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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羽仔细地将一小纸绢折迭成方,放入一只珐琅宝红胭脂盒的底部,然后再将用得浅薄见底的胭脂纸嵌入,掩住了那小纸绢。
“春红。”她轻唤一声。自十九皇府陪侍过来的丫鬟闻声而入。
“小姐。”
“我胭脂快用完了,妳上街去帮我买一盒。”她淡淡地道,“记住,一样买老字号“广和香”的,旁的我用不惯。”
“是,小姐。”丫鬟眸底精光一闪,恭敬地接过胭脂盒。
“快去快回。”
“是。”
就在丫鬓前脚离去后,小宝后脚就磨磨赠赠、满脸尴尬心虚地来到门边探头探脑。
“呃……绿羽姑娘,对不起···?小宝来晚了。”
“睡过头了吗?”绿羽微一扬眉。“现在都过晌午,快黄昏了。”
“对啊,真是不好意思。”她讪讪地摸着头,难掩一丝心慌。“因为……身兼双职,难免累了一点,而且昨天晚上有匹马……很难搞……都不让我睡觉……呃,我是说,昨晚打扫马房扫太晚了。”
“小宝,妳昨晚都待在马房里,那么妳瞧见大王了吗?”绿羽口气慢悠悠地问。这话不啻一个惊天响雷在小宝头顶上轰隆隆炸起,她慌张地涨红脸,眼神闪烁,吞吞吐吐起来。
“没、没啊,绿羽姑娘,妳怎么、怎么这么问?小宝在马房怎么会瞧见大王呢?呵呵呵。”
“是吗?”绿羽见她干笑着的僵硬小脸,缓缓挑高眉,“我还以为大王是骑马去了,所以没有收到丫鬟带去的口信,原来妳也没遇到大王。”
“当然没有,呵呵呵。”
“原来如此。”绿羽抿唇一笑,“对了--…”
“怎么了?”她松了一口气,满面热切地问。
“昨晚马房里的蚊子特别多吧?”绿羽轻描淡写地道。
“呃…”
“妳颈子上都是咬痕,真可怜。”
“我我我--…”小宝面红耳热地赶紧遮住颈项。“对啊对啊,蚊子太多了,太多了……”
讨厌!都是那个臭狼王,干嘛啃得人家一身都是红红粉粉的羞人痕迹啦!
第六章
伊格猛回狼王府的时候,脸上带着一抹愉悦满足的笑意。
“大王。”留守的屠那迎面而来,朝他行了个狼讫国的尊礼,然后抬起头,面容却严肃至极。“昨夜有人闯入大王的书房。”
“哦?”伊格猛脚步微一停顿,唇畔笑意倏止,眼里精光毕露。
“一切都在大王的预料中。”屠那带着敬意道。
“很好,”他英挺的脸庞露出一丝狞笑。“不要打草惊蛇。”
“是。”
“计划开始启动。”
“是!”
说话间,伊格猛大步走回寝房,脸上的自信在瞥见空无一人的房里时,瞬间被满满的恼怒取代。那枚小土蛋不见了?“人呢?”他环顾着被褥铺迭得整整齐齐,四周打扫得一尘不染的寝房,目光不悦地射向恭立在一旁的勇士们。
谁啊?
勇士们不安地你看我,我看你,随即相顾骇然。
他们竟然没人知道大王指的人是谁?
“大王-…”默默伫立在他身侧的屠那迟疑的开口,小心翼翼地问:“指的是那个小马僮吗?”
“不是她还有谁?”他深沉的眸子绽射出一抹不祥光芒。
那个小家伙居然敢从他眼皮子底下逃走?不要命了她!
纵然是忠心耿耿跟随狼王多年的屠那,也不禁在这样锐利的眸光下凛然一惊,忙敛眉低垂视线。“屠那该死,没有看好那名马僮。”
所有布局的盯梢都集中在目标上头,而且大王也曾亲口说过,对那小马僮毋须太介意,但屠那还是懊恼自己的失职。
“她不叫马僮,她叫―…―”伊格猛一僵―该死,他竟然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为了掩饰他倏然发烫的脸颊,伊格猛怒气腾腾地吼道:“管家何在?这狼王府里上上下下奴仆尽归他职管,走失了一个人,居然未来报?”
