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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这人好好地走了进去,怎么出来的时候会是这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早已等的心焦的金挽池这一次没有理会黄书航劝阻的目光,极快的翻身下马奔了过来,“苏丞相,苏小姐现下如何,可有大碍?”
苏天漠见她身着六王府侍卫衣服本不愿去理会,但听她关切的声音明显是女子的阴柔,这才去打量她,眼神闪过一丝迷惑,怎会看着有几分眼熟。。。
碍于苏葵的情况便没再去分神多想,只当在哪里撞见过,敷衍了一句:“多谢阁下关心。”便大步的离去。
金挽池却没理会他的态度问题,又追了上去,手中多了一粒乳白色药丸,低声道:“我看她脸色应是引发了心疾,只怕会伤到心脉,这药可保她心脉不受损害——”
药香扑鼻,让人顿感心神清明,苏天漠见多识广,又从李炳那里学到不少药理,单凭气味便可断定是不可多得的良药,但却不敢拿苏葵随意去试药,有用固然是好,可若弄巧成拙就不值了。
“阁下的好意心领便是——我已封住了小女的心脉,暂时无碍。”
这些年没见,您倒是比夫人还在的时候有心眼了不少么?金挽池在心底笑着腹诽了几句,终于发挥了不要脸的好精神,趁着苏天漠没有防备,一手捏住苏葵的下颚骨,一手将那药丸塞了进去。
“你。。。!”苏天漠大惊,一来是为她这无礼又大胆的行为,二来是惊异于她的身手之快,他敢确定除了如此近距离的他,当是没人瞧见她的动作。
金挽池挑眉一笑,“用穴位封住心脉终究不是良策——好了,苏丞相不必跟我道谢,快些带苏小姐回府医治去罢!”
话音刚落,便逃之夭夭。
黄书航将她一切看在眼中,既是好笑又是担忧的叹了一口气。
苏天漠探了苏葵的脉,却发现脉象竟是开始变的稳定了起来,心中更是惊诧,再去找寻金挽池的身影,却被杂乱拥挤的人扰了视线。
跟了上来苏烨问道:“爹,怎么了?”
苏天漠摇了头,抱着苏葵进了马车。
车夫将苏葵的模样看在眼里,没敢多问半句,急急的调转了马车,扬鞭驱马而去。
押送嫁妆的车队紧随其后。
这一日王城格外的热闹,多年后提起大多人都很清楚的记得,那日一大早苏府陪嫁的嫁妆便开始穿过王城大街,直待午时才运送完毕,车上的珍宝数不胜数。
而刚过了午时没多久,车队又尽数折了回去,等最后一辆马车消失在王城大街之后,已是日暮时分。
六王府门前的人已走的七七八八,三五成群出了府的宾客们,神色各异。
“唉,这苏小姐,也是个可怜见的命苦人儿。。。”
正文 221:敬酒
“可不是麽,也怪那半路出来的表亲小姐,行事如此不知羞耻,真是坏我大卫风气。”
“此次她做出这样的事来,只怕苏丞相也得寒了心,日后若是真没了苏家撑腰,就算她进了六王府想也不会好过多少!”
