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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我带回来,我便就可以在这里查一查他们的背后,那所谓的西楼故国人究竟是哪位高人了,顺便寒倾的事情,说不准也可以弄清楚。
我想着,等搞清楚了这些,我再想办法骗花间过带我出去,那时候我就可以找个空儿甩开他直奔百里阁总堂了,毕竟这明安城统共就这么大,且这地方离倾酒家不远,那离的百里阁自然就也不远了,说不准隔壁就是百里阁呢?
不过还没等我把这些弄清楚,花间过就拎着一纸信笺扔在了我的桌子上,我疑惑的望向他。他微微一笑,神色清浅,“你们大云的狗皇帝正满天下的通缉你,你家那位萧阁主发了江湖令函来约你一见,啧啧,要不要去看看他?”
萧瑟要见我?定然是想问这几个月来的事情了,可是我该怎么向他说这一切呢?
我想了想,笑了笑,“全凭组织安排。”
花间过恩了一声,道:“那就去罢。”
我愣了愣,不禁皱起了眉。他却又继续说道:“萧归寂找你一定是要问调仓令的事情,你就带着调仓令去见他,当然我会派人跟你一起去的。到时候你们夫妻好好叙叙旧,也许这一生,统共就这一回了,咱们复国军可以很有人情味儿的啊。”
这一生?我暗自嗤笑,这货还真以为本女侠我是屈居于此的吗?真是笑话,凭着我袖中一直没有动用的十六根飞针,也足以走出这间院子,我不过是想将这一切查的清楚一些,让萧瑟和哥哥不要那么操劳罢了。
不过既然人家这么认为,咱也就照着他们的想法演戏呗。于是三月十六,桃花纷乱,我在隐山的桃林中,见到了几月未见的思之若狂的人。
26
三月十六,连接几日的阴沉天色如今晴朗清明,天光温暖,包裹着茫茫隐山。新开的桃花粉粉嫩嫩,就像是萧清安那张粉嫩的小脸。
我站到那片桃林中时,突然觉得这世间的一切,不过都是这桃花开落,无论争春与否,都逃不过这零落的宿命挣扎。一个帝国,也是如此。我抬眼望了望高处的山涧,那里隐隐的有人影晃动,我知道那是花间过带了人准备伏击那个将要来赴约的人。
不过我此刻的心情有点复杂,想见他,又怕见他,更怕他真的一个人傻乎乎的跑过来——花间过回复的书信中要求他一个人过来。
但那个傻子终究还是自己一个人跑来了。
桃花树下,落英纷纷。他如画的眉眼间蓄着厚重的倦意,脸色也有些苍白,大抵是因为这些日子外面的流言蜚语,他见到我时,表情有些冷。我身子微微抖了一下,觉得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裂了。
他就静静的站在那里,墨发如染,白衣胜雪。
我心中一边想着他穿白色与穿月白衫子哪一种更好看一些,一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扫了一眼满山的桃花,我冲他笑了笑,“阿瑟,你看,这满山的花儿真美啊……”
他眉间闪过一丝怔忪,抬眼看了一眼满山的粉红,皱起眉看着我,声音清冷:“长歌,你是不是拿了江湖令?”
花间过料的不错,他要问的果然不止是调仓令,我按照花间过的要求,自袖间摸出一枚小令牌来在萧瑟眼前晃了几下,“你说这个?啊,这个是……”是小花觉得好奇,就拿来瞧瞧的,我马上送回去。
然而花间过为我设计的台词还没有念完,就被萧瑟那带着怒意的声音打断了:“长歌!你知不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顿了顿,他又道:“我问你,调仓令是不是也在你那儿?”
