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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采苹颔首:“嫔妾也有错,忘却陛下退朝即会来梅阁。是嫔妾一时急糊涂了,差点惹得陛下提动肝火。”
见李隆基与江采苹和好如初,高力士不禁窃喜。彩儿站在旁侧,尤为暗吁口气。适才李隆基面色不善,委实吓坏彩儿,好在临末有惊无险。不然,这一切还真是划不来,未免不上算。
诸人提心吊胆的一颗心才欲归位,但闻李隆基敛色道:“爱妃身边侍候的人不多,有时难免伺候不周全。”说着,挑了目高力士,“力士,这两日挑选几名婢子,传宫里的礼仪姑姑言传身教规矩,尽早遣来梅阁侍奉。此事,便交由你全权代办了。”
闻李隆基下此口谕,高力士立刻上前领旨:“老奴遵旨。”
反观江采苹,却是微怔,未料李隆基竟就此扯出加添宫婢的话题。且不论李隆基是否是在为江采苹考量,即使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江采苹切实觉得李隆基是话中有话,听似是在暗示甚么。
“陛下,此事可否搁上一搁再说?”心下猛地一沉之余,江采苹情不自禁持异议道,“陛下为嫔妾着想,嫔妾铭感皇恩。可眼下,嫔妾自觉受之有愧,恳请陛下予以宽谅嫔妾,且待宫中的乱子暂告一段落之时,再行恩赐嫔妾,以免遭人非议。且不知,陛下可否应允嫔妾所请?”
江采苹的话虽说婉转含蓄,言外之意所指之事却也再直截了当不过。现下宫中近些时日发生的祸乱,桩桩件件未了案,李隆基偏巧于这档口上下谕令赏赐人手,免不了叫人生疑。倘使不是李隆基已然囿于成见,大可无需急于当下在江采苹身边安插眼线。
正文 第184章 长线大鱼
简单用过几样早膳之后,李隆基并未在梅阁多待,便借由有不少的奏折要批阅,由高力士陪着移驾勤政殿看奏本去了。
恭送走圣驾,江采苹独自歪身于坐榻上,貌似心事重重,凝眉不展。彩儿见状,也不敢吵扰江采苹安静,便一个人闷着头捡拾食案上的碗碟汤勺,就这工夫间,云儿亦从天牢探完监回宫来。
“奴见过小娘子。”待与彩儿互为点头打过招呼,云儿即刻疾步至江采苹面前,朝江采苹揖了礼。
眼见云儿回来,江采苹这才强打起精气神儿,敛神坐直身子:“事情办得如何?”
“回小娘子,一切安好如初。”云儿如实作答着,屈了屈膝。
云儿的回答,尽管寥寥无几句,话意却极为简扼明了。闻罢云儿所言,江采苹与之心照不宣之际,悬于心尖上的一块石头总算稍落了地。天牢相安无事,表明采盈、月儿一干人等暂无危险。
得知采盈、月儿等人安平,江采苹欣慰之余,却又忧愁不安。忽而煞为费解,李隆基先时究是何故,竟冷不丁地提及有心为梅阁另添宫婢一事。同床共枕这半载以来,李隆基非是不清楚江采苹向来喜静,今下却要多多赏赐婢子,怎不叫人怪哉?
