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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吧。何况,每个星期天的七点到九点,赵家两老一定会守着电视看“电视冠军”。除了广告时间上个厕所以外,他们是不会挪动身子的,更不会移驾到楼上赵鹏远的房间来。
如果外头有脚步声,林菊若就会有做贼心虚的罪恶感。所以,除了每周这个时刻外,她是绝不肯答应赵鹏远的。菊若独自把碗洗完,此时却不想上楼去,又把搁在一旁洗干净的碗筷放在清水下再冲一次,还把瓦斯炉、灶台的台面慢条斯理地擦干净。
“菊若,快一点,快八点了!”赵鹏远又下楼来催她。
“知道了。”她有气无力地回答。' 书库 。。'
真的就这样要过一生吗?前两天,赵鹏远看电视剧时问她,将来你要生几个孩子时,她的直觉反应是沉默,随着沉默,一种令她不耐烦的恐惧感爬上心头。
7。懂你的感觉
几年前,她可能会说,最好有一子一女,从小要送他们去钢琴班、舞蹈班、蒙特梭利英文班……不,也许没多少天以前,她还不会这么厌恶这个念头。到底是什么力量让她的人生忽然转了一个弯?
是那个有受伤眼神的男子吗?明知道他并不是为自己伤心的,她为什么要如此母性地怜悯着他,恨不得时时刻刻在他身边安抚他受伤的灵魂?
当他坐在沙发上用盈盈笑眼认真地看着她试新娘装时,她真的希望新郎就是他,尽管当时的杨选对她来说还是那么陌生。
“快来嘛,菊若,你在做什么?要当我们家的媳妇没那么命苦啦!不要这么勤快,你想大扫除,哪一天都行……”
赵鹏远抱住她的腰,半拉半抬,把她捧上楼去了,到房里顺势将她推倒在床上,开始解开她的纽扣、内衣,甚至来不及把她的裙子脱掉……
“发什么呆?”再不敏感的赵鹏远,也感觉到女友神情有异,她的四肢僵硬,也使他多了一股阻力……可是他并没有把这事放进脑里。认识那么久,都将是他的新娘了……“你可不可以热情一点?”
他老是批评她不够热情,老实说,菊若真的不知道怎样叫热情。
两年前,她曾在赵鹏远房里找到一些日本三级片女星拍的杂志(她管这些杂志叫“黄色书刊”),拿来质问赵鹏远。赵鹏远诚恳地和她谈过,哪个男人没看过这种书或录影带?差别只是在是否藏在女友找得到的地方而已。她也就不以为意了,只是心里一直有一个疑惑:
一定要摆出淫荡的姿势和享受的表情才叫热情吗?她学不会。总是赵鹏远在“搬”动她的身体,万一那个姿势使她不自在时,她还是想要回复原状。她当乖女孩习惯了,四周仿佛有一个隐形的铁笼,只要一超出某种许可范围,就会撞得她头昏脑涨。
赵鹏远喘着气,躺在她身边。她很庆幸,今天这件例行公事很快就结束了。她别过头去,不让赵鹏远看见她眼眶里湿润着委屈的泪光。
“要不要一起洗澡?”
赵鹏远打了个盹儿后,把她的身子扳过来,轻声问。
“不……我……糟了,我忘了,我的朋友燕珊她跟我约好……要看电影,我得走了!”
“这么晚看电影安不安全?要不要我接你回家?”
