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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击不中便退,楼书笑鹰眼冷厉,叶还君身受重伤不敢再探。转身下台,几个起跃便没了踪影。
“快离开这,这台要倒了。”楼书笑呕出一口血,用袖揩了上前一步道,“手给我,我带你离开。”。楼重闻言哈笑一声退开三步,身后岩台喀喀裂颤,悬悬欲倒:“我败了,手脉已断,再不可能拿剑。”
“能活着便是好的,快过来,我能救你!”楼书笑看他身在断崖,心若悬胆。
“我说过,不会原谅你。”楼重淡笑一声道,“别想着让我欠你。”他话语一落,左手起掌,呯然一声,竟自盖于天灵。掌气汲身落地,所立之岩喀喀响了两声,载着暗金之躯共落深崖。
楼书笑愣愣看着,还做着伸手的姿势,指尖风过,只余冰冷。
。
纪焉拉着花一色在半山腰处悬停下来,他的剑沿着石壁磨砺了一路,断了一截,危急时刚好插入壁缝,才勉强阻了两人的坠势。
“放手吧,纪焉。一把剑承不了了两个人,我已是活不了的了。”花一色抬头望他,“记住,上去以后别再回止剑宫了,叶还君会杀你。”
这是纪焉第一次这般堂而皇之地握着花一色的手,他低头瞧花一色,花一色的的容颜艳丽,手肤和十四年前第一次见面牵他时一样温润,一点没变。“属下不会放手的。”他道。
那剑柄喀喀响了两声,猛然下顿了一截。
“你忘了,平台崖下是西定江,放开我,我也不会摔死的。”花一色轻声道来,生平第一次这样耐心对纪焉说话。
“宫主不骗我?”
“是真的。”
纪焉笑了一会,终于放手,放的却是握剑的手,哗然一声,和花一色一起坠下崖去了。
崖下是西定江,花一色果然没有骗他。纪焉拉着花一色从水里出来,将她轻放在河边的树荫下。花一色穿着赤红的牡丹华服,全身看不出来血迹,纪焉小心翼翼地分开她额上散乱的湿发,花一色睁开眼来,轻声道:“你走吧。”
纪焉以为是她说什么糊话,便道:“我不会走的。”见她唇色渐白,便抱起她,寻了处有阳光的地方,奈何时近黄昏,阳光无力,得不到一点暖意。他将花一色轻放自己怀中,一口咬破了自己的手腕,将出血的腕子递到花一色唇边,道:“喝点血吧,会好一点。”
花一色眼望着远处落日,唇不动,神思却似飘得很远。
“宫主你在这啊,让属下好找。”轻轻来一句问候,透着冷冷的关切。纪焉抬头,便见叶还君从远处树荫下缓步而来,半筝斜指于地,衣袖摆动若水。
“宫主,楼重死了。这条路,你已经走到头了。”叶还君慢慢站定在三尺之外,修长亭立的身影挡住了黄昏的光线,“宫主,最后一程,让还君为你送行。”
半筝一转,冷光便朝花一色直去。纪焉不及相阻,飞身扑倒在花一色身上。剑身寒冷,咝然穿过纪焉心脏直刺花一色肚腹。叶还君拨剑,看纪焉的眼神颇为惊异。
花一色慢慢坐起,将怀中的纪焉翻转过来,抚着他的脸道:“叫你走了的。你总是这样,永远不及行水聪明,还君的一半也比不上。”
“宫主……”纪焉气息已尽,盯着花一色咬着最后一句话,“我……爱……”
“嘘……”花一色食指封唇,口中血水滴嗒不断,玷污了纪焉的脸,“别说出来。”她一手按上纪焉的胸口道,“疼吗?没事,马上就解脱了。”一手抚上纪焉之颈,咔然一声脆响,竟亲手折断了纪焉最后一口气。
“属下方才还觉得自己残忍。”叶还君看着死去的纪焉道,“不过和宫主一比,属下简直良善如圣女。”
花一色看着纪焉,须臾抬了头,道,“还君,你遮住日落的景色了。”
叶还君忙侧了个身,回头看天际日落,又看了看花一色,问:“宫主很喜欢看日落吗?还君竟不知道。”
花一色慢慢侧倒在地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眼光却依旧盯着那斜去的晚阳。绿茵软草上,她的华服铺张开来,呈开一朵朵赤色的牡丹,很漂亮,明丽如二八少女。
“我以前,和很多人看过日落……其实不喜欢和他们看日落,我只喜欢和他看的。”花一色突然说起话来,那声音也柔弱地同少女一般,“……我老了;三十六了……还没有成过亲。除了他没想过,再去回应别的男人……他说过,如果败给我的剑法,就爱我的,可他一定,早将约定,忘了……他早死了,却不知道他说过的话,都通通,还留在,我心里……”
花一色的声音几不可闻,叶还君看到她纤玉般的手指握成一个拳头,又慢慢松开,静搁在浅草上,再没了声息。
天际日已入山,只余霞光,散着黯然的金色。
109
第108章 问归 。。。
叶还君上位止剑宫首;楼书笑坐任天下庄主;江湖这拨尘埃因人起腾;须臾之间又因人落定。
叶还君从哑医口中知道圣猼之血八年大限的事,心里沉着,也空得很。派出去的人回来,带回来方小寂的消息,说那人现在在九华堡。
之前疯狂地寻找,如今乍听到她的消息,心反而静了下来。苏余人坐在他旁边写字,转过头来问他方小寂是谁?是不是你以前的那个老相好?叶还君给她换了一张字,平静地回答她:“是我的夫人,离开我很久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是以前那个穿白衣的吧。”苏余人用笔头磨着下巴,“她在止剑宫呆过,我和她说过几句话,很记得她的样子。那个时候我就很想问你,你喜欢那人什么啊?”
