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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佑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单手撑着额角,有些倦色。
已经是深夜了,病房里很静。
林佑抬眼看见我,示意我先别出声。他起身出来,对我说:“她妈妈这几天太累了,我和周子良让她先回去了。罗依然现在情况还算稳定。”
我问:“你陪她一块回来的?”
他微微点了点头,“事情太突然了,没个照应的人。我手头的试都考完了,就送她一块回来。”
他抬手摸了摸我的头发,安慰我说:“她今天状态已经好一些了。你别太担心,嗯?”
我叹了口气说:“她妈妈一直在家里做主妇。现在出了这个事,怎么办啊?”
林佑低头看着我,“天灾躲也躲不过。明天你陪着她好好说说话吧。”
我拉住他的袖口问:“你知道罗依然之前做人流的事?”
林佑低声“嗯”了一句,拉起我的手:“你还没吃东西吧,我陪你吃点。”
第二天我见到罗依然的时候,她半躺在床上,转过头来瞟了我一眼,没有特别的表情。
我走过去剖了瓣桔子递给她,她摇头表示不想吃。
我拍了拍她的肩:“我在这陪着你呢,你想哭就哭吧。”
罗依然眼眶突然就红了,“张扬,我就是个傻缺。我爸他……我爸明明上个礼拜还和我说让我早点回家过年呢……”
她的眼泪流下来,带着哭腔对我说:“我就是个傻缺。张扬……我到底干了些什么……”
罗依然靠在我肩头,含含糊糊地泣不成声。
你能想象吗?自己的亲人,天冷加衣的时候给你打电话叮嘱两句,即便天都塌了还有条后路在那里,突然间就没了。
她哭了很久,很用力。
我心里也不好受,不知道可以做什么,只能拍着她的肩说:“有什么要帮忙的想找人说话的,尽管和我说。”
罗依然最后擦干了眼泪,沉默了很久,低声对我说:“没事了。你先回去吧。我下午也要办出院手续了。”
我说:“你以后别做傻事,你想想罗阿姨怎么办?”
她应了一声:“放心吧。”
“罗依然,你……你人流的事,我没和别人说过。”
她抬头看了看我,微微皱了皱眉,眼神有点空洞:“反正林佑都知道了,这事就这样吧。”
我有句话梗在喉咙里,没问出来。
从医院出来,我看着街道两边稀落的树木和高楼大厦,给林佑拨了个电话:“我想去七中转转。”
成都七中是我的母校。
我、罗依然、林佑和周子良,一伙人在这里度过了三年时光。那确实是一段无比扯淡的青春,和罗依然坐同桌,最常做的事就是在小说外面套个高中英语的封皮,上课的时候把书竖起来,堂而皇之地阅读心灵文学。
有本书印象很深刻,叫做《流星雨》,书封上写着:《流星花园》第二部,杂草女生与白马王子再度谱写爱情恋曲,感动千万人的旷世小说。
这本书让我俩看得如痴如醉,如魔似幻。
看到结尾的时候,刚好在上英语课。
男女主持之以恒的虐恋情深,让我深深为之悲恸,看着看着就泪流满面了。
英语老师讲课讲到一半,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发问:“张扬,你怎么哭了?”
她这么一问,我就真的想哭了。
罗依然拯救了我,她如是说:“老师,刚刚发的英语卷子,张扬考得不太理想。”
事实上那次英语考试我考得还不赖,之后再也没考过这么不赖过。英语老师被我的上进心折服,感动得想哭,当下给了我一个自我表现的机会:“张扬,翻到第45页,你把课文念一遍给大家听。”
走在七中的操场上,偶尔有体育特长生在练跑步。
上课铃响,下课铃响,隔着这么远我好像看到七年前的自己,穿着校服端正地坐在教室里的样子。
我可能在前情提要里遗漏了些什么,关于罗依然和林佑。
事实上,有件事情困扰了我很长一段时间直至罗依然在大学里开始谈恋爱。
罗依然喜欢过林佑,应该是在高中阶段,具体喜欢了多长时间,不详。
临近高考的时候,有天下午,罗依然吞吞吐吐地递了封信给我,再吞吞吐吐地说:“张扬,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个给林佑?”
