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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在大唐爱-第1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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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状,江采苹心照不宣的环睇直立于旁侧的薛王丛,眸光微潋。薛王丛身侧的李扬,二话未说,当下就径直提步向仍置身在那几排柴架之间忙东忙西一刻未停地正看顾煎药的陈明玉。

    先时来大理寺的途中,江采苹坐于车辇里便已悄声吩嘱过云儿、彩儿二人,且待行至天牢,务必寻时机把送与采盈、月儿俩人煎服的汤食想方设法弄到手。是以,前刻江采苹差咐二人跟着陈明玉充当人手时,二人毫未含糊便一口承应下来,为的便是轻而易举将汤药取到手。此刻见李扬朝陈明玉走去,毋庸置疑,想必薛王丛事先同是早有部署。间隔着丈八远的距离,尽管听不清李扬究竟在跟陈明玉低语些甚么,单以时下的情势推揣,差不多也可猜知,估计是在告之入牢送药一事。果不其然,不消片刻工夫,李扬即已朝回走来,对薛王丛点了下头。

    不谋而合之下,几人旋即步往天牢方向去。而此刻,高力士在大理寺卿、少卿等人的陪同下,正在天牢挨间慰询昨日中毒的一干囚犯。

    李扬紧步在前,薛王丛次后,江采苹在中,云儿、彩儿步于末。因有李扬走在前带路,当值于牢里的吏卒并未多加过问。之前江采苹也曾来过天牢两次。对于牢内的环境,算不上陌生。当日云儿、彩儿曾和采盈、月儿一起被关押在牢数日,故而对天牢更为熟悉。只是今番来,心境大不相同。

    现下采盈、月儿所在的牢房。位于天牢尽头处。一间间牢房走过,牢中并无几名囚犯在牢,不言而喻。想必多半在昨个已被赦免出牢才是。昨日乃皇太子册礼,李隆基早有明谕要大赦天下。至于昨儿不幸中毒的囚犯,十有九成是尚未来得及特赦便已然中毒在先的那些人。采盈、月儿两人,虽说同在其中,个中原由却与人不同。

    月儿勉强撑着身子,看顾着横躺在草席上的采盈,眸眶中一直凝有泪光在打转。从昨夜至今晨,采盈就昏沉未醒,其他的囚犯均已被移解出左右两边的牢房。独余下其与采盈在此作伴,让人忧忡的却是采盈再未睁开过眼睛。看着面色枯白的采盈,月儿心下禁不住颤栗,着实不敢想象倘若采盈一直像眼前这样长睡不醒,只剩下自己一人到底该如何是好。

    暗自啜泣间,但听牢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且听似来人不止是一人,好像有三五个人的样子。月儿忙擦了擦红肿的眸子,时下尚不是流泪伤心的时候。需想法子救活采盈,所幸薛王丛也在,对其二人颇为照顾,只盼莫有人嫌厌放弃采盈这条命就好。寻思着估摸是吏卒又来送汤药,月儿扶着地稍侧过身。一扭头却怔住了身。

    李扬娴熟的打开牢锁,便自行退于侧。薛王丛微哈腰步入牢中,身后站着的竟是江采苹,以及云儿、彩儿三人。月儿使劲揉揉眸子,一时忽然甚不敢相信自个的眼睛,这两日尽管在心里念了千百遍,却未敢奢想此时江采苹、云儿、彩儿真的出现在了牢门外。

    “月儿!”云儿、彩儿跟随江采苹步进牢门,将端持在手的陶甄搁置下,顾不及旁的,齐步向月儿。自上次一别不过才十余日未见而已,月儿整个人已然憔悴不堪,全不似上次来时有精气神,就算身中断肠草之毒,也不致以这般面无人色。

    月儿看看左右两侧的云儿、彩儿,感触着俩人握着其手的温度,再抬首看看面前的江采苹,颤抖着削肩抽泣下,楞是好半晌的无语凝噎。本以为是在做个美梦罢了,近些时日,早就在梦中与云儿抱头痛哭不下十次了,这刻真实的握下云儿、彩儿的手,忽而委屈直哽咽,满肚子的屈冤无从道白。

