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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福抬起头,浑浊的眼底里波涛汹涌。
“你疼,”木潸伸出一只手,轻轻遮在徐福眼上,“他们比你更疼。”
她盖住徐福的眼,举起匕首,匕首的刀刃对准徐福的脖子,“……去地狱向他们赎罪吧……”
木潸刚说完话,徐福的脑袋突然一扬,他的嘴竭尽所能地大张开,两排尖利的牙齿向着木潸盖在他脸上的手狠狠咬去。
“小心!”赵煜一手揽住木潸的腰,将她往后拖,同时抬起脚,用尽全力踹向徐福。
徐福被年轻的赵煜一脚踹开,在地上接连滚了几米远,这才停了下来,他喘着粗气,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徐福。”木苒冷冷出声唤他。
徐福停下猖狂的笑声,抬起头,恶狠狠地望向木苒。
木苒淡淡说道:“你还不相信吗?你永远都不可能成为神。”
徐福磨着牙,面目狰狞起来。
木苒继续说道:“一旦失去你的族人和你圈养的凶兽,你也不过是个年迈的普通人,即使这一次让你侥幸胜利,你换来的也不过是这具肉体凡胎的又一个百年,说到底,你永远都只能是你徐福,一个又老又丑,没有能力,除了血肉,再也吃不下其他东西的,人。”她冷冰冰地凝视徐福,忽而笑道:“承认吧,你只是怕死,害怕用这具残破的肉体苦撑了千年后,最终还是输给了时间,最后,你剩下的只能是世间,可时间,哼,却又是最虚无缥缈的东西,你甚至连活着这件事都抓不到一个实质的证明,所以你怕死,像每一个凡人一样怕死,而且,是比常人怕得更甚呢。”
“徐福,”木苒走近徐福,蹲□,与他平视,“生命对你而言,到底是什么?”
徐福抓着自己的断腕,口齿一动,便是一口腥污的血,汩汩落下,他死死瞪住木苒,咬着恨意,低声说道:“我找不到答案,所以才要活着,只要活着,终有一天,我一定能知道,命,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木苒看了他一会儿,沉沉叹气,“老顽固。”
徐福哈哈大笑。
木苒刚要站起身,身下的徐福忽然伸出手,她一惊,正要回身,身后不远处木潸已经惊叫着唤她了。
“姑姑!”
只是呼吸的一刹那,木苒的身体立即被一团涌动的水包裹住,她诧异地张大嘴,立时便有一连串的气泡咕咕上涌。
隔着波动的透明液体,木苒看见徐福的嘴张了张,似乎对她说了句什么,可下一秒,一团明晃晃的火焰从头到脚吞噬了徐福。
火光跳跃间,木苒在咫尺的距离里,眼睁睁看着徐福的身体逐渐化为灰烬。
那是一场历时千年的,对于人类生命的豪奢盛宴。
木苒瞪大眼。
她似乎从这具被毁灭的肉体里,看见了千万兆族人灵魂的放飞。
这是自由,是谁也无可取代的,生命的自由。
作者有话要说:……我在酝酿后记怎么写。
、善后
善后
火焰散去,众人围拢上来。
“……这就没了吗?”木潸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的一堆灰烬。
“他真的死了吗?”赵钰接过木潸一直紧攥着的匕首,用它在地上的灰烬上拨了拨。
灰烬被扬起,纷纷消散在空中。
木潸的视线不自觉追随那些灰尘,讷讷回道:“小煜的火已经不是先前普通的火了,是南火,世间万物触之即灭,是与传说中的地狱幽冥火并称生死的火种,没人逃得过。”
赵钰默默点头,收好自己的匕首。
“现在该怎么办?”木潸迷茫地看着赵煜,事情一旦告一段落,她反倒像是失去了支撑的力量般,身体颓然倾倒在地。
赵煜急忙扶住她,低声安慰道:“我们回家去吧。”
“嗯。”木潸疲惫地点点头,在赵煜的搀扶下,靠着他的身体,慢慢站起身。
“喂喂!”林教授突然大叫出声,“你们去哪?”
