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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原本以为老夫人都没有克扣姨娘的饭食,她们定然也不会做得太过。却不想她们竟是如此地踩高捧低,当时恨不得将那些碎屑掷到那婆子脸上,隐忍了半天,才咬牙恨恨地拿了回来,一路上,不知在心里将那些婆子的祖宗十八代骂了多少遍。最后只得恨恨地想着,风水轮流转,总有一日,待到姨娘得宠之时,便是她们在姨娘面前摇尾乞怜,她也不会多看她们一眼。
飘雪望着桌上的东西,却是眸光闪亮,用颇有深意的眼神望着王卉凝,唇角甚至绽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灯光映照下,桌上摆着的东西看得分明。除了一般祭拜要用的香烛,还有一枝姨娘方才在院外折来的新开的梨花,用一个缺了口的破陶罐插着。梨花的旁边,一个粗瓷瓶里盛满了清水。旁边放着一个边沿凹凸不平极为粗糙的旧碟子,里面盛着的正是白芍刚从膳房里讨要来的碎杏仁糕,再经过茉莉的手装进碟子里,如今最大的也不过指甲盖那般大小,便是平日里主子们喂鱼的还比这强。
看着这些东西。她已全然明白了姨娘的打算。候爷看到这些东西,不知会有什么想法?
“姨娘,灯笼取来了。”茉莉提着两盏半旧的并未点燃的花鸟纹灯笼走入屋中。来到王卉凝身旁。王卉凝点了点头,对着她们三人道,“天已经开始黑了。你们捧上东西与我一道去冷月亭吧。”
飘雪和白芍事先已经知道王卉凝要去冷月亭祭拜秦含霜。她此番这话,却是说给茉莉听的。对于上次的一番恐吓后,茉莉明显收敛了行为的举动,王卉凝还是挺满意的。不过,信任二字用在她身上还是完全不合适的,此时让她去,倒是让她充个门面顺带去做个见证。
她一行四人捧着些古怪的东西浩浩荡荡地向着一向少有人至的冷月亭而去,天还未完全黑下来。一路之上必然会有几双眼睛瞧见,又怎么会没有人向老夫人和秦含霜禀报,她们一定对她的举动感兴趣。若是此番茉莉将她说的话传给秦含霜。这人便再无半点留下的必要了。
“是!”三人齐齐应声,便一人捧了一样东西提着灯笼随在王卉凝的身后。出了院子直接往东南方向前往冷月亭。
一路上,虽然遇上的丫环婆子并不多,王卉凝却瞅得分明,有两个丫环在盯了她们一会儿后,返身往东北方向去了,那里正是秀朱阁和清风轩的位置。
王卉凝唇角勾了勾,唇抿得越发紧了。微黑的夜色下,她清澈墨黑的眸子亮如星辰,其中含着的,便是如冷月一般的光芒。
天已全黑,借着月色,远远望去,冷月亭里空无一人。翘角尖顶的八角小亭,从岸上伸出半边身子,悬于湖面之上。在冷月的映照之下,显得有些孤寂。这座孙氏曾经最喜坐着赏月的小亭,也如她一般,早在几年前便开始沉寂。
白芍和茉莉捧着东西入了亭子,王卉凝却是立在亭外握紧了拳头,脸色微微有些发白,迟疑了半晌,才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方才迈着迟缓的步子跨入亭中,过了石几,却是立在离围栏几步处望着亭外模糊的湖面发怔,心口一阵紧似一阵的疼痛。
秦含霜将唇角挂着笑意的她推入湖中以及她在湖中如何挣扎下沉的情形,再次在她脑中快如闪电地一一而过。一股莫名的窒息压迫感从四周袭来,仿佛四个多月前发生的一切,就在眼前,只有那痛得有些麻木的心口在告诉她,她的心痛了多久。
“姨娘,可是又不舒服了?”飘雪在旁瞧着她有些不正常的神情,轻轻地开口询问。