信封是浅兰色,上面有素雅的卡通人物,长得简直就是情书专用纸张。
那时候的罗依然还是个怀春的少女,纯洁而腼腆。
我顿了一下,问她:“你喜欢林佑?”
她脸微红,轻轻点了点头,“我想和他考一所大学。”
我心里有点忧伤:对比之下,如果我和林佑有幸考上同一所大学,最可能的原因是他考哪门科目的时候,一个想不开睡过去了。
那天下午放学,林佑照旧和我顺路一块回家。
我挣扎了很久,最后竟然鬼使神差地没有把那封信给他。
第二天罗依然没有来学校,她因为感冒生病,三天后才出现。
我昧着良心对她说:“林佑看了你的信,他可能觉得马上高考了,专心搞学习才是王道。”
罗依然眼睛有点红,低着头过了很久,才轻声说了一句:“哦。”
那个信封装着这个秘密一直搁在我心里。
我得承认我不是个好人,这事让我愧疚了很久,每次去庙里拜那些光头和尚,都要请求佛祖宽恕。
林佑过来的时候,刚好碰上中午放学。
不少学生背着书包三三两两骑着自行车离开。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笑着说:“怎么突然想到回学校看看了呢?”
我低头踢着石子说:“刚好路过。”走了两步,被林佑一把拉住抱在怀里。
我立马红了脸:“好多人看着呢,我们这样带坏了青少年的情操。”
他轻笑了一声:“你居然知道情操这个词啊。”
我俩坐在操场旁边的看台上,我问他:“你记得高二运动会的时候,你三千米跑第一那次吗?”
林佑笑着“嗯?”了一声。
我说:“就不少少女都在给你摇旗呐喊啊。有个小姑娘特别痴情,在内场陪着你跑完了三千米。”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你倒是记得挺清楚。”
我撇了撇嘴:“那是,那个傻缺的人就是我。我本来就低血糖,跑完三千米彻底歇菜了,给同学扛到医务室急诊了半小时才醒过来。”
林佑哈哈大笑,“我知道。三千米刚跑完,罗依然就过来和我说你快不行了。”
我转头看他,低声问了句:“那时候不少男同学都喜欢罗依然,你呢?”
他凑近了在我额头上弹了一计:“你高中都在混日子吧,整天想着谈恋爱。”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感慨特别多,我和林佑坐着聊了一下午。我回忆了过去傻缺的岁月,发现自己就是在不断地祸害人民群众和挑战世人底线的活动中,渐渐成熟。
半道上接到周子良的电话,很严肃地说要找我单独谈谈。
到了指定的饭馆,周子良问我:“张扬,王晓雨和罗依然关系怎么样?”
我想了想说:“不太好。”
周子良思考了一会,说:“我一直在找人查是谁在网上发的那个帖子。现在找到了,就是王晓雨。”
我惊讶了半分钟,拍桌子生气地说:“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周子良喝了口啤酒说:“不知道。找个时间和她小谈一下吧。”
周子良眼光低沉,口气肃然。我知道他这回是真生气了。可以预见王晓雨要是被他找到,下场不是写保证书这么简单。
我说:“你觉得是王晓雨故意把这个事闹大,闹到罗叔叔单位里去的?”
周子良不置可否:“你有王晓雨电话么,给我一下。”
回家之后,我思来想去决定给王晓雨打了个电话,问问清楚:“王晓雨,罗依然网上那个帖子是你发的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段时间,接着她承认了:“是,怎么了?我写的都是事实。”
我没想到她承认得这么理所当然,“蹭——”地一下从沙发里跳起来:“就算罗依然做了什么,和你也没有关系吧?!你犯得着做这么伤害人的事么?”
