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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仿佛是一段记忆,可是,她不记得。
“那你,是真心爱她了。”月烟喃喃道。
“眼下没人比她重要。”
月烟不知如何作答。
“说来奇怪,我见你时,你和颜儿是相同的,雪,白衣。”
她垂眉撇嘴:“我一直如此,是她像我。”
虽有美人众多,还好没有忘掉月烟,邻伤整日带着她四处吃喝玩乐。
选了一家最贵的酒楼坐下,月烟笑眼弯弯:“今天特别高兴,尤其是在醉暖苑门口的时候。”
“那么大声的问我那些姑娘在干嘛,你是故意的吧。”邻伤无奈道。
“天地可鉴啊,我当时是真没明白。”月烟啧啧道,“今儿总算是见着真正的青楼了。”
“你怎么知道青楼的?那雪山上可是什么都没有啊。”邻伤慢悠悠端起茶,喝得极是从容。
“有事没事我也会施法看看这世间百态啊,经常听到那些男人们讨论青楼啊什么的,”一脸坏笑地凑过去,“说吧,你有没有去过?”
“你觉得我需要去?”他挑眉,“我家中的美人们还不够吗?”
“好吧,也对。”虽是嬉皮笑脸地缩了回去,但总觉得心那处有点堵堵的。
上了菜,月烟吃得慢慢吞吞,似是没有刚才那般兴奋了。
却突然,整个动作呆掉。
“怎么了?”邻伤放下碗筷。
“那个人……”月烟轻声道。
那人一身淡绿色锦衣,面容清秀,行走时端正笔直,气质出众。若是平常,月烟也只会感慨一声“这便是世间的美男子了”罢。但是,他这一出现,却让她觉察到一种难以言说的宿命之气周围的空气里缭绕,令人心悸,恐惧。
顺着目光看去,邻伤淡淡道:“玄弈。”
“你认识?”月烟恍惚。
“我认识,颜儿的朋友。”他点头,“天命师。”
“怪道他身上的气如此摄人。”月烟稍许舒了口气,疑惑,“他是悦颜的朋友?”
“是。不过我只与他有几次照面,并不熟识。”
“天命师也要来酒楼吗?”月烟奇怪。
“天命师也是人啊,怎么来不得?”接话者正是天命师——玄弈。
月烟一哆嗦,讪讪笑着不知该如何作答。
邻伤倒是从容淡定,致意玄弈落座。
“我还想着你身边可能只有颜儿,怎么今日换了个小美人。”话里虽是打趣的内容,语调却平平无起伏。
邻伤只是淡淡笑着,并未答话。
玄弈坐下,看了一眼月烟,眉头微微一皱,随即笑道:“在下玄弈,不知姑娘?”
月烟立刻回答:“月烟。”
玄弈点头。
交谈并未进行多久,不一会儿便散了。
“你身边只有颜儿?”走在路上,月烟对刚才玄弈的一句话耿耿于怀。
他笑:“自然。”
“那么多美姬。”她不解,“为什么只带颜儿?”
“其他的美姬,都是王上所赐。”他答得漫不经心,“不过是府内多开一口粮罢了,接收并不代表接受。”
她沉默,过一会儿喃喃道:“果然你很是在乎悦颜。”
他道:“也在乎你。”
她猛地一颤。
作者有话要说:
☆、白首共(中篇)
三、天机破
月烟于次日晨曦时分被悦颜的婢女唤去。
一色的白,一色的冷清,悦颜的闺房,如雪山一般白净。
“夫人有何事相商?”月烟笑,坐在悦颜对面。
“想让你回去。”
“回去,回哪儿去?”月烟皱眉。
“自是幻雪山。”
月烟起身,目光闪烁:“幻雪山的名字,也不过是我恍惚残存的记忆,除此之外无人知晓。你是谁?”
“我是谁,你会知道,但眼下,你得回去。”
“我不要。”月烟拒绝。
悦颜抬眸望去,眼神淡淡:“你还没任性够吗?”