    “娘子,采、采盈……”无声的呜咽良久,月儿才跪于地,扑跪向江采苹,一抽一搭的泣不成声道,“娘子,奴、奴未照拂好采盈,奴有罪,咳咳~”

    见月儿话未说完,已剧烈的干咳起来,江采苹忙弯下纤腰,伸手轻拍抚了几下月儿后背,边柔声宽慰道:“无事,汝已做的甚好,无需自责。有吾在一日,必保汝等周全。”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采盈命中有此一劫,却也命不该绝。只是此刻江采苹并不能把这一切如实告知月儿,有时秘密知道的多了,并非好事,相反,恰是件易送命之事。现下唯有让月儿这个唯一不知情者,挥泪来演这场戏,届时才足以催人。

    危难见真情,云儿别过头去,浑然不觉已是泪如雨下,不由捂着嘴硬是把滑落脸颊的泪珠憋了回去。擦干泪渍之余,云儿转首向平躺于里侧的采盈,采盈的唇瓣干涸欲裂一般,手脚冰凉,鼻息微弱,仿乎快无活息似的,看似甚为不妙。

    “这是陈太医才煎好的药,快些趁热喝下。”彩儿在旁,已是把陶甄中的汤药盛于碗中,递向月儿,并亲手喂月儿喝下。

    趁着彩儿揽着月儿喂养的工夫,江采苹这才提步向采盈,半蹲下身抚上采盈臂腕时分,不动声色的为其搭了下脉。

    “娘子,奴为采盈服下这碗药。”云儿起身端过先时拿来的那个陶甄中的汤药,跪于江采苹身旁,温声说道,“陈太医说,服下这碗药,想是可有好转。”

    江采苹未作它言,只由云儿一勺勺把汤药喂入采盈口中,几乎是喂上一勺洒出半勺,一碗汤药连半碗也未灌下。那次去平康坊伊香阁,江采苹亲手交由薛王丛一瓶由醉心花所研制成的药丸,为的便是用作今日之用。适才为采盈号脉,采盈唇青身冷,头面青黑,脉象极细,间或有毫不迎指之兆,寸口沉大而滑,沉则为实,滑则为气,实气相搏,显是血气入于脏,但心下余气,此乃尸厥之症。

    早在商纣时,扁鹊为虢君太子治病,以针扎百会穴,世人误以为其有“起死回生”之术。扁鹊信手而为,假死立愈,据后人载悉,当时虢君太子患的正为尸厥。至于醉心花,即为曼陀罗,乃江采苹早年间上山采药时,无意间于珍珠村郊外的山坡沟壑处发现的,而在那处山坡的北面,所立的土墓便为那一年卒亡的江仲逊结发妻子。植株高大花朵硕大美丽的曼陀罗,全株有剧毒,三国时华佗便用此发明了麻沸散,只是在闽莆一带,称之为醉心花,醉人心芳,致人身死。遍查药典,江采苹又在其中掺合入几味药引,私下将之搓撮成了可使人假死之药,原想着以备不时之需,不成想今时倒先试用在了采盈身上。

    当日把那瓶药丸交予薛王丛手上时,江采苹便已有言在先,此事天知地知,但绝不允第三人知晓,是以,连同云儿、彩儿在内,实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毕竟,事关利害,兹事体大,掩人耳目不易,自是少一人牵扯其中,便少一分危险隐患。

    “吾有几句话,想跟薛王说,可否借一步说话?”环目牢内,江采苹曼声看向直立于牢门边侧的薛王丛。

    薛王丛细目促狭,旋即回身步向牢门外。江采苹朝云儿、彩儿使了个眼色,是以二人暂且留于牢中照看下月儿采盈,紧跟着步出牢房。

    李扬同是未跟上来,仍留守于牢门旁。这倒让江采苹颇觉心安,这年头,会办事又有能力的人,少之又少,看来它日李扬可派上更大用场。

    且至转过几间牢房,四下无人时,江采苹才随薛王丛止步。昏暗的天牢里,薛王丛棱角分明的侧脸愈发被衬得冷漠,那份超然的淡默,有些使人喘不过气。

    “劳烦薛王,务必赶在今夜子时之前,把采盈换出牢去。”须臾凝目,江采苹才低声紧嘱道,打破了四周的沉默。谨慎起见,不得不再三叮嘱下,如若延误了时辰,只怕药力不够,太医署的众太医,只恐也非等闲之辈,不是吃闲饭的才是。夜长梦多,如果中间出了差池,无疑将功亏一篑。

