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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胡小姐。”
“她最喜欢的是司机小赫,爸爸已经开除他。”
“你答得很好。”
郭日光讽刺地问:“警方可要奖她一枚棒棒糖?”
胡智敏忽然发脾气,“你这人好讨厌,我不要你跟着我,苏小姐,苏小姐。”
少群立刻赶过去。
胡智敏说:“我们回家。”
立铮轻轻说:“胡智敏认得好友。”
她取得地址,去探访司机小赫。
运气不错,找到廉租屋,在走廊看见一个年轻人低着头正在修理一架三轮车。
他只穿汗衫背心,肩膊手臂肌肉强壮有力,十分好看,立铮站在一旁不出声。
他发觉有人,抬起头友善地微笑。
这会是坏人吗,恐怕不是,不能因为人家环境稍差就诸多怀疑。
他问:“找哪一家?”
立铮见有一张塑胶小凳,端过来坐下,“小赫我找你。”
年轻人的脸挂下来,“又是派出所?”
“不,我是私家侦探。”
“代表谁?”
立铮想一想,“代表胡思(奇*书*网^。^整*理*提*供)敏,我不想凶手逍遥法外。”
小赫低头继续修理三轮车。
“谁的车?”
“我外甥。”
“你同姐姐住?”
“只有他们不嫌我穷。”
“姓赫,是北方人吧。”
他骄傲地说:“黑龙江。”
立铮说:“我刚在国家地理杂志读到黑龙江,真没想到我国地理是这样浩瀚,令人肃然起敬。”
他不作答,过一会儿,他轻轻说:“思敏并不坏。”
立铮说:“她荒废学业、吸毒、滥交,对父母需索无穷。”
“她本质善良,至少,没有看不起穷人,同她父母不一样。”
立铮笑一笑,“你喜欢她。”
“我同情她。”
“千金小姐,需要你的温情吗?”
小赫放下三轮车,“她很可怜,虽然不愁吃用,家里却无人理她,新发财只想高攀留官绅,无聊到为一张重要的请帖未到整家震动,四处托人张罗……待出了事又不管一切责骂,逼思敏看心理医生,吃镇静剂,锁家里。”
“你们是什么关系?”
“朋友。”
“就这么多?”
“她是小姐,我是司机。”
“出事当晚,你在什么地方?”
“有人请客,我当夜更,思敏先走,我送她到一间叫忏悔的酒吧,又回去接胡家其它人等,我有人证,警方统统查过,没有怀疑。”
“你最后一个见思敏。”
“不可以这样说,忏悔酒吧有人认得她,她逗留到一点多才走。”
一间酒吧叫忏悔,多么奇怪。
“思敏同她未来姐夫余进和的关系如何?”
“哼。”
“可以说得详细点吗?”
小赫别转面孔;“思敏已经不在,我不想讲那么多。”
立铮不去逼他。
三轮车的小主人走出来,抱住舅舅,无比亲昵。
立铮轻轻说:“思敏小时候想必也同样惹人怜爱。”
小赫受到感动,他忽然说;“那余进和是社会的渣滓,是他缠住思敏,并且提供毒品。”
立铮吁出一口气,“但,他不是凶手,当晚他去了闹新房,醉倒在人家客厅,天亮才走。”
“他虽然没有动手,但他慢性谋杀胡思敏。”
立铮说:“胡思敏的问题,牵涉甚广。”
小赫沉默了。
“谢谢你。”立铮取出一包糖果送给小女孩。
她同少群通了电话。
“奇怪,一筹莫展。”
“警方也这样说。”
“让我去探访胡思敏。”
“哗,立铮,你胆大如斗。”
立铮笑,“活人才可怕呢,笑里藏刀、口是心非、损人不利己。”
她联同朱警官去找法医官。
法医官看见她俩,“又是两位。”
找了找记录,“遗体已经领走,并于昨晨火化,你们来迟了一步。”
“什么?”
