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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是这位绝世统帅的真实心境吧?而一个“读”字,又代表了岳飞对赵构小儿的看法,这位“君”的圣旨,确实不值得“宣”。
跟言简意赅的岳飞呆久了,朱芾也废话少说,择其重点道:“全军为上,止兵回师,轻骑来见!”
肃立城头、习惯长驱猛进的众将一片默然,对官家手诏并无诚惶诚恐的礼数,只是将期待的目光投向岳飞的背影,军中能对圣旨做出应对的,也只有最高统帅。
他的目光越过岳飞的背影,投向一片金黄平坦的大地,堰城就像矗立于这一片平川上的孤城,或许,他比左右的将领更能理解此刻的岳飞:秋天,是收获的季节,也是金军弓劲马肥的时节,而岳家军现在所处的中原平原,正符合大金上层密谋已久的将宋军主力“诱至旷野聚歼”的有利地形,可谓得天时、地利。而素怀滔天猛志的岳飞,正是要以其之道,还其之身,达到彻底摧毁金军士气的目的,一举收复故土,进而一统南北。第二道班师诏却来了,不过这次,没有人帮岳飞矫诏,忠君还是忠国忠民,真正的决定权,就在岳飞之手。
作为大金奸细的秦桧夫妇,其宰相的省札,对位高权重的方面大帅并无效力,唯一的手段就是请动居危思安的赵官家,远策金军。秦桧已经配合的甚好,刘锜部留驻顺昌,既不违诏北进,也不奉旨南撤,对岳家军的支持只是心理上的,而张俊军在占领宿州、亳州之后,在百姓的列香花迎军中抢掠一番,就退兵班师。中部战场上的岳家军,逐步变成众皆预见的孤军深入,打的胜仗越多,收复失地越广,兵力就越分散,形成被各个击破的不利局面,这也是岳家军停止全面推进,向开封附近的颍昌集结的原因。秦桧请出的班师诏正是要扼住岳家军的攻势风头,打击岳家军士气,令大军在回师中被金军歼灭。作为赵构,则以为班师一不至于大败覆国,二不至于全胜迎回旧皇帝,又免除大将功高震主的威胁,一举三得,遂与秦桧一拍即合。殊不知一旦岳家军被歼,大宋离覆国就不远了,赵构亦知此点,故有全军为上的话,然大兵在外,岂能尽如圣意。
三日前,他与杨再兴、岳雲奉令率领全骑兵编制的先锋营,急驰岳飞亲驻的堰城,保卫只有少量亲军随护的大本营。几乎同时,金兀术也得到岳家军大本营兵少的情报,率领十余万主力部队星夜赶来,企图一举摧毁岳家军统帅部。尚未完成集结的岳家军各部闻讯,除了岳飞严令不可妄动的颍昌王贵部,其他如淮宁张宪部、牛皋部纷纷驰援堰城,却在时间上已慢了一拍。堰城之战的意义,已不亚于后世二战的斯大林格勒保卫战。
此刻堰城岳家军,连火头军都算上也不过近万人,谁都知道,这将是一场以寡敌众、前所未有的硬仗,就连对大英雄最有信心的他都心中嘀咕,急调附近的圣军往堰城集结,却也是杯水车薪。
就在恶战前夕,却收到了赵构的班师诏,而且全军上下传遍了,军心士气已经受到影响,这道圣旨的杀伤力,甚至比金军的大兵压境还厉害,万里之外的秦桧,无意中和主子兀术做了一次绝妙的配合。
岳飞如果现在撤兵,至少可以避免本来就对比悬殊的一战,保存实力,但是,岳飞渴望已久的与金军主力骑兵主动对决的机会,就要变成回师中的被动挨打,这其中的厉害环节,岳飞又怎会想不到。
阳光也开始刺眼,金黄色的天际隐隐出现一根长长的黑线,这些久经沙场的战将怎么会看不出那是骑兵迫近的痕迹,在这时间、这地点出现的骑兵,除了大金铁骑,还会有谁?
