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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初摇摇头,“不要紧的,他现在自身难保躲都来不及,怎么会自己冒出来找我?那不是自寻死路。”
殊城道:“那也很难说。他对你执念很深,为了你什么都可能做出来。当初我到处找你,找你四年都没有找到,反倒是他先给找到了。”
连初一下愣住,是啊,他怎么可能找到自己?
他一直派人跟踪自己?那不可能!那么长时间,整整一年,自己不可能没有一点察觉。而且她随遇而安,到处漂泊,很多地方都是临时起意去的。有时自己今天都不知道明天的行踪,他怎么可能知道?
正是因为如此,她对当初和夜燃的相遇才没有一点疑心,认为那是百分之百的巧合。
现在看来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了。这些年来他一直在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当时他不可能那么潦倒。
可那一切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连初脑子里纷乱一片,强迫自己把与夜燃分别重逢前后的所有事情重新回忆一遍,不放过每一个细节。
殊城看着她的表情不禁疑惑,“连初,你怎么了?”
她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大步走到保险柜前,打开保险柜,从里面的一格取出一个小小的盒子。打开那个盒子,里面放着一块晶莹剔透雕工精细的莲花型玉坠,这块玉玉质极细,通透亮泽,在灯光下就像玻璃一样清澈无暇光彩照人,在它的底部还刻在一个小小的“殊”字!
这是殊城母亲当年送给他们的结婚礼物,后来夜燃重伤,她将他送到刘一鸣的诊所。当时身无长物,只有这块玉和结婚戒指,她拿这块玉坠抵了治疗费用。可后来,夜燃又把它还给了她。
……
“对了,这个给你。”
“什么?”
“你看一看。”
她拿过打开:里面居然是自己的那块玉佩。
夜燃微笑着说:“刘叔这人嘴硬心软,我已经和他说好了,无论如何会还他这份人情,不过这块玉还是先还给你。”
她看着玉上的“殊”字,微微恍然,片刻后合上盒子放入自己的包中。
……
连初咬咬牙,取出玉坠,仔细检查下面的包装盒。想了想,又取来剪刀,小心剪开底下的缎面,拨开丝绒,里面赫然出现一枚小小的跟踪器!
连初颓然坐到床上。
殊城面色严峻地看着这一切,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连初强忍心绪,对殊城使了个眼色。
殊城明白了:还不知道这枚追踪器是否有窃听功能!
两人安静无声地走到另一个房间。
关了房门,连初抬头道:“殊城,对不起,当年夜燃负伤,我把他带到一家私人诊所,当时身上没有钱,便用那块玉坠抵了医疗费。可是不久之后,他又把那块玉坠还给了我。没想到他在那里面安了追踪器,所以他后来才能再次找到我。”
殊城的脸色变幻不定,过了良久,声音微微僵硬地问:“你说,你拿那块玉坠给他当的医疗费?”
“……是的。”
“连初,那是我父亲当年送给我母亲的定情信物。”
☆、父与子
“什么?!”
连初脑子一阵混乱,可慢慢有些东西开始清晰。
夜燃当年身负重伤,桐城的势力又被扫荡一空、黑白两道还在上天入地的追查他,当时他要生存下去都非常艰难,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卷土重来、重整旗鼓?除非有人在保他、帮他!
这个人是谁?
难道……
连初疑惑地看着殊城。
他点点头,“是的,他很有可能冒着我的名和我父亲相认!”
连初一下子心乱如麻,颤声道:“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
殊城把她拉过来,在她的屁股上轻轻拍了几下,凶狠狠的说:“是啊,都怪你当年自作主张什么都瞒着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了?!”
连初愣愣看着他,“殊城……”
他不禁叹了口气,看着她的眼睛缓缓道: “当年的事情也不能全怪你,我也有责任,如果我能再坚持一点、再冷静一点,你也不会被逼到那一步。当时我们的心都乱了,看似坚不可摧的信任在那些假象和障碍面前全部被击垮。我不信你的清白,你不信我对你的爱能战胜那些屈辱。这,才是造成后面所有事情的根本原因。连初,我们不要再重复同样的错误。”
万般心潮在连初胸中翻滚!愧疚、感伤、喜悦、怅然、追悔、幸福……她按下欲落的眼泪,点头道:“好、好……”
是的,那些曾经的错误无法再追回,最重要是应付如今的状况。她抬头看着殊城, “殊城,现在怎么办?”
“现在……”殊城目光一寒,牙关渐渐咬起,“当然是先找到我父亲。夜燃知道我们的关系,肯定迟早会杀了他以绝后患,我很担心他的安全。”
连初脸色顿时一变,现在她总算明白为什么聂伯坤这么长时间都不曾出现了,肯定是夜燃为了避免他和殊城见面把他给藏了起来。
他会不会已经……如果真是这样,她当真是百死莫赎!
殊城看着她渐渐苍白的脸色心里也是一沉,宽慰道 :“暂时应该不会太危险,毕竟我爸对他而言还有很多利用价值。”
***
夜燃和虞明辗转数次终于来到M省边境的N市,他们乘坐的汽车开进一所安静豪华的山庄。
车门打开,夜燃撑着手杖缓缓走下车来,旁边立刻有人推来轮椅,夜燃坐到上面。虞明推着夜燃,一行黑衣男子跟在他们身后走进那所豪华森严的别墅大门。
看见夜燃先行到达的聂伯坤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喊道:“阿城!”