“哼,就算如此,那也是她咎由自取罢了。”
“没想到的是,这苏小姐竟还是清白之躯——果然市井流言多是胡编乱造,以后万不可听之信之了。”
“对。真不知这造谣的人是怀着什么心思,这般毁坏别人的清誉,若不是今日机缘巧合,只怕这苏小姐得一辈子戴着这个抬不起头的帽子了。”
史夫人听罢一笑,没有多说什么,想着今日苏葵的一言一行,越发觉得看着顺眼的紧,想着今日一事闹开,苏家定然是要将六王府记恨上了,这事又是六王爷的过错,苏葵又立下了毒誓,宫里也没办法再提这门亲事,心中浮现了一个念头。
今日本是难逢的黄道吉日,却一直没出什么吉利的事情。
刘将军府今夜也闹出了事端,又一次大大刺激了百姓们的神经。
而通过这两件事情折射出了一个颇为高深的道理:当一个人该倒霉的时候,看黄历也是没有用处的。
刘严霸班师回朝后的第三日,皇帝大宴了功臣将士。
而今晚是刘严霸以主帅的身份犒劳属下们而设的宴席,相比于身上穿着繁琐的官服,说话举止各种拘谨的宫宴,这规模虽是小了许多,但贵在气氛相当融洽,刘严霸事先有特许,来参宴的将士们都可带着家眷一同过来。
有几位是刚出了六王府的门儿。便直奔了刘府。
时值戌时三刻,刘家后花园中彩灯高悬,朋客满座,谈笑声,喧嚣声不断,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彼此都是见惯了对方最不堪的模样,所以时不时的便会爆出一句粗话。
说是可以带家眷过来,但真的携妻带子的并不是太多,多数是觉得这样的场合不是女人该来的。前前后后加在一起,女席也就勉强凑了两桌。
“将军过来了!”有响亮的声音喊了一句,乃是一位面带红光。四十来岁的男子,正是刘严霸的得力助手,也是此次国公岛一战的副将,秦越,此次一战功劳显赫。前几日刚被圣上金口封了昭勇将军,官拜正三品。
一百来位将士们齐刷刷的起身,“将军!”
只这一声发自肺腑的‘将军’便能听出刘严霸在各人心中敬重的地位。
刘严霸笑着颔首,捋了一捋浓密的胡须,“都坐吧!今日本就是聚一聚,不必拘泥礼数!”
“是!”众人笑着应答。
刘严霸走向最上方的空座。还余下了两个位置,正是留给他跟身后的刘庆天。
刘庆天一语不发的跟在刘严霸后头,落座之后。便见一身海棠红的周云霓在净葭的陪同下行了进来,径直走向了女席,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跟各位夫人点头寒暄着,后才从容的落座,女主人的气场拿捏的极好。
这真的是那个说句话都不敢大声的周云霓吗?
除了大婚当日。他便没见过她穿过这么艳丽的颜色。
自打从她落胎之后,完全像是脱胎换骨的两个人。比于之前对他的百般关怀,现在可以说是对他整个人都熟若无睹。
他心里虽是对她‘污蔑’香杏的事情心存不满,但这些日子下来,那种不满也渐渐消去了,他当时只是太气,才会跟她说出那番话。
可依照周云霓的性子,本该跟之前一样,偷偷的哭一场后又是一如既往的对他百般示好才对。
如今的周云霓,他真的看不透,却让他觉得越发上心,这种感觉说不明白,但却一日比一日强烈。
他曾经想过找个机会哄一哄她,这个念头连他自己都吓了一大跳——他刘庆天怎能在一个女人面前低头?
酒过三巡,众人皆是薄醉。
“刘少奶奶的身子,如今可是好些了?”开口的女子秀美端庄,最多也就二十五六的年纪,是秦越的正妻,已为秦家添了二子一女,未嫁之前还是城中有名的才女,出身虽算不上名门望族,但也是书香世家,是让许多富家公子们趋之若鹜。
彼时,她不顾父母反对坚持要嫁给当时只是一个包衣佐领的秦越,是叫众人大呼不解,你说图他家世吧,比他条件优越的多了去了,若说图他长相,他顶多也只能算是对得起观众,且还比她大了十五六岁。
可她还是义无反顾的嫁了。
秦越今时今日的身份,也让起初那些不看好他的人闭上了嘴。
