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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灵那天,她的骨灰被七十几位宫人抬出宫门,走在最前面的引幡人高举旗伞。身后跟着的是浩荡的仪仗队,一位位面色各异,或无谓或悲伤,他们手里举着各种兵器、幡旗和各式各样的纸扎或者绸缎制作的烧活,一路浩荡,威风极了。在装着骨灰的棺木后面是一排排全副武装的兵勇,文武百官以及皇亲国戚,车轿连绵不断。夹杂在其中的是和尚、道士、尼姑,他们身着法衣手执法器,一曲曲的吹奏着、朗诵着诗经……
而在某间客栈的靠窗角落,一位眉眼冰冷美丽的女子面如死灰的看着那送葬队伍长达数公里,哀伤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不知不觉已然泪流满面。身旁一位与她差不多大的姑娘叹口气,伸手将她搂入怀中,不愿让她多看那一幕。“凉凉,逝者已矣。你该庆幸你的丫鬟是帮助你离开,而不是去禀报皇上前来捉刺客!”
怀中的姑娘扬起一张素白娇小的脸,一双妖娆妩媚的媚眼盛满哀愁,声音轻轻柔柔的很是舒服:“王姬,你不知道……如果哪一天有人愿意为你去死,你就不会那么想了。我长那么大,一直都是为了师父活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有人会心甘情愿为我做到如此地步!”
她看着怀中的姑娘,神色渐渐沉凝下来。
她们相识的并不久,因为每日都有任务与训练,能在一起聊天的次数也不多,尽管如此,关系却一直很好。像今天这样为了一个无谓的丫鬟争吵还是头一次。她冰冷幽怨的眼神,她难过疏离的话语都像一把刃剑,直直狠刺她心头,让她鲜血淋漓。
可是偏偏,她望着夏凉凉惨白憔悴的面容,就没敢再多说什么,伸手扶起她往楼上走去,柔声微笑:"累几天了,你好好歇息。"说完便帮她把门关上了。
身旁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抹人影,她侧目望去,只听那人沉声道:"王姬,我们谈谈。"
……
穿过袅袅水声的林荫小道,眼前豁然开朗,是一片j□j入目,一位位美艳娇贵的姑娘盘坐成圈欢笑,时而聊天时而争宠,而坐在美妓们中间的男人,却比她们都来的美丽。男人衣衫半褪,松垮的挂在身上,半躺在那儿漫不经心的神色与慵懒的气质皆是让人痴迷的象征。
宫内宫人来了有一会儿了,站在不远处看见那一幕有些尴尬,不知进退的时候,那人却悠悠开口了:"公公光临寒舍,可是有要事禀报?"
公公走前去欠身行礼之后便道:"夏昭仪娘娘殡仪归天,生前未及笄前一直受国师养育成长。几日后是娘娘葬礼,请国师务必为娘娘护魂超度,直至投胎。"言罢,他将袖中的圣旨递给他,欠身告退。
华誉紧紧望着手中的那道扣下玉玺的圣旨,眉眼冰冷,带着不可置信。
他的凉凉怎么可能死?他的凉凉那么美好,双手沾满鲜血却依然干净透彻,永远像个小姑娘,喜欢粘着他叫师父的凉凉,偷看他被发现会脸红的凉凉,他喜欢什么她就尝试去做的凉凉,嫁人前绝望地望着他的凉凉,那日赶他走自己蹲在地上掩面痛哭的凉凉……她没死,可是她在哪?
遣退了周身的美妓,他孤身独坐凉亭之中,眉目紧蹙,颇有失魂落魄之感。箍紧了手中的圣旨,他的心像是被人掐捏捣鼓了一般疼痛,眼中难掩震惊,按着胸口呼吸了许久才找回神。
当王姬驰千里马不眠不休快步赶到华府时,便是看见这样的场面——那个男人披散着一头长发,乌发上唯一的装饰是一根白玉簪子,身着月牙白长袍,瘦弱的像是风一吹便倒的书生,寒窗苦读无依无靠……让她看着心疼的却是他的表情。他眉头紧蹙,一张美腻妖孽的脸挂满无助,他周身就像覆盖了一层孤寂,每人都觉得他美丽,却没人靠近。
她不直接听命于华誉,所以很少接触传说中这个杀人不眨眼心如石做的男子。在王姬心里,华誉一直是一个温润儒雅却带着冰冷疏离的人,硬说要与他最亲昵的人,恐怕只有一个夏凉凉罢?
