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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蔽!这是‘斯大林管风琴’(注)!”一个声音高叫着。营地中的士兵们骚动起来,大家迅速找掩体躲避。万幸的是,那阵噪音从他们身边穿过,落在了不远处的一个村落里。不一会儿,滚滚浓烟便冒了起来。派普从大型拖车底部钻了出来,心知这是苏联人每日的必修课之一。他们无法判断敌人的方位,只能靠这种毫无目的性的轰炸震慑德国人。当然,德国人也会进行还击。双方陷入一种奇怪的胶着状态,谁也不肯主动发动攻势,但谁也不会让对方好过。就在众人惊魂未定之余,一阵哭喊和尖叫声传来。几位头上裹着温暖头巾的俄罗斯女人从厨房中跑了出来,发疯一般地向前方的村落跑去。派普记起来,她们是德军从附近村庄请来帮忙做饭的。刚刚被“斯大林管风琴”击中的正是她们生活的地方。他命令一个小队跟随那些女人过去查探一下情况。
四十分钟之后,小队成员们垂头丧气地回来了。一位上士向派普汇报说,村子就像被尼禄焚烧过的罗马城,没几个人幸存。派普皱紧了眉头,在心中叹了口气。又过了十几分钟,那几名苏联女人哭哭啼啼地回来了。她们在刚刚的轰炸中失去了亲人。她们找到了派普,操着仅会的几个德语单词,比划着手势,问派普能不能带上她们。派普表示无能为力,但承诺会把她们送到附近其他的村庄,安顿她们的生活。
午后,警卫旗队师接到了一个消息。德军的一名飞行员在刚刚发生的空中交火中被击中了尾翼,迫降在附近。幸运的是,他迫降的方位还属于德军控制范围。但离苏联人的阵线已经不远了,他们必须抢在苏联人之前找到那名飞行员。这个任务落在了派普的11连身上,他决定亲自带十名士兵前去营救。
三月的苏联,积雪刚开始消融,树林中泥泞不堪,卡车开了一段之后,陷进泥水中熄了火。无奈之下,派普带着下属下车,在一大片无垠的密林中,凭借情报提供的方位,搜寻迫降的飞行员。寒风吹透了战士们的衣服,他们瑟瑟发抖。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却丝毫不见飞行员的影子。突然,某个地方传来了步枪的射击声。派普的神经高度紧张起来。然后,苏联人的机枪吼叫了起来。“快趴下!”派普大吼道。他们迅速趴在泥水中,等待机枪的火力过去。派普觉得左膝盖下传来一阵轻微的疼痛。一名士兵抬起身体,举起步枪朝不远处的敌人拼命开枪,但这样的行为没有持续几秒——他头部中枪阵亡了。
“该死的!”派普咒骂道。现在他可以肯定,苏联人同样也在寻找这名飞行员。他们甚至不惜闯入德军的阵线。或者,他们其实是想等待德军救援人员的到来,然后歼灭他们。
一阵扫射过去,派普向身边的一名下士使了个眼色。两人滚到了粗大的树干后面,安装上了迫击炮。对着前方不清晰的目标一通发射。伴随着几声惨叫,派普示意两名士兵向前行进。他们消失在密林的浓雾中没几分钟,又几声射击声传来,四下陷入了可怕的寂静。然后,派普听到了画眉鸟婉转的叫声。他心下一喜,知道是自己的士兵扫清了“障碍”。他和其余的士兵赶了过去,发现了几具苏联士兵的尸体。
“可恶的俄国佬!”派普气急败坏地说道。他看了看自己的膝盖,它被苏联人的子弹擦伤了,一股细细的血沿胫骨流下。不过这并没有给他造成太重的伤,也并不影响他的行动。他马上无视了这件事,带着众人继续着搜寻和救援任务。
根据派普的判断,附近应该不会再有苏联人出现了。同样,那名飞行员也肯定不在附近。他们放弃了这片区域,向着密林深处行进。
士兵们一前一后,踉踉跄跄的脚步声在寂静的树林中显得格外清晰。越往深处走,众人的心中就越没底。个别人甚至开始怀疑那名飞行员是否还活着。正在众人的希望一点点破灭之际,一颗子弹擦着一名士兵的耳朵,打在了身后的树干上。
“又是该死的俄国佬!”那名士兵高喊着,众人又进入了战斗状态。
“你们是什么人?”前方的大树后面传来了纯正的德语。
“我们是德国人!”差点被打中的士兵气愤地喊着,“你他妈的又是哪儿冒出来的?”
