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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青比我想的要在乎你呢,你看,一说你要上大学,得有四年不在他身边,他就急了,”许久,久到杯子里的咖啡已经没有一丝热度了,刘夫人才忽然笑了出来,然后握住叶离的手说,“天青呢,外冷内热,你对他的好,他都知道的,现在他也很紧张你,我猜,他不让你去读大学,十有八九是怕你这四年在学校里,遇上什么出色的男生,他呀,因着腿的缘故,总是有些自卑的。对了,我方才说的话你也别放在心上,我就是试探他一下,我看,他要娶你的事情怎么也有八成是真的,咱们女人呢,最要紧的就是嫁个好男人,然后一辈子衣食无忧,大学什么的,不上也就罢了。”
“夫人?”叶离张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过去,“您不是说可以让我读大学吗?为什么……”
“我是可以让你读大学,”刘夫人招呼侍者换了杯咖啡才说,“可是天青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他有多强硬,刘家现在是他做主,我又是当继母的,什么事情做深做浅的,别人的口水就能把我淹死。”
“那就是说,我不能去读大学了,我就只能在他身边当个玩具?”叶离瞬间泄了气,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也是我自己想得太美了,我是什么人,怎么能要求太多?”一边说着,一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不打扰夫人了,我得上去了。”
刘夫人眼神微微闪烁,终究没有说什么。
到了傍晚,窗外一直下着大雨,她的电话响起,一个人说,“您让我盯着的那个女孩从咖啡厅出来就站在刘氏的楼下,一直淋着雨,失魂落魄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刚才整个人昏倒了,保安该是通知了楼上,我看见刘总的车将她带走了。”
“知道了,”刘夫人应了一声,挂断电话。
叶离这场病却是不轻,受寒引起高烧,高烧引起急性肺炎,这期间刘夫人去看过她几次,但是刘天青却一次也没有出现在病房。
每次,只要有人推开病房的大门,叶离总会转头去看,但是进来的人不是来换吊瓶的护士,就是来查房的医生,有时候则是来这里照顾她的特护,一天又一天,她的病没有起色,总是反反复复的是坏时好,唯一的变化就是下颌越发的尖了,而眼神里的光芒也渐渐湮灭,刘夫人遇到几次,就问她,“想天青了?”
“想或不想,有什么区别?”叶离恹恹的,有气无力。
“这孩子,心也狠了点,多大的事情,你病了竟真的不来。”刘夫人叹了口气,不准备把她知道的告诉叶离,这些天叶离在医院住着,刘天青几乎是夜夜都来的,只是不进病房,就坐在病房门口。
……叶离没有出声,只是尽力的将头侧向一边,一行泪水从紧闭的眼角滚落。
正文 第十九章 戏(二)
这样的病榻缠绵,时好时坏,到了叶离基本康复的时候,已经接近十月,大学自然是早已开学,这天刘夫人又照例来医院探望,透过玻璃窗就看见叶离对着一本杂志怔怔的掉着眼泪。那是省内一家杂志社旗下专门针对大学生推出的杂志,这一期的主题就是新生军训,满眼的绿色军装,到处的风姿飒爽。
“你病成这样,天青还没有点头?”刘夫人自叶离手中抽走杂志,“算了,这也是命,跟着天青,你后半生也不会缺什么,大学不念旧算了吧。”
“是命吗?”叶离忽然抬起头,她很少这样抬头直直的盯着人看,眸光里清冷一片,“我就这么命苦吗?不知道亲生父母是什么人,被人在一个家里推到另一个家里,然后还要被当成货物卖出去,我没有什么梦想,如果这是我的命我也就认了,让我做什么我都不能反抗,我就只想多念一点书,你们去吃顿饭的钱都比我的学费贵,我什么都忍受着,但是你们就连这么点微薄的施舍也不肯给我,我在你们眼里是什么,狗都不如吧?”
