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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觉得孩子慢慢远离自己了,心像是被人大力揉着,难受至极。疼上心头,却又进了眼中,泪珠不自觉涟涟落下,任谁也再止不住。
“亲手送他走,真是不好过。”曦流面色惨白,甚过身后新刷的白墙。喝下一碗药,像是抽走了她的灵魂一般,仿佛世上再无盼头,支撑她接着走下去。浑浑噩噩地过了不久,曦流终是在疼痛的夹击下,睡了过去。
醒来后,不知是什么时辰了。曦流披上一件干净的外衣,换了双干净的鞋子,自己挑了热水,在房中清洗了身子。
温暖的水汽浮动,深深的恨意涌上曦流心头。
本来都是失去过一次的人了。没想到再一次,还是如此的彻骨疼痛。
没有让她坚强起来,也不是伤痛的错。那么是她的错吗?曦流摇摇头,眼神坚定了起来。
一切都是他给的痛,都是他给的惊惧。他的不庄重,他的利用,他的可怕,她桩桩件件全都记得。可是她,突然却不知道怎样还回去,像她报复曾经欺负她的人一样,狠狠地还回去。
水汽模糊了眼眶,曦流甩甩头,心头那一个青色的身影,清晰却模糊,模糊了又清晰。
她不敢再想,便将头埋入盆中。水面上飘着她乱蓬蓬的长发,更像是一团理不清的乱麻,在她心里紧紧乱着。
眼泪涌出,就悄无声息地化入水中,谁也看不见,连自己也不知道,那眼睛上传来的酸涩,究竟是泪洗的,还是水浣的。
正在此刻,忽地传来一阵敲窗声。曦流警惕地探出水面,听着像是鸽子的动静,忙出了水,披了一件衣裳,打开窗子,把鸽子拿了进来。
打开它脚上的竹筒,拿出内里的信件,原是一封长信。读着它,曦流内心里堵着的石头有些消减了,脑海里浮现了信中所描绘的那日蓝图街上的情景——
瞿荇阳独自一人在方都街上散心,身旁无一人相陪。
遥远的昆穹静安,住着他的姐姐,和她。她应是很好,可是姐姐的现状,他如今一无所知。
他怎会不知道,姐姐一生所做的,只有两件事,一是报仇,二是爱护他?
轻轻叹了口气,他欠姐姐的太多太多,以至于不知从何处还起。
方都实在是个好地方。街道干净,民风淳朴,时不时淅淅沥沥的小雨做点缀。嗅一口清雨,通体都舒畅了起来。这种湿润却又不黏腻的感受,实在是舒服极了。
瞿荇阳深吸了一口气,睁了眼,看着前方有个茶棚,便紧走了几步,坐进了那里,又要了一碗浓茶。灌了几口进去,苦涩却留甘,也是让人愉悦。
闲来无事,左右看看忙碌的百姓,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忽地远方一阵喧哗,几个壮汉咚咚跑着,震得地都响。前面一个姑娘正惊慌失措地跑着,身上的衣服看着并不是什么便宜的,可偏偏脏兮兮的,也有不少撕裂的地方,露出些白皙的皮肤。
瞿荇阳不想管。许是市侩圆滑,他一直秉承“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信念,才能在商海中赢了这样久。小利小益入不了他的眼,自然也没有占便宜的心思。“两耳不闻窗外事”,也不能算是个弊端。
免得惹祸上身,瞿荇阳站起身,拍了拍裤子,就要向反方向走去。
姑娘飞一样的擦过他身旁,发丝掠过他的脸颊,留下熟悉的香味——瞿荇阳一把将她的手拉住,姑娘吓得跪在地上,只哭着说:“放过我吧!钱财已然全都给你们了!”
瞿荇阳皱眉看着她,突的喊出一句:“瑭儿!!”
女子闻声一顿,忙抬头看他,却见到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激动得热泪盈眶,泣不成声,却疑惑地唤道,“公,公子?!”