“我是汉斯·菲利普上尉。JG52的飞行员。”树后面的人说道,“非常抱歉,我以为你们是苏联人。”
汉斯·菲利普?派普吃了一惊。紧接着,他的心中一阵百感交集。
注:斯大林管风琴,就是著名的喀秋莎火箭炮。。
Chapter 131 不是冤家不聚头
当座驾的尾翼被苏联人的火力击中,不得不迫降在茂密的森林里的时候,汉斯·菲利普以为自己死定了。
今天中午,汉斯·菲利普接到了战斗任务。他火速带领三名飞行员升空迎战。苏联方面由四架米格…3为两架佩…2护航,向西南方向去执行一次小型轰炸任务。汉斯·菲利普的队友很快解决掉了其中的一架米格…3。紧接着,一架佩…2也被干掉了。德国人在空中缠斗中很快占了上风。不过令汉斯·菲利普恼火的是,一架米格…3似乎故意和他过不去,死咬住他不放。这位米格…3的驾驶员明显比他以往见过的苏联飞行员技术高出很多,他认准了汉斯菲利普的座驾,与他纠缠不休。以汉斯·菲利普的技术,要解决掉它并不难。不过,另一架毫无章法的米格…3让他吃了大苦头。在与其他队友的战斗中,明显技术不过关的苏联人座驾被击中,坠落时胡乱打了一串机炮。在机头已经不稳的状态下,乱飞的炮弹不仅扫射到了汉斯·菲利普座驾的尾翼,更误伤了另一架幸存的佩…2。Me…109冒出了一缕黑烟,汉斯·菲利普无奈之下,只能迫降。
汉斯·菲利普落地之后,迅速判断了一下方位。令他略感安心的是,这片区域还在德军的控制范围内。他可以选择原地不动,等待救援。但考虑到这里距离苏联人的阵线不远了。为了不被俘虏,他跳下飞机,在树林中狂奔起来。
泥泞的道路让他的行进异常艰难。没有罗盘,阴暗的树林也难以辨别方向。汉斯菲利普漫无目的的依靠直觉前进着。周围一片寂静,除了呼呼的风声,只有他剧烈的心跳声。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枪炮声。这让他心中一紧,赶忙又加快了速度,又是一阵奔波。一段时间过去,汉斯菲利普实在跑不动了,靠在一棵大树下坐了下来。他剧烈地喘着气,将手中的手枪握紧了一些。过了一会儿,他觉得体力恢复了一些,准备继续动身。却凭着敏锐的听觉,听到大概十个士兵在向他的方向走来。
汉斯·菲利普全身的汗毛都直立起来了。他无法猜测等待他的是什么。他无法分辨靠近的士兵是德国人还是苏联人。他举起了枪,准备进行最后的殊死搏斗。如果不幸被苏联人找到,他要努力打死几个苏联人,然后留一颗子弹给自己。脚步声越来越近,汉斯·菲利普在树后面等待着最后的判决。他缓缓摸上了自己胸口处的衣兜,拿出了一张照片。上面的奥利维亚温柔地笑着,仿佛周身都沐浴在明媚的春光里。再见了,我心爱的姑娘。汉斯·菲利普想道,如果我真的不幸阵亡了,你会为我流泪吗?你会记得我吗?他把照片小心翼翼地放回了衣兜里。迅速转身,对着已经离他很近的人开了一枪。
“又是该死的俄国佬!”这个声音对汉斯·菲利普来说犹如天籁。他按捺住劫后余生的狂喜心情,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德国人!”身后传来气愤地声音,“你他妈的又是哪儿冒出来的?”
