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是的,她不是阿西亚,不是的,阿西亚不会是这个样子的!
混乱中,根本没有任何人发现大公主阿尔辛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更没有人察觉辛提卡纳和神殿外的侍卫也都不见了踪影。
“你今天真是让我吃惊不小啊。”神殿大祭司的内室里,阿多尼斯摘下了高耸的王冠,吁了口气,“我本来以为你不是很熟悉,已经把那个仪式交给大祭司去做了,没想到你什么都知道。”
“您忘了,我父亲是德勒,”阿西亚浅笑着,“被法老贬为贱民的埃及大神官。”
“阿西亚,”阿多尼斯拉过了她的手来,“你应该记得我已经赦免了他们。”
“是的,亲爱的王。”
那么你也应该记得我也说过你可以赦免我们一百次,却永远无法还给我一个父亲。
“今天的祭品没有心脏,你也认为这是不祥的预兆吗?”
“我不相信那些,阿西亚。”他淡然地笑笑,“阿蒙神一定会保佑我埃及的,一切都会没事。”
“可你也说过昨天晚上做了很奇怪的梦,你梦见什么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我只是,”阿多尼斯抿了一下嘴,“只是梦见了我死去很久的母后,她坐在我床边哭泣,但却一句话都不说。”
“你害怕吗?”她忽然冒出了这样的一句,盯着他的脸。
“害怕?当然不会!”阿多尼斯咧开嘴笑了笑,“埃及王可以残,可以死,但却绝对不可以害怕。”
“那么……… ………怎样的一种死亡好呢?”阿西亚低声问道,伸出手来抚摸着他那俊美而灿若神明的脸,他还没有换下太阳神子的服饰,这让他看起来恍如光明之神本身。
“突然而死吧。”阿多尼斯随口答道,连自己都觉得意外,怎么会有这样的回答,“什么人?”忽然他抬起了头来。
“是我。”狄斯的声音缓缓地传了来,之后出现的是他的人,“阿多尼斯。”他淡然一笑,在发现他身边的阿西亚时脸上不禁闪过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慌张——他看见她的软轿离去,以为她早就离开了神殿回寝宫了,却没料到她居然还在这儿。
“什么事?”阿多尼斯望着他,坐了下来。
“……… ………我想单独跟你说。”他望了他一眼,又把目光移向了阿西亚。
阿西亚微微一笑,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阿多尼斯拉住了她的手,“没关系,”他扫了狄斯一眼,“阿西亚不久就会成为我埃及的王妃,没什么事是她不能知道的。”
“什么?”狄斯惊讶地盯着他,“你是说——”他早该猜到了,从上次阿西亚受伤之后阿多尼斯所表现出的一系列反常情绪,到今天他和她一起主持阿蒙神的祭祀典礼,他早该料想到他或许真的对她产生了很深的感情,深到可以令自负高傲并视先王的命令为一切的他一反常态地要娶一个水族的女子作王妃。
那么,如果——
狄斯的手心里冒出了汗珠。
“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阿西亚如丝的眼光淡淡地扫过他那张略微显得有些异常的脸,最后停在了他手里握着的蓝色陶瓶上。
他看起来的确是与平时不大一样。
狄斯勉强地笑了笑,“是大祭司送上来的酒,刚才阿都尼斯忘记带走了。”他说着望了望手里的瓶子,抬起头来,不经意间接触到阿西亚冰冷的目光,那里面含着似乎知晓一切的淡淡笑意。他很快地将目光移开了,忽然想起了她是水族族长的女儿,那么应该也有先知的灵力;不,或许她没有,他记得她曾经说过她并不能像她的族人一样看见未来。
