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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摩天注视着她僵直的背影,心中一阵刺痛。
丁雪寻走了几步,终是忍不住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了无生命气息的花夕拾,泪珠再一次滚滚而下。
植摩天过来掺扶她,她猛地抬眼盯向他,一把推开他一路狂奔起来,恨声道:“植摩天。我恨你!”
植摩天心里钝痛。看着那个因悲伤而狂奔的倩影。面无表情地回头督了花夕拾一眼,或许他真的做错了。
一群乌鸦低低地从林子飞过,凄凄地呜叫着。
田三爷一直抱着那个冷透的身子。一动不动。叶痕鼻子一酸,泪水就流了下来。
他错了!
三爷的命为何这么苦,连最后的一个花夕拾,也离三爷而去了。
“三爷,花公子还是入土为安。”叶痕上前,想接过花夕拾。田三爷却抱起花夕拾,拖着僵硬的步子,一步步消失在丛林中。
叶痕的泪意再一次涌出来,花公子死了,三爷的心也死了。
丁雪寻回到揽月阁。植摩天想要步入门内,门已经砰的一声关上。
植摩天的手举在门上,却如何也敲不下去。脑中全是她跪地苦苦哀求他的情景。
为了另一个男子哀求他。
本来,他看见她悲伤欲绝的神情已经微微动容了,可不知怎的,脑中却出现那一日田三爷来冷血门闹事时,她与花夕拾两人在一旁说话的温馨场面。男子怔怔地看着女子,女子满脸娇羞,目光不好意思地看着男子。他顿时狠下心肠,决定不救。
再说,见血封喉,天下剧毒,就算救,也已经太迟了。
却不想,她竟然跪下来求他!为了另一个男子,答应与他成亲。
她把他当成什么了?在她心中,他又算是什么?
在她心中,这两年多来两人的缠绵恩爱,一日千里的情感,又算什么?
她若命令他怒骂他甚至打他,他心中还好过些,至少她将他当成自己人。她却跪下来哀求他,摆明了心中没有他,不把他当成她的男人,同他离心离德。
植摩天闭上双眼,疲惫地倚在墙上,脑中全是丁雪寻悲痛欲绝的脸。
丁雪寻倚在门边,一闭上双眼全是花夕拾冷却的身子,泪珠滚滚如下。
“你可知道,若不是花大哥,今天躺在地上的就是我?”丁雪寻的声音透开门缝传出去。
“我……”植摩天心中也是惊魂未定,一想到可能躺在地上的是他的寻儿,就忍不住想要毁灭一切。可那张悲痛欲绝的脸总在他面前晃荡,他顿时咬牙切齿道,“若是重来一次,我依然不会救他。”
他也有他的骄傲,一想到他的寻儿竟然为了另一个男子不知将他置于何种位置,他同样想毁灭一切,甚至想毁灭这个女人。
“你难道就没有一点同情心吗?杀手就是杀手,你永远都是个冷血动物。”丁雪寻冷冷的声音又传出来。
植摩天心中一怒,满身的寒意迅速散开来。杀手两个字正正截中心中的伤疤,伤了他卑微敏感的自尊心。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可他却十分在乎心爱的女子如何看他。
“我是冷血,我本来就是个杀手,你让我这样一个杀人如麻的大魔头去救人,岂不是可笑之极?”植摩天冰冷入骨的声音透过门的那一边传过来。
丁雪寻冷笑道:“我也是现在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可笑。”
“你是什么意思?”植摩天怒道,充满寒意的眸光盯着那扇门,仿佛要将门盯出一个大窟窿来。
“我的意思是让你滚,我不想再见到你。”丁雪寻清清冷冷的声音又传出来。
植摩天目光狠狠一缩,森冷的寒意迅速布满全身。
冷阿二、染阿大心中着实为丁雪寻捏一把冷汗,敢这样和掌门叫板的,恐怕普天之下只有眼前这个女子了。可看看掌门脸上那骇人的寒意,也知道她讨不了好。他们静静屏住气息,等待着掌门可怕的怒气暴发。