“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很熟吗?”她皱眉,“第一次见面,你就说‘好久不见’。那个时候我就觉得奇怪了。”
“我们之间的事,眼下你最好什么都不要知道。回去,月烟。”悦颜渐有不耐,语气也有些加重。
没料想到的回答,月烟怔怔的,竟不知下句该如何言语。
早在第一眼看到悦颜,她便有一种感觉,强烈的不安,惶惑。
本以为是错觉,但如今看来,果然有问题。
稳了稳,月烟笑:“我不认识你。”
“那又如何?你不必认识我。”悦颜目光清凉,如桥下溪流,“我们,本是同一。”
“我只是个妖怪罢了。”她好笑道,“哪有什么同一的说法。”
“妖怪?”悦颜笑,“若真是这样才好。”
“……”
宿命,冥冥注定,仿佛自深处,将会浮出什么。
王上又赏赐了许多珍品,邻伤给了一些给月烟。
“这是个什么东西?”月烟拿起一个很是精致的物件。
“铜镜啊,你以为是什么?”邻伤好笑地顺手接过,将铜镜正对着月烟的脸。
铜镜里,赫然是另一张清绝脱俗的脸。
月烟愣愣道:“这便是,另一个我?”
邻伤点头:“这么说倒是没错。”
月烟神色复杂,望向邻伤:“那会不会,真的有另一个我?她与我似乎完全不一样,但她就是我?”
“如果有,那不是很好吗?”他不答反问。
在山下呆的越是长久,月烟变觉得逐渐有些累,不知名的倦累。
邻伤打趣:“你怎么没了当初那份活泼劲。”
她白他一眼:“比起我,我更想知道你长生不老的事是真的吗?”
邻伤笑:“这事我想了百年都未参透,想来你也不会清楚。”
“那你还骗我下山。”她气愤。
“让你下来见见这些俗世,不也很好吗?”他笑,“况且百年间我确实是无聊的很。”
月烟疑惑:“玄弈不是天命师吗,为什么不问问他?”
邻伤摇头:“问他自是可以,但需付出代价。我暂时不想用高昂的代价去换一个未知的结果。”
她撇嘴:“说的倒是一套一套的。”
他笑:“我活了这么久,都快与你一样成精了。”
她再次赐给他一个白眼。
一日天气明媚。
月烟无聊地摇着双腿坐在湖边的亭栏上。忽然见到玄弈正走向一个地方,她仔细一看,不出意外地见到了悦颜。
两人相谈的内容一概听不清,只是神情严肃,不敢让人无视。
月烟微微皱眉,刚想要走近。
却见他俩同时望过来。
月烟一愣。
玄弈从桥上走过来,淡淡看了她一眼:“你若是不听从颜儿的,迟早会后悔。”
她笑:“你是说客吗?”
他答:“我是天命师。”
她摇头:“都说天机不可泄露,你最好不要插手。”
他皱眉:“你难道没有感觉最近的身子很无力吗?你觉得只是暂时的?”
她一愣,耸肩:“也许吧,但我喜欢这样的生活。”
悦颜神色气恼:“过了这么些年,你为何依旧如此!任性妄为,不计后果!!”
月烟恍惚有些出神。
这么些年?
悦颜低头叹道:“也罢,你总得尝到了苦果才知晓这事的严重。”
月烟应道:“那便让我受着吧,也许,是让我们一起受着吧。”
悦颜微微怔住:“你是开始接受一些事了吗?”
四、忆往生
不日凌晨,天昏暗。
月烟浑身不适,极其难受。
邻伤匆匆赶到,紧紧握着她的手,眸光温柔:“我会让你好的,只要你能好,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他俯下身,唇紧贴她的耳畔:“等我。”
玄弈仿佛是知道这一切,被唤来时也不吃惊,只坐在一旁等着邻伤开口。
“我一直不知我为何长生。”邻伤转动着杯盖,语气淡淡,“也一直认想着,或许我就这样了吧,一辈子下去。可是如今不可了。”
“你想说什么?”玄弈直接问道。
“我想说,”邻伤抬眼看过去,“月烟,是我的命。”
“我知道她现在情况很危险。”玄弈神色严肃,“她不是什么妖怪,她是魂,她离开宿命之地因你而起,如今状况很不乐观。你知道我要开出的价码吗?”
