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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管家说把宋家城北那块地卖给我,收了我五百两银子的定金,结果却卖给了黄员外。这是五百两银子的定金收据,你们要么把城北的地给我,要么我也不强人所难,把这五百两银子退回给我就成了!”王员外与宋员外生前素来交好,提的要求到也合情合理。
“赵管家也以卖那块地为名,收了我六百两定金……”另一员外模样的人手里挥舞着一张契约。
“还有我的,从我这儿支走了八百两!”
阿康和阿凌脸上流着汗不停的重复解释着,“大家不用着急,我们商量后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待!”
“什么交待,你们商量了多久了,还没出结果呀,你不能敷衍我们啊!你现在就得给我们说清楚,你们宋府怎么连个管事的人都没有?谁做主呀?你这个小长工管事吗?总不能让我们再把宋员外从阴曹地府拉上来吧!”
阿康看着后边的几位女眷,要么是一个弱不禁风与世无争的大小姐,要么是几位争风吃醋一个比一个强悍的姨太太,居然推出他这么个大字不识一个的雇工来顶起一片天来。
脸上憋的通红,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心里正急的时候,却见远远一个轿子过来,轿子外边跟着吕县令的三小姐,此时却仿佛一个丫鬟似的。轿帘掀开时,一阵风吹的那人衣角飘扬,棕色的发尾飞卷,正是武勇从上边下来,走路时脚跟仍然不稳,脚步发虚,但脸部的轮廓却让人感觉精气神十足。
府里的人都是一愣,夏荷眼神中流露出关心的痴望时,立即就听到旁边吕林的几声干咳,她不自然的望向吕林后,悄悄收回了视线。
阿康阿凌像找到救命稻草似的,赶紧跑过来,“二管家,你可来了,这烂摊子我们顶不起来呀!”随后跟一群急眼了的众人解释道,“大家不是说找个管事的人吗,你们的事跟我们二管家说!”
吴艳皱了皱眉头,武勇恐怕才刚刚能下地,这也太难为他了。
亭台旧事付笑谈
一帮催债的人一下子就把武勇给围住了,眼睛红着,都觉得去逼一堆孤儿寡妇实在有伤大雅,所以逮着武勇—这个宋员外生前最器重的人,生怕他跑了。
“快还钱来!”
“不还钱,还地也成!”
“不还地,把房子押给我们也成!你们总不能耍赖,再说,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
武勇从容的把一干人请到了宋府的“会客厅”。二十几张做工雕刻各不相同的镂空棕色楠木椅,可见原来的主人之品味,墙壁上的名家书法和几幅泼墨山水画,古董和书藉错落成一些摆设,匠心独具。
窗外是玉楼春雪,花红迭翠。各色花竟相开放,魏紫姚黄,脂红豆绿,昭君出塞杨妃醉酒。
在从窗框透过的这一片姹紫嫣红绿树成荫中,各人的眼前瓷碗中的“青山绿水”茶悠悠摇曳,散发着淡淡的树叶芬芳。
窗外的阳光被过滤的如沙漏般映下来,不再像刚才那般刺眼和躁热了。
品着手中的绿茶,各人心境似乎也跟着平静下来,不再有哆哆逼人之势。
武勇坐在正卒上,鹰隼般凌厉的目光扫视了一圈,但脸上却是一副笑容。威严、而又和霭,与平时嘻皮笑脸的模样对比鲜明。
各人心中一凛,怎么感觉这范儿像宋员外在世,气场如此强势。甚至连夏荷和宋家的几个女人也仿佛一下子有了主心骨和靠山似的。
只见他在阿康耳朵旁边嘀咕了几句之后,阿康便跑开了。武勇随后放下手中的茶杯,人群便安静下来,等着他的下文。
只听武勇悠缓的说道,“各位品的的茶是‘青山绿水’,是宋员外在世时最爱,每年这种新茶,在我们的茶园也只能采出八两而已,不知各位觉得这口位如何?”