他一呼唤,前头四人纷纷回头,便见着身后不远处,花小莲和小崂山正并肩离去。
“……呃……壮士留步!”一时想不起对方名字的赵钰赶紧出声挽留。
小崂山一听到“壮士”二字,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栽倒,他愤愤回头,怒道:“我不是壮士!”
“那……义士!”赵钰从善如流,满脸谦和地笑,“你们舍命相助,赵某虽非能人,还请阁下到寒舍一聚,让在下一尽地主之谊,如若不然,在下一辈子都将问心有愧,寝食难安。”
“赵钰,”木苒翻了个白眼,“说人话。”
“就是我要报答你们,你们先别走。”赵钰微微笑。
花小莲摇摇头,拉着小崂山的手就要走。
“等等!”木苒从赵钰身后站出来,紧张地说道:“六六……”
她这一声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六六身上,六六依旧昏迷,由林教授一手扶持着。
小崂山回头,盯着沉睡的六六,又瞥了眼满脸忧色的木苒,素白消瘦的一张脸忽然笑了,“你在担心什么?”
木苒的表情有些僵硬,她嗫嚅了一会儿,涩涩问道:“这座山上,除了我们,还有活人吗?”
未待小崂山回答,花小莲抬头漫无目的地环视了一圈山林后,轻声答道:“有。”
木苒先是松了口气,继而面色复回沉寂,“既然如此,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们忘记这一段记忆?”
“你是说所有人吗?”小崂山指着自己的鼻子,嘻嘻笑道:“包括我和这位六六吗?”
“……是。”木苒点头,神色有些痛苦和为难,眼神却异常坚定。
赵钰上前一步,牵起木苒的手,木苒侧头看他,苦笑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忘恩负义?”
赵钰摇摇头。
这一切的开端起源于蘷对兆族人的熟悉,紧接着便是秘密泄露后给兆族百姓带来的千年灾祸,真正能毁灭兆族人的,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要还兆族人重获真正的安居乐业,知道他们存在的人越少越好。
既然有血脉族人能勾结徐福置他们于不义,那难保今日之恩人在日后的生活里不会再次给兆族人带来灭顶之灾。
蘷已经是个先例了。
与其留下祸患,不如在悲剧发生前,将苗头扼制。
木苒歉意地望向林教授诸人,“对不起。”
林教授摆摆手,豁达笑道:“我明白我明白,虽然有些舍不得这段经历,但是这种事自然是听嫂子的。”
一直站在后头的木苒乍听到“嫂子”二字,低头“噗”得笑出声。
林教授哈哈笑道:“弟媳倒是真性情。”
木潸的脸腾得红了。
赵钰笑骂道:“就你话多。”
“咳!”小崂山站出来,不瞒地瞪了眼林教授,严肃说道:“既然赵先生刚才说要报恩,我先前又无恩可施,这会儿便卖个人情给你们吧。要让这些人忘记今天发生的事情,其实很简单,只需要施加一个咒符,把他们的记忆镇压住就可以了。”
木苒点点头,“那有劳这位先生了。”
小崂山笑道:“只是在实施之前你要先确定,这个咒符包括了哪些人?”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毫无遮拦地看向六六。
木苒犹豫了。
“不要让她记得。”一直没有吭声的赵煜突然站出来,沉声说道。
众人惊讶地看着他。
赵煜穿过众人,慢慢走到六六身前,宽厚温暖的手掌在她脑袋上揉了揉,轻声说道:“这孩子为了我们,可以连命都不要……谁也不知道今后我们还会遇上什么危险,与其让她再深陷险境,不如现在就让她把这一切都忘记掉,经此一役,她会回到爷爷的身边,过回她安全无忧的生活……”他顿了顿,忽而笑道:“这也算我这个做哥哥的,唯一能为她做的了。”
木潸犹豫地看着赵煜,“六六的真实想法,或许不是这样的呢?”
