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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柳回春 。。。
救命之恩大过天,如果救方小寂的是一个正常人的话,一切都可以变得简单。何以为报?不过金钱、利益、人情。斟酌斟酌,总会有商量和退步的余地。但面前的这个人,明显就不是正常人,因为他的行为和偏执总让人哭笑不得,让人无法理解。方小寂花了半个时辰解释自己需要马上离开海雾林的原因和苦衷,这人至始至终如若不闻,他只向方小寂灌输他的想法:因为我的表妹喜欢你,所以你就应该留下来。
方小寂说林外有人等我我不回去他会担心。“她”说我叫楼韵你以后就住在里面的竹屋我叫表哥给你做一张床;方小寂说你可以想一个其它的方式让我报答你。“她”说太好了以后晚上睡觉就不怕了也不愁没人和我说话了;方小寂说你想有人说话你可以出林去啊。“她”说虽然我表哥不喜欢你但我喜欢你就可以了不用担心; 方小寂说姑娘我求你了你认真听我一回话,“她”说以后我可以叫表哥教你练剑你的日子不会闷的。
只要方小寂一说出林的事,他的回答就全是牛头不对马嘴的胡说。
方小寂紧了紧手上的剑,她发誓如果这人不是她的救命恩人的话她真的会忍不住要打他。方小寂叹了一口气,她望了望远处的郁林,问:“楼小姐,为何这里的林雾没有毒瘴?”
“这是个秘密哦。”那位“小姐”上前来笑嘻嘻道,“不过你以后住这里了,我就告诉你。我们这间竹屋在海雾林最中间,这林子呢,只有外半圈的白雾才有毒,喏,就是以林中那圈佛焰花为界,其实也不是什么毒瘴啦,是姓柳的那个女人为了不让外人随便进来才故意在外林施下的。”
方小寂不知他口中的柳姓女子为何人,但她想了一下,若他所说属实,之前昏倒林中的最主要原因是中了藤刺之毒而非毒瘴,外圈的林雾虽有毒,但以自己进林时的经验来看,还是可以保证在毒发之前出得林去的。方小寂抿了抿嘴角,拳手清了清嗓子,轻声试探道:“你累了吗?我们先进屋坐一会吧?”
“你答应留下来陪我了?”那人拍手笑道,“好啊好啊,我们进屋去!”他说着蹦跶着朝前走了几步,方小寂看着那人的背影,一咬牙,一个转身就往林外飞掠而去了。
那人察觉有异,一转头,只来得及瞥见方小寂背影,那白衣一晃,眨眼之间就没入了林中的白雾。“臭丫头!”那人眼中忽现戾气,一皱眉,抬脚就追了去。
方小寂提醒自己要往一个方向走,这林太大雾太浓,一不小心失了方向就不好了。身后传来衣袂行风的声音,方小寂知道那人必定是紧追其后。她一提劲力,运足了十成功力往前疾行。
身后追赶着的声音有些弱去,好似那人已经被她慢慢甩开了。方小寂心中渐松,眼前白雾越来越浓,眼目能及不到三丈,方小寂闪避着零星竖立着的林木,不得以放慢了脚步。风啸于耳,方小寂模糊中好似听到前面有脚踏落叶的悉簌脚步声,换做平时,她定然要立马错身以免撞到人,可是这是海雾林,除了后面追自己的那位,怎可能还会有其它人?心中一疑,分神之际,眼前大雾之间中突来一个人形灰影,方小寂大惊之下一个控制不住,呯然一声狠狠撞了上去!
