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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杨玉环的眸光扫过当年王美人曾住过的那两间偏殿,杨玉瑶神色一凛,没来由手心一凉,才感觉到掌心已是冷汗涔涔。
尽收于目杨玉瑶的神色变化,杨玉环转身回殿,眸中罩上一丝令杨玉瑶看不透的光彩。
“夫人这边走。”
眨眼间,丹灵走了出来,朝杨玉瑶虚礼一请。杨玉瑶却看见了杨玉环在转入珠帘那刻,与丹灵低语了几句甚么。
“娘子适才说,南宫庙小,西间寝房还算干净,当年王婕妤为安胎也小住过,夫人且随奴这便走。”见杨玉瑶面色变了又变,杵着身不动,丹灵有礼有矩的又对杨玉瑶屈膝缉了缉手。在杨玉瑶又要驳斥的一刹那,却是示意那几个仆奴一拥上前,生拉硬拽着杨玉瑶拖去了偏殿。
见势不妙,杨玉瑶又岂肯就范,当偏殿的门关上后,不禁更是暴跳,气怒之下,摔了几样里面的摆设。
然而杨玉环又岂会放任杨玉瑶继续吵闹不休,不到一刻,就交代下去,命人把杨玉瑶连手带脚捆绑起来,还塞住了嘴。自然,不光是要借此机会给杨玉瑶一个下马威,更意在免除杨玉瑶真的惊扰了李隆基。
白日江采苹与奉御等人离去后,杨玉环从高力士的口中,已然探出几分实情,甚晓李隆基现下昏迷不醒中的事不宜向外传,偏巧杨玉瑶竟一头撞上。
这会儿李隆基一醒过来,竟是先召了江采苹入殿,杨玉环虽说是南宫之主,自觉大可不必等得李隆基的召见即可自行回殿,但在女人心理上心中难免仍会吃味。此刻再看杨玉瑶那一脸的鄙夷嘲谑之气,杨玉环心头就仿佛扎进了一根毒刺一般,猛地一抽。
殿内,李隆基有些虚弱的倚躺在卧榻上,见高力士相引了江采苹步入帐幔,龙颜似是一悦:“适才迷迷糊糊地听着,像是爱妃的说话声,朕还以为朕老的连耳朵也不中用了。”
江采苹垂首一礼,清眸交映着李隆基看上去一下子衰老了不少的笑容,好似那般的无力,那般的苍白,心头忍不住也泛上些微酸楚。眼前这个男人,这个曾经处惊不变的男人,经过这一病,着实又见老了好几岁。
“陛下怎会老,一听便知是江梅妃的声音,差点都把老奴给问懵了。”高力士侍立在侧,适时从旁接了句,权当圆场子。
江采苹浅勾下唇际,自知高力士这是在为免其与李隆基尴尬,自天长节过后,已有三个月未见驾,即便曾是再亲密的人,想是也会觉得疏冷。何况是在眼前这种情况下再见面。
VIP章节 第507章不欢而散
尽管高力士在旁适中缓和了分气氛,但仍不避免还是好一阵儿相对无言。
“老奴且去外面候着。”见状,高力士示意殿内的几个宫婢,又随之恭退向帐幔外。
李隆基轻揉了揉额际,入鬓的长眉微皱了皱,龙颜看不出多少情感可言,看似要步下榻来。
江采苹立在下,略显迟疑,才缓步上前,抬手扶向李隆基。杨玉环、杨玉瑶还在殿外,本是在殿内随时侍奉着的那几个宫婢这会儿又跟从高力士退于外,虽说李隆基龙体欠安是因由纵。欲过度,令人不耻,但好歹也算个病人。
李隆基却是顺势执过了江采苹的纤手,反手握在掌中。感触着李隆基温热依旧的大掌,江采苹的身子却不由一僵,记不起已有多久,不曾与眼前这个男人如此的亲密过,那感觉,好似被这双温热的大掌握在手心里早已是那遥远的尘事。
“手还是这般凉……”
恍惚中,却听李隆基轻声呢喃了声,听似是那般的怜惜,那口吻,轻柔的还透着几分无奈。江采苹一怔,思绪飞过,怔怔地抽回了手,其这个身子,不单是受凉,一年四时的受凉,连身子都是凉的,是个极易体寒的,可是而今,又何止是这副皮囊寒凉,那颗原还蓬动的心,不知何时也早就凉透了心。
回不去了,再也回不了从前,即便那双大掌依然温热,触手依觉暖流涌动,可惜再难暖的透一颗已死的心。