植摩天强忍着心中的怒气,长长舒了口气才道:“我知道你现在心中不好受。你先行歇息,我稍后再来找你。”植摩天生怕自己做出让他后悔的事来,说完便飞身离去。
冷阿二、染阿大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听到对方的重重松了一口气。
丁雪寻将自己关在揽月阁内,谁也不见,这一天没有再出来。植摩天过来找她,也不肯开门。寒玉送过来的膳食,原封不动送回去。
植摩天原本怒意冲天,可一想到那张悲痛欲绝的脸,所有的怒气全消了。可寻儿真的不想见他,植摩天无奈叹一口气,他想进入揽月阁的办法多的是,只是,既然她不想见他,他不想勉强她。
第二天,丁雪寻依然不吃不喝,不肯见任何人。
植摩天一筹莫展,也陪着她不吃不喝。他透过窗子,看见她清冷的身影,那个原来还算丰腴的身影,不过才短短两日,已经瘦弱憔悴下去。她静静站在窗前,脸上无悲无喜,却有着说不出的悲伤,看着他的心也跟着抽痛起来。
植摩天静静站立一会儿,飞身离去,唤来寒玉。
敲门声又响起,寒玉道:“夫人,你开开门。”
“端走。我不饿。”丁雪寻淡淡道。
“夫人,花公子已经下葬了。掌门吩咐属下已经准备好马车,就候在外面。”寒玉的声音又响起。
门吱一声开了。
丁雪寻步出揽月阁,果见一辆豪华崭新的马车候在外面。丁雪寻一言不发,直接上了马车,看到马车的桌几上放满各种各样她喜欢的小吃食,不由得低下头,拿在手中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马车稳稳地向前驶去。
丁雪寻吃饱后,静静倚在车上闭目养神,熟悉的寒冷气息包围着她,她的唇角微不可见地扯了扯,心中却觉得十分安详。
植摩天一直跟在车旁,透过珠帘看到她吃了东西,这才放下心来。
“夫人,到了!”为丁雪寻驾车的是冷血门的一流高手,将马车一直开地墓地旁,停稳后才恭敬地道。
丁雪寻下了马车,入目是一片青郁郁的草地,那个孤清的坟头前,已经站着一个身材瘦弱的女子。
那个瘦削的影子,与那座坟头一样孤寂清冷,一动不动,也不知站了多久。
丁雪寻鼻子一酸,向前迈步走去。
“雪姐姐,你终于来了。”长平听到脚步声,头也没回,却知道是谁来了。
雪姐姐!长平还叫她雪姐姐。
丁雪寻心中千回百转,站定在坟前,看着那墓牌上写着:花夕拾之墓五个字,脸色渐渐苍白。
丁雪寻忍不住捂着脸,哽咽道:“长平,你要恨,就恨我吧!”
“为了救你,花大哥心甘情愿献出自己的生命,我有什么好恨的?”长平苦涩道,“我是恨,我恨的是,他到死也不给我一丝希望,死了也不留给我一点念想。”
“长平,你知道吗?我宁愿他什么念想也不留给我。活在内疚之中,实在太痛苦了。只要一想到他满身鲜血倒在血泊中……我宁愿死的是我自己。”丁雪寻已经泣不成声。
“雪姐姐,我其实很羡慕你很妒忌你。如果他肯为我而死,我一定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女子。”长平道。
长平,你不明白的。一个人心甘情愿为你死去,你不会明白如此沉重的一份情,让人如何承载得起。
“……替我去看看花伯父及伯母。”丁雪寻道,她实在无颜再见二老。
134。你不配
长平哀哀道:“我已经去看过他们了。白头人送黑头人,人生最悲痛的事莫过于此。哀莫大于心死,上一次送走月浓,花伯母已经去了半条命,这次又送走花大哥,花伯母或许挺不过这一关了。”
“你说什么?”丁雪寻猛地抬眼看着长平,“月浓她……”
长平抬起眼来看她,脸上是一幅果然如此的神情。
“你与月浓交好,花大哥怕你伤心难过,果然没有告诉你。月浓……在城破当日生产,因兵荒马乱找不到稳婆难产而死,一尸三命。”
“她为何不听我的劝告?我告诉过她,要她避走江南远离京城的。”丁雪寻的泪水忍不住再次滚滚而下,想不到可人伶俐的花月浓,竟然离去已经二年多了。
花夕拾瞒得她好苦,正如长平所说,他不想她伤心难过,所以才会告诉她,月浓是两个可爱孩子的幸福母亲。
好一个用心良苦!