“达利,把管家找来!”屠那低声急唤。
在狼王隆隆怒吼声中,房管家面色青白,胆战心惊地被抓――呃,是找了过|奇+_+书*_*网|来,在狼王面前频频发抖。
“老奴在。”
“人呢?”他重重哼了一声。
人?谁啊?
房管家战战兢兢的问:“未敢请教大王指的是哪位?”
“那个马僮。”他面色铁青的开口。
“哪个马僮?”房管家一脸迷惑。
“就是那个本王一手就可以捏断她脖子的小马僮!”他怒吼道。房管家惊跳了下。“回大王,马僮小宝晌午突然肚子剧痛,老奴让她出府看大夫去了--…大王要找小宝吗?”废话!
还不待伊格猛反应,勇士们纷纷怒瞪向房管家――真是个反应慢半拍的死老头!大王若非找不到人,何用发这么大脾气?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也鲜少见大王为了此等芝麻绿一旦大的小人小事发怒啊。
“她肚子痛?”伊格猛的脸色一变,皱起了浓眉。“为什么?”
话甫问出口,他又立时闭上嘴巴。
还用得着问为什么吗?
瞧他昨晚把人家弄得多累多惨,她今天早上还下得了床,就已经是奇迹了吧?
“这……”房管家猛拭冷汗,老脸陪笑。“老奴没多问……”
“为什么不把大夫叫进王府里替她看病?”他凶狠的眼角在抽描。
可恶!他昨晚浑然忘却她是个未晓人事的处子,恣意在她身上翻云覆雨要了那么多回……越想,他粗犷脸庞越红,脸色也越发难看。周围众人心惊肉跳地望着他,下意识想找地方躲去。尤其房管家看起来已经像快要吓昏过去了。
可是伊格猛在冲口而出后,才自觉失言之处!一个小小的马僮,何用那么大的恩宠?
“本王的意思是,奴仆身子不适是主人的责任。”他的神情恢复镇定,哼了一声。“本王素知你们汉人常不将奴仆当人看,而是视为主人的所有物,地位比家畜好不了多少。但是在我们狼讫国里,职业无分贵贱,只要有力气,肯做事,养得活一家大小,就是值得人敬重的好汉子。”
本来蹑手蹑脚,愁眉苦脸,偷偷摸摸想要打探伊格猛是否已经回来的小宝,前脚才刚踏到寝房门口,恰恰将这番言论听得一字不漏。
她一呆,心口轰地一热!
是耳朵听错了吗?
传言杀人如麻、视人命如草芥的大漠魔王竟然会说出这样悲天悯人、感人肺腑的话?自小就被当牲畜货品般卖来卖去的小宝,眼眶莫名其妙濡湿了起来。是啊,奴仆没有地位没有尊严,命不当命,人不当人,若不是她后来幸运让大小姐买下,到了书香礼义之家的宰相府里,指不定早被卖到凶恶人家,或是青楼里饱受摧残了。
在这一剎那间,高大壮硕、粗犷剽悍得可怕的狼王,在她眼前突然身绕五彩霞光,脚踏七彩流云,光芒万丈、金光闪闪得耀眼无匹。
“哗,使君真英雄尔!”她双眼当地闪着满满崇拜之光。
伊格猛锐利耳力瞬间捕捉到自寝房门口飘来的小小惊叹声,目光闪电般射去。
是她!
突然在胸口炸开的那朵欢喜和释然感是什么?
伊格猛还不及多加思索,眸光已然灼热地紧盯着她小巧的身影,低沉嗓音如雷。“妳天杀的晃到哪里去了?现在才回来?”
所有的人全震惊不已地望向他。大王那杀人般咬牙切齿的咆哮里,夹带的可是一抹心疼的气急败坏吗?
“对不起。”小宝耳膜被震得隆隆作痛,不禁吞了一口口水,急急忙忙认错。“我我我……肚子痛……看大夫……然后……抓药……”
“你们都出去。”伊格猛抱臂瞪着她,声线里满满不爽的火气。
“是。”勇士们不敢留下来看热闹!虽然很想,但还是识相地退下。
小宝也转身要跟着房管家退出去,没想到房管家却死命挥着手,抹脖子眨眼睛地--…啊?什么?
