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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家有喜-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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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姑娘足可巍然而立自成一家,何必替人做这仿画的差事。”田老六惜才地感叹着。
何如初只笑不言语,此时沈玉平也已经对比良久,忽地重重拍了一掌画案,喜不自禁地说道:“难辩真伪,何姑娘简直如凤锡先生再世,此画此意谁人能说不是凤锡先生所作。”
“过奖了,把准备好装裱纸拿来,我就着这旧轴心顺便裱好。印章可都准备好了,各类不同的陈泥都不少吧,都快些取来!”何如初说着把画儿晾到架上,然后就开始拆那幅古画的轴心,那幅古画何如初也舍不得丢,其实如果有闲有东西,完全可以修复如初。
这会儿沈玉平已经彻底拜服了,把田老六晾在一边亲自上阵给何如初打下手,何如初一扬脸说“刀”,沈玉平就捧着一张阳光灿烂的笑脸儿给递裁纸刀,何如初让他退开点儿别挡光,沈玉平就老老实实跟小媳妇儿一样站开连大气儿都不喘儿,不过那嘴角笑的幅度都半点儿没变。
田老六在一旁看得直摇头,心道:“要是沈公子对自家夫人有这一半老实听话,只怕沈夫人也不会三天两头闹得回娘家喽!还是何姑娘厉害,不但手底下有东西,管起人来也半点儿不含糊。”
此时,门外忽然有个人在往里看,见到沈玉平抬眼就连连拱手作揖,沈玉平没好气地瞪那蓝衣小厮一眼,低声吼道:“不是说了不叫你别进来吗,赶紧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公子,老爷回府了,您还是赶紧回府去迎接吧,公子这会儿抄近道还能赶得上。”
沈尚书大人有令,让沈玉平老实捱家里读书,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所以田老六也不禁侧目,这事儿何如初可没工夫管。沈玉平可怜巴巴地在她面前行礼,她也只看一眼继续糊自己手里的裱纸,沈玉平遂垮着俊秀的脸苦笑道:“何姑娘,这……什么时候能好,我这儿急等着救命呢!”
“最少还得半个时辰,你赶紧回去拖着,半个时辰内我保证你拿到画儿。”何如初说着挥手让沈玉平赶紧走,她心里嫌这小子太聒噪。
沈玉平前脚走,后脚田老六就在门口听见御道上沈尚书骑马行驰,田老六赶忙回去看何如初,何如初淡定得很,反正死道友不死岔道当然不急,得把活儿干好!
半个时辰后,何如初本想把画儿交给那小厮带回去,哪知道那小厮是个不争气的,一听要他偷偷把画儿挂回去那腿颤抖得连站都站不稳。扶着额在干瘦的柳枝子下站半天,何如初是真觉得脖子后头一阵发凉啊,用不用这么胆小怕事儿!
“姑……姑娘,求您帮小的送到尚书府去,您拿着我的门牌,就……就说是给公子爷送书籍的,管保没人拦着您。”
何如初不干,那小厮又可怜巴巴的央求,这件事还不方便让太多人知道,所以小厮也不敢随便托人。田老六也帮着说话,何如初只好帮这一趟忙。
到尚书府后门时,尚书府里正忙作一团,给后门的人看过出入用的门牌何如初就顺利进入尚书府,小厮已经把书房的方位告诉了她,也幸好她方向感还成,尚书府建制也没违规,否则可就玄喽。
尚书府的大书房在荷花池外的竹林里,四面是青翠的竹子环绕着,自竹林小径进去便见一间茅舍,书房的名字用一块黑色的石质匾额书写着挂在正堂门楣上——竹篱茅舍。何如初看着半晌没反应过来,心道:“这尚书可是个够有田园趣味的!”
