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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花仙姑一声娇笑,碎步后撤。
老道婆大师姨的身形倏然加快,斜旋而至,拂尘动处罡风乍起,贴地卷来。
水月仙姑在右后方,人如怒鹰飞腾而起,超越镜花仙姑的顶门上空,剑山挟风雷下搏。
同时,镜花仙姑退势未止,随即急追挥剑。
刹那间,三人几乎在同一瞬间接敌,攻击。
岂知小张三早有准备,直追的身法突然折向,奇快绝伦,剑光如匹练,斜攻从镜花仙姑左面旋来的老道婆大师姨,从一比三突然变成一比一。
身法必须比对方快上一倍,才能办得到。
小张三办到了,其快可知。
啪一声怪响,拂尘突然着剑崩散,啸风声刺耳,长长的马尾毛四散纷飞。
这瞬间,老道婆的剑就在拂尘破毁的瞬间出鞘,剑芒如电闪,乘隙反击。
“铮!”双剑相交,小张三快速绝伦的反应,已到了化不可能为可能的境界,封住了这乘隙攻来的歹毒一剑,人似狂风,斜掠出丈外,仍然位于阵外。
老道婆也挫退八尺,吃了一惊,没料到小张三能接下这猝发的一剑,而且被震退了八尺,怎能不惊。
剑阵重新形成,但并没向前冲进。
江湖秀士已滑进丈余,准备发剑策应,但看到剑阵并没推进,也就停步不追。
“小兄弟,这样太冒险。”江湖秀士向小张三徐徐移动:“联手,先吃掉一块阵角再说。只要你不冒进,就不会陷入阵内。准备,还是你先攻。”
屋顶上的千里独行哈哈大笑,像是坐山观虎斗。
“贤侄,小看了百了谷的绝学,是会吃亏的。”千里独行大声说:“你们想吃掉一角再各个击破,行不通的。”
他说:“百了谷的炼魂阵相当诡奇,用妖术相辅,阵势全力发动,你们就会自己迷失方向,陷入阵中仍然矇然不知。不要试了,要破阵不知要耗掉多少时间,而且不能稳操胜算,耽搁太久,就误了找人的机会啦!”
“可是……”小张三还不甘心。
“你不想赶快将人找到?”老人家笑问。
“好!暂且放过她们。”小张三急于寻找张允中,只好让步。
“走啊!”老人家往下跳,用意极为明显:掩护江湖秀士与小张三退走。
镜花仙姑确有猝然发动阵势的打算,想把两人弄到手,千里独行跳下地,吓了她一跳,怎敢再妄动?
屋上还有老太婆和四个虎视眈眈的人呢!
陷坑好深,深入地底足有三丈以上。
地板沉落至中途,突然向一侧急倾,人都不由自主往下掉。而在沉落的后一刹那,上面的假承尘已闭住了坑口。
张允中和黑煞女魅猝不及防,像石头一样往下掉。
一阵机轮声轧轧,地板重新侧升。神案是与地板连在一起的,所以没有物品家俱随人掉落坑底。
上面,地板将近原来的部位,假承尘随即上升,片刻间,小佛堂完完全全恢复先前的景况,似乎刚才并没有发生任何变故。
张允中在地板急倾的紧要关头,才能控制住身形,藉承尘闭合前的刹那遗留光线,斜窜而起抓住了急速向下沉落的黑煞女魅。
“全身放松。”他急叫:“运功护住心脉。”
三丈余高,像从三层楼往下坠,不摔颈断手,才是怪事。
练武的基本功夫中,着地术是相当重要的一门必修技艺,被人摔出去如果不知道如何着地,保证一摔就头破手脚断折。
等到练轻功,就得进一步学高空着地术。
比方说,从高处往下跳。两丈高的高度,会跳的人可以将高度减少八尺以上,不会跳的人,反会增加八尺。
所以,会跳的跳一丈二,不会跳的要跳两丈八,着地的结果,再笨的人也可以知道答案。
