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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书记，你可算来了。”林凡正指挥着众人将掩埋在废墟中的人给搬出来，青城乡党委书记孙国胜迈着短小粗壮的腿跑了过来，整张脸上每一处干净的。
“老孙，青城乡的受损情况统计出来了没？”刚刚把一个怀抱着孩子的年轻母亲从废墟中拖出来，人群一下子蜂拥上去，林凡推开人群，走到最前面，一男一女两个年轻的医生蹲下身子，检查了一番，只见那年轻母亲背部血肉模糊，半边脸已经被石块给擦掉了，很是恐怖。
男医生摇了摇头，叹了一口重重的气，沉痛地说道：“已经没得救了。”
“你他妈的说什么呢，肯定还有救的。”一旁年轻母亲的丈夫五官狰狞，一把抓住那男医生的衣领，哭喊着喃喃道，“肯定还有救的，还有救，我求求你们，救救她，我给你们磕头了。”说完，男子跪在地上像捣蒜一样磕着头，重重地撞击在地面，‘咚咚’的声音像是一把大锤子击打在围观人群的心上。
“孩子呢，孩子还有救没？”林凡走上前去，厉声问道。
“孩子，孩子还有呼吸，不过情况不妙，要马上组织实施抢救。”女医生心细，发现年轻母亲始终将孩子紧紧地护在胸前，看起来应该是地震来了的时候，母亲下意识地想要替尚在襁褓中的孩子遮风挡雨。
“芳儿，孩子。”孩子的父亲像是小孩一样无助地哭喊着。
林凡摇了摇头，在地震面前，这样的情形已经不新鲜，一具具从废墟中挖出来的尸体，鲜有活着的，青城乡数万人口，在这一场地震中恐怕要少掉三分之一。
“林书记，你先喝口水，现在送来的伤者越来越多，我们乡的备用药品已经全部用完，医护人员也严重不足。”孙国胜擦了擦脸上的汗渍，慌乱地说道。
“离地震已经过去一个小时，支援部队应该快要赶到，我已经让崔秘书去县里面紧急调拨人员和医药用品。”林凡使劲地吞了吞口水，他低估了这场地震的破坏程度，上一世，青川大地震是7。6级，7级和8级地震之间有着天差地别，恐怕这一世的损坏程度至少要提高两个层次。
临时搭建的帐篷区，到处是已经麻木或绝望的人群，乡镇卫生所以并不专业的手段处理着数十数百数千的伤者，担架从小小的帐篷一直排到了数百米后，因痛呻吟的、因惊恐哭泣的。
“统计数据出来了没？”林凡抽了抽鼻子，胸腔中有一股难以发泄的压抑和烦闷，天灾面前，人力无法回天。
“除了几个比较偏远的学校还不清楚情况，青城乡共有人口两万一千四百二十三人，现在只有一万多人，其他的要么受伤，要么失踪，或者在地震中掩埋住了。”孙国胜的声音在颤抖，一双原本保养得白皙的手也包扎着纱布，拿着一张布满灰尘的纸，不可抑制地抖动着。
“去他妈的。”林凡一拳砸在一截断掉的围墙上，双目通红。
“林书记，林书记，部队上来人了，毕县长和陈书记通知你回一趟县里。”崔晓章在天黑之前不负众望地领着一群青壮年赶到了青城乡，身上是各种物资和医疗用品，所有人看到青城乡的惨状，不用林凡指挥，各自投入到救援工作中去了。
随着崔晓章到来的还有一小支部队，约莫有五十多人，领头的是一个国字脸的中年汉子。
“这是驻守在我们县的101团2连的毕书毕连长，毕连长，这位是我们的县委林书记。”崔晓章介绍道。
“毕连长，亏你们来得及时啊，我代表青城乡两万老百姓谢谢你们了。”林凡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握着毕书的手就颤声着说道。
“战士们，现在是乡亲们需要我们人民子弟兵的时候，都给我去救人。”毕书的喉咙动了动，脸上有一股压抑不住的悲痛，“林书记，我们来迟了。”
