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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游太虚的她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紧抓着铲子开始狂挖。
相良陆斗这才满意的蹲下身,继续自己的动作。
十分钟后,夏天的太阳一点减弱热度的迹象都没有。
“海翔,我们回家好不好?”封飒月一向不喜欢户外活动,悄悄移到宗宫海翔身边,低声询问。
“你想回家?可是陆斗说想钓鱼。”总是没有表情的脸对上她。
“可是好热,我不喜欢钓鱼。”她快热昏了,钓鱼什么的她才不管咧!
将挖到的蚯蚓装进桶子,宗宫海翔开口,“那你先回去好了。”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
一双鞋子出现在他们眼前,蹲在一起的封飒月和宗宫海翔抬起头,相良陆斗怒气冲天的看着他们。
他在生气?
凭什么?他们陪他来这里晒太阳,他还生气?
“我不玩了!”向来好脾气的封飒月丢下手中的铲子,火大的站起身。
“你说什么?”攒起眉峰,那张娃娃脸浮现不敢置信。
一旦说出口,烧到心口的怒气便压抑不了,封飒月大吼:“我不想抓蚯蚓,不想钓鱼!”
“那你想干嘛?”搔搔头,相良陆斗一脸不解。
他一直以为她很喜欢这些游戏,所以才会每天拉着他们东奔西跑,怕他们会玩腻旧的游戏,天知道他每天晚上睡前都在思考明天要带他们见识什么样的新东西,什么样的新游戏,结果她居然跟他说她不喜欢钓鱼?要不然她想玩什么?
“我想看书,想待在家里听海翔弹琴!”什么都好,就是不想跟他一起玩!
她没办法和他好好相处,因为他总是自以为是的认为什么好玩,就强迫他们一定要接受。
“这样吗?好呀,今天去听海翔弹钢琴。”相良陆斗很干脆,开始收拾带来的工具,顺便将桶内的蚯蚓放回土壤中。
啥?就这样?他这么简单就说好?
傻傻的看着宗宫海翔同样将挖到的蚯蚓放生,她的怒气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往哪里发泄。
“走呀。”朝她伸出手,相良陆斗唤道。
封飒月愣愣地伸出手。
“笨!不是说你!”相良陆斗敲了下宗宫海翔的头,因为他早封飒月一步牵起他的手。
“我以为……”摸摸被敲痛的地方,面无表情的宗宫海翔淡淡地开口。
这一幕让封飒月忍不住噗哧笑出声。
最后三个人手牵手一起回到封家,蔚诗阳和封北辰都外出工作,所以家里只剩他们三个小孩,封飒月端出果汁和饼干放在桌上,然后拿了一本书坐在自己最爱的位子上,宗宫海翔被相良陆斗拱到钢琴前,很快的,满室充满悠扬的琴声,和……相良陆斗嘎吱嘎吱吃饼干的噪音。
原想出声制止他,但念头一转,封飒月决定看在他今天那么好说话的份上,暂时原谅他。
登登登登……
美妙的琴声。
嘎吱嘎吱……
无止尽的饼干咀嚼声。
太阳穴微微抽动,封飒月告诉自己只要像平常一样忍耐就好。
登登登登登登登登……
嘎吱嘎吱嘎吱嘎吱……
两道声音怎么样就是无法融合在一起。
砰!
最后,封飒月实在忍不住了,用力放下书本,“相良陆斗,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细嚼慢咽,吃东西不可以发出声音呀?”
“咦?有吗?”丝毫没有自知之明,相良陆斗继续咬着饼干。
眼看他丝毫不把她的话当成一回事,封飒月忿忿起身,右手的食指直指着他的眉心,怒喊道:“你就是这样才不够成熟!”
如同往常,只要一碰到他,她的火气就可以和外面的太阳媲美。
“成熟?”他才十岁,跟成熟这个字眼还没熟到那种程度。
“幼稚!你要是像海翔一样就好了。”没错!他永远不可能成熟,只不过比她小三个月,看起来却像她刚念小学的弟弟,长得那么可爱,怎么可能会成熟?!
“像海翔一样?你是说弹钢琴吗?”她喜欢那种男生吗?
翻了个白眼,封飒月无力的说:“如果学琴能够让你有气质一点,那你就拼命的学吧!”
咚。
相良陆斗手上的饼干掉落在地上,满是饼干的嘴巴却怎么也合不上。
“飒月,你说得太过分了。”合上琴盖,宗宫海翔淡然的说。
从来不表示任何意见的宗宫海翔居然会帮相良陆斗?封飒月也知道是自己太小题大做,但被当众说穿的感觉很不好,让她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总之,我最讨厌陆斗了!”
十岁那年的暑假,在她这么大喊过后,再也没见过相良陆斗。
最讨厌陆斗了!
“啊?!”从昏迷的梦中骤然清醒,封飒月眨眨眼,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晦暗的天花板。
这里……是她家,现在的家。
细白的手摸摸布满薄汗的额头,她回想起昏倒前所发生的事。
相良陆斗,她小时候最讨厌的男生。
以前她家隔壁的姚阿姨远渡重洋嫁给了日本人,生了个中日混血的小男孩,那就是相良陆斗。
说起她和相良陆斗以及宗宫海翔的渊源,只能用既复杂又简单来形容。
她的父亲封北辰和宗宫海翔的母亲封希羽是姐弟,她的母亲蔚诗阳则和相良陆斗的母亲姚展筠是邻居也是好朋友,后来姚阿姨嫁到日本去,她的老公相良陆实和宗宫海翔的父亲宗宫响是朋友也是工作伙伴,这一圈一圈兜来兜去,总之,他们三个从小就认识。
宗宫海翔比她小,所以论辈分是她的表弟,因为家住日本的关系,在她七岁之前不是她和相良陆斗去找他玩,就是他来台湾玩,但那并不表示因为这些复杂的关系,她就喜欢相良陆斗。
七岁以前,相良陆斗都住在台湾的外婆家,也就是她家隔壁。
说他们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只是或许生活在典型的乡下小镇,大家总跟着大人在田野问光着脚玩耍,野性特别重也没有人管的相良陆斗很快的成为附近一带的孩子王,每天屁股后面总有一堆孩子跟着跑。
她是个不爱动的孩子,说好听点是文静,其实就是个内向怕羞的孩子,但是她一点都下羡慕那些在外面跑跑跳跳同年纪的小孩,因为除了不爱动,洁癖也是她的个人特色之一,所以她从不在乎独自一人待在家里,看书就是她最大的兴趣。
偏偏那个讨人厌的混血儿邻居就是爱找她麻烦!
