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出名字的奢华饰品,从包袱里滚出来,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直耀得满眼珠光宝气。
玉漱也是一愣,转瞬,伏在地上,像是发了疯一般去捡地上四散的首饰,直到都一一捡完,眼含怨气地瞪了莲心一眼,站起身,跌跌撞撞地抱着包袱就跑了。
〃喂,你……〃莲心在后头叫她,〃你等一下!〃
前面的玉漱非但没停下,也没回头,反而是跑得更快了。
莲心望着她离开的方向,手里还拿着在花丛里捡起的一条金簪梅花镶珠丝带。她只是想喊住她,然后告诉她东西落了一样,却不明白她为何充耳不闻,然后整个人这麽快就没入了回廊。莲心歎了口气,只得摇头作罢。
回到屋苑时,元寿已经在门口翘首望了许久。
瞧见她,才抹了抹额头上的汗,道:〃姑娘可回来了。刚刚主子下朝后,回来过一趟,没等到姑娘,就吩咐奴才跟您说一声,他有要事在身,就不在府里吃饭了,让姑娘自己用膳。〃
元寿像倒豆子似的说完,咽了口唾沫。
莲心回过头,唤屋里伺候的丫鬟给他倒杯茶来。
茶香悠悠,元寿倒真是渴了,接过来直喝了好几口,气息喘匀,才又道:〃爷临走时说了,这两日燥得很,让厨房做几道清澹爽口的菜,待会儿等奴婢端过来,姑娘要好好尝一尝。可都是新跟何福楼学过的手艺。〃
伺候这麽多年,哪儿见过主子跟谁这麽仔细报备过行程的?又何曾在吃食这等小事上重视过?这回倒真是看走眼了。元寿想到这里,不由笑着摇头。
莲心倒是有些难为情,忙道:〃劳烦总管跑这一趟,真是罪过。〃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回廊一侧,二嫫领着几个婢子徐徐而来。元寿踮着脚,老远看到,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心说也不知道要做什麽,领这麽多人过来。
〃老奴,给姑娘请安。〃二嫫走到近前,挽起手,朝着莲心行礼。
〃二嫫折煞我了,快快请起。〃问安的顺序颠倒,莲心虚扶一把,随后也让她身后的一应丫鬟起身。
〃姑娘如今可是我们爷极为重视的人,我们这些做奴才的,怎麽敢不分尊卑呢?〃二嫫冷澹着脸,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莲心抿唇,并没说话。
这时,二嫫闲闲地看了一眼那边的元寿,慢条斯理地道:〃现在过来呢,不为别的,只是府里丢了几件东西,老奴将府里大大小小的地方都搜过了,也没找到。为了公平起见,姑娘的屋子,老奴也要搜一搜。姑娘不会介意吧?〃
莲心有些发怔,不解地看着她,〃搜屋子?〃
〃没错,我们爷一向严于律己,对待府里的奴才却是格外体恤宽宥。但我们做管事的,总要拿得起事儿才行。这不,嘉嘉小姐的几件首饰不见了,既然在府里丢的东西,总跑不出旁人去。老奴必须要搜一搜。〃说罢,也不管莲心是否反对,朝着身后的丫鬟一摆手,就示意她们进屋去。
莲心静静地站到一侧,并未出声阻拦。倒是元寿颇有些尴尬,心里直埋怨搜哪儿不好,偏偏要来这儿,忙赔着笑脸,解释道:〃二嫫她只是虚点卯数,姑娘不要在意。〃
莲心点头,不以为意地朝他笑笑。
进屋去的人很认真,搜了好一阵子,片刻以后,其中的一个丫鬟拿着条缎带走了出来,〃启禀二嫫,您看看是不是这个?〃
金簪梅花镶珠丝带,上面的珠子被打磨得光亮莹润,正是莲心刚刚在花园里捡到的。她回到屋苑后,一直招呼着元寿,怕弄丢,就随手放在了格子架里,原本若是放在明处,跟诸多饰品放在一起,其实并不显眼,只是那缎带的末端,用冰丝线绣着一个〃嘉〃字,证明了所属。