岳飞亦在此时做出了决定,双臂一争,背后的战袍哧啦裂成两片,众将为之一震,定目仰望……他心神猛紧,胸口陡麻,几乎要大叫出声了,两道激情澎湃的目光死死盯着大英雄肌腱突起、伤痕交错的古铜色后背,四个深入肤理的红字在灿烂的阳光下耀眼无比——“尽忠报国”!
原来后世一直流传的岳母所刺的“精忠报国”其实是“尽忠报国”,这一字之差的四字从此就深深地烙在他的心灵中,刻在他的脑海中,就在他有所反应之前,海啸一般的呐喊就已经冲出他的嘴、冲出众将的嘴、冲出城头上所有兵士的嘴,汇成气吞河山的求战誓词,回荡在堰城的上方,直嚣云霄,岳飞没说一句话,就用一种独特而坚决的方式,将班师诏的消极影响化为大战前的总动员!
“摆地形图!”岳飞走入众将之中,早有亲卫周宏带几个小校搬来大小石头,就在城头兵道上摆开了堰城周围的地形图,城外的大地上,正有数十道骑尘自各个方向往堰城这个中心接近,那是岳家军分布各要点的侦骑。
“报!金军大队步骑已过小商桥!”
“报!金军铁浮屠现身十里坡!”
“报!金军一部轻骑逼近五里店!”
“报!金军前锋马军万余距堰城仅二十里!”
……
按由远及近的顺序,代表金军的黑旗插遍了堰城北、东、西,形成一个散面的半包围圈,岳飞神情保持一贯的沉毅,众将则眉头紧锁,谁都看得出来,形势十分严峻,兀术的战略意图十分明显,将十万大军在一日内渐次投入战场,呈梯形攻势,欲利用兵力上的绝对优势打一场消耗战,将堰城岳家军在金军最擅长的“更进迭退”战术中消耗殆尽!而增援的岳家军最快的也要在两日后才赶到,众将的心中如弓弦绷到了极点,在女真骑兵最有利的时节和最有利的地形,宋金两国第一次真正意义的骑兵会战即将拉开序幕。
“金前锋至,汝,领背嵬军出战!”岳飞的第一道目光射向了自己儿子岳雲,背嵬之名,始于西番,意为“背酒瓶”,为大将亲军之号,皆军中最精锐者,亦承担最艰巨的任务。
岳雲抱拳上前,接领令箭,岳飞看着长子,出现了须臾的情绪波动,同样有子的他从大英雄眼里看到了舔犊深情,也看到一个父亲对儿子的期待,更看到一个父亲对儿子的愧疚,因为岳飞说出了下面一句话:“必胜而后返,如不用命,吾先斩汝!”
“得令!”二十二岁的岳雲明亮的眼睛看着父亲,眉宇间挥不去一抹对父亲的爱,还有身为其子的无怨无悔,以百死不回的毅然转身就走,好小子,如果不死,必是第二个岳飞!
后世的他已经不相信世上还有这样的父与子,后世的父亲可以为为儿子做一切事,但决不会将自己的儿子送到危险的地方,他今天看到了,他看到了一个伟大的人格,两颗勇敢的心!
“兀术大队至,汝,领游奕军出战!”岳飞的第二道目光投向了未来的妹夫,二十八岁的杨再兴上前一步,浑身散发着逼人的锐气,岳飞无比惺惜地瞪住杨再兴,“万中取敌首,教兀术丧胆,乱其军心,非汝莫属!”
好兄弟,如果不死,必是又一个绝世统帅!他从背后凝望着杨再兴接令而去的背影,心神不定,跟岳楚雨中相认不过八日,最大的后果是他无法再面对杨再兴,而岳楚亦没露面,他知道她在岳雲营中。仿佛有默契似的,杨再兴也没有跟他单独相见,可是救杨再兴的决心早已无比坚定,他看着地形图上的小商桥,距堰城不过一日路程,心中判断小商桥之战就在眼前,甚至有可能就在这一场大战中,因为他记得杨再兴是撞上金兀术大军误入小商河的,而杨再兴现在的任务就是牵制兀术亲军。
他正琢磨着是事先提醒杨再兴留意小商河呢,还是跟着杨再兴并肩作战以便随时相救,不期岳飞的第三道目光投向自己:“铁浮屠至,汝,领先锋营出战!”
