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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会?”始平沉吟着,眸里忽然闪现出光彩,她虽在深宫也听说过孙秀可是赵王身边第一得力之人。左婕妤见状心中有数,更是口若悬河,将这孙会夸奖得自是天上有地下无,貌可比潘安,才更在子建之上。
始平心里欢喜至极,忽然却患得患失道:“只是我如今失去母后庇护,无依无靠,恐怕孙家也未必……”
“公主多虑了,”左婕妤早和孙秀商议过此事,她淡淡瞟了始平一眼,含笑道:“孙秀大人今日见过公主,很是满意公主的才貌。孙大人说了,若公主肯下嫁孙家,愿以金谷园为聘礼。”
始平的脸更红了,她心里千情成愿,只对左婕妤又羞又怯,声音细若蚊呐道:“婚姻大事不敢做主,但听婕妤娘娘之意了。”
左婕妤满意地抿嘴一笑:“既然公主了满意,此事便交给我去办了。保准让公主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上驾一至上清宫,天公却不作美,竟是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一连十余日都没有放晴,山中自是阴冷的,逢到阴雨绵绵之时,更是寒意要刺到骨子里去。而宫里带来的多是避暑的薄褥簟席,哪有防寒的衣物,一时间行宫里人人都甚是不满,原本以为跟随来避暑是捡了便宜,如今看来倒不如在宫里还住得适宜些。
献容居住的玉字殿数十年没有修整过,本就阴潮不堪,殿阁陈设俱都破败。阿琇主仆搬进去时,只见大殿正中是一人泥塑的道人之像,那道人道袍垂到脚底,双目半闭,瞧起来似笑非笑,竟塑得神态十分传神。
搬家这日,豆蔻瞧着发愁:“公主,这殿中怎会有这样一尊道人的塑像,这可怎么住人啊。”
阿琇却知道原委,淡淡道:“这供奉的是张天师之像,张天师当年开创五斗米教,解救生民无数。我们还是不要惊扰了他,东西都搬到后面厢房去吧。”
豆蔻和白袖自是去搬行李,阿琇便细细来看这塑像,她越看越觉惊奇,只觉得这塑像上那天师的笑容,说不出的传神飘逸,她侧过身去,只见塑像后还刻有一行工整的小字,若不是她蹲了下来,决然是看不到的:弟子孙秀重供奉仙师法相。
阿琇眸光一闪,似是意识到了什么。
阿琇主仆搬到后院的厢房里居住,可后面的厢房更是破陋非常,一到下雨时,屋里便下小雨,阿琇无法只能让豆蔻搬了几个木桶在房中四处接水,勉强支撑着过日子。
这日到了夜里,阿琇忽然听到外面有女子的哭泣声,抽抽噎噎虽然不大声,但在雨声中也能依稀听到,她叫醒豆蔻,问道:“是谁在外面哭?”
豆蔻揉着惺忪的睡眼,听了一会儿便道:“定然是西边又在责罚宫人了。”
阿琇有些讶异:“是始平殿里传来的吗?她经常这样责罚宫人?”