“孙书记，毕连长，青城乡我就交给你们了。”林凡身为县委书记，他不可能一直待在青城乡，整个青川县都需要他回去主持大局。
林凡拒绝了毕书安排送他的士兵，只带着崔晓章在血红的残阳下往县里赶回去。
“林书记，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我们青川县恐怕要完了。”刚回到县里，人声鼎沸，临时在原青川县政斧大楼附近搭建的县领导班子帐篷附近，人来人往，人人脸上都是沉重的表情，再次看到毕祥云时，林凡被毕祥云的一头白发震住了，这位一县之长拉着林凡的手，老泪纵横。
“我们县领导班子还在，青城乡还有数万老百姓，我们青川县还有数十万群众，就是这天塌了，我们青川县也垮不下来。”林凡深深吸了一口气，扫视了一圈，大地震过后，余震不断，县委县政斧只能在露天的地方搭起帐篷。
“我知道大家在担心什么，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大家，我林凡还在，我们县委县政斧额领导班子还在，这天就塌不下来，我们背后还有十三亿国人，中央、党、政斧是不会放弃我们青川县这百万人口的。”林凡心知这个时候他要是不表态，恐怕整个县领导班子的士气就可能就此消沉下去。
“林书记，我是成华军区驻青川101团团长丁向志。”众人都在消化林凡的话，坐在一旁的军装中年男子站起身，说道。
“倒是让丁团长看笑话了，不知道这次丁团长带了多少部队过来？”林凡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人手的缺乏。
“全团上下全部分散到各乡镇，留在县里的就只剩下团部，加上其他部队，除了留守的，全团两千三百四十五人全部出来了，但还是缺人。”丁向志摇了摇头，表情凝重，“地震破坏了各通讯设备，就在刚刚，我团已经与军区取得联系，他们在地震后半个小时就开始出发，先头部队已与附近的县取得联系，正在参与救灾工作，但是青川县太远，仅有的一条高速被破坏，正在抢修，估计一个小时就能到达。”
“林书记，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余震，恐怕我们等不到部队到来，就要经历好几场大的余震，这是省地震局发过来的预测数据，目前已确定的有三场余震，其震级不低于7级。”陈卫东眼窝深陷，眼镜片上全是灰尘，身上也是衣衫褴褛，这和林凡印象中那个整洁干练的陈卫东完全不同。
“通知各单位、部队，做好余震预防工作，尽量避开易塌陷和倒塌的地方，希望他们来得及。”林凡遥望着夜空，一声惊雷让林凡心中一突。
电闪雷鸣，撕扯着一种叫做悲壮的情绪照亮这个苦难重重的大地，大雨倾盆而下，似乎想要洗涤这片凄婉的大地。
第二百三十五章 青川大地震（4）
青川县城，青川中学，所有的教学楼在地震中全部倒塌，全校一千多师生只有三分之二的人逃出来，很多人都被倒塌的教学楼掩埋。
地下，青川中学初二班一位白发苍苍的老教师正安慰着惊惶不安的学生。
他们算是很幸运的一群人，一块青石板横亘在他们的头顶，挡住了倒塌的教学楼。
“老师，我们还有救吗？”
“老师，我想爸爸妈妈了。”
“我好饿啊，老师。”
“同学们还记得初中的那首歌吗？我们的祖国是花园，花园里花朵真鲜艳，来，都跟老师唱。”老教师和蔼地看着这十多个学生，他挪动着早已透支的身体，苍老的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着。
“我们的祖国是花园，花园里花朵真鲜艳，和暖的阳光照耀着我们，每个人脸上都笑开颜……”有人开始跟着唱，老教师给了他们勇气和信心，越来越多的人跟着唱，似乎这样能驱散他们心头的阴霾。
