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木槿从未见过她这般疾言厉色,忙跪倒道:“这都是奴婢斗胆妄为,奴……奴婢……死罪。”
阿琇转首看了她一眼,半晌开口道:“你从此不必进殿来伺候了。”
“娘娘,”木槿叩头道,“请娘娘千万保重,不要见罪于陛下。”
阿琇闭上了眼睛。
木槿心知难以转圜,慢慢退了出去,出得殿门,却见翠缕恰在廊下,望着自己冷笑道:“你如今可知道厉害了?”
木槿只木然往阶下走,并不理她。却听翠缕的声音在后面道:“莫要故作聪明,小心害了自己性命。”
木槿回到房中,却见云英哭得像个泪人一样扑过来道:“我并不是故意的,是翠缕姐姐逼我……”
木槿点了点头,见她鬓发凌乱,替她抚了一抚,轻声道:“嗯。”再瞧着云英眼眶中泪水大滴大洋往下落,到底有几分怜悯,便说道:“你父亲的事,你还告诉了谁?”
“只有翠缕,”云英瑟瑟道,“前几日她瞧见我在园子里哭,便拉住我问了几句。”
“你什么都说了?”木槿望着她道。
“没有,我只说了爹爹的事。”云英拉着她的袖口,急道:“翠缕说娘娘能帮我的。”
“你要是不想害死你爹爹,就别再告诉别人。”木槿疲惫地闭上眼。
第三十八回 黄雀在后
刘聪兴冲冲地来到晖华殿,却不见阿琇在殿中,他目中露出犹疑,转身问李桓道:“阿琇呢?”
李桓心下忐忑,退后几步道:“老奴这就去找。”
“不用找了。”阿琇缓缓从门边走出来,轻声道:“我在这里。”
自那日争执之后,刘聪还是第一次看到她,此时见她俏生生立在珠帘之侧,身着一件月白色的双绣穀纹百褶裙,虽然淡扫蛾眉,远峰微蹙,可病中一张脸仍是雪白雪白的,更显得纤细瘦弱,额上一抹珍珠色的蜀锦抹额边缀着一朵小小的白色玉兰,人如一座玉像一般,不惹半点尘埃。
刘聪望着她露出笑容:“阿琇,过来。”
她立在原处一动不动,扬了扬嘴角,笑容却没有温度:“听说陛下几过臣妾殿门而不入,不知可有此事?”
刘聪微觉尴尬,清了清嗓道:“你有病在身,朕不想打扰了你。”
“怎么今日陛下又愿意来了?”阿琇轻轻笑道:“是觉得臣妾的病好了?还是陛下觉得可以面对臣妾了?”
“阿琇。”刘聪面上露出几分不快之色,沉吟道:“朕以为你真想通了。”
“想通?”阿琇闻言,忽觉舌尖酸苦,向着他走近了几步道,“你要我想通什么,任你追杀我的亲人,我还要在你面前承露欢笑,再对你的恩宠感激涕零,像你的那些妃子一样千方百计博你恩宠?”
他面上恼色愈深,冷道:“你如今疯得愈发厉害了,朕不想见你这个样子。”说着他望了一眼站在一旁低着头的李桓,恼怒道:“李桓,起驾。”他盛怒之下便欲拂袖而去。
忽然阿琇在身后轻声道:“真的是你毒死了……他吗?”
他的脚步顿了一顿,却没有停下,径直向外走去。
走到廊下,只见十几盆鲜花娇艳盛放,李桓心中忐忑不定,只听刘聪忽然驻足看了一眼,问道:“这是谁送来的?”