大汉已追了过来,瞿荇阳没有多想,将她拉起来便向自己的宅子跑去。没有跑几步,却被大汉们团团围住。
瞿荇阳不多说,紧紧搂住金琬瑭,凭他们的拳头如雨点一般打在他背上。瞿荇阳一声不吭,环绕着金琬瑭的手却越来越紧了。
金琬瑭躲在瞿荇阳的怀里,害怕而又欣喜得只剩下哭了,抽抽噎噎地停不住。
梦了多少次的温暖,就在那一声“瑭儿”里,她再次拥有了。一切真实得太虚假,让她忍不住怀疑这又是一场好梦,醒来她又只能在那冰冷昏暗的宫闱里望着蓝天叹息。可眼前的一切让她真真切切地相信,她逃出来了,她在他的怀里,在恐惧中享受着保护。
不知过了多久,瞿荇阳才醒了过来。映入眼帘的是桑栀子和邵牧羊的脸庞。
“你们今日怎么有空在这里?没有随何兄一同去吗?”瞿荇阳皱着眉头,方想起身,却觉得周身都是酸痛难当的,复又重重地跌在了床上,“瑭儿呢?”
“金姑娘在另一边。她很好,方吃了压惊安神的药,睡下了。”
瞿荇阳点点头,安心地躺在枕头上,心中疑惑着,她竟来到了这儿。是来找他的吗?
当下又想起身去看她。桑栀子拦不住,便扶他起来,慢慢地走向琬瑭的房间。
推开门,瞿荇阳挥挥手,桑栀子会意,转身出去,又带上了门,心里知道公子的心思,就回去催促牧羊快些去找何人山了,自己则留了下来,想着照顾两人。
第 115 章 重逢
层层的迷雾,迷惘中她鼻尖却萦绕了一丝馨香。
远方挥不去的云,让她眼前都是暗的。
轻轻挥挥手,眼前的雾仿佛消退了些,可看清了对面的人,还是他们,凶神恶煞般追来。她转身就跑,却不小心跌倒,其实无妨,因为分明跌倒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他静静笑着,把她扶了起来,忽地唤了一声“瑭儿!”
“瑭儿!”
“我在!”她伸出手去,想看看这一切是否真的是虚幻的,却在下一瞬间,看见他的银丝,沾上了几丝鲜血,一如十尖山外他染血的笑容耀眼。
她哭着抱住他下坠的身体,不停地喊他的名字,不是公子,是他的名字,可再也听不见他的回答。
自梦中惊醒,金琬瑭眼角带泪,面前的人握紧了她的手,关切的目光自她面庞扫过,终点是她的眼眸。
“有我在。你不用怕。”
琬瑭点点头,拭去了眼角的泪水,再看向他温和的脸庞。
“我们都没事了。”瞿荇阳轻轻说,“那么你,怎么从静安,跑到这儿来了?”
瑭璐点点头,说道,“是姐姐…”
瞿荇阳认真听着她轻描淡写地描述,端详着她,捕捉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心里不只是有一丝震撼。
她只身从皇宫中跑出来,纵马到了边境,刚一出关,便被人偷了马匹和随身的行李,惊惧之余从未想过放弃,凭着自己一步一步走了过来。在方都城外不远处招惹了一群恶人。他们在尾随她两个城镇,确定她孤身一人后掳走了她。本想进城卖给大户人家当丫鬟或小妾,谁知她趁机逃了出来,直到遇到他。
“不怕了,瑭儿。我会好好保护你,回去…”话未说完,瞿荇阳伸手拥她入怀,摸着她微微湿润的头发。
金琬瑭闻言,一把推开他,泪又落了下来,皱眉喊道:“我从静安到这儿,就没有再回去的念头。从来都没有。”
瞿荇阳起身,转过去走了几步,又转过来看着她道:“可是,我只能说出这些话。”
是啊,他只能允许自己说这些话。在他的心里,她是一块美玉,是易碎的水晶。他多么想好好保护她,可是如今的他,身上还有仇要报,还有事要做。他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能保证,怎么能害了她?他可以把生死置之度外,可是他不允许任何人把她摆在这样危险的位置。
不久前,他本想把她忘了,却发现这件事有多么难。即使如此,他知道她平平安安的呆在昆穹王宫里,也就没有牵挂。可如今,她来找他了,他是高兴的,可那一份担忧与恐惧又萦绕在他的心头。
不敢再看她婆娑泪眼,瞿荇阳转身出了门。
“公子他,还是希望姑娘能回去。”桑栀子瞧着金琬瑭的双眼,似是不忍,轻轻说道,“公子是为姑娘好。”
琬瑭盯了她半刻,只说:“自一开始,他娶我进府,到后来送我入宫,他从未问过我愿不愿。这一次,我决不会再听他的话了。我要从心所欲,不需旁人为我抉择。”
桑栀子无话可说,方想踏出房门,却又听得琬瑭在背后在背后轻唤,“栀子姑娘,可否帮我一个忙?”
