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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会离开——那黑石峰上我爷爷预先留有云磁仙石一方,所以这片火云一经散开,俱向黑石峰上聚集,直到玄冰元磁峰磁力再增时,这些火云,才会又被吸了回去!”
岳怀冰苦笑了笑,摇摇头,实在也是不懂。
尉迟鹏道:“你初次来,当然什么都不知道,等到你以后随我兄妹习剑之后,就知更奇妙的事情还多的是。”
岳怀冰脑子里一直还在想着那个黑石公,实在不明白,就道:“那黑石公究竟犯了什么罪,何以要长年受此迫害?”
尉迟鹏脸上现出了一片怒容,道:“这个魔头实在是坏到了无以复加地步,他功力无匹,但为人生性残暴,听说当年为了练一种阵法,曾在一日夜间,杀害了三百名童男童女性命,取其生魂祭炼妖幡!”
“有这种事?”
岳怀冰给吓糊涂了。
尉迟鹏冷笑道:“因为如此,才激怒了我爷爷,当时集合了海内外同道号称‘青云九老’的九个人,共同协力,用‘十煞伏魔剑阵’,才将这个老东西擒住,从此就把他囚禁在黑石峰下!”
岳怀冰惊骇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尉迟鹏道:“很早了,最少也有五十年了!”
岳怀冰打了一个寒颤道:“五十年?……难道关得不太久了些?”
“你哪里知道!”
说起这件事,尉迟鹏兀自有些气恼。
“这五十年当中,他曾经出来过两次——第一次我爷爷尚在世时,黑石公逃抵黄山,为逼占黄山五云步地盘,竟然发动魔火,将黄山二十四所寺院僧尼,烧得一个不剩,为尘世间带来了无边浩劫,幸亏我爷爷与青云九老事后赶到,几经犯险,才又把他擒住!”
尉迟鹏频频冷笑着。
岳怀冰听得惊心动魄。
面前的黑石峰经过方才火云笼罩之后,这时袅袅地冒着黄烟。
可以想象出,劫后余温,犹是何等的怕人?
尉迟鹏追忆着以往的传说,道:“这一次青云九老会合我祖父才在黑石峰上,加上了那块云磁仙石,每日西时引发火云,用以磨炼此老的凶煞魔情,也是惩罚他两次所犯下的滔天大祸。”
岳怀冰恨恨地道:“这么说来,这个人的确是不堪救药了。就该一劳永逸除了他才是了!”
“谁说不是?”
尉迟鹏又轻轻叹了一声,接着说道:
“但是,说来话长,我那祖父与青云九老,早年与黑石公说起来还有一段相当的缘份,再说,他还是家母娘家的一个嫡亲长辈……说起来事情可就有些碍手了!”
他冷笑了一声,又道:“黑石公在黑石峰下苦熬了十年之久,我爷爷与其他九老见他居然颇有悔过之心,当时为了试探他是否真心悔过,就在那一年,公推青云九老中的娄璧翁与黑寇叟二位老人家,入峰刺探,考察他的悔过决心!
“谁知道——”
尉迟鹏气得重重地叹息了一声,接道:“这一次结果更是出乎意外的惨。”
虽是身不关己的一件事,可是由尉迟鹏嘴中道出,岳怀冰听在耳中,却是那等激肠荡气,令人心惊胆战,不克自已!
这件事早已提起了他的关注,势非要听下去不可。
尉迟鹏叹了一口气,道:“可怜娄璧翁与黑寇叟二老前辈进入石峰之后,竟然中了黑石公的埋伏……”
“……这个老儿对我祖父以及青云九老早已恨入骨髓,十年来他在石峰之下,竟然打通了十数道密道,暗中布署了许多奇异阵势——
“——可怜娄璧翁、黑寇叟二位老仙师那等高的道法,竟然会着了道儿,一时被困在他峰下阵道之内,二老不服联手迎敌之下,竟吃黑石公以预藏的小乾山‘霹雳子’发动——”
说到这里,他呆了一下,才道:“二位老人家竟然当场炸为飞灰而死——”
尉迟鹏恨恨地接道:“二位老人家俱是炼有道基之人,肉身虽粉,可是所炼元神按说可以脱山,无奈黑石公为人阴狠,竟然早已想到这一点,居然以所炼的妖幡将二老元神化为飞灰,使之形神具灭,黑石公乘胜遁出之时,幸亏我爷爷挡他一阵。”
“他可曾跑脱了?”