李桓背上都是冷汗,战战兢兢道:“是……是老奴……”他心知今日这马屁怕是拍错了,本以为皇帝会责罚他,可谁知刘聪什么都没讲,径直便去了。
至此晖华殿彻底便如一座冷宫,不止皇帝不来,便连内侍也不入。隔不了几日,殿中内侍黄晋却来殿中,跪下只道:“老奴身份卑贱,伺候不了娘娘这样的贵人,恳求娘娘放老奴一条活路。”
阿琇冷眼瞧他,只淡淡道:“你若寻到更好的去处,便尽管去吧。”
黄晋便爬起身来,自是去了田妃宫中。此例一开,宫中人尽作鸟兽散,还有谁肯在殿中老实做事。
木槿私下里对云英道:“这些人好没良心,娘娘得势的时候,未曾薄待过他们,他们一个个往前凑,巴结奉承,如今娘娘不得意了,便想去攀高枝。”
云英脸色一白,却不说话。
木槿瞧她面色不好,奇道:“你今儿怎么了?怎的成了个没嘴的葫芦。”
云英忽然落下泪来,“木槿姊姊,我对不起你们。”
木槿心中一紧,便道:“咱们都是亡国之婢,得蒙娘娘体恤,并不与我们见外。如今是娘娘困难之时,你可别生什么别的想法。”
云英不敢抬头看她,只道:“昨日大刘贵人宫里的彩霞来看我,我便托她跟大刘贵人说了想去漪斓殿,彩霞已经允应。好姐姐,你若想去,便也去求求彩霞吧。大刘贵人何等得宠,我们去了会好过许多。”
“你这是什么话,”木槿面上浮起薄薄的怒色,“娘娘对我们何等好,怎能在她失势时离她而去。”
云英一下子脸色发白,却道:“娘娘对我们究竟有什么好?姐姐你一心维护娘娘,娘娘却连大殿也不让你进去伺候。这样下去我们何时才能谋得出路?姐姐你想一辈子就在那个荒园子里修剪花枝吗?”
木槿想不到她竟有这样的心思,一时间怒道:“我们既为官婢,便要守本分,你怎能这样想?”
云英诺诺了一瞬,只低声道:“姊姊你何必这样死心眼,便是翠缕她们,谁没有存了别样的心思。”
话虽这样说,第二日一早云英便收好了东西,悄然随彩霞去了,木槿抹了抹眼泪,便去梅园里修剪枝叶,却只听身后忽然传来阿琇的声音:“都走干净了吧。”木槿不敢答话,只跪在地上默然不语。
阿琇望着她,忽道:“你怎么不走?”
木槿跪下垂泪道:“娘娘对奴婢有恩,奴婢没齿难忘,绝不背弃娘娘。”
“你是有良心的。”阿琇轻笑了一下,望着她温和道,“罢了,以后进殿来伺候吧。”
嘉平元年六月初三清晨,田妃平安涎下一子,刘聪极爱之,取名为粲,加封田妃为贵妃,且田氏一族尽有封赏,一时之间田氏风光极甚。芙蓉殿内夜放爆竹,如彤云蔽月。城中莫不可见,阿琇驻足在阶下遥遥相望,见那烟花中雨一般,不觉竟是痴了。忽听身旁有人轻声道:“娘娘,你若肯回头,如今那富贵之中的就不会是旁人了。”
阿琇侧头,只见却是木槿站在身边,她摇了摇头,淡笑道:“你不必劝我,我与献容不同,若与他平安和乐,我恐怕夜不能寐。”
木槿面上忽然划过一丝异样光彩,她小声对阿琇道:“娘娘,你想不想知道翠缕姐姐现在在做什么?”
阿琇有一时的怔然,很快她便正色道:“你带我去。”
木槿拿了一盏小小的宫灯,在前引路。两人转过殿后的梅园,便在一间不起眼的小屋外停下,木槿轻轻吹了灯,示意阿琇凑近去看。
阿琇立足在窗前,只听到里面似有女子的哭声,似是玉燕,还夹杂着几个陌生的声音。她听了一瞬不得要领,便俯身向窗缝里瞧去。
只见玉燕躺在狭窄的床上,身上覆着素色的布。上面尽是血迹,她虽是仰卧,却能看到她腹部高高鼓起。似是足月,她身边围着三四个婆子,手上拿着铜盆与各种器具,却未着宫装,瞧起来竟都是宫外来的接生婆子。
阿琇有一瞬时的讶异,却见木槿轻轻指了指屋内,只见屋内是角落的地方站着两个年轻的女子,一个身着翠裳,正是翠缕,另一个却瞧起来面生得紧,不知道是什么来历。
那几个婆子打来热水,替玉燕擦洗身体,玉燕忽然惨叫了一声,只听那婆子喜道:“出来了,出来了。”
翠缕身旁那年轻女子急道:“是男是女?”