张允中是行家中的行家,他练的就是高空搏击术,可说是高手中的高手。
他不但安全着地,也承受了黑煞女魅斜压着地加在他身上的重量。
好黑,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再精纯的夜眼,在这种完全闭合,没有任何微弱光源的地方,也同样会变成瞎子。
猫是夜眼,夜间活动与白昼相差不远,但在封闭完全没有任何微弱光源的地方,同样会成了瞎猫,只能靠感觉来移动。
黑煞女魅惊魂甫定,为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呻吟。
“你怎么了?”张允中问。他在地面摸索,发觉四周全是石壁,没有任何门户,地面潮湿,真不好受。
“我……我的创口……好痛。”黑煞女魅又在呻吟,背上飞刀的创口因摔落而疼痛加剧。
“我上次受伤,配了一些药,我替你先包扎再说。唔!这具死尸的腰带可以暂充伤巾。”
他胁下的箭伤也疼痛,但他不在乎。
死尸是引他们入伏的人,也掉下坑内,被黑煞女魅的银针射入脊椎,摔下时几乎成了骨碎的尸体了。
黑煞女魅再也支持不住,只好任由他解衣,反正黑得眼前一寸不见物,也没什么好羞的。
伤口不大,但仍然是伤,动一动就痛。
这一摔,事后的痛楚的确令人受不了了。
“你将有十天半月不能与人动手。”张允中用话来分黑煞女魅的神,摸索着找到创口敷药:“算你俞大,再内偏半寸,刀尖贯入左膏肓,好险!”
“那天杀的狗东西!我也给了他一针。”
“针贯入他的脊中穴与筋缩穴的中间骨缝,你也够狠的,你是存心要他的命。”
“他先存心要我的命。”
“我总觉得……”
“允中,别忘了我绰号煞字的意义。”黑煞女魅语气一转,有点感慨:“我不像你。从小,我所接受的教诲是以血还血,以牙还牙;甚至,为了自己的利益,必须除去妨碍利益的一切人和物。”
“你的想法很可怕。”
“这是正常的想法。”
“你……”张允中叹了一口气:“你爹娘是怎样教你的?你师父……”
“我爹娘?哼!我爹有数不清的女人,他从来不过问妻子儿女的事。我一年中,见不到他一两次。我两个哥哥比我还要狠,比我爹更喜欢收集女人,哼!”
“所以,你也在江湖收集男人?”
“你……别说了。”黑煞女魅烦躁地叫。
“好,好,不说。”张允中开始替她用腰带缠创口,连胸带背一起扎缠。
“你的手好温柔,不像是打渔郎的手。”黑煞女魅突然将他的手压在胸上:“你是第一个抚摸我而丝毫不动心的男人。告诉我,允中,你喜欢那个叫春熙的妖女吗?”
“我宁可不谈。”张允中拨开她的手:“现在说这些话,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我要说。”黑煞女魅显得固执和激动:“我认识你在先,我不信那妖女比我更美,更不信她比我更具魅力,而你……”
“你要听老实话吗?”张允中的语气郑重。
“你说。”
“我觉得,你眉梢眼角经常出现的煞气,给我的感觉是毛骨悚然和阴森莫测,心中甚感不安。我没有收集女人的嗜好,我也不想被女人收集。男女之事虽说事属平凡,世间各有千千万万男女,但各有所好各有所求。请不要勉强我好不好?也许,我们只有做朋友的缘份。哦!你带有火摺子吗?”
“没有,你想……”
“先察看坑底,看是否能上去,下面没有出路。”
“陷坑下面当然不会有出路。这种深坑,掉下来即使不摔死,也将手断足折,上面只要撒下网钩,就可以把人钩上去,好像上面没有动静,他们在搞什么鬼?等什么?”
