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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导演发话,大家不敢怠慢,又都忙碌起来,准备下一个镜头的拍摄。
简白珂松了一口气,慢慢从石桥上走下来,下一场没有她,正好可以歇歇,昨晚又失眠了。
其实,也不完全是失眠,是整个人从梦境中惊醒,然后便再也睡不着,辗转反侧,直到天明。
她无法忘记那种屈辱,将自尊拱手奉上的刻意讨好,更忘不了那被撕裂的瞬间疼楚,还有耳边剧烈的喘息,以及不断颠簸的床,头顶闪烁的灯光,断断续续的低吟,和漫无止境的占有。
刚下了桥,助理宁宁就赶紧迎上来,将外套给她披在肩上,生怕她淋了雨病倒了,到时候硬挺着拍戏,可要难受死。
“喂,那小姑娘,没看见座位上有名字啊?不要乱坐!”
两个人刚走到剧组临时搭建的休息区,就看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坐在简白珂的椅子上打电话,身上也穿着民国戏服,应该也是组里的演员,大概是扮演丫鬟一类的角色。
宁宁一看她坐在简白珂的位置上,一时忿忿,大声训斥道。
这声音落在耳朵里,简白珂一个走神,蓦地就回忆起自己当年刚接第一部戏时的情景来。
那时她刚大学一年级,还是靠导师推荐才进了一个剧组,拍的是清代宫廷戏,演的是格格的陪嫁侍女,戏份不多,酬劳不多,却看尽导演摄像的白眼,那导演脾气不好,骂起人来连演员们的祖宗先人都要带上。
一次正在片场休息,简白珂实在累极,她一屁股坐在一把躺椅上就睡着了,直到被人一把提起来。
她一睁眼,吓了一跳,竟是臭脾气导演,正做好了挨一顿骂的准备,却见那导演出人意料地和善出声道:“简白珂,你记着,千万不要坐人家的位置,你可以坐地上,也可以捡一块砖头来坐。你要不停努力,这样你才有自己的位置坐。”
说完,也不管她是否听懂了,导演转身就走了。可这话,简白珂记住了。
直到今年,在一次业内的大型颁奖礼上,当简白珂穿着曳地的价值百万的华服,缓缓走向贴着自己名字的席位,落座之前,她特意离得远一些,看着红色椅背上的纸条,上面竖着打印着自己的名字:简白珂。
恍然如梦。而今不过几年时间,她是当今炙手可热的新晋女星,被称为“亚洲之美”。
“嗳,宁宁,不过是把椅子,谁坐不可以。”
简白珂回过神来,正对上面前女孩儿澄净的眼,和略显紧张的表情,不由得联想起当年的自己,情不自禁地放柔了语气。
“你坐吧,我正好想四处走走。宁宁,快开拍了记得给我电话。中午就跟大伙儿吃盒饭就行,不用另买了。”
说完,简白珂拿起手机和一把伞,踏入细密的雨幕中。
平江路是苏市一条著名的老街,道路并不宽,路边的平江河河水清澈,雨丝落下,泛起一河涟漪,简白珂走走停停,也不怕被人认出来,撑着伞漫步在逼仄的巷子里。
跨过朱红的门槛,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一脚踏进了昆曲博物馆,此前为了演好月筱桂这个角色,她也曾拜访了几位昆曲艺术家,简单了解一些这门艺术。今天刚好闲来无事,索性也就进来看看。
大概是因为下雨,来参观的游人并不多,一片沉寂。园子里的花草虽不算凋敝,但也因为近来秋意甚浓,早不可与盛夏时节的繁花叶茂相比。落入眼底,真真有几分“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的寂寥萧索味道。
简白珂收了伞,掸掸水袖上的雨珠儿,置身在这古典式建筑中,刚要抬脚,忽然就被一阵昆腔吸引住,情不自禁循着那声音望过去。
“脉脉梨花春院香,一年愁事费商量。不知柳思能多少,打叠腰肢斗沈郎。”
仔细听来,这人的咬字并不十分准确,这一段柳梦梅的《拾画》,简白珂是听过的,一下子就听出二者的差别。
只是那声音里的落寞,像是无形的手,蓦地抓住了她的柔软心脏。
下一秒,那人就闯入了视线中,只是背影,便叫人暗呼惊艳。
这男人瘦高,却不显得羸弱,肩阔,身形挺直。简白珂见多了圈中的男演员,型男有之,奶油小生有之,就连天天对着的冯邵谦,其实也是帅气逼人的,但单单一个背影就叫她失了神的,这还是第一个。
似乎感应到她热烈的注视,正拿着扇子沉默不语的“柳梦梅”,忽然转过身来,眼睛直直望向她。
他上了妆,底色的油彩将脸涂白,红色的油彩自鼻梁两侧,眉毛以下的部位由上而下,由鼻梁到耳部,由深到浅地向外侧敷衍开来,由眉攒向上,在印堂的部位画一条红杠,呈人字型,提神,显得整张脸都充满了阳刚之气,一张唇上点了口红,眉目间俱是神采。
男人看见简白珂的装束,愣了一秒,继而展颜,只是一张口,并不是之前那刻意模仿的吴侬软语,而是一口地道的京片子。
“哎,怎么现如今都流行玩这个了?”
语气里,满是疑惑和玩世不恭,是简白珂听惯了的有钱大少的语气,她不由得轻皱了下眉,之前脑海里幻想的那份疏朗旖旎,随之烟消云散。
她的表情,落在这男人眼底,看得是滴水不漏,就看见一身柳梦梅扮相的男人几步走过来,眼神落在她手里握着的伞上。
“你要走了么?我没带伞,和你一起出去吧。”
说完,他居然径直牵了简白珂的手,另一只手取过她手中的伞,撑开来就带着她迈入雨帘。
“先生!我、我们还不认识……”
简白珂急了,可又不想推开他,那样自己就彻底淋雨了,花了妆,一会儿回剧组怎么继续拍戏?