把画挂回指定位置,何如初拍着胸口从茅舍里往外走,还不到门口就被人逮个正着。何如初抬眼一看,沈玉平站在几个人后边儿,那打头前的应该是沈尚书,这景况何如初怎么都有点儿做贼心虚,还是沈玉平机灵,高喊一声:“这愣着干什么,让你来打扫书斋,又没让你挡着父亲的道儿。”
从善如流地行完礼退到一边,只见沈玉平冲她频频摆手,示意她赶紧趁这时机溜。何如初会意地抬脚倒退着往外走,却没曾想尚书一回头就又把她盯死了,沈尚书扫了她一眼说:“承山,把带回来的茶叶拿给她,让她沏得茶来。你们也都尝尝,看看这山乡野地里的茶有什么不一样。”
被称作“承山”的是沈尚书的随从舒承山,沈尚书一发话立马就和何如初一块退出茅舍,然后又把茶交给她让她大茅舍侧间煮水沏茶,还特热情地帮着她端茶倒水什么的……所以她压根就没机会跑。
虽然在竹林茅舍外沏茶感觉无比风雅,但是何如初心里无比悲催,好不容易干点儿坏事就被逮着跑不掉,这让她不由得在心里哀号:“我容易嘛我!”
茶端进茅舍里时气氛有点儿怪异,无他——大家都在看着她挂回墙上的那幅《垂钓湖山雪》。


37.被很多人怨念上了
更新时间201243 8:00:47  字数:3107

 37.被很多人怨念上了
观画的众人有的脸色怪异像见一鬼一样,有的麻木淡漠游离于事外,也有像沈玉平这样担心不已的,至于沈尚书眼下看着还没什么表情。
小心翼翼地把茶端到每个人手上,等大家伙儿都端着茶盏时,沈尚书手中的茶盏掉落在地溅起一地带着热气的水珠,那茶盏滚了几滚居然完好无损。沈玉平比何如初还心虚,这场面让下人来捡就是,他却自己蹲下身捡起茶盏放到何如初捧着的托盘里。
沈尚书看了沈玉平一眼,然后扫视一圈众人又把眼光投向画上,略有片刻气氛极为凝重,尔后便听得沈尚书说:“这不是凤锡先生的《垂钓湖山雪》,是谁做的自己站出来应声。”
大家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幸灾乐祸的更幸灾乐祸了,心虚的改恐惧了,麻木淡漠的继续面无表情。就在何如初以为沈玉平不会承认的时候,沈玉平“嘭”的一声跪倒在地,这会儿倒有股子豁出去的气魄:“孩儿知错,请父亲责罚。”
“错在哪里,自己说说。”沈尚书看着跪在地下的儿子问道。
“孩儿毁了父亲珍爱之物,却又因害怕责罚仿制此画意图瞒骗父亲,孩儿不孝不诚,请父亲莫气,孩儿任打任罚。”沈玉平知道这时候咬着不承认,等会儿被心存不良的某人捅出来会更糟糕。
让在场所有人都没料到的是,沈尚书没说罚也没见气,只悠悠地看着沈玉平问道:“此画是何人所作。”
这问题沈玉平怎么答得出来,他很光棍地看一眼立在一侧的何如初,意思是反正露馅了你自己说吧!
而何如初见状直想大嘴巴子抽沈玉平,这人怎么就这么面,何如初苦着脸拜倒,心里却有寻思该怎么回话。沈尚书又把话问了一遍,何如初看着窗外灿白的雪光映照进来,猛地一个机灵,张嘴就答道:“回大人,此画乃不息斋主所作。公子求画求到了山海居,山海居的梁东家与不息斋主相识,斋主怜公子一片忧恻之心遂作此画。公子啊,您怎么不听斋主的话呢,斋主说过若是行家必定能看破,也跟您说过若是看破也无妨,日后定当寻个法子把凤锡先生的画儿修复好,此画就权当是全一段父慈子孝的佳话。”
听完她的话沈玉平哪里还说得出话来,沈玉平愈发觉得自己这回不死也得脱层皮,何如初的话实在让他惊心动魄,要知道真论起来,不息斋主的风头未必就比凤锡先生要弱。毕竟死了近千年的传奇和活着的传奇比,活着的更让人容易生出热切的追捧之心来。
“不息斋主?怎么可能,太院请不息斋主为院傅不息斋主连声儿都不吭,怎么可能三弟一求画就求到不息斋主门下。”这是那幸灾乐祸的少年郎说的话。
那麻木冷漠的却一改僵硬表情,齐刷刷看向墙上挂着的画轴仔细打量起来。沈尚书也没顾得上沈玉平和何如初之间打着眼仗,走近那画轴沉默无语地看着。
“二哥,这回你怕是说错了,这可能还真是不息斋主的手笔。形似原画,而神韵则在原画之上,炼意豁达有原画不及的力量。”
“虽是仿凤锡先生晚年时期的画,但犹可见少年人的朝气,凤锡先生晚年病弱,学佛经道哪还有这番蓬勃生机。”
“技法不弱于人,气韵远胜于人,就如同《风流才子唐伯虎》第三本封面上的《山寺月中寻桂子》一图,比之东洲候亦不曾逊色分毫。”
直到一人一句说完沈尚书也没发话,沈玉平直把头垂得更低,心里几要怒吼出声:“你们这分明是捧杀啊捧杀!”