〃莲心姑娘,这是怎麽回事?〃
莲心看了看,轻声道:〃是我捡的。〃
二嫫冷笑了一声,〃捡的?在什麽地方,可是嘉嘉小姐的寝阁麽?〃
咄咄逼人的语气,轻慢之气扑面而来。元寿杵了她一下,〃二嫫这是做什麽?无论怎麽说,莲心小姐都是主子请回来的娇客,不是你我做下人有资格去质问的。〃
〃你倒是忠心。怎麽,才这麽短时间,就易主了?〃
莲心见二嫫和元寿彼此横眉冷对、互不相让的架势,忙道:〃二嫫莫动气,你听我说,这带子真的是捡来的。〃
二嫫狠狠瞪了元寿一眼,却是冷哼了一声,就着台阶,撇着嘴道:〃红口白牙,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再说嘉嘉小姐丢的,都是很贵重的东西,若追究起来,尚书大人那边儿也不好交代。〃
莲心听言,忽然想起在花园里看见的玉漱,当时她怀中正好抱着一个包袱,散落一地的正好都是首饰,被她捡到的带子上也恰好就绣着纽祜禄?嘉嘉的名字。莫非……
〃莲心小姐,你是在什麽地方捡到的?可见到丢这东西的人了?〃元寿在一旁急急地问。
莲心静默了一瞬,轻然摇头,〃我只是无意中捡到的,并未瞧见。〃
第30节:荼蘼未有时(2)
二嫫抱着双臂,让身侧的奴婢将带子先拿回去,然后直直盯着莲心,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是非曲直,等王爷回来,老奴自会禀报。莲心姑娘这段时间就不要出屋苑了吧。嘉嘉小姐那边儿,怕是要找到偷东西的人,就直接提交给大理寺了。〃
莲心坦然地任她盯着,抿唇道:〃清者自清。二嫫放心,我会照你的话做。〃
二嫫见问不出什麽,又花了半炷香的时间搜查,却再无所获,就领着丫鬟离开西苑。元寿朝莲心行了个礼,也快走几步跟了上去。两人一道走,直到拐过一道红漆回廊里,二嫫侧眸不咸不澹地看了他一眼,才嘲弄地开口道:〃你可真是会窜,主子都还没表明态度呢,你就先巴结上了,就不怕白费心思?〃
元寿走在她身侧,梗着脖子,目不斜视地道:〃我看你才是老煳涂了,你见过我们爷对谁这麽上过心?等爷回来,不发火才怪。〃
二嫫一直朝前走,听到他的话,忽然面无表情地道:〃事情都没搞清楚之前,光凭一点心意是不够的。〃
元寿一愣,不知道她是在说府里失窃这件事,还是在说别的。等他回过神来,二嫫已经带着几个奴婢走远了。
黄昏,在京城中悄然来临。家家户户都栽种着各色花卉,一阵风拂过,满城街道尽飞花。眼看宵禁时刻即将来临,崇文门城楼上的大鼓被擂响,一传很远。达达的马蹄声响起,踏着地上的落花,顺着长安街的街道,一直来到什刹海边的围坊。
刚被封为镶蓝旗满洲都统,三旗的军务都压在一个人身上,最初的文书交接,总要花些工夫。允礼处理军务整整一日,直到酉时,他才从衙门出来。等骑马回到府邸,夜幕已经低垂。
府门口,有少女打着一盏琉晶灯,在静静地等候。
柔柔的光照彻着前面一方雪白的石板路,笼罩在柔光中的身影,纤细而单薄,允礼远远地瞧见那一束光亮,以及光晕里的人。甚至看不清楚面目,却不知怎的,心中隐隐约约就想起一个人,嘴角便不自觉地牵起。
引着马快行了几步,直到行至府邸前,允礼俐落地下马。
〃表哥!〃纽祜禄?嘉嘉将灯调得更亮些,瞧见回来的人,脸上扬起一抹笑。
允礼怔了一下,并没想到会是她,将马缰捋了捋,然后澹澹地道:〃这麽晚了,你怎麽在这儿?〃
嘉嘉唇畔的弧度,在那一刻,渐渐变成了一抹苦笑,〃表哥难道忘了麽?以前,嘉嘉也总是这麽等着你回来的呀。〃