“什么啊,相逢何必曾相识啊,许仙和白娘子之前也不认识,柳梦梅和杜丽娘之前也不认识,我和你之前虽说也不认识,可现在不是认识了么?而且我认得你,你是今年拿奖拿到手软的人气女星简白珂,正在这边拍戏。”
男人侧过头,笑着冲他眨眨眼,姿态亲热,有种风流不羁,显然,是女人堆里的宠儿。
简白珂被他太过深情的桃花眼看得一滞,居然觉得这男人的眉梢眼角,竟有些眼熟来。
两人一把伞下雨中前行,这原本是件颇为浪漫的情景,尤其还是一对璧人。
刚走出巷子口,男人收住脚,伞在他手中,简白珂不想淋雨,便也只得随着他站住,略显不解地看向他。
月筱桂扮的是杜丽娘,她扮的是月筱桂,戏中戏,画中画,碧蓝色底梨花绣的对襟褙子,同色的镶边的白色立领夹袄,嫩柳黄色的裙,将纤细的身形衬得袅娜,立在一片朦胧的天地间,并不显得渺小,反而很是有种伶人少见的风骨。
“外面有传闻,说你没有被富商包养,却能频频拿到好的代言和电影合同,是因为你把公司上下睡了个遍,甚至包括灯光舞美。”
男人红艳艳的唇轻启,可说的话却叫简白珂微蹙了下眉尖儿,但她并没急着反驳。
在演艺圈三年,她已经习惯了,听人家把话说完,既是起码的礼貌和尊重,也能防止自己断章取义,落他人口实。
果然,见她不答,男人轻笑,似乎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可我今天才知道,你本来就不是签约艺人,你和‘华星’只是合作,你有你的经纪团队,根本犯不上讨好公司的人,是不是?”
华星是内地一家知名的综合性娱乐集团,据说后台很强硬。上世纪末凭借投资贺岁电影声名鹊起,随后全面进军传媒业,已于五年前成立华星传媒集团,旗下包括文化演艺公司、影业投资公司、音乐传播等多家子公司。
简白珂随即客气一笑,不温不火道:“您说的确实不假,我的团队是很优秀的团队,我的成绩得力于他们的精诚合作。”
见她的话滴水不漏,男人笑弯了眼,再不开口,握着伞柄,与她继续并肩而行。
3、我和自己话不投机,和生活格格不入(3) 。。。
很快,两个人已经回到了剧组的休息区,简白珂正在盘算着该如何与这位不速之客道别,就听一道清脆娇俏的女声远远传来,接着这声音的主人飞快地跑过来,脚上的布鞋溅起一串串水珠儿。
“二哥!你怎么来了?”
简白珂一看,是刚才那个被宁宁训过的年轻女演员,正朝着自己这边奔过来,径直跑到男人眼前,笑着去拉他的手。
“我来COSPLAY,顺便探班,不行么?”
男人似乎很宠爱眼前的女孩儿,一手被她拉着,另一只手还去拍了拍她的脸,亲昵道:“演戏好玩不,跟你想得不一样吧?”
说完,他将脸转向一边的简白珂,笑吟吟道:“这是我妹妹,范墨萦,小孩子什么都不懂,才十六,组里你多关照着点儿……”
不等他说完,就被范墨萦截断了话,“哥,咱们组里就白珂姐人好,叫她工作室的人给大家熬姜汤,而且人还没有架子,不像有些人,人没红眼睛却到天上去了!”
说完,范墨萦翻了个白眼儿,回头冲着某个角落狠狠瞪了一眼。
简白珂莞尔,这女孩子性格如此直爽,若是没有后台,怕是以后要得罪不少人。
她说的“某些人”大概就是冯邵谦和其余那几个女演员了,他们进组时间相近,自然玩得就好,再加上范墨萦人小,没名气,玩的时候一定也不会带她。
“一个人在外面闯荡不容易,你以后要是有事儿,可以找我,也可以找我的助理宁宁,她脾气坏了点儿,但人很好。”
简白珂笑着抿了抿唇,真诚地看向范墨萦,就见她露出惊喜的笑,一把松开哥哥的手,转而去抓她的手。
“白珂姐,你人真好!根本和外面传的不一样嘛!我看那几个才是狐狸精,不拍戏就围着导演转悠,哼!”
范墨萦说起话来有些口无遮拦,不等简白珂出声,又笑嘻嘻地看向男人,眨眨眼道:“二哥,这么好的大明星,赶紧想想办法签下来呀,不然被别人挖了过去,多可惜!”
简白珂右眼倏地一跳,看向含笑不语的男人,就见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张名片,双手奉上,客气道:“简小姐,抱歉,终于有机会做自我介绍了。”
她接过,只见黑底金字的名片上,只有五个字——
华星范墨元。
如此简洁的设计,其实反而衬托出主人的狂傲不羁,她黛眉一挑,邃绽开笑颜,敛去惊讶的眼波,嘴上慢条斯理道:“原来是范总,白珂失敬了!”
原来是华星传媒的总裁,那个传闻中抱着女明星打麻将,左腿一个,右腿一个,还得不时和旁边的女牌友“嘴儿一个”的范墨元。
都怪她简白珂将一切琐碎繁杂都交给自己的经纪团队,这么赫赫有名的圈中人士,她竟没有立即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