当沈玉平哭都哭不出来时,沈尚书忽然转过身来道:“是不是不息斋主的我不知道,但这画儿确实不逊于原画,甚至比原画立意更高几分。起来吧,此事便不再追究,只是以后若还存此侥幸之心便一并责罚。”
闻言沈玉平喜极而泣,差点儿就一口气没喘上来,舒承山扶起沈玉平后沈玉平向着沈尚书又是一揖道:“孩儿知错,以后断然不敢再犯。”
瞧这事儿折腾得……
许久这后沈玉平又亲自送何如初出府,分别时深深朝她一揖道:“谢何姑娘救我,这润笔之资还请姑娘收下。”
老实不客气地收钱走人,然后何如初那黑名单上除了郑韶又多出一个沈玉平来,郑韶乃是非人,而沈玉平就是个招惹是非的人!
打尚书府出来,没走出几步远就看到个有点儿胖的小背影,穿着杏黄色夹棉袄子,都不用细看何如初就知道是夏夏。她也没预备喊,她总觉得既然是自己要死要活离开了,那就别随随便便再搅进别人的生活里去。
在她看着夏夏的时候,却没注意到不远处盛淮南正打马行来,一片灿白的雪光映照着何如初的侧身勾勒出修长的曲线来,驻足凝望的这一刻,如在极静的虚空里开出一朵胭脂色海棠花来。当她略有些失落地转身时,遂看到了在马上背着光行来的盛淮南……
何如初不知道是该低头当没看到,还是笑眯眯地打招呼,怔了怔她倒没打招呼只冲盛淮南一笑,这就预备迈开步子朝右侧的巷子里走,只是在这当口上盛淮南却叫住了她:“如初。”
她又讪讪然地抬头冲人笑,喊道:“盛淮南。”
“街上风雪刺骨,这样的天怎么还跑出来。”盛淮南甚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叫住她,只是觉得此时如果不说点什么,或许以后就再也开不了口说什么。
“刚到尚书府上,梁东家让我来帮个小忙。”
此时,天忽地又下起雪来,纷纷扬扬的雪如一只只轻盈的蝶,虽略微阻隔了两人之间的视线,却也让场景显得唯美起来。偶尔也能听到不远处树枝不胜雪的负荷忽地落下一片沙沙簌簌之声,两人就这么隔着一段距离互望许久,盛淮南翻身下马来朝何如初伸手道:“先来躲过风雪再说,我的门第也并非那么可怕。”
去还是不去呢,其实给她把伞就成了呀!她莫明能感觉出来,盛淮南似乎有少少的变化,似乎离她比从前要稍稍近那么一点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一点点:“好,我倒也想看看什么是‘候门一入深似海’。”
闻言,盛淮南失笑,接着又极为神奇地从马身上抽出一把藏青色油纸伞来,两人并肩行在风雪里,何如初不时侧着脸去看盛淮南,盛淮南却只是视线坚定地看着前方。景色是美的,两人之间的画面想必也是美的,只是气氛为什么这么诡异呢?
略略琢磨片刻,何如初眯着眼睛问道:“盛淮南,你最近好像心情不错啊!”
“替某人挡了那么多驾,背了那么多黑锅谈何心情不错呢?”盛淮南依旧望着前方神色未变,只是眼底却多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来。
“咦,不是说我吧,我做什么事儿让你背黑锅了!”何如初可不知道现在京里多半人都在猜不息斋主就是盛淮南,都当是他闲得发慌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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