我点了点头,按照花间过事先编好的话往下说,“是在我这里,可是这是……”我在路上捡到的,前天才知道是调仓令,我马上送回去。
不过我的话又一次被截住,这次,我听到萧瑟他几乎是咬着牙的怒意,“你知不知道江东大旱死了多少百姓!你知不知道就因为这调仓令!就因为没了调仓令君上发了多大的火!你知不知道为了你,整个临南候府差点都……”
我自然是知道的,可是我有什么办法?若不是被幽了那两个月,我怕是连萧清安被下了蛊毒都不会知道。我有什么办法?就算我当初逃走了,也是寻不回令牌的,搞不好复国军还会狗急跳墙。
我抿着唇一言不发,只是咬着牙同他对视着,不知不觉就红了眼眶,我觉得有那么些委屈。诚然这是我自找的,可是萧瑟他,不信我。他不信我,从刚刚他的第一个眼神,我就知道,他不信我,不信我不会做危害帝国的事情。
可我的确没有做。
神思跑远,再回神时,我瞥见山涧中银光一闪,糟了,就要开始了,他们就要开始了。
我朝萧瑟身后望了一眼,他身后空无一人,而那上面,却有近百人。即便是高手中的高手,以一敌百、最好的情况是我们两个以二抵百,哪里有什么胜算?何况上面那群都是顶尖的高手。
我没有听到萧瑟再说了什么,只见到他伸到我面前的手,以及他眉间淡淡的无奈,估摸着是要跟我要这令牌过去到天下人面前替我解围罢。
若是他今日带了弟子前来,哪怕只带了几位堂主,我也是可以冒死一试的,毕竟如今令牌都在我身上,从这里逃开了去,花间过那一群拿我是没有丝毫办法的,可他偏偏就是一个人过来的。
山涧埋伏的人们已经蓄势待发,我甚至看到花间过高高举起的手臂,只待这手臂放下,那边百箭齐发,我们这边怕就是要变成两个大蜂窝了。
这样不行,我大脑飞速转动着,一面向后退着,一面看着萧瑟,“对不起,阿瑟,我不能给你。”我不能让你死。
如果这场帝国保卫战中,注定要牺牲一些人,我纵然怕死,却也愿意,因为我带不好孩子,我觉得萧瑟可以将萧清安带的更好,仅此而已。
飞速的向后撤着身子,足尖清风起,我向着隐山桃林深处掠去。身后迟迟没有响起他追过来的声音,我掌间发冷,他会不会已经……
可同时我也没有听到打杀声,便稍稍放心下来,又往前跑了一阵子,我被一只大手捉了过去。我侧头,正是花间过,此时正阴沉着一张脸,拳头攥的咯吱作响,有些可怕。我心中一紧,只听得“碰”一声响起,前胸的肋骨像是要裂开一样,肺腑间剧烈震荡,竟一时不能呼吸。他这一掌,够狠。
我倚着身后的石头,捂着胸口咳了几声,却忽的被捂住了嘴巴,被按住头趴了下去。从杂草丛生的缝隙中,白色衣角迅速闪过,我不知怎么的,突然想笑,萧瑟他还是过来追我了,不管再怎么失望,他还是不会放弃我。这样就够了。
等到被放开身子时,我却没了自己爬起来的力气,只趴在地上咳着,突然喉间温热,腥味儿浓重,我忙抬手捂住了嘴巴,暗红的血却还是从指间喷薄而出,那一刻我眼前朦胧,觉得自己终于要死了,终于不用再为祸江湖了。
可我没有死,我被花间过又救了回来,但事实上还是靠我自己顽强的意志力,我在天地朦胧间,突然想起自己不能就这么死,虽我不在乎什么身后之名,可现如今,天下人都以为是我偷了令牌,才导致江东那么多旱中的百姓死去,我总得洗白白了再死啊。于是我又活了过来。后来我将这事儿说与那个冷清清的总报堂主听时,她说这叫做女主光环。
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后福我至今没有察觉到,只是后患倒是真的无穷无尽了。
不晓得花间过从哪里请了好大夫,我被那一掌打晕后的当天晚上就醒了过来。
我醒来时,身边并没有人,但不远处的梳妆台上搁了一件物什,散发着幽幽蓝光,我眯起眼看过去,不禁心中一喜,竟然是我的半声笛!