“要奴婢说这位公主性子实在不好,”豆蔻吐了吐舌头,直说道:“据说宫人稍有做错事的,她便罚跪杖责,奴婢好几次从凝芳殿前过,都看到她让被杖责过的宫人跪在雨里惩罚。”
阿琇望了望外面瓢泼大雨,不由颦起眉头,披衣起身道:“今夜这样天凉,外面雨又大,不能再跪下去了。”
豆蔻慌忙拉住她道:“公主可不要去管这闲事,那位殿下实在是脾气大着呢。”
阿琇说道:“她终究是我妹妹,我岂能任由她闯出祸来。要是出了人命,对她声名也不好。你就在这儿等我,我去看看就回来。”
豆蔻劝阻不住,只能由她去了。白袖披了衣起来,见状叹了口气道:“不用太担心,咱们这位殿下的性子,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说话间却见阿琇撑了伞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宫女。
阿琇虽然撑了伞出去,但此刻却浑身湿透,发梢湿漉漉地滴着水。白袖心中一暖,心知她必是把伞都尽力罩着身后的那小宫女了。她赶忙去拿了热姜汤来,又让豆蔻取了热帕子替她擦拭。豆蔻看到阿琇浑身湿透,埋怨道:“公主可真是好心肠,自己也不打伞,也不怕折了这孩子的寿。”她说着还不满地瞥了那小宫女一眼,却只见那小宫女有几分眼熟,正是离宫时始平责罚过的那个小宫女。
“你也是个孩子罢了,还管人家孩子孩子地叫。”阿琇笑着端起姜汤喝了一口,想了想又道:“给这孩子也盛一碗来。”
白袖应了一声,自是去端了一碗来。
那小宫女呆呆地捧着碗,眼睛却瞧着阿琇主仆,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身形瘦小,本来在雨里跪了好几个时辰,身上早已湿透了,此时雨水混着泪水,更显得可怜至极。
白袖柔声道:“不要哭了,咱们这位公主殿下最是慈和的,不会为难你。”
那小宫女却抽抽噎噎地哭得更厉害了。
阿琇问那小宫女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宫女抽抽噎噎抬起头:“我……我叫小月儿。”
“还我啊……我的……简直一点规矩也没有。”豆蔻在一旁又忍不住数落她。
阿琇顺手拿过白袖手里的帕子,却替那小宫女擦了擦脸,柔声道:“别哭,别哭。唉,你哭什么?”
“公……公主……你待这个……这两个姐姐真好……”小宫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出了心里话。
阿琇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看了看白袖和豆蔻,只见白袖弯了弯嘴角,豆蔻虽然仍是气鼓鼓地嘟着嘴,可脸上也带了几分笑意。
那小宫女害怕地往后缩了缩,手上的袖子分明短了截,一扭动便露出了满是伤痕的胳膊。阿琇看到她胳膊上还有几道通红的鞭痕,一看就是新结痂,不由皱眉问道:“是谁把你打成这样?”
“是公主责罚的。”她抬头望了一眼阿琇,忽然发现自己失言,忙改口道:“奴婢是指始……始平公主。”
阿琇心下一凉,她望了白袖一眼,白袖便知趣地转身去取药箱里的创伤药。
阿琇一壁轻声问道:“你做错了什么,她为何要这样打你?”
豆蔻却很是不平地插口道:“这个连奴婢都知道,那始平公主喜怒无常,她宫里的人谁没有被她胡乱责打出气过。”
小月儿害怕地哭道:“公主,您可千万别把我送回去。”
豆蔻看到小月儿身上的伤痕累累,心里也可怜她得紧,将刚才那点不快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赶忙说道:“我们公主菩萨一样的心肠,你就留在我们这里,以后不会再受责罚了。”
小月儿双眸里顿时有了光芒,目光熠熠地望着阿琇道:“公主,我真的可以留下来吗?”
阿琇笑了笑,算是默认。可她心里却有些发愁,她救小月儿出来容易,但依着始平的脾气,明日若天亮了若是知道此事,定是要过来闹一场的。
第二日天不亮,院子里就吵闹了起来。始平带了三四个宫人径直就闯到玉字殿来,她一进门就被满殿的灰尘呛得咳嗽了几声,抬头只见张天师的塑像端正地供奉在大殿之中,倒把她惊得一愣,半晌她才骂道:“这是什么鬼地方,怎么尽摆些神神叨叨的鬼东西。”
她身后几个侍女都忙着去拉着她,提醒道:“公主小声些,这可是张天师的真身,是不能惊扰的。”
始平年纪还小,并不了解五斗米教的来历,再加上从小在宫中娇生惯养,养成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气,她极是不屑地高声喊道这:“阿琇,你给我出来。”
阿琇早在的后殿听到她的声音,却故意等到此时才姗姗走了出来,她手里执了把织金纨扇,身后只跟着白袖一个,她瞧着始平一脸怒色地望着自己,不紧不慢道:“妹妹有什么事吗,大清早的就跑过来?”
始平大声说道:“昨天我宫里的小月儿犯了错跑了出去,有宫人看到是姐姐把她领走了,我倒是要过来找上一找。”
阿琇定定地看着她,隔了半晌才闲闲说道:“要是在我这儿又怎样?不在我这儿又怎样?”