玄弈是天命师。他有着修改命劫的能力,但结果是必须让委托者付出相应的代价。
“说吧,让她活着,我什么都可做。”邻伤笑,半垂着目。
“她活着,你死。”玄弈挑眉,“如何?”
“好。”一点迟疑也无。
玄弈呆住,许久,他低声道:“悦颜怎么办?”
“她活着,悦颜也就会活着。”邻伤道,“我早就发觉,她们是同一的。”
看了一眼玄弈错愕的表情,他凉凉一笑:“我有时告诉自己不要去想那么多,就这样什么都不知道便好,可我无法控制,有些情感,会快把我吞噬。”
“你刚才说的月烟,”玄弈缓缓问道,“是指的月烟和悦颜吗?”
他挽起嘴角:“不然呢?”
“因为她俩一起的时候,我就感觉到,”邻伤似在看着什么,神色温柔,“我找到了我的另一生命。”
“如果你同意,我没理由拒绝。”玄弈道。
邻伤点头。
拿出命格盘,玄弈转动司命指针,口中念念有词。
不多时迸发激烈刺眼的光,将整个王府照亮。
许久过后,玄弈低声道:“也许天命也会通些情理,引你去幻雪山与月烟相见便是定好的一环,如此,你却也不必舍弃性命。”
邻伤仍坐在一旁。
他没有付出性命,只是,曾经明若星辰的眸,如今却暗淡无光。
“但是,除了你的眼睛,”玄弈道,“你还同时失去了长生的能力,从即刻起,照常衰老。这是天命的收回。”
邻伤笑:“很好。”
“你,”玄弈顿了顿问道,“是否想起了什么?”
邻伤点头:“该想起的,一件没有忘。”
许多年前,久到快被时光遗忘的一切,统统想起。
月烟缓缓睁开双眼,邻伤坐在床边。
感觉到响动,邻伤笑:“终于醒了。”
她道:“我这是怎么了?”
邻伤轻言细语:“你身子不舒服,便睡了一觉,如今好了。”
月烟突然觉得不对劲:“邻伤,你的眼睛?”
他笑道:“无碍。”
“什么无碍?”她着急坐起身,“到底怎么了?”
“不要担心他,”玄弈踏进屋内,“比起他,你得先知道一些事。”
“什么事?”月烟摇头,“怎么了?”
不理会她,玄弈指尖触碰她眉心。
一瞬间,她再次昏睡过去。
迷蒙之中的画面渐渐清晰。
清风拂动湖面,有莺雀脆声朗叫,湖心亭栏边,白衣如雪,白发苍苍,似是垂垂老去了,只是那女子的容貌,出挑清亮,美若谪仙,两相对比,着实令人生奇。
玄弈突然不想走近,怕打扰了女子的遐思。
“来了却一言不发,多像你。”侧身,悦颜挑眉看去。
“总是把发弄白,你也是,永久不变的习惯。”玄弈笑,阳光投下,暖人暖心。
“玄弈,”她笑容妍妍,却悲伤溢满,“我很想念,原来。”
他难以应答,只得苦笑:“颜儿,你忘了吧,不要对自己那么残忍。”
“月烟是傻的。”泪如莹珠,“她明知自己有魂与魄,明知自己是幻雪山唯一的女幻师,有不同于普通幻者的能力。哪怕师父不点透,她也该明白自己肩负着一族的盛衰生死。她是幻女,是一族的核心,而她却偏偏沉溺于儿女情长,终致毁灭一切。”
“你已经很努力了,那不是你的错。”玄弈抱紧她,温柔地劝慰,“都是命。”
“我不该的,否则一切都不会朝着那么绝望的方向发展。”
“月烟的魂也已归来,这是劫数啊。为什么结局会这样呢?”她不住哭泣,“就让魄散了便好,何必魂魄皆散呢,至少不要留邻伤一人在世上。哪怕她什么都不记得了,起码她也是月烟,起码她也是邻伤的月烟啊。”
一时间前尘往事从脑海中呼啸而过,她觉得实在不能承受,身子不断颤抖。
过了许久许久,她再次睁开眼,呆呆看着邻伤,双目盛泪,喃喃低语:“邻伤,我都想起来了。”
作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