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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儿抬起头,有些茫然地望着香泽公主。
银钩一拢白衣走来,随手取了麻衣,披在身上后,站在猫儿身边,对香泽公主说道:“不劳公主挂心,娘子自然由我来照应。”袍子一掀,人也陪同猫儿一同跪下。
香泽公主没见过银钩,但关于银钩那风流的大名她却是早有耳闻,今日一见,竟被那人的一言一貌给威慑住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但见一身白衣的银钩却与曲陌的若仙飘渺不同,竟活生生将那白衣穿出了一份妖魅,犹如优伶翻转的水袖,眼神潋滟间皆是令人无法抗拒的魅惑之态。但你若细看而去,那人却若放荡不羁的清风,只是冕着眼,含了丝从不肯停留的轻蔑扫着你,让你觉得有些羞形与色。
香泽公主微欠身子离开,忍住了回头去看一眼的冲动,只觉得那人地自己有些莫名的嘲讽意思,转而又一细想银钩所说的话,那人竟称呼猫儿为。。。。。。娘子?!
香泽脚下一顿,满眼不可置信地转身望向银钩和猫儿。
却见银钩不着痕迹地将猫儿身体倚靠在自己身上,帮猫儿承担着身体的重量。而猫儿则是无意意识地靠了过去,仿佛对那银钩有着很深的依赖。
猫儿问:“怎么来了?”
银多回道:“为夫想陪在猫娃娘子身边。”
猫儿抽搭了一下浓重的鼻子腔,没有再说话。
花锄回了神,怒目转来,冲银钩低吼道:“你走,这里不欢迎你!”
银钩心思一转,以为花锄是因为自己名声不好,而猫娃又是代嫁给自己,所以不满气恼。他不欲和花锄吵,只是专心地陪着猫儿,有点儿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意思。
花耗对银钩并不陌生,虽然以前银钩作为斐公子时两人相处颇多,但花耗并不知其真正身份,只当今天见到银钩却是第二次。第一次在军营中,银钩也是来寻猫儿回去。
花耗打量着银钩,银多抬起脸,大方地让花耗看着。若非今天场合不适,银钩还真想捉弄一下这个人。银钩可还是记得,这个人曾经搬弄出什么岳父岳母的临终遗言,让猫儿嫁给他。银钩的娘子,岂是有让他人窥视去的宝贝?从猫娃招惹了自己的那天起,这件事儿,就已经没完没了了。
花锄见银钩不瞧自己,心中亦因三娘仙逝而悲伤,总是需要个出口宣泄一番,如今银钩来了,他自然万分不满,心中愤怒一燃即起,拳脚间呼啸袭来。
银钩不想与花锄动手,闪身躲开。
猫儿低着头,听着两个人的拳脚声,发狠地一拳头捶到地上!
众人只觉得忽悠一下,那简单搭建的灵堂便在众人的惊讶中轰隆一声倒塌。
娆汐儿尖叫一声,冲一猫儿面前,使劲扯着猫儿的领口,“你。。。。。。你把三娘压里面了,还我三娘!还我三娘!”
猫儿缓缓站起身,猫儿直勾勾盯着娆汐儿,娆汐儿身体一震,一种恐慌由脚底开如蔓延,腿亦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猫儿一寸寸拉掉娆汐儿抓在自己领口的手,没有任何波澜沉声询问:“你若想见三娘,就去陪她可好?”