“天青也是不想和你分开。”刘夫人叹了口气,“你知道,他决定的事情没有人能更改,这也是……我想帮你,但是我真的拿他没办法。”
“你真的想帮我?”叶离似乎自动过滤掉了刘夫人其他的话,只牢牢的盯着她,好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你肯帮我?”
“当然,毕竟你是我带到刘家来的,当时我也答应你可以继续读书。”刘夫人笑了笑,“但是你现在时天青的人了,我插不上手,何况要是我说得太多、做得太多,以那孩子多疑的个性,我怕到时候不但帮不上你的忙,反而害了你。”
“别骗我了,”叶离的眼中希望到失望的转变几乎是瞬间的,她重新又垂下头,冷笑道,“你们是一家人,你怎么会帮我,都是骗我的,我早就知道的,在你们眼里,我不过是个玩意,我根本不该自作多情,你出去吧,不用这么假惺惺的了,我一无所有,在我身上,真没有什么可以给你们的了。”
“你真的就这么想读书,宁可不要天青也可以?”刘夫人没有走,反而坐在床边,握住叶离的手,力气很大,不容她挣脱。
“所以说你一直都是骗我的,”叶离病后一直很虚弱,这会有些坐不稳了,虚虚的靠着枕头,再抬头时,苍白的唇色让刘夫人一惊,“我是什么人,一个父母不详孤儿,他是什么人,刘家的继承人,我们可能吗?我不是谢依菡,相信什么王子和灰姑娘的童话故事,现实生活里,王子都是要娶公主的,灰姑娘最好也不过是个情妇二奶什么的,我有什么值得舍得舍不得的?这世上,我唯一能依靠就是我自己,这我很早就知道,所以无论在谁家,我都努力的学习,想着有一天至少可以自己吃上一口饭,不用再出卖自己,看别人的脸色,这些当然你都不懂,但是我自己懂。现在我连个学历都没有,我努力了这么多年,眼看着就有了的希望轻易就被你们碾碎了,你们还这样惺惺作态,看着都让人恶心。”
“你真的这样想?”刘夫人沉默了许久,一直盯着叶离的脸,到再开口的时候,已经收敛了原来的笑容,“你这样对刘家存着怨恨,你不怕我们捏死你,就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随便吧,反正我也这样了,与其将来刘天青厌倦了一脚把我踹开,现在死了,还落得个干净。”叶离把眼一闭,唇边依旧挂着冷笑,“我知道你们有钱人什么都能干出来,随便吧。”
“你这孩子,电影看多了吧。”过了会,刘夫人忽然又笑开了,拍拍叶离的手,“别把我们想得跟刽子手似的,刘家可是守法的商人,不过,你要想离开天青,重新回去上学,倒不是真的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叶离过了会才睁开眼,有些半信半疑的防备。
“天青他对你不像是假的,你不会后悔吗?将来他彻底继承了老爷子的事业,那身价可不是几个亿几十个亿,你即便不能嫁给他,他给你几千万也不过是玩一样轻松,那些钱,你读了大学,一辈子也是赚不到的。”刘夫人试探的问。
“你出去吧,我不想和你说什么。”叶离疲惫的合了眼,放平身子躺下去,不肯再说话。
“你也是倔强的傻孩子,大概天青就喜欢你这个,”刘夫人这回站起身来,对叶离说,“我是真心想帮你,但要想离开他,还是得你自己努力,我只能说,他一天在刘氏当家作主,我或是你,就都不能违逆他。”说完这些,刘夫人就真的走了,病房的关门声让叶离长长的出了口气,她仰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只觉得浑身颤抖,那种深埋在骨子里的恐惧,终于汹涌而出。是的,她有些后悔了,她有些害怕了,她后悔不该答应那对她来说是如此艰难的事情,她也害怕眼前的自己,那几乎不是她了,但那又是她,她原来是这样的人吗?