“不,不需要,还没决定看哪一场……”
她穿好衣服,像逃亡一样逃出赵家大门。
走在大马路上,听见不断轰然作响的车声,她才觉得好过一些。还是早春,风刚吹到脸上时,好像一张磨砂纸在来回搓着她的颊。
菊若并没有要去哪里,脑袋里毫无头绪地出现了各种杂乱的片段。她甚至想起母亲要她回家时带一瓶鲜奶、一条吐司,鹏远的妹妹淑懿希望拿到燕珊报社最近在派发的电影首映入场券,她的小黄瓜化妆水用完了,该到美容小铺买一瓶新的,明天公司可能要加班,晚上又得吃便当……
独自一人漫无目的地走着,是她心情浮沉时最好的享受;菊若是个爱走路的人,即使穿上两英寸的高跟鞋,她一样可以走得很久很稳。如果是在一个小时之内走得到的,又不赶时间的话,她宁可用安步当车的方式前往。走路让她感觉自己还活生生的,她在周遭不断的改变中反而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一份宁静。
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李燕珊家楼下。菊若在街灯下愣了好一阵子。是的,她像被磁铁召唤一样吸过来了,走到这里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她也不清楚。
但今早到赵鹏远家时她确实有几分沮丧,多么希望是另外一个人打电话给她,做什么都行,燕珊也可以,杨选也可以,即便吃那难吃的蛋糕,她还是会感到唇齿留香的。
不多久菊若理清了自己的心思:星期天晚上,燕珊并未休假,她分明不是来找燕珊的,她想要见的是燕珊楼上的那个人。
该按他的门铃吗?又该如何解释自己的来意呢?会不会太打扰他?
菊若最后决定先打电话。
他用的是答录机,菊若在哔声后拿着话筒发呆,不知道该不该留话。不久,电话接起来了:“谁?林菊若吗?”
菊若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的朋友找我,没有一个拿话筒这么久又不出声的,一定是新朋友。”杨选说。
“找我有什么事?想吃星期天蛋糕?今天我睡到中午才起来,找你,你已经出去了,所以我做的海绵蛋糕只好强迫李燕珊吃掉……”
原来,他找过她,菊若的心暖了一下。“我……我买了一些东西,如果你饿着,可以一起吃消夜。我刚从公司加班回来——”林菊若看看自己穿的衣服,和上班时的套装并无不同,安安心心地撒了这个谎。
杨选说他还没吃晚饭,菊若才飞快地奔到巷口小吃摊买消夜。
“有个朋友真好。”杨选一边嚼着臭豆腐一边说,“我以前一直以为,男人跟女人之间是没
有纯友谊的——我以为,女人对一个男人好,肯为男人带消夜,一定是因为爱情。”
“燕珊呢?她不是曾经和你一起吃饭?”
“哦,我倒忘了……我到底还是有红颜知己的。不,她不算红颜知己!”杨选促狭地笑了,“她根本是哥儿们;你跟她,不会谈内心的想法,可以相处,可是你会感觉,她对你想要分享内心世界的冲动没有兴趣。她很好,可是……”
“我懂你的感觉。我是和燕珊一起长大的,可是我很少跟她说什么秘密。我们可以讨论功课,讨论填志愿时要填什么,该看哪一部电影,好不好看,她都是个很棒的朋友。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也不肯说,像一堵墙,当你面对她的时候,她自动会清掉你多愁善感的部分。你对她,在情绪上是不能撒野的。”
而对杨选,菊若变得多话起来,并不只是这个嗯,那个嗯,似乎一切都不必说。事实上,不是有了心灵相通的默契,只是相处太久,对彼此的言行已经了然明白而已。
菊若瞥见放在墙角的吉他,问:“你会弹?”
“从前会,现在学艺不精了。”
“看不出来你这么多才多艺,可不可以……”
“老实说,十年没弹,以前辛辛苦苦练的技法,我几乎全忘了。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弹一首新的歌给你听……”
他弹的是他自己谱曲作词,不醉的时候又修正了的《六月六日再见》:
我知道我不能阻止你的决定
我也明白和我生活无聊透顶
可是相爱了这么久啊
多少也给我一点希望
我也许不懂你要的浪漫
也许对你的需要很粗心
可是我到底还有心,和情……
菊若听着忽然哭了,努力吸着鼻子,不让自己流泪的样子被他看见。她也不
知道自己在感动什么,还是在伤心没人会为她作这首歌。
“你很爱她?”