“就这点事吗?”阿多尼斯挑了挑眉毛,“每次祭祀大祭司都会送上同样的酒,也真是挺难得的。”他说着撇了撇嘴笑了一下,“不过这次我居然忘记了,不知道这酒是不是还和以前的味道一样。”
“尝尝看不就知道了吗?”狄斯淡淡地说着,慢慢地拧开瓶塞,将清冽的酒汁倒进了古铜色绘着孔雀蓝图案的酒杯里。
“好香啊!”阿西亚吸了口气。
“大祭司每次送来的酒都是最好的,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他不该当祭司而该去作专门酿酒的人。”阿多尼斯笑笑,却并未伸手去接那只酒杯。
“是吗?”阿西亚撇了撇嘴,将酒杯拿了过来,凑近去闭上眼闻着那醉人的酒香,真是从来都没有闻过比这更香的酒了,那香味似乎与众不同,仿佛沙漠里的清泉,尼罗河里的莲花,让人轻轻地吸上一口气就永远也忘不了。
“我从来不知道酒原来可以是这个味道的。”她喃喃地说着,不由自主地将酒杯移到了自己的嘴边,眼角的余光有意无意地扫过狄斯那张微微有些变色的脸,他死死地盯着她,那褐色的眼里有着似乎只有她才能读懂的奇怪神情——她垂下眼帘,不着痕迹地笑笑,再闭上眼闻了闻那酒香,将杯子握在手里把玩着。
“你喜欢这味道吗?阿多尼斯王。”她转过头来,漫不经心地问。
“以前很喜欢,不过每次都是一样的。”阿多尼斯耸耸肩,笑了笑。“你还有什么事吗?”他把目光转向了狄斯。
“你……… ………不会永远只喜欢一种味道,一种酒,对吗?”仿佛没有留意他在说什么,也没有等到狄斯做出任何的回答,阿西亚轻声问道,目光仍旧停留在自己手里的杯子上,似乎被那上面的孔雀蓝图案所吸引。
“可以这么说。”阿多尼斯慢慢地说。
“啊,明白了,你是个喜新厌旧的人,至少对于酒是这样。”阿西亚轻笑道,伸出手来碰了一下他戴着的鹰形黄金护身符,慢慢地抬起头来,望向他,“那么人呢?你爱我吗?阿多尼斯。”
不仅是一旁的狄斯,就连阿多尼斯本人也愣了一下。
“当然,我爱你,阿西亚,我早就说过。”他温柔地望着她。
“会一直爱我吗?”
“会的。”他慢慢地拉起她莲花一般的手,放在嘴边吻了一下,“我会一直爱你。”
狄斯的脸此刻已经变得比死人还要惨白,这个时候如果有人注意到他,定会轻易地发现他已将所有的秘密明明白白地呈现在了那张脸上。只是,可怜的阿多尼斯并没有看见,他此刻的眼里就只有阿西亚。
“就算是死去以后也还会爱着我吗?”她黑色的眼里流露出一丝至少是阿多尼斯从慕沙山上遇见她以来罕见的柔情,她望进他褐色的眼里,似乎也同时望进了他的心里。
“会的。”阿多尼斯轻声说着,如同在诉说着一个无比神圣的承诺。
“真的吗?”阿西亚低声自语,“阿多尼斯,你真让我感动。是你把我从慕沙山带回了王宫,是你赦免了我的族人,我却一直都没跟你说声谢谢。现在我告诉你,我很感激你。请你记着,我已经爱上了你。”说着她吻了他一下。
阿多尼斯的目光似乎从来都没有如此的温柔,他望着她,眼神里洋溢着浓得化不开的柔情。
“那么……… ………我敬你,亲爱的阿多尼斯,”阿西亚微笑着,将手里的酒杯慢慢地举到了阿多尼斯的面前,“爱我的人。”
爱我的人……… ………我爱的人……… ………亲爱的阿多尼斯啊……… ………
没有丝毫的犹豫,正如同当日他在慕沙山看见她的第一眼,他伸出了手,接过了那只杯子。
浓香的酒液沾上了他的唇,他似乎忽然又听见了梦里死去母后的哭泣。
酒液滑进了他的口中,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狄斯在酒里下了毒。
神子之血
杯子摔落在地上,酒汁泼洒一地,整个内室里都是那种熏人的香气。