又是一轮圆月,又是一个静夜。
进来诸事顺心。他瞿荇阳有钱,身旁又不缺武艺高强之人,更有金余晖这一个对于办事轻车熟路之人,自是事半功倍。虽是短期内成效不大,但他对未来相信得很。
正月刚过不久,天气还是微微寒冷的,瞿荇阳深吸了一口气,觉得一股凉意冲进头脑里,让他的脑子清醒了不少。
忽听得远处有一阵筝声,似有似无,幽幽的穿了过来,听着不像喜悦之声,也没有特意悲凉,只是平淡的调子中暗含了一丝惆怅。也许旁人听不出来,但他却分明知道那丝惆怅的源头,在这里。
他有意识地、亦或是不自觉地,慢慢朝那里走去。
坐在她不远处,看着亭子里的她的背影,纤柔静雅地奏着琴,淡紫色的衣袂随着早春的风飘扬,一如蝴蝶,好像如当初在府里,他在她门前偷偷瞧着她奏着古筝。那时候的曲子里,也无惆怅悲伤,也无欣喜若狂,一如她以往的生活,波澜不惊,拘谨清淡。
他不知道他所做的事是否正确,可他一直从无后悔之处。不后悔让心里住进了她,不后悔扰乱了她原本平静的生活,不后悔自私地把她留在静安。
如今,此时此刻,听着她再也回不到淡然悠远境地的琴音,他却犹豫了。
琴音骤然停了,瞿荇阳睁开眼,看着眼前女子并没有起身的意思,不知如何是好。突听一丝极轻极细的人声传来:“就让瑭儿,呆在公子身旁好吗?纵使当牛做马,端茶倒水,我也甘愿…”
瞿荇阳不忍再拒绝,静默半刻,才向前走了几步,佯装笑了道:“我,才舍不得让你端茶倒水呢。更何况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做事可不是得笨手笨脚的?好妹妹…从此,咱们在一处,都好好的…”
琬瑭浅答了一声,心里既喜又悲。
第 116 章 拨云
过了几月。平王归来,没有找到温静公主,此事便是不了了之了,曦流一颗心终能放下来。
又是几月,入了盛夏。漾月正坐在屋子里,和前来的缀月说着话儿。忽地门口的狗叫了几声,传来方宗烦躁的声音:“闹什么闹!还不认识我吗!”
三夕听了,忙把方宗迎进门来,又拿来了冰袋子塞进他怀里,“外面知了叫的烦,想是热极了。你好好拿着这个。”
方宗看了看曦流漾月,小声说:“主子还在这里,你怎就这样放肆?”
三夕怏怏不乐地退了下去,方宗才道:“王爷在外面又瞧上一位姑娘,想着要娶进府来,两位公主劝一劝吧!”
“自打王爷回来之后,就又纳了两房侍妾。怎得新鲜劲儿又过了?怎么又要娶进一位来?”缀月把玩着手上方摘的小花儿,眼皮都没有抬,说道。
一旁漾月没有说话,方宗试探地往下说,“这位姑娘,可是王爷早就想娶进来的。不过是她态度强硬地不肯,王爷不愿勉强。前几日她父亲又在赌坊里欠下了债,是王爷还了,那姑娘才说要以身相许抵债呢。”
“王爷的事,我可管不着。”缀月看了他一眼,又道,“王爷心尖上的人,如今可不是我。”
“王爷的事儿,我们家公主,不好管啊…”曦流看了一眼方宗,轻声说道。
“我就看不惯他一位一位地往府里抬。”漾月拍了桌子,一下子站起来,“王府里的侍妾侧妃还不够多吗?一个一个地祸害人家清白的姑娘,纵贵为王爷也没有这样的道理。”
缀月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