丁雪寻悲伤不已,或许这个世上,再也找不到一个象花夕拾那样无条件对她好的人了。
“告诉你这个,也不知花大哥会不会怪我。”长平涩声道。她瘦削的双肩,苍桑的容颜,在此刻显得更加楚楚可怜。
丁雪寻擦干泪水,凝视着长平:“你过得还好吗?”
或是刻意回避,或是并不愿多谈,长平凉凉地笑了笑,轻声道:“昨日,我听到花大哥的死讯后。就答应多尔滚,与父皇为我选的驸马周世显大婚。”
长平短短的一句话,却历尽了千山万水的苍海桑田。丁雪寻深刻体会到,长平对花夕拾执着的爱。并没有因为凤台选婿而停止,反而变得更加幽远绵长。她怀着一份执着一路走来,走到爱的尽头,却是眼前这座坟墓。所以她听到这个令人伤心的消息时,觉得这份无望的爱应该落幕收场了,就选择了嫁给别人。可是嫁人依然没有使这份爱停止,依然更加冗长。正好应了那句伤情的情诗: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丁雪寻心中叹息,长平与周世显大婚之后不到一年便郁郁而终,死时还带着五个月的身孕。她虽然在城破之日救了长平。却依然无法改变她悲惨凄凉的命运。
“长平。如果不愿意。又何必勉强自己?”丁雪寻一直对长平有种说不出的情谊,试图说服长平,“你毕竟是一介女子。就算流着大明皇室的血脉,清帝也不会将你如何。”
如果没有清朝的大婚,长平是不是不会在花一样的年龄郁郁而终?
长平苦笑道:“心爱的男子死了,嫁给谁都一样。再说嫁给周世显,也让心还系着大明的子民放弃心里的执念,归顺大清好好生活下去,这也是我这个亡国公主唯一能为他们做的了。”
丁雪寻想想不再劝了,长平或许是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都有自己的选择有自己的路要走。作为一个亡国公主。或许这是她的责任及使命。
“雪姐姐,你爱那个人吗?”长平凝视着丁雪寻问道,“你真的不曾爱过三哥吗?”
那个人的名字,她们都没有宣之于口。
丁雪寻望着茫茫的草地,苦笑道:“我对他的爱,不比你对花大哥的少。”
“雪姐姐,我祝福你。”长平叹了口气,真诚地道。
“谢谢你,长平!”丁雪寻劝道,“凡事要想开些,做人开心是过一天,不开心也是过一天,多想想快乐的事情,或许日子会好过些。”
长平点点头,一声不吭。
丁雪寻知道,任何安慰的语言,对饱经世变的长平来说,已经失去应有的意义了。除非历史可以重来,否则她悲凉的人生,已经没有任何事可以慰藉了。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不语。清风呼呼拂过,昔日无话不谈的好姐妹,此刻却相对无语。
长平恋恋不舍看了坟头一眼,声音苦涩,“花大哥一定想和你单独呆一会儿,我走了。雪姐姐,你保重!”
“你也一定要保重!”丁雪寻难掩悲伤,或许这一辈子,这次是最后一次见长平了。
长平转过身,飘然离去。
丁雪寻忍不住回身,定定瞧着那个渐行渐远的瘦削背影。只一眼便立即转过身来,不忍再看那个瘦弱的背影身后的悲凉苍桑。
丁雪寻静静凝视着坟头,心中默默道:“花大哥,你喜欢这里吗?若你寂寞,我会常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