始平愈发生气道:“不管在不在,我都要搜上一搜的,若这该死的贱婢真跑到姐姐这儿来了,我就打断她的腿。”她此言一出,身后的几个宫女都吓得缩了缩身子。
白袖不满道:“长公主殿下是您的姊姊,岂有被搜宫的道理?”
始平却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这里还有你说话的份?”
阿琇瞧着始平脸上的厉色有一瞬的失神,恍惚间想起了贾后和东海的面上也曾有这样狠戾的神情,血缘之亲,可怕若斯。她心下微微一硬,沉声对白袖道:“去请左婕妤来。”
始平心里有些发慌,上前一步拦住白袖的去路,呵斥道:“我看谁敢去。”
白袖素知她性情暴戾,也不敢行动,只侧头看阿琇的吩咐。阿琇也不理她,闲闲地在殿中寻了张胡凳坐下,漫不经心道:“长幼有序,我是长姊,你怎能不经我允许就来搜我的宫殿?这玉字殿里供奉张天师的真身,你若是打碎了什么,岂不是会惹出许多麻烦?”
始平素来就是蛮横的,哪里会把这些胎塑泥像放在眼里,她听阿琇这样说,左婕妤也就罢了,竟是要用这泥人来吓唬自己,她最是执拗性子,偏不受人胁迫,她细眉一挑,怒道:“我怕什么麻烦?这天下都是我父皇的,还有什么不能惹的?”她说着便去推大殿中间那尊泥像。
谁知她推了半天,那泥像纹丝不动,竟似是与地相连。她一抬头便瞧见阿琇仍然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心中更是一股急火便蹿了上来,一扭头瞧见不远处有把木剑搁在架上,她拿起那木剑劈头盖脸就往这泥相上砍去。只听铮的一声,那相上的泥彩脱落一半,露出了泥像里面一块生铁来,而她手心一麻,木剑脱手飞了出去,剑上磕了好大一块缺口。
“是谁在这里胡闹!”赵王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他怒气冲冲地推开殿门,一眼便瞧见殿中的样子。赵王身后跟着的正是终日不离身的谋士孙秀,此时孙秀面色亦是铁青,他瞧着殿中七零八落的情景,目光转到始平身上,透出了几分寒意。而孙秀旁边跟着的小侍女正是豆蔻与小月儿,她们俩悄悄地探出头来看到了始平,吓得赶紧缩了回去。
赵王最是信天命的,此时他怒对始平道:“孤王把你从金墉城放出来,就是让你来跟孤王作对的?”
始平看着他发怒的样子,吓得心胆俱裂,瘫坐在地上道:“我……我不知……这泥像碰不得。”
赵王大是恼怒:“今早左婕妤还来上表要为公主择婿,公主却这样毫无教养,不如先回宫去好好思过。”
阿琇听到择婿二字,心里一惊,想不到左婕妤这么快就把主意打到始平身上去了。
始平垂下头去,哪里还敢说半句话。赵王气得冷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孙秀本也要随着出去,临走时忽然瞥了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阿琇一眼,冷冷道:“公主是算好了时辰才命人来向赵王报信的吧。”
阿琇被他点破,也并不声辩。她自是算准了始平的脾气要来这里吵闹,便拿这天师像来挡灾,她心里原也有几分生气始平太地任性残忍,有心请赵王来整治她。
孙秀说着又觑了一眼地上的始平,对阿琇赞许地说道:“公主好谋略,只是公主怎样知道若是推倒了天师像,赵王定要发怒的呢?”
“人算不如天算。”阿琇没好气地回了他一句,其实若不是天师像后的那一行小字,她怎会知道这赵王也有这样深的瓜葛?只是阿琇如何发觉这一层关系,是任凭孙秀如何机诈也想不通的。
孙秀临走时对始平极是严厉地说了几句话:“公主是要出嫁的人了,以后嫁入我们孙家,需要勤勉守礼一些,不要行动妄举,惹人笑话。”
始平吃了这样大的亏,气得闷在地上也不做声。
阿琇见左右无人,有些忧心地对始平轻声道:“适才我听赵王提到要为你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