“不是或许,是一定。”赵煜笑道:“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她有她的人生,她会遇到一心一意对她好的人,她的青春,不应该荒废在我们身上。”
更不应该浪费在这一场注定无疾而终的感情上。
木潸低下头,默认了赵煜的说法。
“诶诶!我明白的!”小崂山举起双手,叹了口气。
林教授揶揄道:“你这个从来没谈过恋爱的人又明白什么了?”
“我怎么不明白了?无非就是儿女情长嘛!”小崂山义愤填膺地反驳道:“老师以前不是教过我们的吗?”
“行了。”花小莲突然动手拉回小崂山,“年纪越大废话越多。”
“那行吧,”小崂山瘪嘴,环视了一圈众人后,说道:“等一下,我会发咒,因为这个咒术的实施范围会比较广,所以持续的时间也会比较长,这期间,你们可以到处看看,说不定能做点什么。”
那站在一起的四人,俱都点了点头。
小崂山伸出右手,将食指放到嘴里咬了一口,一滴血顺势低落进他脚下的泥土,转瞬消失无踪,“我的血气要完整搜寻山上的活人,并寻找他们记忆中需要清除的部分,这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他的话未说完,木潸已经走到他面前,摘下右耳上的玉石耳钉,循着那滴血没入土地的位置,插了下去。
一丝水汽顺着耳钉的银针蜿蜒而上,如雾似幻地缠绕住银针。
片刻后,以他们脚下的土地为圆心,整座大山为之一震。
花小莲在旁震惊问道:“这是水器?”
“嗯。”木潸略感诧异地看着花小莲,颇为窘迫地答道:“这是我们家家传下来的东西,确实是水器,具体名字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想,如果这位先生是要找人,那我的水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果不其然,仅仅是在他们说话的间隙里,小崂山的神色一变,极为诧异地看向木潸,赞叹道:“好快!居然已经全找到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小崂山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纸,用自己流血的手指在上头一阵涂抹,近旁的木潸还未看清字迹,小崂山已经将符咒往天空一抛,手印捏得又快又狠,“去!”
半空中的符咒随着他的口令应声烧起,转瞬灰飞烟灭,灰烬如离弦利箭般,射往四面八方。
木潸离咒符最近,看得也最是真切。
四粒灰烬以肉眼几乎看不分明的势头,分别射进小崂山、花小莲、林教授和六□人头顶。
这四个人,纷纷倒地。
“……这……这……”木潸有些惊慌,“等他们醒来我们该怎么办?”
“你们一路往山上走,遇到还活着的凶兽就斩草除根,遇到敌人,把他弄到家里,先关起来,等我回去以后再发落,至于来帮忙的友军,告诉他们,接应的人在山脚下等他们,让他们直接下山。”赵钰卷起自己的袖子,有条不紊地安排工作,“至于这四个人,我留下来保护他们,顺便等他们苏醒。”
木苒本想留下来与他一起等待,可一想到被孤身一人留在赵宅的福壤,不免忧心如焚,加上赵煜和木潸能力虽强,处事能力却未必可行,之前这两人先后被逼重生的事例实在叫人心惊胆战,木苒只能与他们同行。
更何况,兆族内部有徐福内应一事,这两孩子尚未知情。
赵钰目送三人走远之后,拍拍自己的裤子,在林教授等四人躺倒的地方,席地而坐。
徐福一死,原先伴随大批凶兽聚拢而来的乌云也随之消散了,放晴的天空流露出黎明的曙光,一片澄澈。
“天亮了啊。”赵钰仰头看了一会儿如初生婴儿般的天空,低低感慨。
该如何向这四个最棘手的人解释当前的情况呢?
不好办呢。
第一个醒过来的人是花小莲,他警惕地看着赵钰,转身扶起小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