“你——”阿多尼斯没有办法继续说话了,剧烈的疼痛席卷了他。
微甜的酒汁里有着很浅、很淡与往常不大一样的一种气味,闻的时候让人感觉不出任何异样,然而酒通过了喉咙,似有烈火在焚烧,毒酒烧灼了他的咽喉,像一把利刃在穿刺,从咽喉一直往,疯狂地穿刺,疼得撕心裂肺。
他往前摔到,面前的一切文书沉重地摔落到地上,他张开口,跌到地上全身开始发抖。
“侍卫!侍卫呢!来人!”他用尽一切力气,沙哑地吼着,然而却不见一个人进来。他颤抖着,想挣扎着站起来,却又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哇”地一声,开始大口大口地往外吐着血。
“还记得这个味道吗?”狄斯上前几步,唇上浮现出的笑意加深,浓浓的悲戚让他看起来疯狂而脆弱,“当年你不小心喝到了那杯酒,差点就死掉了,要不是你母后发现得早及时地让 你服下了解药,你不可能活到今天。应该还记得当时的那个感觉吧?你从来都不怀疑她为什么会有那个解药吗?我告诉你那是因为那毒根本就是她下的,当然那酒不是给你喝的……… ………她就这样害死了我母妃,她当日所中的毒,我十倍,放进了这酒里。”他的脸因为过度的悲伤和激动而扭曲,泪水从褐色的眼里静静地流了出来。
他终于知道了是谁害死了辛嘉,然而却不能手刃那个可耻的仇人,反而还跟着所有的王子公主叫了她几年的母后。呵呵,狄斯啊,你真是一个可笑又懦弱的人!
阿多尼斯勉强地抬起头来,眼神因为疼痛而有些涣散,然而一个王者的威严却没有因此而沦丧,“你、你这叛逆!懦夫!用这种卑、卑鄙的手段……… ………”他沙哑地低语。
祭品没有心脏;神殿的火在祭祀中途突然熄灭;光明之神发出悲鸣;母亲在梦里对着自己哭泣……… ………原来这一切都是神在警告自己啊!阿多尼斯悔恨地想着,侍卫上哪儿去了?他的人哪儿去了?直到此时他才猛然惊觉自己似乎早在不知不觉中堕入了巨大的蓄谋已久的阴谋之中,这项认知让他惊愕更让他羞愧——他真是太大意了!
“能比得上你母后吗?”狄斯冷笑了一声,弯下腰来,“你知道吗?阿多尼斯,你和你母后都夺走了我最亲最爱的人,可是她已经死了,而你却没有。虽然我和流着一半相同的血(尽管你从来都不屑承认这一点),但我还是无法原谅你,你是这世上我最痛恨的人!”
我夺走了你最亲最爱的人?
啊,阿西亚!阿西亚!我爱的人,你在哪儿?
……… ………
欧西里斯是被他亲弟弟害死的,他把他骗进一口箱子里,再把箱子切成碎片扔进尼罗河里。
为什么?
因为他觊觎他的王位,更觊觎他美丽的妻子伊西斯。
……… ………
怎样的一种死亡好呢?
突然而死吧。
……… ………
你会一直爱我吗?即使是死去以后也还会爱我吗?
会的,我会一直爱你。
……… ………
多么可笑啊,似乎一切都是早已注定,他预言了自己的死亡,并提前地许下了承诺。
阿西亚!他挣扎着,剧烈的疼痛让他不禁发出可怕的呻吟,他的手在地上撕抓着,直到指尖都磨出了鲜红的血,染红了青石的地面。
“我在这儿。”阿西亚低下身去,轻轻地抚摩着阿多尼斯因为挣扎而凌乱的黑色头发,她美丽的脸此刻显得异常的平静,“我在这儿。”
“别怕,他不会伤害你的。”他艰难地说着,涣散的眼已经看不清她脸上任何的表情。
“你也别怕。”她轻声说着,语气里有着冷静的悲凉,“你说过埃及王可以残可以死但是却绝对不可以害怕,记得吗?”她握住了他带血的手。
“我爱你,”他尽了最大的力气睁大了眼,想要再好好地看她一眼,看看这个他短暂一生中唯一爱得深切的女子,心里知晓自己已是时日无多。然而很奇怪地他看不清她,或许是因为眼光涣散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