“我是汉斯·菲利普上尉。JG52的飞行员。”汉斯·菲利普现在确定自己安全了,“非常抱歉,我以为你们是苏联人。”他缓缓地走了出来。高举双手向来者致意。
“派普?”当汉斯·菲利普看到领头的军官时,不禁愣住了。
“汉斯·菲利普上尉,真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见面。”派普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请您和我们回去吧。不过首先,我要确认下您是否受伤。”
“我没有受伤。”汉斯·菲利普说道,“谢谢你们的营救。”
当汉斯·菲利普随派普回到警卫旗队师的营地后,先得到了迪特里希的召见。汉斯·菲利普向后者汇报情况之后,迪特里希告诉他自己会和JG52的联队长联系。稍后他们会派人来把他接走的。汉斯·菲利普向迪特里希表达了谢意,走出了指挥所。他一出门,就看见派普站在门外,一边抽烟一边等着他。
“你什么时候回去?”派普递给了汉斯·菲利普一支烟。
“一个小时之后。”汉斯·菲利普接过烟,猛吸了一口。今天的他,用大难不死形容,完全不为过。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了11连的营地,汉斯·菲利普跟着派普走进了帐篷。刚坐下,派普就对他说道:“为了营救你,我损失了一名优秀的士兵。”
“我很抱歉。”汉斯·菲利普说道。听到这个消息,他的心里很不好过。
“你不用为此感到介怀。这在战场上是无法避免的。”派普掐灭了手中的烟,自己的部下牺牲,他的心里更加难过。
“但还是很抱歉。”
“多打下几架俄国佬的飞机吧,就算是为牺牲的战友们报仇。”
“我会的。”
“我说过,我欠你一个人情。”派普看着汉斯·菲利普的眼睛说道。
“谢谢你的营救,现在还清了。”
“这次不算。因为不论是谁,我都会去营救的。记住,我依然欠你一个人情。”
“你受伤了。”汉斯·菲利普注意到了派普膝盖上已经干涸的血渍。
“不碍事。”派普倒了两杯咖啡,用眼神询问汉斯·菲利普要不要喝,后者点点头,接过了咖啡,轻轻吹着漂浮起来的雾气。
“太糟糕了。”汉斯·菲利普耸了耸肩膀,略带戏谑地说道。
派普明白他的意思,汉斯·菲利普想表达的是,很不幸,这个伤势无法让他获得离开前线回家的资格。甚至连战伤勋章都拿不到。不过派普丝毫不在意这些,他只是笑了笑。随后端起了一杯咖啡。
“今天简直糟透了!一大早,我的衣服就被洒上了滚烫的咖啡。当然这不算什么,关键是,弄脏了丽薇亲手为我织的毛衣。”
派普故意把“丽薇亲手为他织毛衣”这几个字咬得很重。他满意地看到,汉斯·菲利普端着咖啡的手抖了一下。
“她好吗?”汉斯·菲利普艰难地问道,“我听说她的父母……”
“她的事不用你费心了。”派普重重地把杯子放在了桌子上,他气势汹汹地瞪着汉斯·菲利普,一字一句地说,“我警告你,别想打她的主意!”
“你少来警告我!”汉斯·菲利普没好气地说道,“喜欢她是我的自由!”
“很好。”派普猛得站了起来,上前揪起了汉斯·菲利普的脖领子,咬牙切齿地说道,“想要挑战我吗?”
“你不过是比我早遇见她!”汉斯·菲利普毫不示弱地反击道。
“你……”派普真想一拳打瘪汉斯·菲利普的脸,不过最终,理智还是占了上风。
“随便你好了,反正你什么也做不了。”派普放开了汉斯·菲利普,尖刻地说道。
汉斯·菲利普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努力忽略从心头涌上的酸意,一个闪身冲出了帐篷。他大口呼吸着外面寒冷的空气。心中的那个影子愈发清晰,却是那样的遥不可及。他重重甩了甩头,想要把这种忧郁的心情甩开,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
与此同时,派普在帐篷里,又点