“没事。”王卉凝敛下眸底的湿润,缓缓地摇了摇头,垂在身侧的双手捏得更紧了,下一刻,她却是不顾一切地站到了围栏旁边,忍着心头擂鼓一般的巨响,勇敢地直视着湖面,锐利的双目,仿佛要将暗黑的湖面看穿。
秦含霜已取了她一条性命,她再不能就此被她打倒,不能一辈子都不敢靠近水面。今日,她便要逼着自己克服这惧水的毛病。
头上传来的眩晕感令她的身子晃了晃,后退了一步,她却是紧抓着围栏上的木条,重新隐忍着如从前那般静立在湖面之上。
“姨娘,东西都摆好了。”飘雪一边吩咐着白芍和茉莉将东西在几上摆好,一边不时地用担忧的眼神望着王卉凝,待到她们将香烛花瓶摆放好,连忙走上前来对着王卉凝道。
“好。”王卉凝后背和额头上开始渗出细汗,先前那种双腿发软头脑发晕的感觉却是好了许多。她艰难地收回目光,转身望着石几上的东西,放开抓着围栏的有些发僵的手,眼睛往亭外的小道上瞅了一眼,稳步来到几前。
泛黄的烛光映出她泛白的脸色和幽黑的眸子,在她的身后投下一道拉长的身影。她紧抿着唇拈起三柱香,就着烛火点燃后,对着湖面作了三个揖,尔后拿起盛着水的粗瓷花瓶,倒了一碗水,端在手上再次来到了方才她站立的地方。
“姐姐,妾身对不住您,原本早该来看您的,”王卉凝举着碗,对着暗黑的湖面,莺啼般的嗓音带着些暗哑,“却直到今日沉冤得雪才敢来此祭拜于您。妾身院中并无酒水,在此只能以水代酒,先敬您一碗。”
说着,手中的酒碗一斜,一片清澈之物落入湖中,在沉寂的夜空中,激起一道水声。眼眶之中,同时有湿湿的东西顺颊而下,凝成水滴,落在她的衣襟之上。
待飘雪接过酒碗,王卉凝吸了吸鼻子,仍旧望着湖面,道:“原本妹妹是要带些水果和糕点来祭拜于您的,却不巧今日膳房中的婆子们说没有水果,只给了这些碎杏仁糕屑,还请您莫要生气。好在妾身知道您一向不喜吃糕点,唯对梨花最是喜爱。妾身亲自去梨树上折了一支开得正好的与您带来,相信您是喜欢的。以后逢梨花盛开之际,妾身也会每日折上一枝摆在清月阁中,也算是妾身对姐姐的一番情意。”
飘雪凝着双目望向湖面,白芍却已是泪流满面,轻轻哽咽出声。她平时看到别人哭也会忍不住跟着哭,此时听到王卉凝如此煽情的话,看到她脸上滴落的泪水,再想到膳房中那些人的嘴脸,哪里还能不伤心。茉莉望着几上的那碟子杏仁糕,也是眼神闪了闪,低垂着头默然立于一旁。
不知几时,王卉凝已不再出声,只是静静地如一尊佛像一般望着湖面。白芍的哽咽之声也渐渐消失,静寂的小亭中,烛火也已被渐起的晚风吹熄,只余下晚风吹拂衣角的飒飒声。
“候爷?奴婢见过候爷。”正心头有些发慌两眼乱望的茉莉,最早瞧见亭外不远处立着的那一抹笔挺的身影,一怔后忙慌乱地低身行着礼。
白芍听了,忙拿衣袖胡乱地擦了两下眼睛,顺着茉莉的视线看去,果见孙钧静立在岸边的一棵树下,暗黑的夜色中,看不清他的容颜与神情,却能感受到他冷冽的目光。
“奴婢见过候爷。”白芍怯怯地行礼之际,飘雪也对着孙钧低了低身子,见到孙钧已抬步往亭中走来,不由得看了看仿若未闻的王卉凝。姨娘果然所料不错,候爷竟真的来了此处,却不知道姨娘方才的话,他听到了多少。
“姨娘,候爷过来了。”飘雪待到孙钧快要步入亭中,才状若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急急地提醒王卉凝。王卉凝连忙急急地拭了拭眼角的泪,吸了吸鼻子,才转回身来,孙钧却已走到了石几旁,步子缓了下来,目光从盛放的梨花、粗陋的花瓶和杏仁糕碎屑上一一扫过。
“候爷,”王卉凝转过身来,微垂眼眸盯着地面,对着孙钧低了低身子,声音微哑地道,“夫人出殡时妾身未能送她一程,心中一直引以为憾,待到重回候府又因各种原因不能来此祭拜。如今妾身得以重证清白,特折了一枝梨花前来祭拜夫人。”
第一百四十章 争宠