翠缕却拿出一个浅黄色的襁褓递给接生婆道:“这是玉燕妹妹亲手缝制的。”
阿琇远远瞧去,只见那襁褓上似是绣着一枝梅,墨色淡淡,却煞是耀眼。
那接生婆子抱着孩子,包裹好襁褓,喜上眉梢,“恭喜诸位贵人,是个大胖小子。”
床榻上的玉燕虚弱至极,闻言忽然奋力挣扎道:“抱……抱给我看看。”
翠缕接过孩子,含泪抱到榻边:“白白胖胖的孩子,可有些像你。”
玉燕一张雪白雪白的面上瞬时有了淡淡的血色,她伸出一只手,摸着孩子的头道:“是……是我的孩子……”她将观与孩子的脸贴在一起,泪水滚滚而落。
翠缕身边的宫女略显不耐烦,催促道:“快些抱走吧。”
翠缕心下不忍,迟疑地望了那女子一眼,却见那女子重重地哼了一声,她只能一咬牙,便去抱起孩子。
玉燕大惊失色,双手牢牢抓住孩子的襁褓:“你要把孩子抱到哪里去?”
翠缕用力掰开玉燕的手,小声道:“玉燕妹妹,对不住了。”说罢便抱起孩子与那宫女一起离去。
阿琇和木槿隐在屋后,只见那宫女与翠缕竟是往北边宫殿而去。
“你知道此事已有多久了?”阿琇望着她们离去的身影,忽然开口问道。
木槿低下头去,轻声道:“已有半年。”她迟疑了一会儿,便把自己所知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了。
阿琇静静地听着,忽然道:“你那日不让我喝药,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是,”木槿脸色一白,“奴婢无意中知道翠缕在姐姐的药中下了分量极重的活血药,久服恐致不孕,故而那日冒险泼了娘娘的药。”
阿琇点了点头:“罢了,你也是一番好心。”
木槿垂下头,又讲了云英所见之事。
待听到凤花离奇殒命时,阿琇面上终于有些动容:“你为何直到今日才来告诉我?”
木槿不敢瞧她脸色,“奴婢深知事情有蹊跷,但玉燕姐姐虽然有身孕,却并不出来走动,奴婢也不想声张出去害了玉燕姐姐,可……直到今日临盆,奴婢瞧见了翠缕竟然带了皇后宫中人来……”
“那宫女是皇后宫中的?”阿琇忽然问道。
木槿小心翼翼道:“那位宫女姐姐,是如今皇后身边最得力的珊瑚姐姐。”
阿琇听到皇后也与此事有关,忽然松了口气,心知玉燕腹中之子必是刘和的遗腹子,纤罗到底会顾念在姑姑呼延皇后的面上,为刘和保全这个孩子。她瞬时明白了许多事,缘何翠缕会阻拦刘聪来见自己,又为何会生出这些事来,原来都为了玉燕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于是阿琇轻声嘱咐道:“此事你看到便忘了,莫要再提起。”
木槿见阿琇神色甚重,点头道:“奴婢省得。”
阿琇惦记着玉燕产后无人照料,又对木槿道:“这几日你多送些东西来这边,好生照料她。”
木槿有些讶异:“娘娘这样慈悲。”
“她们俩都是我从前便识得的故人,如今能有所照料,便多照料着吧。”阿琇叹了口气,回头看了阴沉的天色,“要下雨了。”
然而这一夜却并不能安稳,三更时夜雨极大,雨声中却听到殿外刀剑之声。却是铁甲卫突然包围了晖华殿。阿琇披衣而起,站在殿外沉声道:“是谁这样大胆。”
殿外身着铁甲的将军却是故人,他恭敬道:“娘娘,对不住了。”
阿琇一怔:“石勒,怎么是你?”
那人正是石勒,他本是安东将军,自回朝后却被刘聪安置在宫中做了内禁卫首领。他行过礼,冷冰冰道:“末将奉旨办事,还请娘娘暂且让开。”
阿琇心知不妙,问道:“你既然来搜我的晖华殿,总得有个说法。”
石勒身后忽然有个内侍尖声道:“石大人奉旨办事,与这个小小的采人啰嗦什么?”此人却是那日领人杖责阿琇的白广,他本就是田妃身边得意之人,此时更是目空一切,望着阿琇狞笑道:“贵妃娘娘得知采人私藏要犯,已经禀奏皇上,要将这晖华殿好好搜上一搜。”
阿琇心知消息走漏,只得硬着头皮道:“宫中从来法度森严,不知贵妃娘娘要搜的要犯是何人?”
“好一副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