莫名觉得王妃多了几分威势。走在前面的女子模样还是那个模样,只是却再不是那泥人性子。早上那几个挨打的奴才不过是王妃杀鸡给猴看罢了,不然何必摆出那般大的阵仗。
但凡脑子不笨的世家子,都会给正妻两分颜面,更何况王爷那般睿智之人,往日王妃性子软,不计较自然闹不出什么来,如今王妃要计较了,事情就不会因为冯子矜受宠便揭过。
王妃在母家虽不受父亲继母重视,可是王妃还有一个能干的舅家,王爷不是没有野心的人,自然懂得该如何尊重这位正妻。
同情的看了眼走在自己前面的冯子矜,江咏絮移开视线,便看到对面一行人走了过来,走在最前面的正是一府之主端亲王。
☆、王爷
贺珩远远便见到一行人在园子里,只是离得远,并不是所有人都认得真切。走在前首的女人他看不清楚,只是从举止上判断,有些陌生。
“明和,你瞧着前面都是哪些人?”刚从朝堂上下来,他没有心思哄这些女人,这话出口时,便停下了脚步,神情间有些腻烦。
“王爷,小的瞧着似乎是冯侧妃江侧妃一行人,”明和睁大眼睛看了一眼便飞快垂下头,他虽是太监,可也不敢直直盯着主子的女人们看。
“那走在前面的是谁?”贺珩眯着眼睛又看了眼为首的女人,“瞧着不怎么眼熟。”
明和再度抬头快速望去,走前最前面的女子气势不凡,身上的广袖罗裙不知绣着什么花色,瞧着倒是挺漂亮,只是一时半会儿他还真认不出此人是谁,犹豫半晌才开口:“莫不是王妃?”
这话说得连明和自己都不相信,只是府中女人除了王妃谁还能走在侧妃前面?
听到明和提及王妃,贺珩便想到那个性子和软的女人,她的父亲是昌德公,舅舅是祥清候又位居大理寺少卿之位。出生明明不凡,却养出那样的性子,也难怪当初母妃选定曲氏时没有人从中作梗。
曲轻裾远远便看见了记忆中原主敬畏的端王,模样也不过二十岁出头,长身玉立 ,穿着白色镶黑边锦袍,白面玉冠,让人一眼瞧去便有人中龙凤的味道。待走近后,她就看到端王脸上挂着一丝浅淡的笑意,只是眼中看不到半分笑意。
微微一个屈膝,曲轻裾笑着开口:“王爷下朝了,可要用些膳食?”
“王妃身子痊愈了?”贺珩眼神落到那白皙润泽手腕上,红色的鸡血石衬得那手腕似乎吹弹可破。
“托王爷福,”曲轻裾皮笑肉不笑,用手绢擦了擦额头不甚明显的汗意,“只是身子虚了些,太医早吩咐过不宜大补,谁知厨房里的奴才阳奉阴违,尽送些油腻大补的东西,我一时气不过,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