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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竟软绵绵的。结婚这么久了,自己还没见到过他腰下那东西硬挺过,看来他不光是精神上有病,身子里也有病,而这种病又是最让人窝火的。有几次半夜里醒来,忽然听见屋顶上母猫求偶的哀叫声和随后传来的追逐声,心中真是火烧火燎般的难受。瞧了瞧身边睡得死猪般的男人,一股凉气不禁从脚底直升脑门顶,心想,自己连母猫都不如,有什么法子呢,只能久久地望着窗外的天空从一片漆黑到微微发亮。今晚偏偏这么巧,家里人恰恰都有事出去了,猜不透是太婆婆、婆婆有意安排,还是碰巧呢?不管怎么样,这是个难逢的好机会,决不能失去。现在,自己真希望他叔叔会突然冲进来,像猛虎一样扑在自己身上,自己即使像虎口下的小羊羔那样立马死去也心甘情愿。她正胡乱想着,斜对面的房门忽然打开了,她心中顿时掀起了九千里狂澜,立即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庄严神圣而又万分激动的时刻的到来。等了半天,却不见有动静,她又睁开眼睛,这时她听到达通上楼来关熄厅堂电灯走进他自己房间的声音,原来他刚才到楼下卫生间去了。
彩雯心中感到了失落,又转念,你从未向他传递过任何钟情于他的信息,他怎知道你对他有意,即使他对你十二分有意,在没弄清对方真实想法的情况下,决不敢贸然闯进一位异性的房间。现在你完全是一厢情愿地在胡猜乱想,单思罢了。彩雯对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她从门缝里瞄了瞄斜对面门缝里漏出来的灯光,想道,他叔叔这下还在看书哩,找个话题过去跟他聊聊多好呀。思来想去,却找不出一个适当的借口,她瞄了眼桌上的石英钟,十点半了,太迟了,怎好唐突到他房间去呢?
彩雯就这么静静地躺在床上,透过自己房间门缝一动不动地盯着斜对面门缝里漏出来的灯光。白日里她常到达通房间里擦拭床桌,擦洗地板,知道房门的弹簧锁坏了,关不死,他也从不把房门关死过,过了一阵子,那漏出来的灯光熄灭了。他叔叔睡了,彩雯心中一阵暗喜,想道,等他睡着了,就摸过去,躺在他身边,待他醒来知道了,那时生米已经煮成熟饭,纵然他不愿意也拿我没办法。彩雯又等了一阵子,终于下了决心,掀开被子下了床。她感到了冷,从床上抓了件薄毛线衣套在了身上。她拉灭了房间里的电灯,蹑手蹑脚走了出去。她来到了达通房间门外,却犹豫了,这时她突然意识到,她和他叔叔之间横着一堵墙,是退回去呢,还是冲过去?她感到紧张,彷徨,身上冒出了冷汗。退回去吧,日后再也难有这种好机会了,就这么默默地守一辈子活寡么,不甘心,死也不甘心。纵然自己面前横着一堵墙,也要冲过去!冲过去!彩雯咬紧牙关,轻轻地推开了门,走了进去。她摸到了床边,小心地躺倒在了床沿上,用手肘支撑着自己的脑袋,倾听着达通发出的均匀的呼吸声。躺了一会,她感到了冰凉,伸手轻轻地撩开被子的一角,把身子慢慢地往被窝里挪去。她跟达通并排躺着,达通身上的热量迅速传递了过来,她感到身上暖烘烘的,全身的血顿时热了起来。她禁不住伸出手往他腰下摸去……这时,只觉得他叔叔侧转身子把腿踢出了被窝,猛一个翻身压在了彩雯的身上。达通醒来了,发觉身下压着一个人,惊恐地伸出手拉亮了床头柜上的台灯,一瞧,是彩雯。达通连忙跳下床,正要发作,他的目光刚好碰上了彩雯哀愁的眼光,心顿时软了下来,用温和的口吻问道:“彩雯,你怎么到这儿来?”