“妳留下。”
她猜半天还想不出房管家究竟在跟她使什么眼色,一个低沉狂怒的声音伴随着一股蛮力,已经自她颈后衣领处拎将起来。
“啊!”她惊叫一声,四肢在空中挣扎着。“救命啊,奴婢要掉下去了,大王饶命啊……”
他重重哼了一声,故意看着她害怕地乱抓,最后终于攀住他壮硕的铁臂,但还是吓得泪汪汪。伊格猛满意地耸起一道眉毛。“看妳下次还敢不敢乱跑?别忘了,妳是本王的人了,本王走到哪儿妳就得跟到哪儿,听见没有?”
呜呜呜,好恐怖……早晚有一天她不是被他摔死就是给吓死。
“唔、唔。”小宝眼泪都快喷出来,惨白着小脸拚命猛点。
“唔什么?”他曲指轻敲了敲她的小脑袋瓜一记。“说听见了。”
“听见了。”她畏惧地偷睨他一眼,泪汪汪的小脸难掩一丝哀怨。
伊格猛被她那副楚楚可怜却又敢怒不敢言的模样逗乐了,咧嘴一笑。“很好,这才乖。”
“坏人,恶霸,欺负弱小…”小宝骂人的话只敢在喉头咕哝打转。
可他还是听见了,不过他倒没有生气,只是不怀好意地给了她一记令人脸红心跳到脚软的发亮眼神。
“妳昨晚…”他的声音变得低沉沙哑诱人。“我弄疼妳了吗?”
下一瞬间,小宝脸蛋红通通得跟蒸熟的螃蟹没两样,结结巴巴的回答:“是、是还疼,但是还、还好……奴婢忍得住…痛…”
他脸庞瞬间亮了起来,眼里燃着情欲的火焰。
“等一下!”小宝尖叫了一声,伸手想挡住他进逼的浑厚胸膛,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大野狼再度吞掉了小绵羊:-…
华丽不输大内宫阙的十九皇府里,四季如春,鸟语花香。
无论从哪个角度望去,处处都像桃源胜地、人间仙境,四周洋溢着美丽与祥和的气息。
曾有“毒手巨盗”叶连环打上了十九皇府的主意,集绿林黑道最让人闻风丧胆的三十名高手趁夜进袭十九皇府,但没有人知道后来叶连环和三十名高手怎么了。
第二天早上,十九皇府依旧平静如昔,门口护卫仍然威风凛凛守着,花匠仍是如常进府栽花蒋草,俊美无俦的十九皇爷照常上朝去。只是从此以后,江湖上再也没人听闻过“毒手巨盗”叶连环和三十名高手的消息。后来,十九皇府在黑白两道眼中便犹如修罗地狱般可怕,凛然不可侵犯。
“伊格猛又出城狩猎?”一名高大俊美的男人斜倚在锦绣长榻上,手中杯盖缓缓轻拨开杯内飘浮的艳红茶叶,然后啜了一口。“这已是半个月来的第几回了?”
“回皇爷,第三回。”单膝跪立于金砖地上的黑衣男子沉声道。
“狼王每回仅带两名贴身护卫,出手必猎豹、擒虎,其余弱小猎物皆放过,四个时辰上下即回狼王府,三回皆同。”
“而你派去盯梢的人却没看出个所以然?”磬硕浓密睫毛微扬,眼底寒光乍露。
黑衣男子有一丝错愕,迟疑地问道:“属下惶恐,不明白皇爷指的是……”
“京城郊野游人如织,还有来往出入城门的百姓,何来那许多虎豹?”他目光炯炯如炬的追问。
“这……”黑衣男子被问住了,心下微微一震。
“有三种可能:一,狼王藉此传送某些讯息给该知道的人知晓。再者,有人知悉狼王好狩凶猛猎物,故意投其所好,暗中放出虎豹诱狼王出手。”磬硕淡淡冷笑。
“若非朝廷有内奸,便是太子的拢络手段。还有第三种可能,狼王根本就知道自己被盯上了,所以故布疑阵,特意愚弄跟踪者。”
“这…皇爷英明,洞烛机先。”黑衣男子掩不住深深景仰崇敬之色。
“富锦,你却退步了。”磬硕慢慢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