刚挣扎着坐起身来,耳边便响起一个讥讽的笑声,“怎么,这么迫不及待,是要因为下午的不忠自刎谢罪么?”
我抬眼,花间过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妆台前面的窗边,手中正端着一只白瓷碗。待他从门口进来,我才看清这瓷碗中盛着黑乎乎的药水,还冒着微微热气。他将那碗递给我,“呐,先喝了,治伤用的。”
我坐在原地没有动,他冷哼一声,将药碗搁在了一边的妆台上,也不再走过来,只站在妆台边,伸手抚了抚我的半声笛,淡淡道:“既然今日没有成功,那便就明天吧,我替你往百里阁送了个张帖子,明天你亲自去杀了他,或者,他亲手杀了你。”
我哦了一声,缩回被窝中躺下,没有再理会他。
真是作孽啊,我现在总算是有点明白了为什么萧瑟他什么事情都要同我说了,若是我不想着要一个人瞒着他们做这些事情,若是我也将什么事情都同他说了,那情况会不同的罢?可能我也没有全然信他,就像是下午,说不准他可以全身而退呢?说不准他是暗中带了人的呢?
是我的自以为是,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在心中暗自叹着,我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可即便到了这种时候,我会自责会后悔,却从没想过,那个我深爱的人,会亲自引了那凶恶的杀箭,刺穿我的胸膛。
这一箭也将那些恩怨对错情仇爱恨悲喜离合,全都隐没在那团模糊云雾中,直到那道咋现的天光将这云雾照的通透澄明,就像那被揭开的面纱,将隐藏的秘密一并揭露开来。
我是谢长歌,太宁十八年的八月底,我终于看到了这些云雾之后的真相。
【卷三 上穷碧落下黄泉】
01 装逼遭雷劈你听过吗?
我好像做了一个梦,不算太长,却很累很累。
我这记忆的恢复,不像其他人那样非要昏睡一回,醒来就什么都记得了。我没有昏睡,我是在别人讲述的言语中,一点点回想起来的,虽然头有些疼,却一直是清醒的。
这个讲述这些事情的人,也不是旁人,正是这故事的另一个主人公,萧归寂。他所讲述的并不完全,比方说,他并不晓得我是被幽在那院子中两个月,又被逼着与他相见,与他相敌对。
在他讲述完毕之后,我沉思了好一阵子,觉得一年前的事情,也不能完全算是悲情的,有失必有得,我以差点丢了性命的伤痛代价换来反叛这个帝国的西楼故国复国军的机密,也算是值得。至于我和萧归寂,就像现在他握住我的手一直不放开,我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躲开,就任他握着,我们的事情,还需得日后在说。
太宁十八年八月二十七,我和萧归寂并那位女前辈到达了明安城。当然现在我对那女前辈的称呼应该是娘亲,没错,那位女前辈就是我娘亲,我亲眼看到被我那盟主爹砍下头颅的人,但很明显事实似乎并不是如此,我这时才想起很久以前哥哥曾与我说过的“眼睛看到的不一定都是真实的”这句话的意思。
至于为什么当初我看到的与如今的实情不大一样,我娘说过一阵子再与我细细解释,现下里最重要的,不是这件事儿。我想也对,总归娘亲也回来了,缘由什么的此刻知道和以后知道是一样的。
想来哥哥一定是知道娘亲一直还活着了,啧啧,竟然都将我瞒着,我觉得挺伤心的,不过既然娘亲还在,别的又能算什么呢……
不过这一些暂时都要统统放到一边去,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并没有回家,娘亲倒也没有勉强我,只是对萧归寂嘱咐了几句,就放任我们出来了。
一路赶到蜀山脚下,那里百里阁、七烟阁、黄纱教三派联众正摆阵蜀山脚下。
蜀山之路,艰难险阻,曾有诗为证,诗曰: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因而,即便三派联合摆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