“他叔叔,我苦啊!我好苦啊!”彩雯从床上坐了起来,竟呜呜咽咽哭起来。她明白,天底下的男儿并不都是铁石心肠,自己这一哭或许会打动他的心。彩雯一边轻声哭泣着一边把自己的遭遇告诉了他。
达通拉了张椅子坐下来听着,一阵寒气袭来,他颤抖了一下,起身走到床边拿了件毛衣套在身上,又坐下来继续听着。
彩雯叙述完了,仍低声抽泣着,此刻,她多么希望他叔叔过来抚摸她,拥抱她。
达通望着坐在床上的她像一只受伤的羊羔,动了恻隐之心。他站了起来,走到衣橱前拉开门找出了件大衣,来到床边,他想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拥抱她,吻她,抚摸她,安慰她,但他克制住了。他把大衣轻轻地披在了她的肩上,然后退回椅子坐下。
“彩雯,你的遭遇我十分同情,”达通用充满怜悯的口吻说道,“但是你不能采取这种方式呀,我毕竟是垚垚的叔叔,我不能做有悖天理对不起家人的事呀。”
“他叔叔,你心里只有文家的人,根本就没有我。我命苦呀!我命苦呀!”
“彩雯,有的事不能感情用事,凡事得有个准则,为了一时冲动把什么都不顾了,叫我日后怎么做人?就算我们要干的事谁也不知道,也应该想想古人说的,每个人的头顶三尺上都高悬着一盏灯,时时刻刻在监视着人们的一举一动,这也正是迷信人所说的头上自有神明在。我不信迷信,但是做完一件事毕竟要想想,对神明能否有个交代,自己的良心能否得到安慰。记得在日本打工时,我工作干得出色,有一天老板邀我上一家酒吧,吃玩的费用由他全付了。我们美美地喝了酒吃了菜,老板有事先走了。这时,一位年轻美貌的女子走过来用日语陪我聊天,向我讲述了她的身世。最后,她告诉我,她陪过许许多多的男人,只有今天见到我她才动了心,她想嫁给我。我告诉她,我是中国人,来打工的。她怔了怔,对我说,她确实喜欢我,只要我愿意娶她,她可以帮我办理在日本定居的手续。我对她说:‘我不想娶日本女子,也不想在日本定居,我想回中国去。我虽然没有很多钱,但是在中国我是顶天立地的真正的主人,不用看人家的脸色办事,不用在人家面前强装笑脸。’她听后感到怅然若失,过了一会,她提出要陪我睡觉。我没答应。她的眼中噙着泪花,对我说:‘你那位老板把钱都付了,不睡可以,求你到房间来一下,只要几分钟,好么?’我跟她进了小房间,她用手指了指床铺,示意我抱她上去。她闭上了眼睛立在那儿,一动不动。我走上前去抱她时,她的眼泪滴落在了我的脸颊上。我把她抱了起来,轻轻地放在床上,转身向后退去。她很不情愿地看着我离开,我伸手拉门时,听到了她在低声哭泣。我把心一横,拉开门走了。”
“他叔叔,你真够狠心的,难怪你今天对我也这样子。”
“彩雯,请你相信,我这人始终恪守一条宗旨,跟我睡觉的女人必须成为我的妻子,所以,在我结婚以前,我不想跟这个那个女人睡觉。”
“他叔叔,你真称得上正人君子,将来哪位女子成为你的妻子也是够幸福的。我知道你是个很了不起的男人,又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想上哪儿就上哪儿去。你有勇气冲出人们为自己设置的篱笆为自己筑起的墙,去尽情享受心灵深处的自由与愉悦,但是我想告诉你,实际上你并没有百分之百地完全地冲出了墙,你的精神还被禁锢在墙内,你没有勇气接受那位日本女子和我现在对你提出的要求,正说明这一点。”
“彩雯,真没想到你一个农村女子竟有如此的见解。你上了几年学?”
“初中毕业。当学生时语文成绩特别好,作文常常受到老师的夸奖,却怕上数理化课。毕业后爱租借文学书籍看,特别爱看言情小说。”
“你爱看书,为啥不来我这儿拿几本看去?”
“在你们家,白天车缝了一天尼龙网,还要忙家务,累得很,晚上有时看看电视,不看电视想睡觉,哪来的时间看书?”