“陛下,已快亥时,嫔妾便不扰陛下歇息了。”稍抚心神,江采苹依依垂目,素颜已平淡入场。说着,朝李隆基施了一礼,“贵妃情系陛下,衣带不解守在榻前,一片痴情,嫔妾适才过来,见其十为悲悴,便让其先行去歇会儿。”
有些话,不必挑明,李隆基又怎会听不出江采苹言外之音。似是还要说些甚么,却未开金口,在江采苹的婉点下。仿佛也才知晓身在南宫。
“瞧朕一时糊涂,怎觉这儿不似梅阁的布置……”李隆基龙目一皱,轩了轩长眉,听似苦笑了笑。
江采苹心头却没来由一跳,旋即释然。心下却还是抑不住的隐隐泛疼。刚才本就是在刻意提醒李隆基,可亲耳听着这话从李隆基口中说出,还是难免有些心酸。许是这就是女人的悲哀。
而女人的多情,注定会比男人悲哀。
殿内氛围正不无微妙时分,却听殿外忽地想起一嗓门高喝声:
“放吾进去!妾要见陛下!”
用不着细听,便可知那是杨玉瑶在外面叫喝。江采苹凝眉看了眼李隆基。只见李隆基微合着龙目,神智虽是才清醒过来,一时却是令人捉摸不透。
圣心难揣。江采苹垂下首。几不可闻的暗吁口气,但听殿外又传来杨玉环的低低说话声。
“非是玉环存心为难姊,着是三郎这会儿不便见姊。”
不便见外人,却方便召见江采苹入殿,杨玉瑶嗤笑一声。定定地逼视着仍是拦在其身前的杨玉环,媚眼尽是浓浓地精光。看来。杨玉环与江采苹今夜倒真是不谋而合,心有灵犀,如此的一致对外。
可先时受了那般大的欺辱,在那么多人面前受尽杨玉环的辱谩,如何咽得下这口恶气?今夜倘使见不着圣驾,只怕往后里想要再见李隆基只会更难。非但如此,今夜这事儿一旦传开,往后里只怕都会没脸再进宫。
杨玉瑶眸光一深,未再多想,挥手就狠狠推了一把杨玉环:“起开!”
杨玉环似乎防不胜防杨玉瑶竟会有此一手,仓促下,脚上的绣履一崴,整个人如秋风中的落叶一般倒向后。
“娘子!”
丹灵一惊,未加思索就扑身上前,只觉得一声肘腕错位的脆响,腰上一疼,闷声咬唇硬是接住了杨玉环。
“娘子……”娟美愣在原地,这才仓惶的奔了过来,看杨玉环并未受伤,倒是丹灵,刚才不惜挺身接下杨玉环,此刻正被压在杨玉环身下,生硬的背顶着那几节殿阶,想是不光扭伤了腰肢。
庭院里一时慌乱波动,待那几个仆奴回过神儿,也忙不迭疾奔过来,搀扶了杨玉环起身。再看杨玉瑶,已是跃过杨玉环,直奔殿门而上。
殿外的几声嘈乱,殿内自也听得见,高力士立时步向门外,正与急欲冲入殿来的杨玉瑶撞了个满怀。
杨玉瑶本就奔的急切,全未料及抬腿又与高力士撞上,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又被挤出了门。一连几步趔趄,才勉强扒着门扇站住身。
门前正乱作一团,一抹黄影已转出珠帘。高力士连忙礼道:“陛下怎地下榻了……”
四下登时静极一时,江采苹扶着龙步有点浮虚的李隆基,环目庭院里慌措不已的诸人,忍不住暗暗叹息。
“三郎!”杨玉环秀眸含泪,由娟美紧搀着,桃面显是一喜,软糯的轻唤了声,带着殷切的关切。
龙目微皱,眼底染上淡淡的情意,喜怒却未形于色。
“陛下,妾可算见着陛下了!陛下……”一声低啜插入,刹那搅断李隆基与杨玉环之间的脉脉含情,杨玉瑶摇晃杵在那,原是已经立定的身子,一见着李隆基,却是身子一软,就地瘫软下身。
江采苹不露声色地静观在旁,未置一词。眼前这情势,杨玉瑶也罢,杨玉环也罢,说白了,都是在邀宠,一个可怜兮兮,一个更是楚楚可怜,全不像刚才一样气势逼人,一转眼都变成了惹人生怜的柔弱小女子,身上半点强势也无。
忘记是谁说的,女人的眼泪是征服男人最好的武器。果不其然,片刻的静寂过后,李隆基略沉,声音有些哑沉的皱了皱眉:“这是怎地回事儿?”