今晨王美人突兀被打入冷宫,江采苹原有意亲往看下王美人,未期,在前往掖庭宫的半道上,中途被婉仪宫的武婉仪拦截下来。虽说婉仪宫与掖庭宫相距不远,但武婉仪的一席话颇令江采苹深有感触。
当时江采苹是单独随武婉仪步入婉仪宫的,跟于身边的彩儿与武婉仪身边的翠儿俩人则是一块站于婉仪宫门外静候,顺便把风。武婉仪拖着条带病的身子,倒也未与江采苹多言多少话,总共也只不过才说了三五句而已。却是字字珠玑,尤为单刀直入,切中肯綮,可谓一语惊醒梦中人。
……
“嫔妾不过问门外事久矣,照理讲,今下更不应多嘴。江梅妃是个识大体之人,念与江梅妃一见如故,相识一场便是有缘人。嫔妾便长话短说。倘使有何不中听之处,还望江梅妃莫怪。”
听武婉仪这般一说,江采苹当时便已心知肚明,武婉仪接下来要说之事必与宫中近来接二连三所发生的祸乱有关。有道是,明人面前不打暗语,武婉仪如此敞亮。事关厉害,江采苹更无做作余地:“姊但说无妨,有甚么指教。吾洗耳恭听。”
武婉仪一笑,略显苍白无人色的面颊上染上抹病态美。这一笑,足可见当年有几多风采迷人之美。可惜如今已是夕颜一张,无人问津。江采苹微有晃神的时刻,但闻武婉仪说道:“指教不敢当,江梅妃折煞嫔妾了。天家无情,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很多事有时是天不随人愿,无法一应皆称心如意,如愿以偿的。造物弄人,尘世戏情,何况这幽幽深宫藩篱围墙之内,求个保全不易。人各有其命,皆看其造化,即便有人护之,护得了一时护不了四时。嫔妾听闻,江梅妃乃是个至情至性之人,素与人交善,自古后。宫多是非,以德报怨者少之又少……”
说到这,武婉仪看似心痛般抚了抚胸口,旋即看向江采苹,顿了顿,续道:“嫔妾是个将死之人,今日这番话,别无它意,只当是与江梅妃掏掏体己话罢了。”
江采苹颔首行了个微躬礼:“姊一番良言,端的使吾受教不浅。正所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吾在此承谢姊,与吾这番箴言。”
人有五指,皆有其名,长短尚不一,江采苹现下已然自顾不暇,却还妄想以一己之力保众生安平,仔细想来,实在可笑可悲。帝皇的权术,又岂是其一个小女子可看破看透有辙逆转得了的?说白了,今昔之恩宠,并不代表即是有情,且不说旁人,眼下王美人不正是个鲜活的例子?天家的情爱,最是靠不住,只因这个男人的心中,非是只一个女人的心房,所承载的是三宫六院乃至整个天下,注定不独属于某个人。
“江梅妃行此大礼,怎生使得?嫔妾惶恐。”武婉仪顺势搀向江采苹,却也仅是宛似蜻蜓点水般,指尖触及江采苹衣襟即收回。见江采苹面上一紧,武婉仪似有窘困之色,稍后仰直身姿道:
“嫔妾乃不祥之身,江梅妃莫沾了嫔妾这里的晦气。耽搁江梅妃多时,江梅妃肯耐听嫔妾絮叨些有的没的之事,未让江梅妃见笑才是。”
武婉仪言外之意已是在下逐客令,江采苹自是会意,为免平添不自在,于是主动执过武婉仪枯瘦如柴的一双手,莞尔嗔怪道:“瞧姊说的这是甚么话?姊可是吾的贵人,何来晦气之说?吾倒觉得,姊这婉仪宫清净怡人,巴不得常来叨扰,讨分耳根子清静,就怕姊嫌烦,扰了姊休养。”
话虽如此,若论分位,武婉仪还真是受不起江采苹的这个礼。衔位上婉仪虽位列六仪,但也不过正二品,而以江采苹如今的名分,早不比当初的三夫人位卑。况且,而今中宫主位悬虚,虚位以待有能者居之,是以,时下江采苹的“梅妃”地位实则堪称大唐后。宫众妃嫔之首,只与皇后之位相差一步。
反观武婉仪,对于江采苹的亲昵举止,仿乎愈显受宠若惊:“江梅妃言重了。江梅妃屈尊降贵,嫔妾岂有不待见之理?”