“差一点!”
尉迟鹏叹息一声,道:“也错非是我爷爷,要是换了另一人,决计挡他不住。当时,我爷爷与他苦战之下,虽然把他制服了,可是自身却为黑石公炸去一腿!”
“有了这次经验之后,黑石公才被永囚峰下,各方公议,判他永世不得复出,这也是他自作自受的报应!”
岳怀冰听得真有点毛发悚然,的确是太骇人了。
尉迟鹏道:“就因为有了过去这些事情之后,所以我们兄妹对他才深恶痛绝,但是爷爷飞升之前,却仍然对他眷念不已,曾吩咐我父亲不得再刻意折磨他,是以……我兄妹这多年来,对他还保持着一份晚辈的礼貌。”
岳怀冰叹了一声道:“人心之险恶,真是防不胜防,我看这黑石公,大哥你们千万不可掉以轻心。”
“我也是这么想。”
说到这里,他皱了一下眉,道:“最近这几年,苍须奴说黑石峰下常异音作祟,很可能是这个老鬼又在捣什么鬼,不过我妹妹监视得他很严,必要时,我妹妹那口铸雪剑就可取他性命。”
岳怀冰惊讶道:“令妹的功力竟然高过黑石公不成?”
尉迟鹏摇摇头道:“论功力,我妹妹当然比他差远了,可是,我爷爷临去之前,却传授了几种专治黑石公的杀手功夫。那口铸雪剑,前古神兵,经我尉迟家七代相传,剑上威力非比寻常,正是黑石公最惧之物——”
他笑了笑,又道:“那口剑原是留与我的,偏偏我爷爷说我仙缘不够,今生波折俗缘极多,是以才由我妹妹负责保管。”
谈了这么多,岳怀冰总算对于这尉迟一家,有了一个全盘的认识,他感念着自己此番的邂逅,可真说得上缘份不浅,内心私下里庆幸不已。
第八章樱唇半开启,秋波勾人魂
夜晚——
山风轻轻地袭着。
灯光、竹影、绢屏、琴、棋、书、画……这些静物各有其趣,互相地对称着。
这个时候,如果你独自留在这里,如果你还没有入睡,你就会想到很多事情。
从记忆里翻涌出的思潮,不尽然全是悲惨伤感使你痛心的事情,也有些是属于绮丽温馨一面的。
岳怀冰在一番痛定思痛之后,他的心早已平静下来了。
他忘不了雪天练刀、寒夜长啸的慷慨壮志。
忘不了一刀、两刀、三刀,砍下云中令、夏侯忠、贯大野三人三颗血淋淋的人头。
他也忘不了沈海月的阴霾奸狡、老谋深算。
但是闪开了这些血淋淋的仇恨之后,他也忘不了那些属于感情上与他相生相息,有所关联的一切。
譬如沈海月的女儿沈雁容!
这个女孩子就常常让他心里烦,下意识里,总好似欠了她些什么似的!
如果他第一次留在脑海里的影子,是沈雁容而不是尉迟青幽,那么此刻会是一番什么样的感受,他可就不敢断定了。
正因为第一次,也就是两年前在雪山脚下,那个蕃婆子的野店里,看见了尉迟青幽的那一次之后,尉迟青幽那惊鸿一瞥的影子,竟然那般根深蒂固地占在了他的心里。
如果拿她来和沈雁容相较之下,沈雁容相对的份量可就要轻得多了。
年轻人没有不多情的。
岳怀冰只是把这番情,深深地埋藏在自己心里。
他很少想,也不敢想。
在过去,他是被所谓的仇恨冲昏了头,没有时间来想这些。
现在他略微地定了下来,在复仇的事情未有结果和暂告一段落之后,这种对于异性的情怀,就会情不自禁地滋生了出来。
几上放着自己那口刀。
在平常,他最喜欢在这种时候起来舞上一趟刀,可是,今夜他却觉得异样的懒慵。
懒洋洋的。
对于自己身上所具的武功,他也灰心得很。
一个自信武技超人、足可横扫天下的人,想不到一下子由天上跌了下来,忽然间发觉到自己的武功竟是如此的不济,内心之沮丧,自是可以想知。
“冷香阁”是那么的静,静得连院子里的落叶声都可以清晰地听见。
这些房子,他得悉是“冷魂谷”前主人的修真之处,自是不会轻易供人居住,但是主人兄妹却把它拨出来作为自己居所,可见得对自己之另眼相待。
他又听见了落叶声……
气溢显然已经很低了。
此处虽非酷寒,可是深夜的寒流,也是够瞧的了。
别个院子里,传过来一阵子琤琮的琴声,只是那么低低地拨动着。
此时此刻倒使他想到了李商隐的那一首“寒夜深思”了,他缓缓站起来,正想向窗前步去。
忽然,他怔了一下。
他看见了一个女人的影子!