缕缕清香沁人心脾,入口之时,便仿佛感觉清山在胸壑中闪过,绿水浸染洗涤了人的五脏,确实爽心之至。
但众人心知,我们来不是来品茶的,茶再好,最关键的是能不能还钱来。
吴艳也远远的找到了个座位坐下,但却感觉武勇肃然的眼光甚至余光里都没有一点她的影子,完全看不到她的存在,不禁有点失望。
武勇接着说,“我知道各位不是来品茶的。赵管家之事出乎所有人意料,他打着宋府的旗号招摇撞骗,不仅损害了整个宋家几十年来最看重的声誉,还连累各位损失钱财。虽然所有的责任应该由赵管家一人承担,与宋府无关,但正如之位朋友所说,之所以借赵管家银子,是因为看重的是他背后的宋府。所以,我们绝对不能置身事外,我们一定会找到赵管家还给大家一个公道!”武勇这番话似乎绕来绕去,满口诚信名誉后,最后认定还是赵管家的事,转而向吕林大声道,“大家可以问吕林公子,这位是县衙破案高手,是否赵管家很快就能落网?”
人群的眼光忽拉拉了望向了吕林,吕林愣了一下之后,赶紧配合道,“对,已经有线索,很大的可能几天就能抓捕归案。”
大家长吐了一口气,但聪明的王员外却觉出了门道,“那如果赵管家找不到怎么办!再说我们现在就要还钱,要是三年五年一辈子找不着他,我们的钱难道要一辈子都打水漂了!”
其他人应声哼着,“是呀,赵管家耍赖皮,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串通一气一伙的,合谋出来骗大家钱财。我们也是上有老下有小,赚每一分钱都不容易,你们可不能把责任推到赵管家身上就不管了!”
武勇又摆了摆手,“大家听我说,赵管家在河阳镇生活三十多年,根繁叶茂,总有线索可寻,不日就能查出结果。同时,赵管家若真的找不到,宋府也不会黑了各位的欠款。之所以各位能借款也是因为与宋府交情甚厚,宋员外在世时与各位肝胆相照,彼此照应,不要说一千两,各位有困难时,几万两宋员外能办到的也从没含糊过。”“记得十年前,当初钱掌柜的银号面临信誉危机,大伙儿排着队纷纷去取钱的时候,而唯独宋府却趁此机会把所有的家当都放在了您银号,帮您撑起了门面,共同避免了一次信誉危机,保住了您的百年老字号。后来此事还被当成了河阳镇的一段佳话,称道钱掌柜与宋员外的交情堪比刘、关、张……”
钱掌柜脸上一阵尴尬, “是啊,宋老爷在世时,两家的钱财一向不分你我,可谁知赵管家……”边摇头边叹了口气。
武勇接着说,“王员外更不是外人,与宋员外是几十年的好友,两家的田地毗邻而居,记得七年前,两家的雇工因边界线起了纷执,当时宋员外一句话,朋友大于天,‘让他三里又何妨’后来我们退让三里,却不想王员外听闻后也退让三里。中间的六里树林,被称为‘义林’ ,之后两家总是互相谦让,却从无任何纠葛纷歧,一样被称为河阳镇的传奇……遗憾的是,宋员外病疾而逝,撇下孤儿寡妇外,家产和财富却被赵管家从中凯觑,这种时候,不希望各位能慷慨相助,但希望看在大家都是宋员外的旧交故友的份儿上,能宽限些时日。宋家家大业大,欠各位的钱本不值一提,但一时之间却不好完全畴措,很难一步到位。”
其他人心中犯起了嘀咕,这年轻人不过在宋家才不到一年,却对河阳镇和宋家的旧事传奇了如指掌,定是宋员外谆谆教诲,视其为嫡系和接班人,原来没与这人打过交道,但果真不可小觑。
正巧这时阿康抬着两个沉沉的大箱子过来。
武勇凌厉的眼神指示道,“打开!”
只见一箱子是摆的满满的银晃晃的银条,表面上的一排白的发亮,所有人的眼睛都不禁被这箱银条震住了!