他精神一振,怎么老是游走在历史与现实的边缘,现在老子已是岳家军的一员,而且是深受大英雄器重的一员,他昂首挺胸地站出来,只要好好表现,就可以彻底取得岳飞的信任,那时就可以寻找合适的机会,力谏岳飞不理那催命的十二道金牌,继续北伐大业。他心中已有信心,因为通过这两次对待班师诏的态度来看,岳飞绝非愚忠之人,而是把国家和民族放在第一位的人,最大的心结消除,他现在最担心的人就变成了杨再兴。
“铁浮屠乃敌之灵魂,一溃则全溃,此战胜败,系汝一身,红三变!”岳飞语重心长地看着他,解下自己的腰刀,以他加入岳家军之短,受大英雄看重之快,真有点不可思议的事,而这种事,就发生在他身上,不过说实话,对付铁浮屠,他确实是最佳人选,因为他是带领过铁浮屠的明日,虽然岳飞还不知道他的真面目,或许,这就是历史的必然吧!
一个真正的统帅要善于用人,各用其长,在堰城之战的战术部署上,岳飞将这一点发挥到了极至,只点了岳雲、杨再兴和他这三个屈于二级将官的先锋,就成为这场宋金第一次骑兵会战的主宰者!
他蹬蹬蹬下城,左手握紧岳飞赠于的腰刀,他从小就喜欢刀枪,当然,是那些木头做的刀枪,在他的童心里,这些刀枪是男儿的一种梦想,一种保护自己乃至保护天下的的力量,现在,他明白,这其实是一种“守护心灵”的力量。士为知己者死,他胸中升起万丈豪情,岳飞,你无愧我的崇拜、无愧后人的崇拜!
清爽的秋风,像情人的手,扫过金黄的玉米穗,扫过战士们的脸,那一张张被晒的通红的脸几乎没有任何表情,在午后的阳光下半眯着眼睛。
柔顺的战马,像听话的孩子,依偎着静默站立的主人,对身旁诱人的玉米叶不屑一顾,至多咬一咬铁嚼口,抬一抬蹄子,竖着耳朵等候着冲锋的号角。
袅袅的白云,像故乡的使者,飘在苍穹的蓝天上,他深邃的双眼入神地仰望着,沉浸在大自然的美好中,寻觅生命的奥秘。
蓦然,无数的黑点,像地狱的阴魂,撕碎了这美丽的图案,带着恐怖的尖啸,映入他的视网膜,越变越大,越来越近……
就在那一瞬间,他的灵知自胸口波然冲出肉体的界面,如同一个光速旋转的的大涡流向四周扩散,君临战场,俯视大地,他晋入了混沌大法的最高状态……
灵知与那无数尖啸的羽箭融为一体,顺着发射的轨迹俯冲下去,金黄色的地面越来越近,“他”看到玉米丛像波浪一样地翻滚起来,一匹匹嘶鸣的战马如蛟龙出海一般地跃出,马上是一个个手持大枪的岳家军健儿,一马当先者手执一对四棱铁枪,正是小将军岳雲!
“他”看着地面上的岳家军将士越来越近,竟无盾牌防护,心头一缩之间,便见他们手中的大枪一抖,舞成风车一样,“他”和如雨落下的羽箭纷纷撞了上去,伴随着“噼劈啪啪”的金木撞击声,一个个跌落在马蹄之下,亦有漏网之蛇咬中了目标,不少中箭的岳家军战士自马背上慢镜头般地摔下。
“唰唰唰”,灵知又伴随着无数的羽箭飞了起来,不过这次是冲向相反的方向,岳家军的骑射战术竟是如此精妙,冲锋时一人在前舞枪挡箭,一人在后执弓对射,在惊叹中,“他”伴随着岳家军第一波的反击箭雨划过蓝天,又扑回了地面,他看到密密麻麻的大金骑兵,甲刃的寒光和铁兜鍪下一双双惊讶的眼睛,一个独眼的大将狂呼:“举——盾!”
就在韩常变调拉长的声音中,第一支出现在堰城城外的大金轻骑兵部队猝不及防,在岳家军的远射中如雨打枯草,纷纷仆倒马下,这支以女真人为主的前锋部队本以为,宋军必是凭城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