叶还君想了想,道:“简单吧。”
“简单?”苏余人笑眯眯道,“你说她的脑子吗?”叶还君抬眼,朝她甩了一册字卷,淡道:“把这个抄一百遍。”
半夜未央,突听房外有些异声。叶还君披衣下床,开门见到树荫底下站着一个人。那人转身过来,让叶还君的呼吸窒了一窒。
“方小寂……”叶还君轻喃一声,疑在梦中。月光下,桂荫中,方小寂的面目不甚清晰,眉目微微低垂着,却是无言的温柔。她轻轻瞧了叶还君一眼,走过来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这一抱,温暖至极,触动至极。院中的秋树似乎都在开花。
方小寂抬眼;杏眼中带着淡淡的妩媚,纤细的胳臂如藤蔓一样缠住叶还君的脖子;一踮脚,怯怯吻住了叶还君的双唇。
叶还君的身体顷刻间软了下来,心不愿醒,神思轻如水中浮萍。眸眼半阖,不自觉便做了回应。一来二去,方小寂却先把持不住,气息微喘起来,手伸进叶还君的里衣游走,身体不断向前靠,叶还君步步后退,呯地轻撞在身后的桂树上。
桂叶一片轻响,落下枝上挂缀的殘花,叶还君蓦然一惊,左手一推一扣掐住了方小寂的脖子。
“胡来也要有个度,这样的戏耍,太过了!”叶还君脸现冷色,指甲入肉,竟让方小寂的颈项出了血。
那人的眼中现出一丝惊恐,呼吸被窒,只是挣扎不停,叶还君看了她一会儿,终究放了手。那人甫一回气,竟哈哈清笑起来,道:“你不也投入得很,干什么要醒来?”
叶还君不说话,一伸手唰然揭下她的面皮。那人轻呼了声痛,一抬眼,却是苏余人无疑。叶还君咬了咬牙,平心教道:“我即收了你做义女,你我之间便不能开这种玩笑。你方才之举是大逆伦常知道吗?”
“什么义女,你一厢情愿的!”苏余人竟似被戳到痛处,大声道,“你比我大多少?凭什么做我父亲?伦常?什么东西?喂狗用的?”话未完,竟被叶还君甩了个耳光。“你为什么这样难教?”一想起苏余人方才之举,不禁怒从心起,“你十四岁之前跟谁学的这些?没人教你什么叫羞耻心么?!”
苏余人歪过脸,散发静垂一边,怔怔安静了会。
突有侍者从廊外走进来,道大门外有客来见。
叶还君看了眼苏余人,终究错身走了,却连是什么客,都忘了问。
止剑宫的大门打开,夜色中带起看不见的风尘,叶还君抬眸,一眼看到正站着方小寂。她手中提着一盏还缘花灯,怀中用狐裘裹着一团东西,双颊透着粉红色,杏眼如桃瓣一样温暖,她道:“我从九华堡来,遇到龙岩的花灯节,很热闹。”
城中远处天际飞起一朵大烟花,整个夜空都亮了一亮。方小寂道:“我才听说你成了止剑宫的宫首……很久不见,你还好吗?”
叶还君看着她,不发一语。方小寂叹了口气,道:“我很想你……”
方小寂走上来,慢慢将额头搁在叶还君的领口,头顶的细发正蹭在他的下巴上:“还愿意和我走吗?还君。”
天涯朝暮,春秋几数。苦乐悲欢遍自尝,离合聚散终归去。
苏余人身着白衣站在远处长廊上,正看到叶还君在大门口,伸手轻拥上方小寂的肩膀。
宫灯几盏如星,空气里浮动着远处飘来的烟花味道。
秋夜如刀,却似要划开另一场风月。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我终于把这坑给填平了。
同志们,我爱你们~~~~~~~~~~~~~无限期~~~~
(感叹号这个键竟然坏了,什么网吧啊,真是。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真令我蛋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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