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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宜定定的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心并不痛，只是空了。
65、荒岛
有海浪冲击沙滩的声音时远时近的传来，闷热的感觉从每一个毛孔传来，周子明全身发软，被耀眼的阳光吸引住，他有些茫然，觉得自己大概还没睡醒。
他记得，自己去了外地。
他下了飞机，早有任维派过来的人等在那里。
去合作公司的路上，那个助理递给了他一瓶矿泉水，他正好渴了，就喝了两口，飞机坐久了，车身轻微的振动，让他有点昏昏沉沉的，不知不觉的就睡了过去。
阳光晒在身上，温热。
周子明举起手，手上全都是白色的细沙。
沙子洒下来，有几粒沙子不小心掉在他眼睛里，一阵刺痛，他闭上眼，生理性的泪水涌出眼眶。
会痛，那就说明，这一切都是梦。
他看到从沙滩那边慢慢走过来一个人。
越走越近。
海风飒飒吹来，他穿着白色的宽松衣服，似要随风而去。
他走到周子明身边，坐下，一手支颐，看着无垠的大海，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却神采飞扬。
周子明看到这个本来已经死了的人，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他面前。略一思索，就明白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俞清看够了，终于转过头，他眉目间的阴霾一扫而空，似乎这明媚的阳光在他身上灌注了足够多的生机和活力。
“周周，喜欢这里吗？”他抓了一把细沙，看着沙粒从修长的手指间流泻。周子明呆呆地看着俞清，心里有些发冷。
他摇了摇头，说不出话来。“不喜欢？”俞清又问，“不喜欢也不要紧，你迟早会喜欢上的。”
他低下头，亲了亲周子明的脸。
周子明看到一个黑皮肤的男人走过来，俞清叽里咕噜和他交谈了几句，那个男人抱起周子明，把他带到旁边的一个屋子里。
周子明已经发现自己被下了药，全身虚软，一点力气都没有。
黑皮肤的男人，把周子明放在床上之后，就离开了。
这是一栋陈设简单却不粗陋的木屋。
俞清坐在床头，饶有兴趣的看着周子明。
“周周，你什么都不问吗？”他用手指头卷着周子明头发。
周子明的头发已经剪短，根本卷不起来，他却玩得乐此不疲。“——”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事情都已经摆明了，俞清要做什么，周子明猜不大出来，但是他想做什么，自己无法阻止这一点，却是心知肚明。
“不说话？”俞清清亮的眼睛一眨不咋的看着周子明。
只是无话可说而已，并不是故意保持沉默。
周子明突然发现，对于俞清没死这件事，自己并没有觉得高兴。他张了张嘴，终于吐出了几个字，“你——想做什么？”声音粗哑，像被沙粒打磨了一遍。
“想做什么啊——”俞清拖长声音，把手贴着周子明的脸，“想和你生宝宝，想在你这里——”手滑下来，按在周子明的心口上。周子明的心脏激烈的跳动着。
俞清脸色发红，眼睛水润，“刻上自己的名字。”
周子明听到他的话，脸色惨白，“你疯了。”
俞清居然点了点头，没有否认，“对，我是疯了。”
他站起来，笔挺的身姿。
“周周，接下来，我们要玩个问答游戏，今天你也累了，好好休息。”
俞清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房间里只留下周子明一个人，他听到海浪拍击的声音，闻到海风带来的腥味。
周围静悄悄的，似乎没有一个人。
周子明躺在床上，汗如雨下。
他让自己冷静下来，慢慢积攒了一点力气，挪动身体，从床上摔了下来。
周子明痛得闷哼一声。
他爬行着，一滴滴的汗水滚下来，门就在前面。
眼看就要到门边，那个黑皮肤的男人走了进来，看到趴在门边的周子明，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了什么，轻松的抱起周子明，把他又扔回床上。
周子明的口鼻被闷在床单上。
他侧过脸，无声地望着窗外的绿树，这到底是哪？
周子明精疲力尽的闭上眼，他觉得自己是需要休息了。
明天还不知道有些什么在等着他。
周子明本来以为目前这种情况下，自己肯定是睡不着的，结果挨着枕头不到片刻，就已经睡沉了。
还做了一个梦。
是个好梦。
被吵醒的时候，他甚至脸上还带着笑容。
他睁开迷蒙的眼睛，视野里，有一张极其好看的脸，正带着温柔的笑容看着他，周子明也不由得回了他一个笑容。
等那张脸，低下，在他上翘的嘴角上亲了一下。
湿润的触感，让周子明立刻清醒了过来。
他伸出绵软的手，推开了俞清，擦了擦嘴，他有些高兴的发现，经过了一个晚上，他的力气已经有些回来了。
俞清到也没生气。
他只是站到一旁，拍了拍手，身后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立刻上前，手里拿着一个注射器，把一管透明的药液推进周子明的静脉里。俞清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躺在床上的周子明。
周子明脸色并不太好，不过还算安静，细长的睫毛安静的合上。他伸出手去，把周子明前额的头发拨到后面，露出白皙的额头，他坐在床边，慢慢靠过去，在呼吸可闻的距离，他轻声问，“周周，告诉我，你喜欢的人是谁？”
本来安静躺着的周子明，立刻有些不安起来。
