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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人,是被公孙英一脚踢断了脊骨,摔倒在地无法站起来。
“大少庄主,你……”这人狂叫:“你怎能这……这样残害自……自己人……”
“不能怪我,老兄。”公孙英狞近狞笑:“为了永绝后患,我必须不择手段,不惜任何代价,杀掉张允中和黑煞女魅。要等你们大爷回来,那已经是十天半月以后的事了,什么事故都可能发生。所以,在下必须烧掉兴园。”
“你……你……不要,不……”这人惊布而叫。
公孙英一脚踢在对方的左太阳穴上,头骨立陷。
一名中年爪牙走近,将血迹斑斑的剑在这人的衣衫上擦拭。
“大少庄主,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太狠了?”中年爪牙低声说。
“你不懂。”公孙英冷笑。
“没有杀光他们的必要……”
“三山别庄与绝剑合作的事,决不容许外人知道,你知道吗?”公孙英凶狠的声调令人心中发毛:“本庄的人,也只有少数的心腹,知道一些枝节而已。”
“哦!属下明白了。”
“明白就好,他们死得不冤。准备放火,必须尽快悄然离开。”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大汉的口气显得兴奋:“大少庄主不愧是公孙家的龙种,这才是雄霸天下者的盖世才华,真正的英雄豪杰手段,三山别庄必可在大少庄主手上重振雄风。”
兴园成了一片火海。春熙春月一群女扮男装的女匪,望在火场外望火兴叹,居然流下了眼泪。一位白发如银的褴褛老人,站在一旁不住发抖。
“把经过仔细说给我听。”春熙拭掉清泪,向老人铁青着脸问。
“其实老朽所知所见有限。”老人仍在发抖:“老朽只是一个看管后花园的无用老人,只能悄悄地躲在暗处,冷眼旁观所发生的变故。”
“张允中与黑煞女魅真的陷入里面了?”
“是的,所以护院领班韩青,才迫不及待去将公孙少庄主请来善后。没料到公孙少庄主无法开启机关,竟然杀尽全园的人灭口,火焚宅院将机关内的人一并焚毙以绝后患。老朽如果不匿伏在暗处,被召唤出来,这时也将尸骨无存了。”
“令主人会听信你的话吗?”
“会的,老朽是褚家三代老园丁了。”
“好,你赶快改装,赶到南京,将经过禀知你家大爷,你办得到吗?”
“这……”
“这样好了,我送你去南京,你要把消息沿途告知褚家的亲朋好友。”
“老朽感激不尽。”
“我们走吧!这里我们已经无能为力了。”春熙以手掩面,哀伤地叫:“允中!允中!我……我对不起你,我……害了你了……我对着无情的火焰发誓,我必定替你报仇……”
假使公孙英晚走片刻,必定可以听到陷坑内传出的声响。
可惜这家伙为了撤走快速,避免被人看到他们曾在兴园被焚时出入,所以不等火苗冲破屋顶便急急撤走了,不曾听到地底传出的声息。
火是分头施放的,负责火焚佛堂的人只有一个。
这位仁兄也急于撤走,也想偷懒,因此匆匆弄来几束枯枝,堆在神龛上点燃就溜之大吉。神龛距承尘还有四五尺,火熄必须升及承尘,才能真正的起火燃烧,因此需要一段时间。