突然，老教师感觉到大地在颤抖，他抬头一看，头顶的那块青石板在断裂。
“小心。”老教师身体突然涌出一股力量，驱使着他向前扑去，只来得及将两个学生扑在身下，青石板猛地断开，砸落下来，寂静无声。
在林凡他们期盼着救援部队及时到来的时候，目标直指青川县的成华军区325师402团遭遇了一场硬仗。
他们面对的是非人类的自然之力，青川县唯一的高速路在地震时被拦腰折断，部队只能下车徒步赶往青川县。
“曹团，情况不妙啊，部队这样下去铁定吃不消的。”402团副团长钱林看着一个个早已疲倦不堪但仍在坚持的年轻士兵，他担忧地说道。
“军令如山，时间就是生命，我们晚一秒灾区就要被地震多吞噬几条生命，别他妈的一个个跟老娘们一样迈不开步子。”402团团长曹雄板着一张脸，丝毫不为所动，其实他内心何尝不替自己的部队担心，但青川县是灾情最严重的地方，那儿不比其他县，近百万人口的大县。
夜幕刚刚落下，星月藏于黑云之中，部队借着自备电筒的光，摸黑前行，蓦地，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紧接着雷声滚滚，磅礴的大雨倾盆而下。
“老曹，让部队休息一下，士兵体力已经达到极限，先让他们吃点东西吧。”团政委赵国栋看着至少有十个士兵悄无声息地倒下去，他察觉到事情不妙。
“通讯兵，传我命令，部队原地休息十分钟，我们必须按照原定计划赶往青川县，灾情就是命令，灾区就是我们展现价值的地方。”曹雄最终点了点头，同意了赵国栋的建议。
在部队刚休息不到五分钟，大地一阵颤动，山石滚滚落下。
“是余震，都给我找地方躲。”凄厉的部队号角声响起，部队训练有素地躲避着从山上滚落的石头。
余震持续了四十三秒，部队紧急集合，统计伤亡数据，除了两个战士被山石擦挂了一下，没有人员死亡。
“又是余震，老赵啊，看来情势越来越紧，我们是休息不成了。”曹雄望着如长蛇的闪电照亮整座山脉，他忧心忡忡。
“首长，吃点东西吧。”传令兵递过来一个大白馒头，看着浑身湿透的曹雄，关切地说道。
“报告团长，军区发来急电。”正在这时，通讯兵跑步过来。
“我是曹雄，请领导指示。”曹雄接过通讯器。
“我是白澜生，曹雄，我以军区司令的身份命令你部不惜一切代价提前赶往青川县，记住，是不惜一切代价，我不想听理由，只要结果。”白澜生的声音响起。
“是，是，是，我部保证完成任务。”曹雄立刻立正敬礼。
“传令兵，通知部队立刻出发，不惜一切代价赶往青川县参与抗震救灾。”曹雄使劲地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厉声道。
一支千余人的部队在夜幕和大雨中快速行进着。
青川县，临时搭建的帐篷，所有人都一脸惊悸，刚才那一场余震差点掀翻了县委的帐篷，里面一片狼藉。
“毕县长，你马上通知人去各乡镇，统计余震数据，其他人都跟我去查看灾情。”刚才山崩地裂，地动山摇，如末世一般的景象让林凡的一颗心再次吊起来，这场余震无异于让青川县再度经历一场7级大地震。
初步数据交到林凡手上的时候，林凡咬破了嘴皮，血水顺着嘴角滴落下来，双目泛出红光，一拳砸到了桌子上，他久久地站在广场上，豆大的雨珠打在他身上，林凡一动也不动，仿佛一尊木雕。
两万多条鲜活的生命就在地震中被死神无情地夺走了，林凡仰望夜空，他似乎聆听到死神残酷的笑声和生命无助的呐喊和哭号。
这只是初步的死亡数据，还有受伤的、失踪的，只会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