“妾身原本想白天前来的,又怕在此遇上夫人,”王卉凝微抬了抬眼,见孙钧轻颔了颔首后目光重又落回那株梨花上,又解释道,却是有意地顿了顿才接着道,“惹夫人不高兴。”
话音一落,立时引得孙钧的眸光一深,眉头一紧。按理说,害死姐姐的凶手自刎以谢罪,作为妹妹应该是第一个迫不及待前来祭拜报告好消息的,而不应该是王卉凝这个外人。
王卉凝话音方落,却又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抬起头对着飘雪不停地招手,神情有些难堪地道:“飘雪,快将这些东西撤了吧。”
“是。”飘雪一边应着,一边快步上前伸手将那碟子碎糕屑藏在腋下,似乎不想让孙钧看到里面的东西。白芍和茉莉也连忙将几上的陶罐和花瓶端在手上,准备搬出冷月亭。
谁知伴着一声“喵呜”之声,亭外一道暗影迅速地窜到了亭中,扑向飘雪脚边儿的时候,在茉莉的小腿上擦了一下。茉莉正心中有些害怕,突觉一个热乎乎软软的东西贴到小腿上,顿时一声惊叫,身子一歪,手中的花瓶“哐当”一声落在地上,摔成了几瓣儿,其中插着的梨树枝儿经过水和花瓶碎片的蹂躏,已是枝断花残,花瓣儿满地。
小黑似乎意识到自己做了错事,嘤嘤地低呜了一声,在飘雪的腿边蜷缩得更紧,努力使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孙钧的眉头皱了皱。白芍却是满脸的心疼,一指地上:“哎呀,这已是咱们院里唯一的一个花瓶了,如今被你打碎了,明日姨娘要用什么来插梨花祭拜夫人。”
“奴婢该死。奴婢一时惊慌就忘了手中还端着花瓶,请候爷、姨娘责罚。”茉莉知道白芍说的是真话,连忙蹲着身子向王卉凝请罪。
“罢了。你也是受了惊吓一时失手,先将这些碎片收拾了吧。”王卉凝看着地上的残花碎瓷,摆了摆手。道。
孙钧的目光却是再次在摔碎的瓷器碎片和白芍手中的旧陶罐上顿了几顿。方才缓步走到亭子的南侧,与王卉凝隔着两步之距并排而立,望着湖面的眸光比暗夜还要黑。
王卉凝却不再言语,只是看了他一眼,便转身与他一起静立亭中,望着湖面出神。也不知过了多久,飘雪三人已将亭子收拾得干干净净,俱都垂手侍立在亭外。王卉凝方缓缓地转身,对着孙钧道了一句:“时候不早了,夜深露重。候爷早些回去歇着吧。”
说完略顿了顿,见孙钧并无反应。便抿了抿唇,默然地抬步准备离去,却听孙钧有些生硬的声音传来:“ 我们错怪你了。”
接着,四周便又陷入沉寂之中。月光倾泻下,孙钧挺立的背影显得越发地气宇轩昂,却又透着无法隐藏的孤寂与冷漠。王卉凝望着他如松般的身形,却是嘲讽一笑:“再错,对妾身来说,也不过是受些委屈罢了。”
而对其他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却要靠孙钧自己去思量。王卉凝及时地住了口,不再停留,径直出了冷月亭,走出很远,仍能看到亭中那抹笔直的颀长身影,如山般静立不动。
孙钧一向固执,认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如若那番话,能加深他心中对秦含霜产生的那一丝丝的怀疑,她也应该感到满足。
当日一番闹剧,便以王卉凝重获清白、翠竹自刎谢罪而告终。当然,除了几位主子身边贴身侍候的几个心腹,府里的其他人并不知道其中的详情,只道是翠竹与碧纹吵了嘴发生了些小矛盾,一时受不住气继而自杀了。
偌大的宅院里,便是死个把主子,若是经过人为的掩饰,也激不起多大的涟漪,便如秦含雪之死一样,更别说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