“不管他们等什么,我却知道我要设法上去。”张允中又开始四处摸索。
“允中,你是不是真要知道我的身世?”黑暗中,传来黑煞女魅软弱的语音。
“这并不重要。”
“你会一直把我看作陌生人……”
“那个叫春熙的女人,我也不知道她姓什么,名当然也是假的,我并不介意。”
“可是,你会介意我……”
“不要说了,坑宽两丈,石壁粗糙,用壁虎功一定可以上去,用梯云纵也能交互上升,问题是看不见落脚点。该死的!有个火,该多好!”
“有条绳子吊上去,岂不更好?我看你也用不着费心了,上去又能怎样?上面一定闭得死死的,你能像虫子一样附在上面咬个洞逃走吗?”
“在没断气之前,决不放弃任何希望和逃生的努力,你等着瞧好了。”张允中的语气坚决无比:“一个没有人看守的陷坑如果能把我陷住,我还能在江湖闯出什么局面来?”
这一岔开话题,黑煞女魅的身份底细仍是一团谜。两名中年大汉,领了公孙英踏入兴园。这两人是兴园的人,公孙英则带了七名得力爪牙。十个人走得满头大汗,可知走了不少路。
兴园的人已全被召来,共有十二个人,廿二个人聚在佛堂里,并不显得拥挤。
褚三爷与另一个人的尸体,则摆放在堂前的小院子里,尸体已僵。
“人就在这下面。”一名中年大汉指指地下,地面是薄方砖贴在木板上,看不出异状。
“有多深?”公孙英问。
“三丈二尺。”
“如何开启?”
“知道开启的人共有三个,三爷、大总管、大管家。”中年大汉苦瓜脸挂着愁容:“现在三爷死了,大总管也被大管家用飞刀杀了,而大管家也同时跌入陷坑。现在,没有人知道如何开启了。”
“大管家为何杀了大总管?反叛?”
“不,是为了灭口。”
“灭口?灭什么口?”
“大总管在黑煞女魅的迫供下,招出大爷与夜游神尹爷、九幽客巴天德,一同前往南京的事。”
公孙英脸色一变,虎目中阴狠的光芒一闪即没。
“咦!这件事你们不是都知道吗?”公孙英神色显得泰然:“这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呀!”
“但黑煞女魅说,尹爷与巴爷是死对头,走在一起极为可疑……”
“不要说了。”公孙英急急摇手阻止对方多说。
“兴园负责的人都不幸死了,在下曾经得到三爷的指示,说主人与三山别庄交情深厚,如果兴园发生了意外变故,要在下尽快前往通知三山别庄。因此,在下只好急急前往向大少庄主禀告。”
“你办得好,这陷坑真的无法启开吗?”
“是的。”
“大家找一找机捩。”公孙英发令:“三山别庄也建有精巧的机关削器,我的人多少可以算是行家,快找。”
一阵穷搜,室内室外看不出任何异象。
“可以挖开吗?”公孙英拉着那位大汉问。
“这……很危险。”大汉苦笑。
“怎么危险?”
“上面的承尘,随时都可能轰然砸下来,把人压成肉饼。至于还有没有其他机关,更无法想像。”
“这……看来,只有一个办法处理了。”
“大少庄主的意思……”
“把房屋烧了,就可以封死陷坑。”
“哎呀!使不得。”大汉急叫:“楼房都是木造的,厢院相连,火一起,兴园全完了,日后在下如何向大爷交代?使不得……”
“杀不了张允中与黑煞女魅,三山别庄将永无宁日。如不烧毁房舍封闭陷坑,他们出来了怎么办?”
“不,这件事必须由大爷作主,在下这就派人星夜赶往南京……”
“你什么地方都不要去了。”公孙英声落,突然一掌劈在大汉的眉心上,颅骨内陷,面目全非。
同一瞬间,七爪牙早有默契,几乎同时下杀手,七比十三,第一次急袭,就毙了七个人。
最后一个人,是被公孙英一脚踢断了脊骨,摔倒在地无法站起来。
“大少庄主,你……”这人狂叫:“你怎能这……这样残害自……自己人……”
“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