他用一种没有丝毫起伏的声音回答，“没有人。”
俞清在周子明耳边，轻轻引诱着说，“那你在乎的人是谁？”“爸爸，还有何飞。”周子明毫不犹豫的回答。
“何飞和沈卓文在一起了。”俞清用手摸着周子明的脸，轻声说。“那不是他自愿的！”周子明的头在枕头上不安的动着，“何飞喜欢的是女人，不是男人，更不可能是沈卓文。”
“你嫉妒沈卓文，你喜欢何飞，是吗？”俞清追着问。
周子明的脸色煞白，他发着抖，“没有，我没有喜欢何飞。”“为什么不愿意承认自己真实的感情？因为你的身体吗？”俞清看着在不停挣扎的周子明，按住他胡乱挥动的手，十指交缠。
周子明痛苦得流下眼泪，“我不能喜欢他。”
“为什么？”俞清继续问。
“因为我的身体，因为我要过正常的生活。”周子明喃喃地说。“那忘了他，喜欢我怎么样？”俞清声音微微提高，在周子明耳边说。
“不。”周子明立刻拒绝，声音坚定。
“你喜欢的人是俞清，不是何飞。”俞清说。
“不——不是。”周子明摇头说。
“你喜欢的人是俞清。”俞清慢慢地说。
“不是——”周子明说。
这样交替着问了很多遍，周子明还是保持着原来的答案。俞清抬起头，看着旁边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这个药的效果似乎不怎么样。”他淡淡地说。
那个男人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先生，可以配合其他的治疗过程，双管齐下。”
俞清看着躺在床上的周子明，点了点头。
周子明清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一个伸手也见五指的地方。
他已经恢复了力气。
扶着墙壁站起来，一点点的绕着墙走了一遍，这是一个并不太大的房间。
周子明摸索着，回到了刚刚清醒的地方。
那里有一张床，他爬上去，把被单扯过来，蒙住头。
他睡了一觉，睁开眼，还是一片黑暗。
如果不是周子明确信自己的眼睛没出问题，他会以为自己大概失明了。
他下了床，大声叫着，“有人在吗？有人在吗？”
极度的安静让周子明本来就不太强韧的精神有些承受不住，他拍打着墙面，却发现墙壁上被一层软绵绵的东西覆盖着，用力的踢打就好象打在一团棉花上面，不光没有声音，连力气都被吸走。
在混乱的拍打走动中，周子明的脚突然碰到了一样东西。
他的手在地上摸索着。
很快，就找到了要找的东西。
他手摸上去，又闻了闻，好像是食物，旁边还有一个东西，他捡起来，在手上摸索了一下，是个软包装的饮料盒。
周子明把这些东西全扔回去。
“俞清，你这个疯子，放我出去，他妈的的混蛋，放我出去——”周子明对着无声的黑暗，疯狂嘶喊着。
66、密室
俞清的想法很简单，这世上没有不可改变的人，只要找准方向，用对手段。
周子明喜欢何飞，那就让他忘了他。
不喜欢自己？那就在他身上、心里留下烙印，爱也好，恨也好，都是他求之不得的东西。
周子明被关在那间地下室。
其实俞清是舍不得让周子明受苦的。
他双腿交叠，坐在监视屏前，看着蜷缩在床上的周子明，可是，你不受苦，又怎么能忘了何飞呢？
旁边的心理学专家、药学专家、医生，还有必不可少的调教师，只是为了这个单一的目的被请到这个无人岛上。
俞清相信，不久之后，周子明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这房间隔音效果非常好。
外面不绝耳的海浪声丝毫都听不到。
在压抑的静谧和黑暗中，没有任何外界的刺激。
不能听，不能看，不能摸，从害怕，恐慌，再到疯狂，也用不了太久的时间。
开始的时候，还能感觉到身体机能的需要。
会渴，会饿，这些都让周子明有一种自己还活着的感觉。
但是渐渐的，他连这些人的本能都快忘记。
送餐的人，总是在他昏沉的睡着时，悄悄地把食物送进房间。
开始的时候，周子明还强打起精神想抓住这根救命稻草，不，他不是想向这个人求救，只是想摸到这个人的手，和他说说话，一句也好。
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太可怕。
周子明啃着自己的手指头，皮开肉绽，十指连心的剧痛，让他像着了魔一样。
他从来不知道，疼痛是一件这么让人喜悦的事。
他也试图想一些事来忘记眼前的处境。
养父也好，何飞也好，甚至连陈宜，都一而再的出现在他脑海里。
在周子明的生命中，最宝贵的，最难忘的，以及最可怕的一切，全都铺陈开来。
就好象一波又一波，不断潮涌而来的巨浪。
席卷而来，再徐徐退去。
只留下一片沙滩。
那些曾经以为深刻到永远不能忘记的回忆，到最后，居然要一再地、用力地回想，才能想起来。
周围寂静无声的黑暗，吞噬了一切。
周子明时醒时睡。
他已经无从分辨时间的界限。
混混沌沌中，周子明也想坚强一点，俞清在等着他的屈服。
俞清面色平静的坐在监视屏前。
周子明在里面待了多久，他也就看了多久。
看到最后，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他忽然开口，“乔先生，时间到了。”
站在他身后的男人，穿着一身白大褂，严肃的点了点头。
这么长时间的等待，对于俞清来说，也并不那么容易度过。
他走入房间，随着他的进入，房间里亮起了一盏微弱的灯光，周子明眨了眨眼，他迟钝的扭头，看过来。
嘴巴微微张合，他有多久没吃东西了，一天，两天，还是三天？
虚弱到了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却还是如饥似渴地、紧紧地盯着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