昨天整日,胡宅不动声色,没有一人表示悲切,照常饮宴,这是怎么一回事?
朱梦慈深不忿,“让我们去拜访胡夫人。”
法医官问:“你们可要看照片?”
“有什么异状?”
“少女吸毒,注射毒品,身体衰竭得象六十岁,还有,手臂上有新鲜齿印。”
照片上是真实尺寸的牙齿印,深入肌肤,留下一个个洞。
“可以是任何人。”
法医说:“不,只可以是女性。”
“可是死亡当日造成?”立铮问。
“不,死亡前几日。”
“女性齿印……”立铮沉吟。
“会不会是争风喝醋?”
“这女孩所有的错误都犯齐了。”
“问司机小赫,她去哪里都由司机载着,她年龄不足,没有驾驶执照。”
朱警官到达胡宅的时候,少群在园子里陪胡智敏游泳。
这几日来少群己与她培养出感情。
“警察又来了。”
“不怕,他们是好人。”
少群帮她更衣下楼见客。
朱警官的面色同过去不能比,她身边跟着两个伙计,一开口就说:“胡思敏遗体已经火化?”
胡夫人仍然仰着头,“是。”
“为何这样仓猝?”
“这是我家私事,并不犯法。”
“胡太太,一样是你女儿,为何厚此薄彼?”
“朱警官,你未婚、独身,可是想指导我怎样管教子女?”
朱梦慈凝视她。
胡太太略为软化,她叹口气,“我不想影响智敏婚事,故此只好低调处理白事,一个女儿已经不在,不能叫另一个付出更沉重代价。”
“婚礼不能押后?”
“我毋需回答这个问题,但是朱警官,我愿意合作,余家筹备婚礼己超过一年,请帖已经发出,婚宴的日子,蜜月旅行的船期……全不方便更改。”
朱梦慈加一句:“还有,公司合并、嫁妆过户,全不能延迟。”
“你既然都知道,何必再问。”
“你没有悲伤?”
胡夫人霍地转过头来,“我这一生背负的十字架,岂是你这种黄毛丫头可以明白!”
朱梦慈噤声。
是,她不明别人家事,她只是来寻找凶手。
一个伙计的手提电话响了,讲了几句,把电话递给朱警官,她听了对方报告,抬起头来。
“胡夫人,胡思敏手臂上的齿印,经过牙医记录核对,证实与胡智敏吻合,这,你有什么解释?”
胡太太面色骤变,“婚礼一定要举行。”她握紧拳头。
这个女人脑袋里好象己没有其它的事,她忽然改为恳求:“朱警官,你要顾全胡余两家的颜面,我好不容易替智敏找到一头好人家,你们帮帮忙。”
“她们姐妹不和?”
胡智敏在会客室门口出现,声音轻不可闻,“她打我,扯我头发,我不能挣脱,她撕烂我结婚礼服,我只得咬她。”
朱梦慈转过头来,“你可有杀死她?”
“不,不,我不会杀人。”胡智敏退后,用手掩脸。
站在一旁的少群把手按在胡智敏肩上。
“朱警官,”少群说:“这件事不是智敏的能力可以做得到。”
“你们为何争吵?”
胡智敏不出声。
少群轻声说:“你不妨说出来。”
胡智敏露出她不常有的难过神色,“思敏与进和接吻,被我看到,思敏叫我白痴。”
少群深深叹口气。
她一直盼望家中有姐妹,凡事有商有量,忽然听到胡思敏所作所为,不禁愕然。
朱梦慈说:“也许,余进和也有错?”
胡智敏答:“妈妈说,不关进和的事。”
朱梦慈发指,“胡夫人,你为什么这样急急倒贴十多亿来送羊入虎口?”
胡太太站起来,“这次谈话太不愉快,下次你来,我需有律师在场。”
朱梦慈与伙计离去。
胡智敏哀哀哭泣。
胡太太立刻电召郭日光来商议。
胡智敏对少群说:“我害怕,他们会抓我去坐牢吗?”
