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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凝视着她,粗嘎着嗓子低声咆哮:“你别再这样闹下去了!”
“信不信由你!”
“你──”锺浪终於忍不住跳起来狂吼道:“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去死?多少女人跟我说过这种话!你知道我最恨女人跟我来这套!为什么连你也这样?你一定要弄得把我对你仅剩的感情也摧毁殆尽你才甘心是不是?是不是一定要这样你才高兴!?”
“你怎么会这么自私?”司马芊芊惨惨地说道,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到:“为什么你一直都这么自私?你只看到你自己的爱、自己的感情,我的呢?我的就不是爱、不是感情?瞎子都看得出来我对你的感情,为什么你偏偏要这样对我?”她抬起一双绝望的眼:“为什么对我这么冷血?”
“司马!”锺浪用力抓住她的双肩摇撼:“你醒一醒!我求你醒一醒好不好?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断地问我为什么,感情有为什么吗?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我们之间一定要弄成这个样子?我也有无数个为什么没有答案!你明知道我不可能爱你,为什么你还是执迷不悟?”
“因为我已经无法回头了。”司马芊芊哭笑着这样回答,她悲伤地看着他:“你不懂吗?因为我已经无法回头了。”
锺浪放开她的肩,他无言地退到门口:“这句话也正是我要对你说的,我也无法回头了。”
“锺浪──”
他停下脚步。
司马芊芊倚在门口低低地:“可不可以抱我一下?”
他没有回头。司马芊芊环住自己寒冷的躯体。终究他还是走了。
她惨惨地落下泪来──终究这放手一搏,还是输了。
她还是输了……
拿着韩似水所留下来的钥匙打开唐书瀚的家门,还没踏进门,立刻被那里面充斥着的酒气给吓到!
那简直就像个酒窖一样!
“天啊!”陈媜歎口气,摇摇头:“就算你打算把自己醉死也不能这个样子吧?”
唐书瀚一手拿着酒瓶,另一手夹着烟坐在沙发上,一句话都没回答,她关上门无言地把窗帘拉开,他立刻闭上眼睛粗嘎地:“关上它!”
“要关你自己去关,不过我很怀疑你现在还记不记得怎么样走路。”
“不要测试我的耐心!”
陈媜笑着立在阳台门口:“你看我像是来测试你的耐心的吗?如果不是似水要我来看看你,我才懒得过来!不打开窗帘,我怎么看得到你的样子?”
“她要你来看我?呵!”唐书瀚讥诮地:“她现在还记得有我这个人吗?怎么现在不是正和锺浪那个牛郎双宿双飞吗?”
“唐书瀚,我只知道你失恋了,没想到你根本是走火入魔了。”陈媜可怜地看着他:“这么荒谬的事你也想得出来?你真的是无可救药了你!”
“我说错了吗?”他冷笑着又灌了一口酒:“如果不是为了那个牛郎,她怎么会离开我?女人不都是这个样子的吗?”
“我懒得理你!”陈媜一把火上来,转身便走。
“等一下!”他立刻拉住她。“我说错了吗?你是她最好的朋友,你当然会替她遮掩!既然敢做,为什么不敢承认!?”
陈媜甩开他的手,反手给了他一巴掌!
唐书瀚愣了一下!
陈媜冷冷一笑:“不能打吗?你根本就是欠揍!我真高兴似水没嫁给你这种混蛋!要不然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唐书瀚扔下酒瓶,毫不犹豫地一把抓住她往自己的身上拖!
“唐书瀚!”
他狠狠地抱住她,吻住她的唇!
陈媜大惊失色,死命挣扎──无奈他的力气太大,根本无法挣脱!
唐书瀚吻够了才将她用力一放!
陈媜跌坐在地上气得发抖,立刻跳起来又是赏他一巴掌!
“你打啊!”他阴冷地笑笑:“一巴掌就是一个吻,再多打几下我们就可以上床了。”
“你变态!”陈媜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唐书瀚那邪气的样子说明了他是说得到做得到!
“为什么不说你已经期待很久了?嗯?不是吗?说什么是似水要你来看我的?其实是你自己想来的是不是?”
“我真是看错你了。”陈媜难过地笑了笑:“没想到我陈媜也会有看错人的一天!我以为你只是失恋,没想到只不过是这样一个小小的打击就把你整个天地都颠倒过来了!原来你唐书瀚也不过如此──”
他什么话也没说,可是那双充血的眼睛笔直地盯着她看,眼里的恨意几乎叫人不寒而栗!
“被我说中了?”陈媜起身,冷冷地微笑:“什么爱?你懂什么叫爱?说穿了不过就是自尊心作祟!你无法忍受自己是被另一个比你差的男人打败、无法忍受自己被打败!藉口!懦夫!”
“你别以为我不敢。”他低低地说着。
“你当然敢!”陈媜仍是一抹冷笑:“继续啊!继续摧残你自己、安慰你自怨自艾的自尊吧!我奇怪你为什么不乾脆从这里跳下去算了。”
“陈媜!”
“住口是不是?”陈媜走到他的面前冷笑着看着他,那双纤纤玉手用力抓住他的脸,逼他看着她的眼睛:“承认吧!愈早承认对你愈好!”
“你──”唐书瀚摔开她的手,用力抓住她的头发。
“来啊!看看是谁死得早!”陈媜毫不畏惧地瞪着他。
“滚!滚出去──”他猛力松开手。
陈媜把头发一甩:“我本来也没打算留下来。”她冷冷地再看他一眼:“要死的时候用不着通知我了。”
那支酒瓶笔直扔向门,而陈媜已经大笑着走出门去!
可恶!唐书瀚气得发抖!
你要为此付出代价的!