想到那傻姑娘,她对华誉行了礼,走前一步思肘片刻,终于开口道:"主上,小姐没死,已经成功出逃,现在莫约准备游走江湖……"话音未落,便见他霍然起身,原本蒙了一层灰的黑眸此刻晶亮一片。只见他直直逼近,沉声询问:"我的凉凉……当真没死?"声音带着小心翼翼与颤抖,她被他看的有些紧张,但还是迅速回答。
"回主上,千真万确。"
只见他松口气,放下手中圣旨,眉间褶皱化开,露出松口气的笑容。
她看得一阵痴迷,咽了口水,轻轻问:"那主上是要派人去寻?"
他却摇头,眉眼恢复了温柔:"这个年纪正是好玩之时,让她走走大良散散心也不错。"她是旁观者,怎会看不清主上对夏凉凉的特殊。当初若不是因为华誉需要她陪伴夏凉凉,她就不会在快被一群江湖恶人欺辱之前被华誉所救,为他一句护我凉凉周全,她在所不惜!凉凉离开训练场之后,他也放了她自由,任由她游走江湖……可是她却是愿意为他效命的,要不是如此,她也不会回来告诉华誉,只为让他宽心。
他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转头对她说:"你只需暗中护好我的凉凉周全即可!"
王姬抿唇,思肘片刻才道:"小姐身边已有个言幼辰。"话音刚落,只见华誉原本温柔的神情顿时冰冷,黑眸里翻滚着阴霾,语气里颇有咬牙切齿之意,"又是他……"
王姬以为他是怕言幼辰伤害夏凉凉,急忙道,"主上放心,他待凉凉极好。"
华誉冷着脸笑,他当然知道他待她好,他那么喜欢她……如今终于有个机会与心爱之人浪迹天涯,他还有什么遗憾可言。只是,她若爱上言幼辰了,那他要怎么办?
蓦的,他想起那日她泫然欲泣,痛哭流泪的神情……只怕那样伤害她,她再也不会如儿时那般依赖他了吧?又或许在她心里,他一直只是一个像爹一样让她安心的人,让她承欢膝下的亲人罢了?
看着华誉孤寂沮丧的神情,她一时间也摸不清他到底在想着什么,只是小心翼翼的靠近一步,还未开口,便听他问:"我的凉凉,会原谅我吗?"
他问的莫名奇妙,她一时摸不清头脑,可是抬头对上他压抑着痛苦的神情,便下意识的点头:"会的,主上,一定会的。"他对夏凉凉深沉的感情,她怎么会看不出来……虽然不知道他们中间发生了什么,但她相信,她会原谅他的,因为夏凉凉的感情,她也是看得很清楚的。
他想始终于找到了寄托,松了口气,欢欢笑出来。而王姬反倒轻轻地问:"那言幼辰和凉凉现在要怎么办?"
华誉就着那副温柔神情,笑意未到眼里,黑眸全是冰冷,"追,要带回我的凉凉。"顿了顿,又道,"不必了,我亲自去接她,我的凉凉需要我。"说完这话,他嘴角噙着的笑愈加深邃。
等王姬走后,他才猛然颓废,重重坐回刚才的躺椅上。想着夏凉凉和言幼辰走在一起,想着他们并肩流浪,想着他在每个日夜都陪伴她左右……他心底就一阵刺痛难受,就像醋缸子被打翻,一时间五味杂粮让他摸不清楚自己,可是他很确定,他在嫉妒,嫉妒的发狂。
……
随着面前这道门的关闭,隔绝了外面的嘈杂,世界再次陷入一片安静。她后退几步坐到床塌,脑后的长发披散在胸前,显得有些狼狈。她眉间紧蹙,面容哀伤惨淡,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被大火吞噬湮没的碧水,然后快速运转,又渐渐晕散,变成苏卿责爱恋痴缠的目光……如此反复,最后却变成那个近大半年未见的,她倾倒世人美人一笑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的师父,华誉。
那人自从上次一别便在未相见……若他知道'她'的死讯,他会是什么心情?他会愧疚吗?会为她举杯,为了她消愁吗?