正文 第十九章 戏(三)
会再次在医院这样的地方遇到谢依菡,叶离自己也不能不说,简直巧到让她无法接受。这一天她总算在医生的首肯下可以出院了,上午的时候,刘天青的秘书过来替她办理各种出院手续,她实在厌烦了无处不在的消毒水的味道,就独自一个人提着装有手机、钱包的小提包在医院的花园树下等候。
入秋了,风一阵凉似一阵,树叶绿到极致后,渐渐透出红色,树叶的边缘也开始发黄,叶离想,也许下一场雨后,这些叶子就会在某个无人知的深夜飘落,零落成泥,到时候,不知道是不是还会有人记得,它们曾经那样鲜活的在风中摇曳过。
“叶离?”站了一会后,身后有人迟疑的叫了声她的名字,那声音曾经在叶离的脑海里回响过几万次,熟悉到令人心头颤抖疼痛,她匆匆回身,就看见秦朗站在几步之外,微微蹙着眉。
“你怎么会在这里?”叶离觉得不知所措,自从上次她非常有骨气的拒绝了他之后,她的心里不是没有后悔过,可是后悔也只能咬牙挺着,她在他面前是那样一无所有,这点仅存的自尊,是说什么也不能抛开的。
“该我问你才是,”秦朗点点头,走了过来,语气有些奇怪的说,“你怎么又跑到医院来了,你不是该开学了,怎么瘦了这么多,又受伤了?”
“我没有报道,”叶离深深的吸了口气,才能让自己的情绪不至于出现太大的浮动,她缓缓低下头,又习惯性的去看地面,“我大概不会继续读书了?”
“为什么?”秦朗很惊讶,“我明明听说你考得不错,已经被大学录取了。”
“是呀,那又能怎么样呢,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的。”叶离有些自嘲,“你到这里来,菡菡又来体检?”
“你怎么知道?”叶离发誓,她真的就是随口一问,结果秦朗却说,“你遇到她了,她说了什么了没有?”
“没有,我就是随便一说,”他这样的反应,叶离反而觉得不知所措了,心仍旧微微的痛,她不敢让自己停下来,只能问,“她不是夏天的时候刚刚体检过,怎么又体检了?”
“她最近总是感冒,”秦朗说了半句,唇边忽然浮起了微笑,叶离转身,就看见谢依菡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看见叶离之后,欢喜得几乎扑到她身上。
“叶离姐姐,又好些日子没见到你了,你也不给我打个电话,”谢依菡笑着抱住叶离的肩,奇怪的是,这几个月,她居然也瘦了,两个人抱到一块,几乎是骨头撞上骨头,都有些痛,赶紧放手,稍稍拉开距离,“叶离姐姐,你们在说什么呢?”
“秋天天气有些凉,我们说,今年的冬天怕是会来得很早。”叶离几乎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后,自己也微微一惊,什么时候,她说起谎话来,已经这样流畅了。
“才刚刚十月份,你们就说冬天了,真是……”谢依菡想说杞人忧天,但想想这样说似乎不恰大,就把话吞了回去。
“未雨绸缪总好过有些人总是不知道添衣服,然后时时的感冒发烧,”秦朗宠溺的拍拍谢依菡的头,“冷不冷,我带你们去吃点东西吧。”
“好!”
“不了!”
谢依菡和叶离同声回答。
“叶离姐姐,你怎么总是拒绝我?”谢依菡撅嘴,拉住叶离不依不饶,“看你都瘦了,肯定是刘天青不舍得给你好吃的,我们去吃好吃的,海鲜吧,这个季节很肥美,我们去大吃一顿。”
“我怎么不记得有舍不得给她吃好东西的时候,”就在叶离摇头拒绝的同时,又一个极熟悉的声音插了进来,她和谢依菡同时回头,却见秘书推着刘天青其实已经很少用的轮椅,停在几步远的地方,她有些日子没有看到刘天青了,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