她不出门,他便带着一打小朋友每天出现在她家门口对着她的房间大喊,要她出来玩,如果她还是不肯出来,他便会按电铃要她妈妈放行,然后加上他总共十三个孩子在她家玩耍。
有没有搞错?那是她家耶!她连奢求一丁点的安静都不行吗?
最后她妥协了,只要他们一叫,她再不想也会出门,跟着他们上天下地,乱跑乱闹,有时候放风筝,有时候玩捉迷藏,其它的孩子完全以相良陆斗马首是瞻,只有她非常不合群,当他们抓青蛙的时候,她站在不会被弄脏衣服的地方观看,钓鱼的时候,她的钓竿上连鱼饵都没有,因为她不想为了抓蚯蚓弄脏双手。
发现这种情况,相良陆斗开始特别跟在她身边,说好听点是帮她,事实上是监视她到底有没有乖乖配合大家的行动。
她最讨厌人家逼她做她不喜欢的事,她有参与就好,不代表需要勉强自己去做那些不爱做的事吧!
而其它同年龄的男生看到这种情况,对她也没有好感,常常会趁相良陆斗没注意的时候欺负她,那就是她七岁前的悲惨童年。
至此之后,她恨死那些臭男生了!
七岁那年的春天,相良陆斗离开了。
姚阿姨和相良叔叔决定让他回日本读小学,刚听到这个消息,她表面上不做任何回应,一回到自己的房间便高兴得大叫跳跃,再也不用看到他,是件振奋人心的事。
谁知道小学一年级的暑假,那个可恶的臭男生回来了,还带着她的表弟宗宫海翔,从那一直到她十岁,那段噩梦般的生活没解脱过。
这就是为什么要忘了相良陆斗这个人对她而言是那么轻易的事,毕竟那个总是欺负她、逼迫她。让她怎么样都看不顺眼的男生,就这么消失在她面前,再也没出现,她高兴都来不及了,记那么清楚干嘛?
但是他为什么在消失了二十年后又突然出现?
“醒了。”
才想着,相良陆斗的脸出现在她黑润的瞳孔中。
心一颤,她动作敏捷的跳起,往后弹坐,“你怎么会在我家?!”
没听清楚她说的话,但她跳超过床沿的身躯他可没漏看,快速伸手一拉将她带离开床沿,正巧拉进他的怀中。
娇躯在怀,他发出满足的喟叹。
唉,他真的很喜欢她。
他不知道有记忆的年纪应该是什么时候,但他清楚的记得三岁时第一次见到她的画面。
那张圆圆的苹果脸,两颊总是透着红润,她可爱的模样当下让才三岁的他了解到喜欢一样“东西”是什么感觉,所以他才会一直缠着她。
原以为她应该也会喜欢他,却一直到十岁才从她口中听到讨厌和拒绝。
那真是令他难过的一段记忆。
之后他发誓若不能学好小提琴就不去见她,却在学习的过程中发现听力丧失的这项事实,让他见她的时间变得遥遥无期,他甚至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她,明明他一直都能得到她的消息,也知道她住在哪里,却总是感觉她离他好远。
而深知他心意的封家兄弟也暗中替他挡掉封飒月所有可能的桃花,让如今已经迈入三十大关的她,除了大学时期曾谈过两个星期的短暂恋爱,之后再也没交过男朋友。
说起来,这里头其实也有他的私心。
因为他明知道封家兄弟为了和他多年的情谊替他这么做,却还是故意忽略她也会寂寞,以前封苍征还没结婚时,可以在周休二日和封飒月约出来见个面,排遣她独自一人的孤寂,可是现在他已有妻子,就算他肯在假日邀约封飒月到他家玩,恐怕封飒月都会觉得自己是个电灯泡,而不愿前去。
刚好时间也差不多,他在工作上也有些成就,于是在他和封家兄弟的秘密计画下,搬到封飒月现在住屋的隔壁。
其实打从封飒月搬进这里之后,他同时就要封家兄弟替他买下隔壁的房子,所有的内部装潢早在好几年前就已经完成,只等他搬进去。
如今,他搬进来了,对于窗户能看到的风景更是超级满意。
“要抱到什么时候?”被他抱住不放,封飒月闷闷的声音由他的胸前传出。
胸膛传来的震动感让他低下头,正好看到她的嘴一张一合来不及解读,他连忙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想要我砍断你的手吗?”掀掀嘴皮子,封飒月没给他好脸色。
“那么久没见面,给我一个重逢的拥抱不行吗?”暂时还不想被她发现他听不见,他花了好大的心力去想象以前说这些字的声调。
“如果你不说这是个重逢的拥抱的话,我会以为你想抱上一辈子。”她差点就认为需要拿刀子砍断他的双手,才能挣脱这个“重逢的拥抱”。
他露出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