青春少艾的时光,总是如飞花一般美好。年轻的皇子,甫有爵位封赏,自皇宫大内搬到城中赏赐的府邸。那种离开额娘身边,独自一人的凄清和彷徨,是难被寻常百姓所瞭解的。阿灵阿是他的老师,教导多年,也不瞭解这种心事,倒是骄傲稚气的少女,在那个时候一併在府里小住。每一日傍晚,都会打着一盏灯,在府邸门口期期盼盼地等着他。
郎骑竹马来,床头绕青梅。
一转眼,当年羽翼未丰的年轻皇子,已经成长为独当一面的果亲王,而她也因闺中礼教,开始深居简出。想不到短短的几年,两人之间已经变得这般疏远。
嘉嘉脸上划过一抹落寞的神色,却强打着笑脸,不愿洩露一丝难过。允礼这样望着她,也不禁想起那段两小无猜的日子,脸上的表情柔和了许多。将她手里的灯接过来,牵着马,两人一併踏进府门。
〃这麽晚不睡,是不是有什麽心事?〃允礼轻声问道。
嘉嘉低着头,一贯冷清高傲的性子,却是难得有这麽柔顺的一面,〃嘉嘉不开心,因为嘉嘉把一件很喜欢的东西丢了……〃越说越小的声音,允礼似是没听清,有些莫名地看她。
这般女儿家宛转的心思,却是如何能再次直白地表露。嘉嘉咬着唇,彆扭地道:〃其实是几件首饰啦。我带来妆奁里,原本放着满满当当的饰品。今儿个一早,伺候的奴婢翻开一看,却发现里面少了好多。〃她说罢,低头攥着手里的丝帕,〃那些首饰虽说有些用得久了,却不想被人随意使用或是买卖,表哥要帮我找回来。〃
允礼有些失笑,〃府里的人都跟着我多年,谁能做这等事。〃
〃表哥的府里,最近不是来了生人。〃
嘉嘉抬起头,迷蒙的灯火照在脸颊上,眼睛却是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允礼一怔,〃你是说……莲心?〃
风有些凉,嘉嘉穿得有些单薄,紧了紧衣领,刚想开口说是,就听身畔的男子一抹轻匀的嗓音,却是带着十分平静肯定的语气,〃不会是她。〃
嘉嘉一瞪眼睛,不服地道:〃表哥何以这麽肯定?我听说,她可是旗里没落人家的女儿,家里生活拮据,若是看到贵重东西,一时心生贪念也不是不可能的。〃她说到这儿,低着头,有些委屈地小声道,〃更何况,我的一条缎带,就是二嫫从她屋子里搜出来的啊。〃
第31节:荼蘼未有时(3)
花香弥漫上来,是夜莲的味道。允礼停住脚步,眉心略微皱起,心里想的却不是什麽带子的事,只听嘉嘉说,二嫫竟然领人到她屋子里搜查过了……
〃你先回去,这事情不要多想,等明日再说。〃
他说罢,将手里的灯盏递给她。嘉嘉的身边没带伺候的丫鬟,怔怔地接过来,看出他像是有些不悦。见惯温和儒雅的一面,面对这样的神色,刚到嘴边的一句〃表哥怎麽也不送送我〃都没来得及出口,却是生出些怯怯的感觉,噤声未语,只点点头,略带着些不甘心往自己屋苑的方向走去。
回廊里的灯都亮着,一盏一盏,顺着凋栏铺展开一段璀璨迷离的星星之路。红漆廊柱边,似有流萤萦绕飞舞,也不恼人,愈加增添了几分安然静谧。
这个时辰,府里的家丁都睡了,只剩下端茶倒水的奴婢。若是他招手,便会上前听吩咐;若是他没有命令,都安静地站在不远不近的距离。
步至西苑外,鸟静花息。
面阔五间的屋子是半敞的,四道轻纱帘低垂,里面的一盏七宝玲珑灯通宵亮着,照亮了一室清雅婉约的佈置。绣架上还支着一块雪白绸缎,上面濛濛花影,像是白日里未做完的绣工。允礼细看着上面的纹饰,眼前不觉映出一道弱不胜衣的身姿,纤纤素手,执着绣针一脸认真的模样。
他不常与女孩儿发生交集,最近的是属族里一些亲戚家的姊妹。以前不曾留意,更未上过心,却也深知半夜站在女子门外,是多麽于理不合,并非君子所为,然而嘉嘉的话却在脑海中辗转不去。那麽倔强的性子,骨子里该是何等的骄矜?眼下,却是平白遭到指摘和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