再打开另一个箱子,居然是满满的摆放整齐规矩的金条,在阳光下熠熠发光,金灿耀眼,几个把识不住的人看的都流口水,武勇在这么多金银背景下,说的话更加底气十足,
“这些银子和金子,就算不足以顶各位所有的损失,也能顶七八分了吧!”
只见众人眼中一闪而过的贪婪之色,恍惚的点着头,暗中都在嫉妒,为什么,为什么这些金银不全是我的。
即便连吴艳看着都有些暗暗心惊,还从来没看过这么多的真金白银呀,武勇这厮管这么多钱早已经发财了啊!
语嫣手攥着衣角,耳朵直颤牙根痒痒的,武勇啊,这钱你怎么不告诉我,我们是合法夫妻的话,这金银应该是我也有一半的呀,拿出来干什么!恨不得扑过去,抢回来属于自己的一半。
武勇扫了一眼众人眼中之色,缓缓道,“我还有个更好的提议,各位不仅能拿回你们的本钱,还可以拿回远超过你们本钱更多的钱!”
门外一阵暖风轻轻拂来,听到树枝上几只鸟雀清脆的啼叫着。几只鸟儿扑愣愣的从掠过窗棂。众人安静的等着那更好的提议。
“赵管家欠的钱我们不会赖帐,但追讨需要一点时间,而且就宋府如此大的基业,还上这点钱也不是问题。但赶上春耕,夏忙,摊子大了,需要资金周转数额也巨大,如果各位的钱不急等着用,等到年底再收回的话,我们可以按比银号利率还高的利息算给大家。绝对不让大家吃亏……而且各位于我们宋家危难之中相助这份情,整个宋府都会没齿难忘!”停顿了片刻,“大家想一想,想好了给我们答复!”
精明的银号钱掌柜问,“您要是年底还我们,高于银号利率多少?”
武勇略一思索,说,“高出银号三个点!”
底下人纷纷交头接耳,就连吴艳也在心中暗算,银号只有一个点的利率,如果高出三个点,那岂不是一比很划算的买卖。
这时的吴艳心中暗暗震惊,自己在外边跑了大半年的市场,阅人无数,说出的话起码万千句,武勇不过在地里干活,在宋员外家里管帐,怎么这气派和心计就是比自己强无数倍呢!哎,出身呀!如果在同一时空中,自己再奋斗五年,也许还舍不得吃一杯肯仕基的圣代,而他从出生起,就已经视那种东西为垃圾食品了!
这就决定了两人考虑问题和生活方式的截然不同,他从不以钱为目的,而自己日日营营算计,就为了钱,银子才能撑起自己的无数自信,添满内心不敢承认的自卑。
当众人满意的得到这个许诺并且签了契约之后,渐渐散去,吴艳也随着众人渐渐走远,回头望去时,或许是近视眼的缘故,影影绰绰中只看到武勇的影子,帅气而威武,模糊而遥远。
秦凌峰回首望向武勇时内心亦是惴惴,此人被县太爷招为女婿,难道是想取代我之地位?
“会客厅”中。夕阳的余晖把屋内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金光。
大家全都围着武勇。
“武勇,你真行。老爷钦点你为二管家,真是没挑错人!”二夫人夸奖道。
一向刁钻的三太太也说了句,“宋家原来所有事都指望老爷,现在老爷没了,没指望了,就靠你撑一撑了!”众人附和。
多疑的五夫人却斜眉问道,“武勇,你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大家眼神疑惑的齐刷刷看向了武勇,难道武勇假公济私,私藏了这么多金银。
武勇喊阿康,“打开让大家见识一下!”
只见阿康在一箱金条和一箱银条上边用手拨了几下,里面露出了几块四角的方块形的黑色巨石来。
二石激起千层浪,大家连连唏嘘。夏荷又是哭又是笑的倒在了吕林肩膀上。
大家都知这一招需要多大的勇气、魄力,这场惊险的戏演好了,不仅暂时不用还钱,还能借鸡生蛋;如果这戏演砸了,那就不仅是还钱的事,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