夜燃脸上浮起徐徐的微笑:“爸爸。”
那个一向强势严厉的男人露出一抹宽慰的笑容,面容顿时温和了许多也苍老了很多,“好,回来就好。你的伤怎么样?”
“没有大碍,只是要修养一段时间就能行动自如了。”
“行,那你就安心修养,这个地方很安全,除了我没人知道这里。”
说着聂伯坤走过来扶住他轮椅后的扶手。
虞明忙道:“聂叔,我来吧。”
“不用,我推他进去。”
夜燃回头看了聂伯坤一眼,道:“谢谢你,爸。”
聂伯坤笑了笑:“父子俩说什么谢谢。”
***
连初这一晚一夜都没能入眠,虽然殊城没有怪她,可如果聂伯坤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她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
虽然殊城从来不说,可连初知道这个从未相认的父亲在他心中的地位。因为她也尝过没有父亲的滋味。
只是再追悔怨尤也毫无用处,她竭力理顺自己的思绪,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忽然,黑夜中的连初睁开了眼睛,轻声道:“殊城!”
“怎么了?”
他的回答快速而清晰,想必也是根本没有入睡。
“殊城,虽然我没办法找到你父亲,但我们也许能够找到夜燃。”
殊城一惊,伸手按亮床头的灯,回头盯着连初,目光精锐,“怎么回事?”
连初道:“今天来了个奇怪的女人,自称是溪亭的母亲。她知道溪亭的病,希望能和溪亭一起去医院做个检查,看能不能配型成功进行骨髓移植。”
殊城蹙起眉,“她怎么知道溪亭和我们在一起?”
“这就是问题所在!知道溪亭的病、知道溪亭的来历、知道溪亭和我们在一起的只有一个人——夜燃。”
殊城目光一闪,“这么说,这个女人和夜燃必然有很深的瓜葛,顺着她没准可以摸到夜燃。”
“是。”
***
与此同时,黑夜的另一头。
聂伯坤仔细查看了一下夜燃的伤势,恨声道:“真他妈的狠,阿城,究竟是谁下的手?”
夜燃摇摇头:“不认识,肯定是仇家买凶干的。”
聂伯坤咬牙道:“这事我看没准是姓裴的那小子干的!我听说上次矿上的事他已经查到鼎越,不过,后来就一直没有动静。我还纳闷着呢,原来他想着来这手!”
夜燃微微一笑,“这些事以后再说,反正来日方长。”
聂伯坤叹了口气道:“对,现在最关键的是你的安全。国内你是没法再露脸了,你先好好修养,身体好些了,我就安排你去加拿大,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过两年我把这边的事情结束了也过去找你。”
夜燃沉默了一会,说:“好,到时侯我们父子再在一起打天下。”
聂伯坤怔了怔,过了一会儿,拍拍他的肩,声音微微发涩:“好,到时我们父子再在一起打天下。”
***
聂伯坤离开后,虞明走进房间,他回头看了看大门,说:“哥,这个老头子留着迟早是个大祸害,我看还是及早除掉的好。”
夜燃沉吟不语。
虞明皱皱眉,小声道:“哥,你不会是不忍心了吧?”
夜燃抬起头,“你说什么?”
虞明犹豫道:“哥,老头子这些年是对你还不错,可他随时可能是个炸药包,哥,你千万别入戏太深下不去手。”
夜燃冷冷一笑:“入戏?就凭他一口一个‘阿城’,我就入不了戏!”
虞明也笑了起来,舒了一口气:“刚才瞧你们那副父慈子孝的样子还真是把我吓着了。”
夜燃目光微微发冷,眼前不禁又出现方才聂伯坤灰白的鬓角。短短二十天不见,他便苍老了许很多。
父子之情。
这难道便是父子之情?。
倘若自己真是他口中的阿城,必以性命回护。
可此生,注定生死相搏了。
“行了,我心里有数。现在暂时还不是时候,有些事情还需要他这张老脸出面。他现在身边全部是我们的人,跑不了。”他转言问道:“阿明,虞颜现在怎么样?”
虞明的笑容一敛,顿了顿说:“不知道。”
夜燃皱起眉,“怎么回事?”
“昨天她得知韩东的消息,和我吵了一架跑了。我让阿卫他们在找她了,暂时还没有消息。”
夜燃狐疑地盯着他:“就这些?”
虞明避开他的目光:“是。”
夜燃又盯着他看了一会,缓缓道:“既然她跑了肯定会去找溪亭,你派人盯着她就行了。”
虞明眼睛不禁一亮,“我这就安排人去办。”
“小心点,不要盯着裴殊城或者连初,他们都太精。派人盯着溪亭就行了。”
“行,我知道。”
***
第二天。
出发前,殊城对连初道:“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带溪亭去医院吧,我就不去了,免得我去了他们有戒心。”
连初点点头:“好,你放心。”
“一切多加小心。”
“嗯。”
“连初。”他忽然柔声唤她。
连初抬起头。
他伸出手轻轻付某她微微浮肿的眼底,和声道:“不要太为难自己,有些事情没人能够事先想到。”
连初一垂眸,落下泪来。
***
她走出房门,对餐厅里还在吃饭的溪亭灿然一笑:“溪亭,吃完没有?我们要出发啦。”
溪亭苦着脸,用力恨恨咬下一截手里的面包,嘀咕道“又要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