她不敢擅自猜测,她怕失望,可又忍不住猜测……她何尝不希望自己多了解他一点儿,离他近一点?可是若能放弃,她便一定不会再爱他!华誉,她或许这辈子都不能见他……如今在良朝,在皇都,她都已经是一个死去的人。倘若华誉见着了她,一定会盛怒罢?毕竟欺君之罪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就这样乱七八糟的想着,很快她便昏昏沉沉的睡下了。
等到次日辰时过半,她幽幽起床,却只有一个言幼辰对她咧嘴:"咱们出发吧!凉凉,有想去哪儿走走吗?"
她并没答话,而是四处张望了一番,疑惑:"王姬呢?"
"她还有事,不与我们同路了。"言幼辰答。
夏凉凉抿唇,过会便笑开,"我自小便呆在府邸,虽经常出门却对其他地方甚少了解,长大后便入了宫,也未到其他地方走过。所以这事儿还是你来做主罢!"她眉眼淡淡,嘴角挂着一抹浅浅的笑意,未到眼底,却已十分美丽。
他看的有些呆,回身之后才红了脸,别开头不自在的咳嗽,借以掩饰:"那、那我们便西行去满州,游山玩水过后再去南下去严荇……"
她微微点头,还是那抹笑:"凉凉听你的,如此便有劳幼辰了。"
他不满她现在这样生疏的语气与态度,他认识她那会儿,他们关系明明那么好……可是如今又因为什么,而如此生硬疏离了?他蹙眉,一脸不高兴,"这样客套的话以后不要再说,我不喜欢。"
夏凉凉怔了怔,终于笑开,眼睛弯弯的像月牙,格外生灵:"好。"
"这里不是宫内……凉凉,我更喜欢以前那个无忧无虑的你。"他走前一步,抬起手将她被风吹乱的发丝挽到耳后,温柔的目光让她觉得有些不自在。
她撇开头,侧脸躲过他的抚摸,向前跨几步,转头:"快走快走,等会儿太阳大了我可不愿多走动。"她着一袭桃红半袖,低履长裙,一头墨色长发披散在肩随风飘动,淡淡的芬芳侵入他鼻婢。她眉眼弯弯笑靥如花,逆光而立的模样让他有些沉醉。等她不悦的先行一步,他才回过神来,背起包袱跟上前方娇俏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
☆、二三章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宝贝儿们七夕快乐~我也很快乐,么么哒~
她抬手拉过他手牵着,笑眯眯,"幼辰啊,这一路吃行费用,小女都得靠你了。"
他简直爱极她谄媚的神情,"养你一辈子都没问题!"
这话说的她有些尴尬,松开他便干巴巴的笑着往前走了。她与言幼辰认识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她被很多人喜欢过,又何尝看不出言幼辰痴缠的目光和温柔的神情——可是偏偏就是好友,关系非常,她才不能轻易说出那些伤害他的话,因为害怕他受伤难过。
买了辆马车,一路颠簸着便上了路,她在时而平稳时而剧烈的马车内,枕在榻上沉沉睡了下去。
这是她离宫那么多日,睡的最踏实安稳的一觉了——自从碧水死去之后,她就一直在自责,食寝不安,居然瘦了许多!他看在眼里,因为嘴笨,也不敢对她说什么安慰性的话,生怕刺激到她……现在看见她能说能笑,他悬在半空的一颗心也终于放下了。
西边天气常年阴郁寒冷,愿意去满州游山玩水的人却很多,不为其他,只因江湖一句:四月满州风吹草飘,五月满州白雪皑皑。
满州天气随气流而改变,时常冰冷,也时常炙热。听闻许多来过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