周荣琴点头,“多谢秦夫人挂记,我身子早已无碍。”
秦夫人将她眼底的疲倦看在眼中,想是为了那无缘的孩子,为人母的她自然知晓跟孩子间的感情,在心底叹了一口气,笑着宽慰道:“日后时间可还长着呢,养好身子当是最紧要的,切莫为了已经无法挽回的事情,拖垮了自己的身子。”
周云霓扯出一个僵硬的笑,没有说什么。
抬头望向刘庆天,不知是一旁的人同他说了什么,正笑着饮酒。
周云霓垂眼,掩去复杂的神色。
一坛坛的酒不断的添到各桌,众人的情绪也越发的高昂,猜拳声,豪放的笑声,高谈阔论的话语交杂在一起。
“痛快!几年没这样痛快过了!来,我刘严霸在此再敬各位弟兄一杯,这次能大败西宁狗贼,各位功不可没!你们都是大卫国的英雄!”刘严霸站了起来,端起足有手腕粗的青铜酒杯,扯着粗嗓子道。
也亏得他嗓音够响亮,在这噪杂的环境里也能清晰的传到各人耳中。
兴致正高的众将士们闻言笑意更盛,纷纷起身,脸上满是自豪的神色,一句‘你们都是大卫国的英雄’,吃再多的苦便都觉得是值得的。
女席众人也随之起身,不过是将男人们杯中的烈酒换做了茶水代之。
皆是一饮而尽。
有不少副将还是第一次见刘严霸这么高兴,之前在军营里,他基本上是板着脸,对下属也异常严格,犯了错不管是谁一律严惩不贷。
一来二去,便多了个冷面将军的称号。
原本仅是对他心怀崇拜的士兵们,日子长了都是打心眼里怕他。
在离刘严霸这边最远的一张桌上,有三名长相相似的年轻男子,一同起了身。
为首的男子双手举杯,“卑职兄弟三人敬慕将军已久,今日借着这个机会想敬将军一杯薄酒,还请将军勿怪卑职三人逾越!”
刘严霸哈哈一笑,浑不在意,受了几人这杯酒。
刚放下酒杯,便笑着问道:“你三人可就是庞家三兄弟?”
兄弟三人互看一眼,皆是受宠若惊,他们身居微职,竟不曾想刘严霸竟是会注意到他们,“回将军,正是卑职三人!”
刘严霸赞赏的点头,“去年中秋之夜,圣上体恤众位将士下令犒劳三军,夜里当值看守的士兵贪杯昏睡了过去,西宁子时趁机偷袭——若不是你三人及时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三人闻言更是惊诧,半年前的事情刘严霸竟都知晓的一清二楚,心中欣喜之余,更是对刘严霸添了几分钦佩:“这本就是卑职等人分内之事——”
刘严霸轻拂胡须,跟秦越互看了一眼,笑道:“秦越此番刚接手西营,军务繁多,需要整顿之处更是数不胜数,如今手下正是缺了几名都尉,你三人且准备一番,三日后一同前往西营上任罢!”
三人尚且未从这巨大的喜讯中回过神,被一旁的人大力的一捅,才忙屈身行礼道:“多谢刘将军提拔!卑职定不负将军所望!”
此事更是将这次庆功宴推上了高,潮,平素里不敢接近刘严霸的一干人等,也接二连三的起身敬酒。
刘严霸却像是一个没有底儿的大缸一般,脸色虽是涨红,但一双眼睛却始终清醒明亮,不见醉意。
刘庆天却是醉了八分不止。
“今日难得各位如此尽兴——爹,荣琴也敬您一杯。净葭,倒酒。”
众人闻声投去目光,却见站着的周云霓举杯至胸前,脸上挂着浅笑。
皆是一怔,众人虽是许久没回王城,但对刘家娶了个怒不敢言的儿媳也是有些耳闻,且她不久刚意外滑了胎,这事也是传的沸沸扬扬。
但见她此际的举止神情,却与传言大相庭径。
刘严霸也有些意外,他这次回来后便发现周荣琴变了太多,但一直又说不出究竟是哪里变了。
“荣琴先恭贺爹此次旗开得胜,凯旋而归,再就是——预祝爹不久便要当上爷爷了。”话落,将杯中清酒饮尽,从未尝试过的辛辣划过喉咙,脸上仍旧是从容的笑。
刘严霸连着在场所有人都是一头雾水,当爷爷?
前些日子那尚未谋面的孙子刚刚没了,他要当的是哪门子爷爷?
“荣琴——你这话是何意?”刘严霸并没喝下酒,这祝贺他当爷爷的酒,他岂能这么不明不白的喝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