“咣啷”一声酒罐摔地的清脆响,方小寂侧身一个猛扎,脚下连错十几步,踉跄着扑撞上了一旁的树干;她的鼻子一个猛磕,立时感觉有什么液体从里面流了出来,抹了一抹,一手鼻血。方小寂昏着脑袋心道今天真是出门没看黄历,她还没站直,就听得那人大声朝她骂道:“楼书笑你他妈有完没完!我从镇里扛这么大罐九酝春回来很容易是不是!”那人隔着中间一层白雾,指着方小寂大声骂了几句,又突然顿住了身体,须臾,冷声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话间刚落,却不等方小寂回答,只见她两手一伸,十指一张。随着几声毒蛇吐信般的轻咝声,十根银针沿着指线齐发而出,直朝方小寂十处要穴而去。银针连银丝,一端没在方小寂体内,一端扯制在那人掌腕之中,两人之间,银丝交错,流窜丝丝亮光。
要穴被制,方小寂动弹不得。那人只要某根手指轻轻一动,便可取自己性命。正在此时,突闻一声古筝拨弦响,半筝长剑冷光刺来!方小寂心中大惊,连忙侧头闭眼大声道:“我答应你了!我留下!”
剑尖顿在方小寂侧颈一寸处,楼书笑唰然收剑入匣,他转头对着几丈之外手缠银丝的柳回春,冷冷沉声道:“收回你的破针线,这个人现在是我表妹的了。”
银丝几抖,齐然从方小寂体内撤出,转眼没入了那人的掌袖之中,那人将地上的碎罐踢到一边,上来几步看了方小寂一眼,问:“这到底怎么回事?这人是你带进来的么?我说过你不要随便去接触别人,你当我说的话是在放屁吗?!”
“本来就当是放屁。”楼书笑冷冷说完这一句,微低的头忽然抬了起来,眼神也由沉静变得跳脱活泼,只见他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蹬着双腿轻俏着声音哭道:“我不管啦我不管啦!我一定要她留下来,表哥都答应了你为什么不答应,你不答应我就一直哭,哭到你听不下去为止!”
柳回春见状别过脸去,他手握成拳微低着头,似在极力忍耐。
“呜……你又把头偏过去……你多看我一眼会少块肉吗,多和我说句话会少活两年吗?……呜……”柳回春未看楼书笑,她转脸打量了方小寂一眼,问:“你到底是谁?”
方小寂静几处大穴刚被柳回春的银针刺过,此时全身麻麻痒痒的站都站不稳,真是说不出的奇怪滋味,她抓着树干颤着声音道:“在下……方小寂,进海雾林实属不得已……只为取……一支佛焰花。”
柳回春闻言看了一眼地上的楼书笑,斥声道:“楼书笑!起来说话!”
地上的楼书笑被她的声音所摄,慢慢站了起来,他慢慢转过脸,低沉着声音道:“不准你这样吼我表妹。”
“谁屑与她说话!”柳回春转头看着方小寂,沉了沉神色道:“这个人不可留在海雾林。”
楼书笑微低着头,问:“理由。”
“你看她腰中挂着的东西。”柳回春指了指方小寂腰中的九华碧玉腰牌,“九华腰牌,上品碧玉,这个丫头在九华堡的地位不会低到哪些里去。她为取佛焰花而来,若不出去,为寻花也好,寻人也好,定少不了人再来查探,到时候难免是个麻烦。”她说完看了一眼楼书笑,道:“你表妹不明白,你该明白吧。”
“哼!你少借口,海雾林外围的毒瘴,整个江湖有几个人能肆无忌惮的进出?”楼书笑道,“我表妹要的东西,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我也要摘下来,何况一个人?”
“楼书笑你!”柳回春脸有怒色,“你要留下她,可以!我干脆留一具尸体给你!”她说着举针就要向方小寂静发难。“等一下!”方小寂一个蹲身,脑子一转,忙道:“我有个主意!”她说着向楼书笑道:“你放我回去,我处理好外边的事情,再回来行不行?”她转脸向柳回春,补充道,“我保证,我出去再回来,九华堡的人不会再来打扰海雾林,此番林中的事,我也不会说出去的。但是我若死在此处,九华堡必定不会善罢干休。”她一口气说完,差点连气都踹不上来,她这辈子恐怕都没有像现在这样会说话。
“我怎知你出去后会不会再回来?”楼书笑话一出口,突然转向柳回春,他朝她一摊手,道,“给我一颗百花乌。”
柳回春一手拍开他的手掌,嗤道:“你当我神经?走到哪都带着你要的毒药?”