环目东方冉冉高升的红日,江采苹反手轻拍了拍武婉仪手背,眼窝含笑抿唇道:“姊便莫与吾这般见外了,宫墙高深,得遇一知己,吾心已足矣。往后里姊与吾之间,私下里大可无需拘泥于面上的礼教,诸多繁文缛节便省了,不然,看着多累。今个时辰已是不早,日上三竿,陛下也该下早朝。吾便回阁了。改日再行来婉仪宫,跟姊多说会儿话。姊好生珍重,至于找人修缮房屋一事,稍晚点时辰,吾自差人来做,姊也好先行歇息下。”
“承蒙江梅妃抬爱,实乃嫔妾之荣幸。嫔妾在此谢过江梅妃。”武婉仪朝江采苹福了福身,一作恭送之礼。二表诚谢之意。两人说话的空当。俱是不着痕迹拿开适才搭握在一起的手。
……
察觉江采苹若有所思,云儿侍立于阁内,未再出声。这时,彩儿走了过来。
“小娘子,奴把食案收拾利索了。小娘子可还有别的吩咐?”彩儿这一说唤,登时打断江采苹的思绪。
见状。云儿睇了目冒失的彩儿。
江采苹倒未介怀,回神之余,下意识道:“吾之前有承应于武婉仪。尽快找工匠帮其修缮婉仪宫失修已久的房屋。这样,你二人少时跑趟腿,去找高给使身边的小夏子。看其可否帮这个忙。”
“是。”云儿、彩儿上前齐应声。礼毕时分,二人正要转身步向阁门外,但见云儿兀自脚下一滞,挑眉看向彩儿:
“彩儿,你身上这是甚么味道?”
彩儿显是被问得一打愣。当即抬起袖襟闻了闻自个:“哪来甚么味道?不过是在庖厨待的过长,除却一身的庖厨味,还能有甚么怪味儿不成?怎地,莫不是你嫌恶奴身上的味臭?”
见彩儿楞是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云儿自知多说无益,遂拉起彩儿的臂腕,凑近嗅了嗅彩儿穿于身的衣衫。
“哼,不是嫌恶奴臭麽?作甚还靠近了闻,难不怕被熏晕了!”彩儿甩手甩开了云儿的手,气闷哼唧道。
云儿无奈地吞口气,正色道:“奴何时嫌恶你臭气熏人了。奴是说,你身上有种香味。”
“香味?”彩儿撇撇嘴,白眼云儿,满为不屑道,“那是自然喽,奴炒的饭菜的香味了。”
“非也。”云儿当场一口否定道,刚欲作释,但见江采苹闻声步下坐榻来。
“怎地回事?”江采苹本不想吱声,可见云儿面色肃然,这才开口加以过问。
“回小娘子,奴适才……”云儿正想屈膝说释,垂首呼吸间却倏然嗅到,江采苹步至面前的一刻,由江采苹身上同是袭面而来一股极为特殊的香气,且与彩儿衣身上的香味一样。唯一不同的只在于,江采苹身上的这种香气要比彩儿衣身上的香味更浓重分。
“小娘子,恕奴冒昧,小娘子身上可是戴了何样香囊?”稍作沉思,云儿一本正经问道。
江采苹打量下己身,不免犯疑:“吾从不随身携带香囊之类的东西。云儿,汝可是发觉甚么?”
看眼彩儿,不用问云儿亦知,彩儿更是没有带香囊的习惯:“回小娘子,奴向来对香味敏感,小娘子与彩儿的身上,沾有甚为特殊的香气。奴曾经闻过这种香,一时半刻却又想不起是哪种香物。小娘子先时可有去过甚么地方,亦或是碰触过甚么东西?”
听罢云儿一脸俨然的说述,彩儿噗嗤一笑,嗤鼻道:“奴还以为你说的是甚么呢,大惊小怪,不过是花香罢了。之前奴与小娘子有去御园摘花,喏,摆于那边竹篮里的花,便是奴跟小娘子采回来的。衣衫上沾带上花香气味,在所难免嘛!”
云儿顺着彩儿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被搁置于案上的竹篮之中,确实盛装有几束花叶,看色泽也是新折于枝头未久。然而,那几朵百合以及菊花,并未吸引住云儿的眼球,反倒是盛装花束的那个竹篮,乍一见之下,即刻引起云儿的好奇。
“小娘子,那竹篮是从何而来?奴怎生看着眼生,梅阁好像并无这种竹篮……”
留意见云儿神色微变,江采苹莫名心下一紧,顿觉是有不妙之处。
此刻彩儿却未发现江采苹和云儿的异色,反是大咧咧的率然一气呵成道:“这你便不晓得了吧?那竹篮,可是武婉仪今晨才赠予小娘子之物,小娘子稀罕着呢!你不看着眼生才奇了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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