娆汐儿猛地后退一步,惊恐地望着猫儿,一手捂着胸口,竟忘了反应。
猫儿确是恍惚一笑,转身不再搭理娆汐儿,动手拎起一坛子好酒,仰头灌下数口,酒水将猫儿的脸粉刷,浸透了胸前衣衫,如大片的泪水般掉落。
猫儿浑然不觉地笑着,将那一坛子酒水抛出,正落在倒塌的灵堂上,在一片碎裂中,由袖口取出火折子,在众人的倒吸气中,扔了出去。
灵堂轰然间着起大火,应得猫儿脸孔越发不真实,如同要融入一火光中般虚幻,不晓得是谁要吞噬掉谁的命运。
猫儿笑了,轻声道:“三娘,好走,回花蒲村去吧,那里有我们的家。”
本欲扑火的花锄动作僵硬下来,人亦无声地重跪到燃烧的灵堂前,为三娘守护着终于可以回家的灵魂。
花锄知道,这些年三娘虽然衣食无忧,但过得并不开心,总是眺望着花蒲村的方向,絮叨着说要回家看看,要去和四娘说说,她是对不住四娘嘱托的。
花锄在花蒲村霍乱时,虽然年纪还小,记不得曾经发生的事儿,但却对花蒲村一点儿都不陌生,不单是那份感觉,更是三娘从来不曾停止过的描述,将村子里的一切一切全部当成了一段珍贵故事讲给锄头听。
三娘说过,村里得病的人都是被点了火,烧成了一把灰,据说这样灵魂就解脱出来,不用继续承载身体病痛的折磨。
花锄懂得猫儿的意思,也觉得,这也许是三娘所期望的最后归属吧。
大火在灵堂冲天烧起,如同世间最后的结局与最初的开始,无论在怎样的绚丽中,最后终究化为一捧灰烬,在风中渐渐消失所有音讯。
猫儿走到花锄身边,跪下,由身后抱住花锄的身体,将脑袋枕在花锄的背脊,犹如刚开如懂得安慰人的孩童般,单单用双手环抱着这份温暖。
花耗走过去,将两人抱入宽阔的怀中。三个人,如此依偎着彼此的体温,犹如静止的画面般无声无息。这是一种旁人永远无法感受一的慰藉,只有经历过花蒲村生死的人,才会懂得的心灵哀鸣。
娆汐儿望着那三人,只觉得花耗的手臂中没有自己的位置,竟无法迈动脚步,以花蒲村人的身份过去萃取温暖。。。。。。
逐风流 银钩终钓猫眼月(一)
一庄丧事后却是一庄喜事。
一庄丧事,三娘的去世,在他人眼中,不过是看不见的悲切,甚至牵连不了一份心思,带给的,只是至亲之人的悲痛,在岁月中渐渐消散。
一庄喜事,离国圣上下旨,赐婚曲陌与香泽公主,命曲陌带着御聘礼护送香泽公主回国,然后择吉日正式迎娶公主回离国曲府。虽然繁琐,却是礼数。
这庄喜事,日传千里,成为每个人心中对于和平的喜悦向住。
虽然,大家原本以为香泽公主来‘离国’之后,原是要嫁给本国太子,不想, 竟然是要嫁给“九曲一陌”的曲公子。大家在猜测中落空,却是异样欢喜的,任谁见了曲陌与香泽公主一起策马而行的情景,谁人不感叹好一幅神仙眷侣画卷?
离国上下一片欢悦,不但为曲陌与香泽公主的婚事,更是为离国找到了娆汐儿,那个曾经叱咤风云的姚池女之女。如此这般,娆国又欠了离国好大一个人情,若霍国来袭,绝对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离国子民兴奋在不为战争所扰的遐想里,被关注的几个重要人物却沉寂在彼此的错乱中。
三娘的后世办好后,娆汐儿便在娆帝的催促中与曲陌,香泽公主一同去了娆国。这一行,不但是楚府要全部随同,跟着去享荣华富贵,娆汐儿还硬是将花锄带去,将其当成自己的亲弟弟般照顾。实则,花锄却是娆汐儿的亲弟弟,只是这话儿,已然万万不能说。
娆汐儿自己守着这个秘密,非常明白,既然一开始就错了,也只能继续错下去,不然,单是那欺君之罪,就不是几颗脑袋能顶下来的大事儿。
花耗荣升为战衣将军,自然又承担起护送美人的工作。只是,此去,怕也是被离帝算计在了联姻之内吧?
数人整装待发的前一夜,没有人能找一猫儿,就连银钩都不知道猫儿去了哪里。
曲陌、花耗、花锄、银钩、所有人都在找猫儿,而猫儿却如同蒸发般无声地消失了。
其实,猫儿并没有走丢,也没有被掠去,只是安静地坐在树上,望着曲府在灯火阑珊中准备着明天的行装,一夜无眠,直一天明。
当车轮转动,马蹄踢踏,猫儿缓缓闭上了眼睛,心,仿佛也随之走远了。
银钩的声音由猫儿旁边的另一棵村上传来,在调侃中声音徒然加了几分尖锐,“怎么,不跟去了?”