王晓雨说:“我伤害她?她既然做了小三,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王晓雨,你置于把人逼到这个地步么?那她爸爸单位也是你去闹的了?我真没想到你心眼这么坏。罗依然怎么说和你也是校友吧。我说你闲着没事跑去揭人伤疤,看着人痛苦你就开心了?你还是不是人啊?!”
王晓雨说:“张扬,你真别把我想得这么差劲。你以为罗依然就有多高尚多情操了?我听说你现在和林佑在一块,你可要当心点,别最后你这个好朋友又跑出来把横插一把刀。”
我说:“你别在那边冷言冷语。”
她笑了两声说:“这么说吧,张扬,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和林佑分手么?”
我顿了顿,没说话。
王晓雨说:“你不知道吧,罗依然怀的小孩是林佑的。”
我脑袋“轰”地一下炸开来,握着电话再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王晓雨很坚决地说:“罗依然怀过林佑的小孩。呵,连你都不知道吧。她自己做了小三,还要来掺和别人的事,你觉得她就多伟大了吗?”
“不可能。”
王晓雨笑了笑说:“怎么不可能?罗依然亲口告诉我的,她趁林佑喝醉了就在一块了。你要想证实,大可以去问问她啊。对了,林佑还不知道这事呢。你是要告诉他还是瞒着呢?”
挂了电话,我头疼得很厉害,脑中一直在回想王晓雨的话。
我不知所措,思绪乱成一团。
浑浑噩噩地进了房间,打开邮件,有一封未读的新邮件,是母校的校友中心发来的。里面是一张集体照,我和谢君昊站在中间,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校友录,有点尴尬地笑着。
阳光不大,光线有些暗沉。
我翻到下面一封邮件,是林佑在我生日当天发给我的,他写说:张扬,等我毕业了做我老婆吧。
看着看着,我就哭了。
我也不知道哭什么,可能最近烦心的事比较多,真的是太多了。
第十六章补完
我提了些水果去罗依然家里,看看罗阿姨。
罗阿姨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很多,吃饭的时候,习惯性地喊了一句:“老罗,来吃饭了。”喊完之后,身子僵了一僵,低声说:“没人了,我们吃饭吧。”
罗依然眼眶红得厉害,她勉强动了动筷子,最后放下碗,强忍着对我说:“张扬,我突然想起来有个邮件要发给老师。先回房间了,你陪陪我妈妈。”
吃好饭,我削了个梨给罗阿姨,陪着她说说话。
我在橱柜里找了本罗依然小时候的相册出来,翻开来和她一块看看。
罗阿姨说:“你们上初中的时候都有点胖,留短发像个男孩一样。你罗叔叔总把你俩认错……”
她声音有些哽咽,拉着我的手对我说:“张扬,依然有时候像个小孩,很多想法都不成熟。从小都是你照顾她,现在出了这个事,在外面……你帮忙多关照关照她。”
我用力地点头:“你放心,罗阿姨。”
罗阿姨拿纸巾擦了擦眼泪,说:“依然她从高三那时候起,性格就有点偏激。她现在这么大了,我也不好多干涉她的事。你俩关系一直很好,帮我……多劝劝她。”
我说:“嗯,我会和她好好谈谈。”
罗阿姨指着张相片,里面罗依然站在北大西门的石狮子旁边,穿着一件简单的短袖,笑得很灿烂;这是她复读一年之后考上北大新生入学时候的照片。
罗阿姨把相册一页一页地翻过去,轻声说:“依然这孩子吃了不少苦,那时候复读经常自己在房间里抹眼泪。她现在和那个、那个人在一块,多也不知道怎么劝她。”
我安慰她说:“阿姨,都会好的。”
罗阿姨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你去房间里看看她吧。”
推开房门,罗依然坐在书桌前看着窗外,有些怔忡。
我说:“我原来听过一句话,年轻时候吃的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