那个影子在他刚刚一发现时,尚还隔着老远,可是一刹间,却已经很近了。
现在,她已经进来了。
珠串的帘子不过是轻轻地动了一下,她已经来到了屋子里!
岳怀冰先是一惊,可是当他看清了来人是谁之后,心里更为吃惊。
“灵珠。”
他心里叫了一声,因为进来的这个人,也就是白天饱受众口交责的那个奴婢灵珠。
岳怀冰极为惊吓。
因为他曾经亲耳听到尉迟青幽命令她今后不许擅入这里一步,那么她岂不是在明知故犯了。
“灵珠!”
他轻轻地叫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已足以代表了他内心的惊惧。
“嘘……”
灵珠以手指在唇上按了一下。
这种禁声的动作,古往今来都是一样的。
她身上只穿着一袭黑纱的长衣,透过朦胧的月色,那袭纱衣里面的胴体,简直是呼之欲出。
她的动作极为轻巧,身形略闪,已来到了岳怀冰面前。
“你来干什么?”
“岳相公,轻一点儿!”
灵活的眼珠子,向着四面瞟了一眼,身躯一晃,已坐在了石玉榻上。
岳怀冰闪身走向窗前,向外张望了一下。
“放心。”
她笑着说道:“不会有人的!”
“你好大的胆子!”
“我才不怕呢!”
她这时头垂得很低,两根手指玩弄着纱衣一角。
那双深藏在长睫毛之下的眸子忽地撩起来,看向岳怀冰,有点生气地道:
“大不了他们把我抓回红梅阁去,可是我一样会跑出来!”
说到这里,她似乎很得意地微笑了起来。
她似乎又是一种女儿的姿态——属于那一类放任、不受拘束一型的。
“灵珠,你找我有事吗?”
“嗯……”
她笑起来露着洁白的牙齿,道:“你不欢迎我来,是吧?”
“那倒不是的!”
“没有事我就不能来?”
说罢她把头编过来,盘在头上的一蓬秀发,云也似地散了开来。
纱衣里面的一袭红色肚兜清晰可见,那双修长丰腴的双腿,似乎更具有诱惑性!
岳怀冰皱了皱眉,觉得双方这样的情形之下,见面不大妥。
可是一来他是客,二来对方尚未说明来意,自不能下逐客令!
况且,他对她还基于某种的同情。
灵珠把下巴抵在膝头上,把一双吊梢的长长眼睛睨着他一笑道:“闷,想找你聊聊天!”
岳怀冰心里算是松了一口气,起码觉得她之所来,是没有什么恶意的!
灵珠笑了笑,把一只手摸向腰上,腰上系着一根细长松软的红带子。
红带子上系着一大串山果,样子很像是葡萄。
灵珠摘下来,甜甜一笑道:“这是小姐种的‘雪枣’,我偷偷地摘了一串来,给相公你尝尝新!”
岳怀冰说道:“要是尉迟姑娘知道了呢?”
“她不会知道的,少主人就一天到晚地偷吃,她哪里弄得清楚!”
灵珠笑了一声,赶忙用手掩住了嘴巴。
岳怀冰一笑,说道:“你这不是栽赃吗?”
“好吃得很哩!”她摘下了一个递过来。
岳怀冰接过来,觉得冷若冰珠,入口即化,蜜般的甜,很有点像水蜜桃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