“人很犯贱,她离开之后,我才发现我是真的爱她。我的意思是,以前我也很爱她,但没有想过她离开会给我这么大的……”
“为什么不去找她?”
“她搬家,电话住址不给我,公司也换了,根本是决定不和我有任何瓜葛。她的个性,老实说我了解。”
“可是你若不找她,她就会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
“放不下脸,”杨选说,“我甚至无法鼓起勇气打到她姐姐家,怕她姐姐会问起她为什么要离开的事……”
“我帮你忙吧,”菊若说,“我是女生,可以说是她的同学……”
杨选把贺佳慧的电话给了菊若。菊若看时候还不算晚,便拨了电话过去,电话一接,猛然听到一个凄厉的女声长嚎:
“救我!”
菊若把电话丢给杨选,杨选一接,面色跟着凝重了。他听到的是呜呜咽咽的女子哭声,如果没猜错,就是贺佳慧,接着,有男人在咆哮,电话忽然挂断了。
菊若知道事态严重,没有问去哪里。她穿着室内拖鞋,跟着杨选,三步做两步地跑下楼。
“如果没记错,她姐姐住在万美街的别墅区,走吧!”
杨选不放心,在车上又打了电话叫警察,警察答应去看看。
8。不安的气氛
女人都喜欢浪漫的男人吗?我怀疑……
新鲜,值得征服,感觉跟以前不一样,对她就是浪漫。
——赵鹏远
夜,寂静中似乎有一种不安的气氛,杨选的车子在万美街的别墅住宅区前停了下来。
“大概是那一栋吧!”
来过两三次,指路的人都是贺佳勤,因而杨选并没有特别把贺佳慧家的住址记下来。这附近的房子长相又差不多,大约有二三十户,全是透天别墅的建筑,都是一些比中上阶级更有点钱的人住的。
发生了什么事,让贺佳慧凄声喊“救我”?杨选心想,是否该等警察来再按门铃,正犹豫不决时,看见两个警察从其中一栋建筑物出来,大概就是贺佳慧住的那一栋吧。两个警察有说有笑,看样子没发生什么大事。可是……温婉的贺佳慧为什么会发出无助的呼喊?
一定有什么事。
“警察先生……”杨选大步迎向前,林菊若亦步亦趋地跟着。
“你是他们的什么人?亲戚?”
“嗯,朋友。他们……”
“看过了,没事,夫妻吵架而已。好像是两个人吵起来,就开始丢东西……他们两人都说没关系。家务事嘛,我们就不主持公道了。劝劝他们啦!我们局里,每隔几个月就会接到他们的邻居报案,说他们家发生了凶杀案,我们也很困扰;最近重大刑事案那么多,我们不想太多管闲事……”
杨选愣住了。不会吧?在贺佳勤的口中,姐姐和姐夫是一对佳偶。就他亲眼所见,他们也是一副琴瑟和鸣的样子。吵架、打架?真是平地一声雷。他想按门铃,又有点犹豫地看了看林菊若。怎么跟贺佳慧解释身边这个女孩子是谁?他怪自己大意,刚才不该在情急之下,想都没想,就把不相干的她带来了。
菊若好像看懂了他的心:“我在车上等你,你去吧。”
屋里已然一片安静,按了门铃,等了好久,才有男声不耐烦地回答:“谁呀?”杨选大声报上姓名,开门的是佳慧的丈夫张正中。
张正中一脸和气,完全看不出是激烈争吵过的样子,除了左额上一丝抓痕之外。杨选擅长追查证物,眼睛像猎狗的鼻子一样敏锐。
“怎么这么晚来?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事吗?”张正中用身体挡住门,似乎不太乐意开门迎客。
“这……关于佳勤的事,我想……找佳慧商量……”
“佳慧睡了。如果方便的话,你可不可以明天再打电话来?”张正中仿佛已经猜到,杨选就是刚才拨电话进来的人。他在说谎!杨选很确定。说谎的人他见多了,不管他们的口气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