“没有?那就给我类似的。”楼书笑摊着手,半天不见柳回春回应,不禁冷声斥道,“要不就给我现生一颗出来!”
柳回春冷哼一声,手伸入袖中摸索了会,摸出一颗小绿瓶子倒出一颗药丸,她上前去抓住小寂的下颚,将药丸塞进了方小寂的嘴里。
“你可以走了。”柳回春站起身来道,“七天。七天之后,你要么到我这里报到,要么到阎王那里报到。明白么?”她顿了一顿补充道:“还有,这林中发生的事,你不可向外人提起。”
方小寂慢慢站起来,道:“我知道。”
柳回春见她面色倔强,神色忧愁,不禁笑了一声,道:“放心吧,我与他都不是什么恶人,只是她表妹头脑发热罢了,她以前对一只雪狼也是如此,不过十天半个月,也就厌了。等她将你厌了的时候,你就可以走了。”
“十天半个月?”方小寂抬头,她一度以为她一辈子都要在这林间过了,没想却是十天半月这么简单,她不禁追问道:“后来那只雪狼得了自由了?”
柳回春侧头,道:“没有,十天半个月就被折腾死了,最后被她表哥煮了吃了。”
53
回程 。。。
李如年在林外等了一天。其实他明白不必等这么久:取一技花,生死成败,来回不过一刻钟。一刻足矣,以后的等待,不过是徒劳的自我安慰,于事无用。李如年已过不惑之年,遇挫之时已没有年轻人的冲动妄想,方小寂半个时辰没有回来,他心中已预知并坦然接受了这个命运。
春阳从林线上升起,悠悠高挂于空,将李如年昨夜凝在脸肤上的露水慢慢蒸干了。李如年觉得自己不必再等了。他叹了一口转身往回走,一路上想着回去要怎么向陆芷清说明。他驻堡不过两三月,对方小寂这个人不是十分熟悉,只知道这个丫头是陆芷清的贴身侍卫,与陆芷清关系不浅。但具体说深到哪里去,李如年到底是模糊的,所以他自认为方小寂之死应该尚在陆芷清的接受范围之内。
李如年策马回南山寺,一路慢行,他要为方小寂之死想好说词,并且准备好安慰的话语。如今九华堡失了陆云海,现在颇有龙群无首,屋大无梁的颓势。未取回佛焰花,拜师之事只能作废或者后延。九华堡未来堪忧啊,李如年想。
回到南山客栈,李如年去后院栓好马匹,回来时正好与陆芷清的几个刀卫遇上,几个刀卫见到他,低头行了礼,问他取花一事如何,他们见李如年面色郁沉,眼睛扫了两圈也不见方小寂的身影,心中立即有了几分猜测。几个刀卫止住了问话将李如年带至二楼天字房道:“大小姐在里面。”
那门微微开着并没有关紧,李如年本欲先敲个门,里头却已传来陆芷清清脆的声音:“谁在外面?是李舵主回来了吗?”她声音顿了一顿,又问:“李舵主?”
李如年推门进去,看了一眼还在床上陆芷清,轻声道:“小姐。”
陆芷清膝盖受创,至今还不方便下地。她在床上直着腰板看了一眼李如年,又朝门口望了望,未问佛焰花,却先问:“小寂呢?”
李如年拱手低头,答道:“方座使往林中取花,未回。”他说着抬头看了一眼陆芷清,补充道,“是我错估了林雾之毒,害了方座使。”
陆芷清盯着李如年,沉默许久,肃目低声问:“李舵主,你什么意思?”
李如年不语,那沉默犹如一把利匕一个猛扎刺进了陆芷清的心窝,她连忙挪身下床,膝间传来的剧痛让她向前一个踉跄,她扑上上前来扶的李如年,扯着李如年的手腕衣袖低声道:“李舵主,李舵主,你不可吓我……”她的声音颤然,十指紧抓着李如年的手腕几乎要扣出血来,“小寂在哪?她会回来吧?”她神色之中全是不信,但眼泪却早已泛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