当火焰升上承尘,陷坑下的响声已清晰可闻。
三丈两尺的高度固然可以陷住一切人兽,但粗糙的石壁仍可用壁虎功或游龙术攀爬,难不倒高手中的高手。
张允中聪明过人,大概出身玄门的人。对物理现象比普通的人懂得多一些,思路也较常人慎密。
他了解自己裹伤的腰带,再加上黑煞女魅的,还有死鬼大管家身上的衣裤。武林人的腰带,可作多种用途,全长最少也有一丈二,足可以派用场。
衣裤撕成布条,可以绞缠成带。
准备停当,他将腰带的一端拴在腰间,定下心神,用壁虎功一寸寸向上爬。
石面粗,石缝也足以容指尖扣牢。
终于,他攀上坑顶,成功了。
伸手摸索,发觉坑顶是四寸厚的木板,两丈长的几根横梁又粗又大。
板上面,敲击试探之下,加上进入佛堂的刹那间印象,便知道木板上面一定贴了方砖。
方砖容易对付,难得对付的是四寸厚的坚硬木板,不能用剑砍,没有容身的地方就无法使劲。
他拔出背系的刀,全力扎入近坑口的横梁,刀靶撑住坑壁的石缝,形成牢固的支架。
这时,他可以顶住刀,将自己的身躯夹牢在坑口附近了。
死鬼大管家身上不但有剑,而且飞刀囊中还留有三把飞刀。
他用腰带串成的长素,先将两把剑和飞刀吊上,一一用劲打入构梁和木板,成为可以悬吊的支柱,再用带绳把自己捆牢在支柱下面,双脚可以抵住石壁用劲。
中型飞刀用来攻木板,比用刀剑效果好一百倍。
一阵戮,砍,钻,削,撬……木板在他的飞刀下化为碎片向下坠落。
毁了一块木板,便听到上面传来劈劈啪啪的怪声浪。他大感诧异,不知道声响代表什么。当然,他不会想到是失火。
“老天爷保佑!不要在这节骨眼上有人闯来察看。”他心中狂叫。
他手上一紧,用上了全力。
“允中,上面有什么怪声响?”下面的黑煞女魅高声问。
“不知道。”他毁了第二块木板。
“会不会是他们在开启坑盖?”
“希望不是。”啪一声响,他一掌拍在板上面的方砖上,方砖是一尺见方,厚有一寸,应掌碎裂。
糟!火光入目,热流逸入,也有一些飘过,火焚时的木材爆裂声震耳。
“糟!上面整座房子起火。”他大叫。
黑煞女魅当然看到了火光,叫苦不迭。
“他们要烧掉房屋把我们闭死在坑内,这些天杀的贱种。”他愤然地大骂,刀用了全力。
一阵猛砍,毁了第三块木板,击碎了上面的方砖,他解了束缚钻出洞口。老天爷!上面的屋顶火势炽烈,浓火薰人,火星不住向下落。“快!抓牢,我拉你上来。”他将带绳往下放。
………………………………………
第二十一章
下面已不再黑暗,黑煞女魅忍住创口的疼痛,抓住带绳,任由他拉上。接近坑口,一段承尘挟着熊熊烈火,以雷霆万钧之威向下砸,热浪逼人。张允中钢牙一咬,吸气功行百脉,硬起拳头接。任何内功也抗拒不了火,但仍可禁受片刻。
在火焰飞腾中,黑煞女魅被拉了上来,两人浑身是火。
张允中发了狠,抱住黑煞女魅滚倒,扑灭身上的火焰,奋余力贴地窜出,冲过呛人的烟火,滚出佛堂门,滚入摆落死尸的小院子。
一个死尸突然蠕动,口中发出痛苦的呻吟。
张允中成了个衣衫凌落的黑人,抢近死尸。
“谁放的火?”他厉声问:“你们……老天!谁杀了这么多人?”
“公孙……公……”那人含糊地说。
“谁?”
“公孙大……大少……庄主……”
“什么?公孙英?”