“彩雯,你刚才说我没有勇气冲出精神上的墙,我不同意你的说法。一个男人跟一个女人发生了关系,他就必须对她负责,倘若有了小孩,他就必须担当起父亲的责任,这样,他不就无形中把自己禁锢在墙内了吗?只有当他一个人的时候,没有羁绊,没有拖累,他就有条件就有力量冲出墙去。一个男人要是随随便便地跟女人发生关系,不负责任,即使他自己感到心安理得,我想,他头顶三尺上的‘神明’总有一天要惩罚他的。”
“他叔叔,你见多识广,又讲得头头是道,我说不过你。依你看,我该怎么办呢?”
“离婚。”
“离了婚,叫我上哪儿去?回我姐姐家去,还不被人笑死!”
“这……”
“他叔叔,要是我离了婚,你敢娶我吗?”
“彩雯,你回你姐姐家都怕让人笑话,那你跟文家的人离了婚,又再跟文家的人结婚,这不更让人笑话吗?”
“不离婚可以,但我只爱你一个人,你答应吗?”
“彩雯,你这不明摆着要把我圈在墙内吗?”
“他叔叔,我知道这世上的男人有千千万万,但我不认识他们,也不想去了解他们,我只看上你一个。你在家,我一天到晚看着你心里就舒服,你要远走高飞,我拼死拼活也要跟上你,最好现在我们就一块到你讲的那个鸭嘴岩去,就死在那儿我也甘愿。”
“彩雯,要是我讨了别的女人做老婆呢?”
“那我立马就吊死在这房子里。”
“彩雯,你叫我怎么说呢?好吧,很迟了,回你自己房间休息吧。”
“回去可以,我没别的要求,只求你抱我过去。”
“好吧。”
达通走出去拉亮了厅堂和彩雯房间的电灯,然后进来,俯下身子抱她。她把身上披着的大衣抖落在床上,伸出手臂紧紧地箍住达通的脖子。达通把她抱了起来,走出房间,穿过厅堂,进了她的房间。达通把她放在了床上,她的双臂仍紧紧箍着达通的脖子,不愿松手。
“松手吧,要受凉的。”
彩雯猛一松手,“呜呜呜”地低声哭了起来。
达通望着灯光下她那楚楚动人的白皙的脸蛋,她那蜷缩着的身躯像一只受了伤被抛弃在荒野的羊羔,顿时酸甜苦辣一起涌上他的心头,他真想走上前去把她抱回自己的房间奇Qīsuū。сom书,但他咬咬牙忍住了。他到床沿拉起被子往彩雯身上遮去,毅然走出房间,掩上了门。
彩雯匍匐在床上,把脸埋进了枕头,不愿出声但哭泣得更凶了,泪水把枕头沾湿了。
达通回到自己的房间,一时没了睡意,躺在床上看起了书。
楼上两个房间和厅堂的灯光一直亮到了天明。
彩雯似睡非睡迷迷糊糊地躺着,猛地被楼下一阵敲门声吵醒,她睁眼一瞧,屋子里亮晃晃的,天早大亮了。她急急忙忙起床披衣下楼去,先开厅堂门,又穿过院子开门,一瞧,是若雪。
“都几点了,还在睡哪!亲家母、阿冰她们呢?”
“她们……”彩雯迟疑了一下,只得实说:“昨晚住寺里去了。”
“我看见垚垚上阿丕那儿去了。这么说,就撂下你跟阿通在家喽——”若雪故意把“喽”字拖长,狠狠地盯了下她那疲惫的脸,又说:“我来拿阿冰昨儿车好的网,顾客在我那儿等着哩。”
若雪自顾往院子东头缝纫机旁尼龙网堆走去。
彩雯脸颊顿时烧得红霞似的,低下头匆忙往厅堂里去了。
第十一章(一)
翌日上午,老文婶、若冰从翠竹寺回来了,文家又像往日一样忙碌起来了。
下午,垚垚跟随阿丕从蔗林村回来了。阿丕走进厅堂,顺手掀起八仙桌上的桌罩,拣了几块鱼肉塞进嘴里,冲着垚垚笑道:“今晚这餐饭我免了。”他坐了一会,向老文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