    “本王自有安排。”薛王丛不疾不徐应了声,狭目似扫过江采苹面颜,略顿,才又续道,“之后本王自会派人先行将其安顿起来,眼下正值事头上,须至风平浪静过后,再行密送回乡。”

    早料及薛王丛会有此一说,江采苹遂颔首道:“也罢,但凭薛王从中定夺便可。不过,吾尚有一不情之请,采盈自小便跟在吾身边,吾不希,其有朝一日沦为风尘女子……”

    江采苹言外之意,自是意有所指。平康坊的伊香阁,非是寻常女子可容身之地,一旦掉进去,只怕往后里要愈陷愈深,再难脱得了清白之身。话虽如此,浅显易懂,然而,当把这话直白道出口后,江采苹竟也顿觉有分哑结,红尘中人,沦落风尘中,恐怕也有难言的苦楚。

    但无论如何,切实见不得采盈才出虎口又入狼穴,江采苹也只有先把丑话撂在先,以免悔之晚矣。常言道,上贼船易,下贼船难,好不容易下了狠心孤注一掷,险中求全,又岂容一错再错。

    薛王丛细目遽邃,貌似若有所思,但也未置以只字片语,片刻相向无言,径自负手大步朝回迈去。

    江采苹只觉心头倏然被甚么东西紧揪了下,眼见薛王丛步离,张了张嘴,却未唤出声,独自立于原地,稍平复下心绪,遂也暗吁口气步于后,折返往采盈所在的那间牢房方向去。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别时容易见时难,相见时难别亦难,可惜已走到这一步,断无回头的余地,也该是时候惜别。

正文 第221章 冰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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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有薛王丛在天牢督责,又有李扬从中相助,江采苹并未在大理寺多待,一个时辰之后,便在高力士陪护下回了宫。

    驶入凌霄门,车辇径直停往南熏殿。尽管早在日前,李隆基就已特许江采苹可随意出入勤政殿,但有时怎说也要懂得避讳才是。南熏殿相距勤政殿并不远,若非在回宫的路上,高力士告知李隆基有谕在先,江采苹原是打算直接回梅阁,此番出宫去天牢看探中毒囚犯,高力士一路跟同在侧,自可代为回禀始末。不过,高力士既这般传话,江采苹也只有绕了弯子先行去南熏殿候着,想必李隆基应可体谅,倘如想见自会移驾过来。

    “江梅妃且于殿内稍作歇息,老奴这便去勤政殿见驾。”待江采苹在云儿相扶下步下车辇,高力士在下礼毕,转即恭退往勤政殿。

    许是来回坐车辇坐得有些乏倦,这刻一下车辇,江采苹竟忽觉有点犯恶心,上辈子常晕车,而这古代的轿辇并不如想象中那般让人坐着舒爽,一颠一簸的直颤悠悠,就差把五脏六腑晃吐。

    见江采苹脸色不怎好。看似青一阵儿白一阵儿,云儿忙关询:“娘子可是有何不适?奴瞧娘子,适才在道上,精气神似欠佳。”

    彩儿在旁听见。凑上前来悻悻道:“先时在天牢,看着月儿、采盈的样子,娘子的心情岂好的了?”

    云儿看眼彩儿。未作它言。虽说彩儿一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会儿说的却也是实话。不无在分理。

    江采苹抬手遮目眺睨头顶四角天空之上的杲杲烈日,今日仿佛格外干亢炎炙,时下已过午时三刻,仍觉闷腾腾,好像在燥雨,火云如烧。刺目的骄阳,刚才脚一着地,铺嵌于地面的沙石暴晒了大半日的烫人。隔着鞋底直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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