“是……是的……呃……救……救……我……”
“好,我救你……”
“呃……”这人再次昏厥,气息渐弱。
张允中扶起这人的上身,叹口气颓然放手。
已用不着救了,救出去也没有用,这人的胸腹交界处裂了一条大缝,肝和胃都裂了,支持不了片刻,百转金丹也无能为力。
“我们走吧,救不了啦!”黑煞女魅在旁说,她也成了一个黑人。
冲出火海包围中的兴园,两人逃至一处小沟旁,重生的喜悦,表现在两人激情的拥抱中。黑煞女魅在张允中怀里又哭又笑,真个像个疯子。
兴园东面有一条小径,通向城南的南北大道。距岔道口尚有两里地,对面来了十余位脚下甚急的人。
前面有两名雄伟的大汉领路,紧跟在后面的两个人是江湖秀士和小张三。
断后的是千里独行一双老夫妇,也走得额上见汗,可知他们赶得甚是匆急。
双方在小径折向处碰上了,马行狭道难以回马。
春熙春月姐妹,对千里独行不陌生,粉脸一变,率颔廿余名扮男装的手下,警戒地避至道右。
后面山林的上空,兴园的大火直冲云霄。
江湖秀士脚下一慢,哼了一声。
“欧阳大哥,怎么啦?”小张三问。
“桃花坞女匪,那两个假书生……”
“我要惩罚她们……”小张三气往上冲。
“不可鲁莽。”江湖秀士拉住了他,徐徐向前接近:“公孙英那群人,确是走这条路赶往兴园褚家的。女匪们在这里出现,毫无疑问也是追逐公孙英而来。不管女匪们有何不当,至少她们仍然是允中的……允中一面的人,你挑衅恐怕反而会引起允中的不快,是吗?”
“这……”
“交给我。”
双方逐渐接近,气氛一紧。
春熙姐妹脸色相当难看,神色中仍可隐约看出难以消散的哀伤。
面面相对,气氛更紧,双方皆饱含敌意,空间里流动着淡淡的刺鼻烟火味,似乎象征着不祥和灾祸即将发生。
“张允中呢?”江湖秀士沉着地问。
“为何问他?”春熙姑娘脸色更难看了。
“不必问原因。”
“是敌是友?”
“你说呢?”
“我不必问原因,也不必问是敌是友,反正已无关宏旨了。”春熙黯然叹息,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人死如灯灭,一了百了。”
“你胡说什么?”小张三厉声问,嗓音全变了,不祥的预感像泰山般向他压来。
“人生七十古来稀,截头去尾,如意地活着的时间毕竟不多。死了,什么都没有了,恩恩怨怨情情爱爱,都可以一笔勾销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江湖秀士也感到不对了。
“我不管你们是张允中的朋友或仇人,把你们对他的恩怨,全交给我承当,我替他和你们了断。”春熙将身边的老园丁推到面前:“老人家,把兴园所发生的灾变,择要地告诉他们。”
老园丁将所发生的变故,择要地一一说了。
小张三还没听完,发出一声悽厉的尖叫,摇摇欲倒,蓦尔昏厥,跌入江湖秀士怀中。
千里独行一群人,面面相觑呆住了。
“你们如果没有采取行动的打算,我们要走了。”春熙任由泪水滴落胸襟:“我们要到南京,公孙英那小畜生做下了这种人神共愤的事,必定不敢再在故乡逗留。他一定会加快赶往南京,向他老爹及时提出警告,提防褚家的人报仇。所以,我们要赶先一步,在南京找他。”
“你们走吧!”千里独行苦笑,指挥众人让出路:“也许,我们南京见。”
“南京见。”
张允中和黑煞女魅,在周家的竹楼养伤。
年已半百的主人周八极十分热心好客,替他们张罗住处、衣食、药物,绝口不提兴园的事,彼此心照不宣。
一住五天,两人的伤口已经愈合,不久即将落痂,行动已经毫无妨碍了。
暴风雨已经过去了,镇江已不易看到有头有脸的江湖名人。而一些二三流的人物,却暗地里大肆活动,只要有门路,打听消息并不难。
张允中悄然回到客店,取回自己的包裹行囊。
黑煞女魅也从寄宿的地方,取回自己的行李。
之后,两人用简易的化装,顺便向蛇鼠们机巧地打听消息。
这天近午时分,主人替他们准备了午膳,便独自前往菜圃干自己的活,从不打扰他俩的清谈。
“奇怪,我们在兴园知道公孙老狗在南京,我的朋友也说老狗确是向南京走的。”张允中一面进食,一面说:“可是,这两天我们所得到的消息,却是公孙小狗带了一群爪牙,乘船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