猫儿咧嘴自嘲一笑,看向银钩:“我还真是一只养不熟的猫,谁对我好,我就跟着谁。”
银钩没想一猫儿会这么说,一刻间竟然接不上话。
猫儿却是笑了,只觉得银钩干瘪的样子挺有趣儿的。
银钩被猫儿笑得无奈,转瞬间目光一洌,手中村叶飞出,喝道:“出来!”
这时,隐在村后露出衣衫一角的暗卫闷哼后现身。其中两人猫儿认识,正是曲陌的贴身暗卫。
其中一人胳膊插了一片村叶,有血痕流出,上前一步抱拳道:“公子莫怪,属下只是听命行事。”转而地猫儿恭敬道:“猫爷,主子请您一同上路,主子有话要对您说。”
银钩慵懒地倚靠在树干上,把玩着自己的头发,半眯着眼睛,却是突然半空拍出一掌,正中那暗护胸口!
暗卫一口鲜血喷出,身子亦撞倒身后的树干上,猛地一震,才算稳住了力道。
猫儿没想到银钩武功这么高,不禁有些咂舌。
银钩懒洋洋道:“如果下次还让我听见有人教唆我娘子爬墙,就不是如此简单了。”
暗卫身体一僵,眼底划过惊恐,苍白着毫无血色的脸,不知道要如何答话,只得将眼睛扫向猫儿。
猫儿瞪银钩,“你做什么伤人?”
银钩斜眼过来,那眸中流转潋滟,若五光十色的烟花,煞是靡丽,更似犀利,吊儿郎当道:“没事儿,适当的换血,对身体好。”
猫儿无语,这人怎么满嘴都是自己的理?
银钩身形一闪,那紫色勾略银色玄纹的衣衫便飘渺地落在猫儿旁边的树杈上,斜倚着,将手伸出:“走,猫娃,咱回家。”
此时,树下却是在无声中又站立一人。
那一拢白衣的人儿在得知猫儿位置时,便策马狂奔回来,此刻正仰头望去,点墨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却深得不见底,透不得一丝光。
曲陌坐在马上,对猫儿伸出白得几乎透明的手指,“猫儿,跟我走。”
猫儿望曲陌那永远一尘不染的白色衣袍,犹如水中倒影的荷花,在一片静止中颤抖着细微的涟漪,让人心疼,却拥不进怀里。
猫儿笑了在泥泞中固守着自己的纯粹,终是在那片璀璨的朝露中,将自己的小手搭上银钩那越发冰冷的手指间,说:“银钩,你的手真冷。”
银钩的手指在渐渐收紧,那属于灵魂上的颤抖紧紧锁住猫儿的温度,声音里含了一丝颤音,努力控制着这种狂躁的喜悦,缓缓闭上眼睛,轻声呢语道:“这样暖和多了。
”
猫儿也闭上了眼睛,依偎进银钩怀中,犹如感受风的方向般,两个人皆不再说话。
曲陌那沉若深漂的眸子泛起从来不曾有过的雾气,却是令那深不见底的眸子更加萦绕上不得窥视的朦胧。
曲陌的手一直伸着,仿佛变成了一截树干,僵硬着,既然生长出去,又怎么能够收得回?若要重新开始,却是要砍掉这已经粗壮的枝干!那般绝然,可有回转?
不知若干年后,是否还会发芽?或者就此枯萎?
曲陌的声音犹如远古的风,刺不痛人的肌肤,却是刮进人的心里,变成驱除不去的声音,他说:“不给我一次解释的机会吗?”
猫儿的身体无法抑制地颤抖,银钩的手指越发收紧,仿佛要把猫儿融入自己的骨血般用力。
每个人,似乎都在等着猫儿的回答,然而,猫儿却一直不肯开口说话,甚至连眼睛都不曾睁开,她怕,怕自己看到曲陌的样子后,又变成周而复始的样子,她无止境的追,可除了扯脏他的洁白衣衫外,什么都抓不住!
曲陌等不到自己的答案,突然大喝道:“猫儿,你看我!”
猫儿下意识的睁开眼睛,银钩确是一把将猫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