他握紧了双拳,恨很地想着──陈媜!你一定要为你今天的所做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他发誓!
有许多年不曾再看到这样一大片壮丽的花海了!
在台北的这几年,她几乎忘了自己是在这样一大片花海中出生的,那一大片澄黄色的油菜花田飘来恬淡的香味随着淡淡的微风飘散在空气之中,她忍不住深深地吸一口,这在梦中总是会思念的香味──这些年来她每次回来总是匆匆忙忙地来来去去,从不曾想过再来看一眼这一大片的花海──而这就是她总在梦里见到的景象!
“很壮丽是吧?”王阔中微笑着看着她那陶醉的神情:“你的样子跟以前都不一样了!很难想像你就是当年那个跟着我们一起在这个地方骑马打仗的小女孩。”
“是吗?”韩似水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脸。她变了吗?变得再也不是当年的小女孩了;变得竟然连自己最心爱的花海都可以遗忘──坐在他脚踏车的后座上,她竟然有种想哭的感觉!
这阵子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她连一滴眼泪都无法掉下,但在这片花海的面前,她竟然有种想哭的感觉!
王阔中似乎可以理解似的,他体贴地转过头去望着那片油菜花田,笑着这样说道:“我常常带学生到这个地方来写生。说是写生,其实都在玩,他们只要一到这个地方就忘了什么叫写生了,每个人都喜欢在这里打滚玩耍。看着他们那个样子,有时候会让我觉得我之所以会带他们到这个地方来,其实是为了我自己。”他大大地伸个懒腰笑道:“因为我自己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年纪了,但可以看着他们总是好的,好像我自己也能回到那个时候似的。”
韩似水忍不住笑起来:“你以前就一直是我们的王,每次放学第一个想到的地方就是这里!好像除了这里,再没有其他的地方可以去了似的。”
“然后每天让我妈拿着棍子到这里来找小孩。”王阔中大笑:“那时候的生活实在很有趣!”
“我也这样觉得……”韩似水微微歎口气。“可惜都已经过去了。”
不远处有孩子们游戏玩耍的声音传来,有些微的争执、笑意,断断续续地像是他们已经过去许久的生活──像是她梦里常常微笑看着、听着的镜头──“你的生活过得不好?”他突然轻轻地这样问。
“说不上来好不好……”她仔细地想一想,好像有种云淡风轻的感觉:“只是生活。”
“原来不是听说你要结婚了吗?”
“这里的风倒还真是大!”韩似水俏皮地笑着:“连我婚没结成都成了风中的耳语了。”
王阔中微笑:“所以我说风大喽!”
“是没结成。”韩似水点点头:“我逃婚了。”
“可以告诉我理由?”
“如果我真的知道的话……”她无言地看着那一大片壮丽的花海,原来以为自己知道的现在突然都变得一片模糊起来──自由──是自由还是逃避?
风里甜甜的香味让她有霎时的迷乱──是为了逃离繁华的红尘?
还是为了自由?
“乡下的生活终究还是简单许多啊!”王阔中淡淡地微笑:“这就是我选择回到这里的原因,当一个与世无争的小学老师比在繁华的大都会里兵马倥偬自在得多了,每天看着孩子们嘻嘻哈哈地过日子就觉得人生很有意义。”他耸耸肩:“也许有些人会觉得我这样很没出息吧!”
“我真羨慕你。”韩似水歎口气摇头:“如果我当初的选择不一样的话,也许现在我的生活会好得多!”
“不是刚刚才说过算不上好坏吗?”
“是啊……”她再度歎息:“是啊……可是现在……”
“阿水啊!”远方传来韩母的呼唤声:“阿水?家里有人找你啦!”
韩似水转头看着不远处韩母的身影喊着回答:“听到了,我马上回去。”
“快一点喔!”
“知道了!”
王阔中有些遗憾地挑挑眉:“真可惜,我还以为我们今天可以在这里等着看夕阳呢!”
“会有机会的。”韩似水凝神注视着那一片花田,对他也对自己这样低低地说着:“一定会有机会的。”
韩似水一进家门就看到锺浪静静地坐在她家的阶梯前,她先是一阵错愕,然后冷冷地走了进去:“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如果有心要知道的话并不难。”锺浪涩涩一笑,他看起来有些憔悴:“我这样来找你,会对你造成困扰吗?”
看到他就忍不住想到司马芊芊交给她的那些照片──她真的看了,终究是无法抗拒自己的好奇心而去看了那些照片。
照片上的锺浪就像那天晚上的锺浪一样,一脸倨傲不驯的笑容,穿着极度裸露的服装──那是会让所有女人脸红的照片,可是当她看着那些照片的时候,心里却只有对这个男人无尽的同情和……心痛!
“我很想你。”锺浪低着头,低低地说道:“我不知道我会这样想你,当我知道你离开台北的时候我告诉我自己那不算什么,我生命中有太多的女人来来去去,而你根本还不算进入我的生活,可是我居然那么想你……”他抬起眼,眼里有受伤害、折磨的痛楚!
“我不知道我该说什么。”韩似水无言地走到他的身边,歎息似乎也显得多余了,这一切来得太急太快,他们有过时间思考吗?
没有,一阵急风骤雨就把他们的生活完全摧毁殆尽,她甚至无法思考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甚至,无法去思考这一切的原由──“你不必说什么,我也没期望你说什么,我来只是很单纯地想看看你而已。”锺浪苦涩地微笑:“我知道司马去找过你,也知道你对我的感觉──”他涩涩然一笑:“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只想看看你。”
“我有东西要交还给你。”韩似水走进房里把司马芊芊给她的照片拿出来交给他。
锺浪只把照片拿出来看了一眼便起身:“我想我该走了──”
“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