“警察抓人证证据。”
“那天晚上,保姆给我服药,我便熟睡,我什么都不知道。”
少群心一动,“保姆呢?”
“保姆回乡去了。”
“这保姆照顾你很久?”
“小时候就在我身边。”
少群找到立铮,“你在干什么?”
“我在想,我从未见这样灭绝人性的一家人。”
“立铮,除出胡智敏,她无辜无知。”
“你找我什么事?”
“胡家有一名老保姆,案发后一直没有出现过,去找一找她。”
“哗,无名无姓一个老太太,人海茫茫,怎样去找?”
“用你的眼睛。”
讲得真对。
挂上电话,管家便来敲门,“苏小姐,太太找你。”
胡夫人铁青面孔,郭日光站在她身后冷笑。
胡夫人冷冷说:“苏小姐,请你马上离职。”
少群一怔。
郭日光嗤一声,他要是属蛇,真是象形:细长脖子、细长身段,说话发出丝丝声,似条铁线蛇,他指着少群:“你与黄立铮是一伙人,与警方合作,专门麻烦胡家诸人。”
少群不出声。
胡夫人怒说:“本来我以为警方会努力追缉凶手,才在他们示意下雇用保镖,谁知效果刚刚相反,苏小姐,你可以走了。”
少群默不作声,收拾简单杂物离去。
胡智敏不舍得她,拉住她衣角,不让她走,少群握住她手。
余进和刚刚进来,“咦,这是怎么一回事?”
胡智敏流泪说:“进和,妈妈叫苏小姐走。”
余进和说:“我送你出去。”
少群正想与他谈谈,便登上他的车,胡智敏依恋地朝她挥手。
余进和说:“智敏到我家来生活也是好事。”
少群同意。
“至少,我不会逼她做一个正常的人,我接受她的缺憾。”
少群小心聆听。
“我爱她吗?我会小心呵护她,她会快乐吗,也不会比一般所谓名媛更不快乐。”
“她知道你同思敏的事。”
“所有人都知道,贞忠并非我的强项。”
“你们这票人为了钱什么都肯做。”
却不料他全盘承认:“你说得对,要不然,怎么会有钱?你要是觉得人格、自尊、时间、友谊、爱情、良知……统统比金钱重要,你不会有钱。”
少群说:“可怜你。”
“彼此彼此,”余进和说:“我何尝不是非常同情你,一辈子打牛工,没穿过好的吃过好的。”
少群为之气结。
回到侦探社,她松一口气,倒在旧丝绒沙发上。
立铮点头说:“一定是郭日光从中破坏,他是一只豺狼。”
“不,”少群说:“他只是一只大黑鼠。”
“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要退出他们的队伍吧。”
“你是个傻子,以你聪敏才智,轻易得到名利,并且把他们玩弄股掌之上。”
“你太看好我了少群,在胡宅有什么收获?”
“那里由胡太太掌权,胡氏只管赚钱,立铮,那名保姆有无下落?”
“我去找过小赫。”
“呵,那个年轻人。”
“我介绍他到律政署任司机,他告诉我,保姆叫顾玉嫦,在胡家做了十多年。”
“呵,那是什么都看到听到的最佳证人。”
“她被解雇后回到自置物业退休。”
“看样子胡家待她不薄。”
“立铮,我们还在等什么,还不快去拜访这名保姆。”
她们依着地址找到近郊村屋,敲门,屋里没有人。
过去一点的空地上有人架起桌椅打露天麻将。
立铮与少群会心微笑。
这样会享受,由此可知,快乐与财势没有什么直接关系。
她俩走近,发觉四个麻将搭子年龄相仿,约六十出头,但精力充沛,并且乐天知命,不住嘻哈大笑。
立铮扬声:“请问有没有一位顾玉嫦女士?”
“阿嫦,找你。”
那老阿嫦讶异,“找我何事?”
“找你重新出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