这回,杨玉环倒未急欲作答,就连杨玉瑶也只是瘫坐在地上。越发一个劲儿地在那抹眼泪儿,看似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似地。
“这更深夜重的,夫人怎地坐在地上,万莫伤了身子……”察言观色着李隆基,高力士及时在后又接了句,叹切着,厉声看向还站在一旁犯愣的先前随从杨玉瑶来南宫的那两个宫婢,“怎地侍候的?”
只一声问斥,那两个宫婢立马埋着首奔过来,会意的去架扶还在掩面抽噎的杨玉瑶。刚才事出仓促,其二人在那都看傻了眼,一时不知该扶向杨玉环还是该护从杨玉瑶。这刻被高力士一问斥,两人才惊恐万状的回神儿。
谁料杨玉瑶却不打算就此作罢,扭动着腰身一甩手,甩开了那两个婢子的搀扶:“陛下倘厌烦了妾,大可与妾明言。作甚昨儿个与妾约定,不过一夜,今儿个便避而不见,拒之门外也便作罢,何以还要羞辱妾,命人绑缚了妾看管起来。还不如把妾打入天牢,关押问斩来得省事……”
说到这儿,杨玉瑶已在泣不成声。不得不叫人叹惋,演技委实不是一般的炉火纯青,只可惜生不逢时。抽抽搭搭着,又大诉心里的苦水:“妾自知,是个不祥之人。是个克夫的,可妾待陛下……陛下若嫌厌了妾。今儿个只一句话,往后里妾定不缠扰陛下,也决不再进宫扰圣兴!”说着,不无恨恨的抬眸凝了睨杨玉环,“想是贵妃也可放妾一条生路了,妾与徽儿,孤儿寡母,但凭陛下做主……”
江采苹不发一言的静听在旁,若非今夜亲眼所见,倒难以想象杨玉瑶果然是个厉害角色,晓得如何抓住一个男人的心,若换做其他男人,摊上这等家务事,一听杨玉瑶这般委屈巴拉的求全,那一番心意却道的恰到好处,火候不欠也不过,吊足了男人心,想必多会立刻就步上前一把抱过杨玉瑶,揽入怀细声呵护。只是李隆基是一代帝皇,想要驾驭一个帝王之心,又谈何容易。
聪明的女人,尤其是太过自以为聪明的女人,爱耍小聪明的女人,只怕根本合不了一个杀伐决断、手操天下生死、权势冲天的男人的心。
即便如此,也不得不承认,杨玉瑶是聪明的,至少懂得在这样一个男人面前服软,然而这刻,话却是多了些,倘使能如此时的杨玉环一样,能多忍让那么一点点,只静静地站在那含情深凝李隆基,那一双秀眸除了浓浓的关切之外再不掺杂其它陈杂,不言而喻,更能收复一个男人的心。
纵有委屈,纵有不是之处,待回头再诉,此时此刻却是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声声泣怨计高一筹。
李隆基看似极为乏惫的又揉了揉额际,目光似有若无的环睇西侧偏殿四敞八开着的殿门,借着庭院里的几盏烛笼,可见那张翻倒在地殿门里的胡凳边上还扔着一块绢帕,以及一条手指粗的麻绳,那麻绳被随意的丢在那,不远不近地看去犹如一条蜷趴在地上的蛇影,格外刺目。
从杨玉瑶的话中,不难听出事情的原委,何况先时躺在殿内那会儿就断断续续的听见了庭院里的吵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